羽朗的眉心渐渐舒展开,原来迷离的眸子里澄清了,流转光华。“姑娘一句话,真是让人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过奖过奖,人难免有迷茫嘛。”冰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只是,话虽如此,我也是苦于一直不知如何付于行动。”羽朗说着又敛了神色,“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啊,神仙哥哥跟她讨教?还真是荣幸,不过,“别姑娘姑娘的叫我了,我都是嫁过人的……”说着,忽然闭上了嘴,这话在他跟前说,怎么这么别扭。单说她只是出嫁了,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够囧了,再加上他们这兄弟共妻的风俗,呃,好吧,那岂是一个囧字了得。
果然,羽朗脸上也有一抹愣怔闪过。
“啊,实际行动嘛,岂是我对战争朝政什么的不太懂,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和美朗一样,参与议政,用你的计谋,你的策略,将你们余别家土司的矛盾大事化小,尽到你的所能,就是大功德了。”冰雁极力的让自己集中,将心中所想说出,转移刚才的尴尬。
羽朗也恢复了常态,眼中清澈明亮,望着她缓缓点头,“所言极是。”虽面上无所疑,可是明显这句就免去了姑娘二字。
他虽是“冰”,却所幸不“木”。
如果说她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如说,她给了他勇气。他向来做事利落干净,唯有这一件事让他踌躇不定。原也是因为,不想参与其中,让双手沾满血腥。
土司王斜倚在八仙桌前饮茶,心里计算着美朗讨敌的事情,前夜传来信儿,美朗带领大军势如破竹之势数夜连连大胜琏旺土司,正在乘胜追击。这些事关重大,他要借此一举赢回大片的土地和财富,成为当地的霸主。
一阵急切而沉稳的脚步声渐近。
他抬起头,去见茜朗正昂首挺胸走进来。放下茶杯,他深思回笼,露出浅笑,“茜朗,这么早什么事?”
茜朗款款站定在屋中央,姿态傲慢,目光冷漠,口气疏离:“我要和冰雁一同出山。”
土司王转了下眼珠,立即明了,“你是说,冰雁所提的回娘家一事?”
“不错。”
土司叹口气,面容略是为难,“茜朗啊,此事你应该知道,应由你大哥陪同。而且,此时不是议这些琐碎家事的时候。”
“及不上你对家事的果断无情。”茜朗视线留在虚空,声音冰冷,“我来,不是要你同意,是来提醒你,让那个女人少管我的事。”
“茜朗!”土司王皱紧眉头,面露怒意,“那是你大娘!不许这样没礼貌!”
茜朗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土司大人,没有外人,何必还装?”
“你!”土司噌的站起,几步冲到他面前,气红的眼睛眯了眯,终还是忍下怒气,咬牙道:“茜朗,我是你阿爸!美朗是你大哥!冰雁是他的妻子,此事要你大哥陪同才是!好吧,你若真想出山,我可以准许你跟着一起去。”
“好。”茜朗漫不经心地应一声,眼睛微转,略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一边迈出步子一边幽幽地说:“我们各退一步,若那个女人再敢坏我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土司王气得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我相看两厌。”茜朗冷冷一笑,走到堂门处,脚步却又顿下来,缓缓回头,以傲人之姿道:“顺便告诉你,冰雁是我的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女人,我绝不放手,若有人阻止,杀、无、赦。”
土司王的面部在抽筋。
狂、狂傲之极!
这个兔崽子!
而那人,却只是施施然的踏出门,一步步走下木梯。
抬起头来,看看天,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佛堂了。天时、地利。
唇角扬起一抹诡异之笑,毫不迟疑,举步往前。
恶女嫁三夫 65,雨伞下的温柔
佛堂庄严的氛围下,那一男一女正深情相对,默契无语。
门外,茜朗颀长的身姿挺立,冷冷的脸上,目光露出凌厉,但又瞬间即逝,嘴角随即露出纯真的笑容,一边迈出步子一边亲热地高声唤:“冰雁!冰雁!”
里面的两人也刚好无话,冰雁正打算提出撤退,刚想张口就听到茜朗兴冲冲跑进来,连忙上前慌张的迎向他,一边压低嗓子提醒:“别吵!这是佛门圣地!”
茜朗作顿悟状,欢喜的拉住她的手,眼角有意无意瞄一眼木桩一样的羽朗,唇角一扬,兴奋得意地说:“冰雁,阿爸同意了,我可以陪你回娘家了。”
冰雁吃惊道:“真的?土司居然同意么?”夫人不是说的很严重吗?
