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不了。”茜朗小声提醒,又看了看她的脚,“你还有伤,大哥发起火来,会更伤到你。”
“可是,你阿爸看起来很生气。”冰雁担心的看看前面,美朗正纠缠在土司身后,说着让他继续讨伐的话,但是土司并未理他,只是径直大步朝楼梯上走。
“女人不要插手战事,我们走吧。”茜朗拽着冰雁往后走。
冰雁心神不定,一边迫不得已的回走吧,一边不停扭头的看美朗。要说不关她的事,怎么会一点不关呢?若不是她逞能,搞什么新型布,美朗也不会去采购织布机,说不定这消息早就被那什么土司打听到了,所以算出了美朗的出行,设出了埋伏!
“打打打!这些年来我们少打了吗?你就知道打,就是个莽夫!”土司大人突然回头,冲着美朗大喝几声,听到的人都僵在原地,就是从远处看,冰雁也发现美朗的脸色发青,眼神恼恨。
等土司大人一甩袖大步抬上最后的台阶,矫健的走入正堂,冰雁才敢大出了口气,她硬是从茜朗手里抽出袖,一瘸一拐朝美朗奔去。费力的上了楼梯,拉住全身绷紧的美朗,冰雁颤声劝:“先回吧,慢慢想办法。”
美朗还是如塑般站着一动不动。
冰雁又拉了拉他,他还是不动,头上的汗哗哗的流。冰雁心痛了,美朗是个骄傲的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土司这么不给他面子,本来他就打了败仗够难受的了,怎么再受得了众人的嘲弄?
回过头来,她狠狠一瞪院中一边忙碌一边趁机偷看的人,“还站着干什么?都滚!”
众人均垂头撤去,瞬间消失。
冰雁紧握着美朗的手,硬拽着他下楼梯,美朗一直僵着身子,有魂无魄的跟着冰雁返回。
茜朗见此景,默默转头回了小院。
夫妻俩回到了美朗院中,美朗稍缓过来劲,懊恼的在屋子里来回走,一边嘴里念着:“我一定要杀了那琏旺混帐,解我今日所受屈辱!”
冰雁心疼愧疚的看着他,不知如何来安慰。事已致此,再说自责的话也是白废,可她不能看着美朗这么痛苦,垂下头,她思虑了一会儿,问:“你们和那个土司打了很多年吗?”
美朗看了看她,点头。
“就是说,两方不相上下?”
“呸!他算个屁!我阿爸是朝廷封命的土司!我们家才是衙署,是真正的土司王,他琏旺不过是个山寨头!”美朗愤愤道,拳头捏的紧紧的,额头上青筯暴突。
“哦?那别的山寨土司应该对你阿爸俯身称臣啊。”
“可是琏旺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总是来挑衅我们,他不服气我阿爸,一直与我阿爸作对。我绝不能让他得逞,一有机会,我定要手刃琏旺狗贼!”
冰雁凝了神,但是,在她的认知中,土司王顾名思义就是当地司法机构,是区域之王,那按说,腾波土司就是真正皇帝所封的王,是政府承认的,也就是说,“他”不是孤立的!只是在异族部落里,他们的习惯是靠自己的实力打拼天下,而这个琏旺肯定很强大,所以才敢一直挑衅腾波土司。
“美朗,为什么你们不请求汉人官员的援助呢?”冰雁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美朗猛的回头盯着她,脸上一点一点荡开惊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阿爸有朝廷颁发的官印!我们可以去跟汉人联合,一起歼灭琏旺!”
冰雁满意地笑了笑,又想了想,补充吩咐道:“你们离汉朝山高水远,又多年未与汉官来往,可以说没多少交情,所以,要去求助,就得送礼。汉人贪婪腐败,只要多送些银钱和土特产,就应该能请到他们的兵马来。”
美朗看着冰雁的目光几乎充满了崇拜,“雁儿!你真是聪明!”
冰雁暗笑:我也不是聪明,因我本身就是汉人嘛,想到汉人有什么奇怪的?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跟阿爸说!”未等冰雁回过神,美朗已风风火火的朝门外走去。冰雁望着他充满信心的背影,一颗吊着的心总算能稍稍放下了。不管如何,能为夫分忧,都是让人愉悦欣慰的事。
40,神仙哥哥归来
美朗的提议受到了腾波土司高度的赞成,当腾波土司在院中发号消息时,所有人都振奋了!他们草原人本就做事雷厉风行,不肖三天,就准备好了十箱大礼。
美朗恢复了精神,忙完这些才注意到冰雁的脚不对劲,问起来,冰雁只说不小心扭到,已经抹了药,美朗抱着她的脚给她揉了好些时候,才一脸心疼的责怪她以后不准再不爱惜自己。
小两口卿卿我我的不多会儿,就又要出发了,两人都生出离别的惆怅,山路遥远,这一去恐怕得个把月,他们还是刚结婚的年轻夫妻,还没好好在一起过,就被一次次事件弄的分离,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经过这些事,也让他们的感情一日千里,冰雁暗自在心里决定,等他回来,一定好好与他腻在一起,这些日子她会在家给他做新衣裳,好好等他。
美朗也流露出了浓烈的留恋,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离家时,虽然跟阿妈道别时会难过,但不像现在这样,一想到一个月见不到他的雁儿,他又遗憾又难过,这些天,注定他要狠狠的思念了。
不怕,来日方长嘛。
三天后,土司王便和美朗两父子带着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冰雁跑到府内最高的台面上,遥望着美朗的身影在山路上走的看不见,才泪水涟涟的回到院中。
门口,不意外的站着茜朗,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冰雁也没 心情跟他敷衍,径直回屋了。
此后一连几天,冰雁都没怎么出门,她这刚进门的媳妇,丈夫不在家时,会十分的孤单,有严重的孤立感,好像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所有人都排斥她。
想到这儿,冰雁又苦笑,她这是怎么了?以前她天天被人追债也活的潇洒,怎么突然忧郁起来了。果然女人是不能惯的。
不过,其实现在闲下时间来,她倒是可以尽尽孝心,去看望婆母大人。
想起上次土司夫人对她的忠告,她赶紧坐到梳妆台前,让小麦好生将她打扮一番,弄的小麦还满眼的怀疑。换上繁琐的衣服,戴上一串串的项链和手镯,特别是,又往头上插了上次夫人送给她的巴珠。投其所好嘛,人家送你的东西,你见她的时候戴着,代表你很喜欢。
该巴结的人,还是要巴结的。
走出门口,不知怎么,她突然抬起头,习惯性的朝茜朗时常站的那个方位看去,空空无也,她想起茜朗的阿妈,也许就是冤死在土司夫人的手里,唉,那是他们上辈人的事,她,无力多管。她只需知道,现在的土司夫人是她的婆婆,是美朗的阿妈。
她没有带任何礼物,实在是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里吃的东西和她在现代时用的面不一样,而她在娘家时穷的也没什么好材料,所以她做不出什么可口的点心,比如南瓜饼、松花糕什么的。再说衣装手饰,她现在已是把全部家当都挂身上了。
等她以后,有了钱,再特别给婆婆设计一套新款花色的衣服吧。
脚还没好,但只要端正走姿,还是不太疼。于是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婆婆的院门,刚走到门口,就见有不少侍女里里外外的忙碌着,院内一派喜气盈盈的气氛。冰雁很好奇,想不出,除了土司和美朗凯旋归来,还会有什么喜事。
带着疑惑向里走,侍女见了她行礼,她便问:“院中为何张灯结彩?”
“少夫人,你还不知道呀,今日,二少主就要回来了。夫人正忙着准备迎接呢!”
啊,原来是二少主,听茜朗说是个入了佛门的,那就是个和尚了?呃,和尚回家干啥来了?不过也难怪夫人开心,一定多年不曾与自己的二儿子相聚了。
这时,就听得夫人轻快的步子走出来,今日的夫人也是盛妆打扮,面若桃花,年轻了十岁,很是美艳,她看到冰雁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冰雁,你来了。我正说派人去唤你。”
冰雁连忙迎上,贺喜道:“听闻二少主回家,真是替阿妈开心。”
夫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眼中露出少见的慈爱温柔,“是啊,我这二儿子从五岁就离开我膝下,这么多年也就见了他几面,这次,他的师父捎信说,让他回来就不再回寺庙了。”
“是吗?二少主能还俗,可真是大喜事一件。”
“羽儿本来就是俗家弟子啊。”
“啊,这样,那阿妈就更可放心了,以后有美朗和二少主都陪在你身边,好好孝顺您。”
夫人笑呵呵的上前拍了拍她,感叹道:“是啊,我这辈子,也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冰雁微笑的看着这样的夫人,心中恍过疑惑,夫人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女人,又巾帼不让须眉,她真的会做出杀害茜朗阿妈的事吗?不过也难说,女人的嫉妒心一起,是没有理智也没法善良的吧。可至少,她这个阿妈对自己的孩子都很好,包括她这个媳妇儿,单说这次,她并没有把她和茜朗一起夜不归宿的事告诉美朗,虽然不能说是为了维护她,可是能息事宁人的婆婆不多啊。
正思虑间,门外快速跑来一人报:“夫人!二少主到了!”