“嗯,阿爸最宠爱我了,这个关键的要求,他当然会同意。你不用担心,阿爸会劝土司夫人的。”土司夫人四个字,他说的特别怪异,配合着眼角扫着羽朗,真是满眼的炫耀和鄙视。
冰雁岂会忽略掉茜朗的这点心眼,虽然她还挺喜欢茜朗,但不喜欢他过于张扬,特别是他现在针对的还是心思单纯的羽朗。于是眉心一皱,道:“我们走吧,别耽误你二哥诵经。”
茜朗脸上掠露出一线惶然,但立即乖巧的点头,“嗯。二哥,不打扰你了。”说完,牵着冰雁的手,转身就走。
冰雁也只好充满的冲羽朗点了点头,被茜朗拉着朝外走去。
“好了好了,你慢点。”出了佛堂,冰雁甩开了茜朗的手,抬头看了看天,只剩一点毛毛雨,便弯腰提了伞,看了茜朗一眼,免不了埋怨一句,“你看你,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跑到这里干什么?”
茜朗眼中闪过一丝痛,勉强笑着道:“我不是太开心了吗?”她是在怪他破坏她与二哥的好事了吧。
冰雁叹了口气,一笑,“好了,走吧。”率先往回走。
茜朗默默的跟在她后面。
他就是这样被忽略,好像他从来不知愁苦一样,难道她就不能关心一下他的情绪吗?不能顾虑一下他的感情吗?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
直到走到途中的幽幽小道,冰雁才发觉身后的沉闷之气,缓下脚步,转回头,试探地看向茜朗的脸庞,茜朗柔弱的目光迎向她,抿唇一笑,只是目中的忧伤并未掩去。
冰雁不由的有些愧疚了,“怎么了?生气了?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你太喧哗了。”她才不会认为他在羽朗面前说那话有什么别扭,羽朗那空灵的气质,哪会注意这种事。当然,更不会在意。
“我知道,以后我会注意的。”茜朗闷闷的说。情绪还是很低。
冰雁无奈的叹息一声,讨好的拉住他的手,唉,她就是看不得他可怜的样子。“乖,我不也没说你什么吗?”
“可是你好像不高兴。”茜朗从眼尾扫向她的目中有些怨气。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我能马上回娘家了,还有你陪同,遥远的路程一定不会寂寞的。”冰雁扬唇甜笑,眼中闪烁着生动的光辉。
茜朗面容为笑,但目中又瞬间失落下去,“阿爸说,要等大哥回来,一起去。”
冰雁顿了顿,面容一时有点复杂。“美朗啊……一起去,好么?”
茜朗立即瞟向她,“不然呢?”
“呃,你知道的,美朗的脾气不好。”他们正在闹别扭,还想趁这次回来和好呢。
茜朗眼中的受伤已经彻底的明显了,眼看着眼中已经有薄雾用处,委屈无辜脆弱快要撑不住。“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去,是我永远要迁就哥哥们,我是没一点分量的对吗?”
“茜朗……”冰雁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她真是拿这个小家伙没办法啊。
“也罢,何必强求呢。”说着,茜朗垂下眼帘,越过她往前走,长长的睫毛上滑下一颗晶莹的令人心疼的泪珠。
冰雁几乎是本能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急道:“茜朗!我不是怕美朗为难你吗?不想让你被他骂啊。”
茜朗款款回头,眼帘幽幽的抬起,微挑的凤眼斜着她,“这么说,你是为我好。”
不知怎么,茜朗似乎很少这么真实的忧伤过,好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她莫名的心痛。“好,一起去就一起去,我,会保护你的。”冰雁说着,似扛上了巨石的呼了口气。看来她得好好巴结美朗了。只是。唉,那样的旅程,会相当的累吧。怎么会不担心呢。
看着冰雁跟上刑场一样的表情,茜朗没来由的心情舒畅了。即使有压力,她还是接受他了,她还是看不得他难过的不是吗?抿唇一笑,旁边的梨涡盛满着甜蜜。反手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许诺,“这件事,我去跟大哥说,你什么也不必管。我绝不给你惹麻烦。”
冰雁对他这深情款款的坚定许诺并没太留意,只是敷衍的笑了笑,“总之呀,你到时候能少调皮点就行了,乖巧一些,你大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嗯!我会的!”茜朗眼角还噙着泪花呢,就已笑的灿烂明艳。
“你呀!”冰雁笑着翻了他一眼,不经意间的宠溺,让茜朗心中猛然一动,有片刻的迷离,知道冰雁牵着他往前走,他才蓦然清醒,心中涌出软软的满足,快走两步,自然的揽住她的肩膀,微倾身为她遮些雨丝,“我就知道,冰雁对我好。”
冰雁对他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发觉他的意图,赶紧举起手中的伞,“不必挡,有伞呢。”
茜朗接过伞,举在两人头顶,一只手还空出来握着她的手,两人慢慢的往回走。
其实,就这样一同在伞下走,也挺好的,起码这个空间,是只属于他们彼此的。
“冰雁?”
“嗯?”
“以后,我和你一起去拜佛好不好?”
“啊?不必了吧。”冰雁还在想刚才的事,惶惶回神。
茜朗一个幽怨的眼神瞥过来,冰雁立即就牙酸了,“好,好吧,那以后不起这么早了,天也冷,你身子不好,可以晚些去。”
“嗯。”茜朗点点头,低头一笑,面容若出水莲花般清纯温柔。
她关心他,真好。
恶女嫁三夫 66,兄弟间的仇视
阴雨的天气还在继续,虽然天空中未飘雨滴,但却有重重阴云笼罩,压的空气都密集了许多,令人心头抑郁。
佛堂内,因门外的阴沉而彰显的烛光熠熠。
羽朗静静地盘坐在蒲团之上,脸庞如玉,眉目如画,仿若一座精致的玉雕,绝代风华,清贵无瑕。烛光跳跃中,折射出一道出尘的剪影。
手中的经书缓缓放下,他微微侧目,若有若无的瞥向门口。
都这个时辰了,不来了么?
胸口不知怎么似有一团郁气堵塞,可能是这阴雨天气所染,既然外表再沉静如水,但眉目间的一丝丝阴郁却挥之不去。
强迫自己闭上眼,伸出中指凝神掐算,大哥回归的日子就会要到了,以后,她再也不必来祈福了。
再睁开眼,半遮的眸中一抹说不清的情愫萦绕。
忽然,隐约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猛的抬起眼帘,朝门口眺望。
不是一个人?
念头刚一闪,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就出现在门外。
是她,和茜朗?
“记住了,不许多话。”冰雁最后扭头叮嘱了茜朗一句,见茜朗乖巧的点头,这才放心踏进门。
两人之间,那种默契交流的自然熟络感,似乎有点刺眼。
羽朗静静的望着两人走入,如往常一样黯然守候。
冰雁端步走入堂中央,先朝羽朗扫了一眼,只这一眼,却让她心生惊异。
虽然同样是清冷孤傲的羽朗,可平日的他,是清贵绝尘,高不可攀的,浑身上下都是一种不屑于俗世睥睨天下的清高。就是说,是他自己将自己摆在高处,不愿与人亲近。而今日,他虽面目未改,却孤独凄绝,骨子里透出一种遗世的落寞,仿佛是不被接纳才只能疏离,才退避。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之前是不愿、不屑,此刻是不被、不受。
茜朗侧眸见冰雁与二哥又是那般相望无言,似有千言万语多少的渊源缠绵不知如何说一般,顿时心生醋意,伸手扯了扯冰雁,压低声音说:“还不上香?”
冰雁惊觉,轻啊了一声,赶紧收回思绪,到供台去拿香。
茜朗冷冽的目光瞥向羽朗,羽朗只是半垂眼睑,淡漠沉寂。茜朗手心暗暗捏紧,一张死人脸,从来都没笑过,不知道到底哪里好看!
这边,冰雁并未察觉身后火光四射的目光,只是虔心的点着了香,跪在佛像前,郑重的磕头。茜朗见状,赶紧和她一起跪拜。只是,他心里却和冰雁乞求的不一样。他许的,是今后他要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至于大哥美朗,老实说,这个家里的人,除了冰雁,哪个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
拜完佛,冰雁站起身,又捏拳闭眼暗念了几句,这才睁开眼,微侧目,冲羽朗稍稍颔首,便敛目,扭头示意了一眼茜朗,转身朝外走去。
茜朗这个小兽在的时候,就算想关心一下羽朗,哪怕是好奇一下,也最好不要。
偏偏那一向沉静的人儿与她作对,不等她迈出第二步,他就开了口:“大哥不出五日,便能回来。”
咦?是好消息呢!
冰雁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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