土司夫人激动的提起袍子,不顾得理冰雁,就直朝外奔去,“快!”
冰雁回神,也连忙跟在了后面。
一行人等轰轰烈烈的迎出了府门外。冰雁脚不好,费力的被大家甩在了后头。
“羽儿!羽儿!”夫人的声音都变了。
一匹高头大马上,绝色的男子轻盈的一跃而下,月色的袍子翩跹如云,他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从容迎向土司夫人,在距土司夫人三步之遥时,一撩衣摆,单膝跪地,“阿妈,孩儿回来了。”
冰雁在众人之后本是影影绰绰的看不清,这时扒开一个人跨前了一步,正巧男子抬起头来,冰雁随意的一看,立即全身僵住了。
“羽儿,快快起来!”夫人亲昵地慌忙搀起男子,握着男子的胳膊不停的打量,爱不释手,“羽儿,你瘦了,高了,羽儿,阿妈好想你……”夫人边说边抹泪,相比之下,男子的反应略显淡漠。
此时众侍女侍从纷纷施礼,齐声道:“恭迎二少主回府!”
男子冷眸一扫,清雅说了句:“不必多礼。”
举手投足间,眉目流转间,那份如仙般的尊贵优雅,曾经在她梦里萦绕多时,她怎么会忘了,忘了这个让她一见动心的男子——神仙哥哥:羽朗。
41,冷淡的母子
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开了机关枪,打出了惊涛骇浪,冰雁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激动过、震惊过。又仿佛是在平静的湖水上落下连绵的细雨,让她的心如丝般缠绵、纠结。
她虽然是机器人,但她也有颗女儿心,她也曾幻想有骑着白马的王子来迎接她,爱她,但梦醒时她也回归现实,否则不会安心冒然接受这门婚事,可没有想到果然天意弄人,梦中的心上人居然从天而降,让她不知所措,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苦涩,开心的是可以常常见到他,苦涩的是,见了不如不见,因为他是她丈夫的亲弟弟。
“羽儿,快,阿妈为你准备了接风宴,快进府。”土司夫人喜气洋洋的拉着羽朗的胳膊,转身往回走,蓦然看到呆滞的冰雁,恍然一笑,回头对羽朗说:“羽儿,你知道了吧?美朗娶了妻子,就是她,她叫冰雁。”
猛的被点名,冰雁有些慌,略怯的看向羽朗,只见羽朗只是淡若轻风的一笑,略一点头,“见礼。”说话间,连目光都若有若无的没有直视她,依然是那样的高傲淡漠。
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冰雁张了张口,竟是什么话也回不出来。
土司夫人现在情绪太高,也没注意她的失礼,直拉着羽朗就经过冰雁走进门了,冰雁就一直呆站在那儿,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夫人突然回过头来,催促她,“冰雁,你怎么还不跟上?我们一家人一起用宴。”
“哦,嗯。”冰雁唯诺的应了声,僵直着迈出脚步。
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的正堂,冰雁只看到前面那两母子喜悦的笑颜,只听到耳边土司夫人像一个普通母亲一样不停的唠叨,问长问短。
“你阿爸和你大哥去石安城了,这些年跟琏旺土司打个不停,这次伤了我们八个人,你阿爸很生气,决定去请救兵。羽儿,你回来太好了,以后也能跟你阿爸和大哥交肩作战,这些年你跟着洛彥活佛学了不少本事,有你在,我们腾波土司家族一定能雄霸一方的!”
羽朗面无表情的听着,什么也没说。
土司夫人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佛门,不参与战事。但是你不是说以后就长在家里了吗?家里的一切,也有你的责任的啊。”
羽朗终于开口,“师父只说让我在家住一段时间,并未让我不回寺庙。”
土司夫人神情顿了顿,眸中露出些伤感,她伸手想去触摸羽朗的俊脸,羽朗却一侧头,明显的不想与她过于亲近,土司夫人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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