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瑶也不扭捏,笑着打开紫锦递过来的盒子,顿时移不开眼睛。盒子里是一株怒放的玉雕莲花,花瓣用一整块粉中泛白的玉石雕琢而成,而那金丝玉雕刻的花蕊和绿翡莲叶、莲干,也同莲花瓣镶嵌得不见一丝违和。
这株缩小版的莲花让在场所见之人都不由惊叹出声:太美了!
书文的商人思维立刻发散出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墩子你说,你这么费心机准备礼物,到底要我姐帮什么忙?不会是个**烦吧?”
钟嘉义脸一红:“我哪次不是费心准备你们的生辰礼物了?”不过今天来确实是有事相求,这玉莲花虽然精致,肯定没有上好的能祛除陈年疤痕的药珍贵不是?本来求上门要这么珍贵的药就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再被书文这么一“揭破”,钟嘉义倍觉尴尬。
书瑶“噗哧”一笑:“墩子哥哥这是怎么了?你们俩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这样互相埋汰?今儿怎么倒把文儿的话当真了?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就是没有这玉莲花也是一样的。”
钟嘉义顿觉浑身舒坦,就是嘛,瑶儿妹妹把自己当亲哥哥一样,那年不就主动提出将祛疤痕药给自己用?不过自己额上那疤痕太浅太小,不值得浪费罢了。现在他是真的有需要,向自己妹子开口有什么好心虚的?
心里的纠结一除,钟嘉义立马恢复了平日里的爽直利落:“瑶儿妹妹,我今日真的是有求而来,想向妹妹你求一样东西,就是那能祛除陈年疤痕的药,妹妹能不能匀一点给我?”
书瑶一愣,随即笑着看向钟嘉义左额:“当然可以了,我早就说给你的,哪里需要求?”十七八岁,也是大男人了,墩子哥哥这是开始注重相貌,介意那个浅浅的疤痕了?书瑶暗笑不已:“我这就去给你拿。”
钟嘉义的脸又红了:“不……不是我用,我一个男人,疤痕又浅,哪里需要浪费那么好的药。是,是一个姑娘用的,伤在背上,说是挺长的。”
书文“啊………”了一声,好奇地伸长脑袋过来,“姑娘用?嘿嘿,什么姑娘啊?要我们钟世子亲自求药?啊呀不对,伤在背上?一个姑娘家好好的背上怎么会受伤,不是世子爷你用皮鞭子抽的吧?”
书文可是听说过,有一次丫鬟爬床,钟嘉义火大之下,拿了床边的皮带子便抽,一点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什么跟什么嘛?钟嘉义气死了,狠狠瞪了书文一眼,不就是晚回来一天吗?这家伙就记恨上了,今日老跟他作对。
见书瑶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过来,钟嘉义更急了,赶紧开口解释:“瑶儿妹妹莫听他胡说,伤痕是乌……是那姑娘小时候不小心被山石刮伤留下的,哪里同我有什么关系?”
书瑶姐弟都是五感敏锐之人,自然都没有忽略那一个“乌”字,姑娘姓乌?呵呵。看钟嘉义那副着急又别扭的模样,似乎挺上心的嘛,也是,不上心哪能为她来求药?
不过,书文虽然同钟嘉义交情深厚,但一来他最不喜男子像女人一样八卦,二来书文如今一心都在文武科举上,有闲时还要忙着家里的生意,加上本身年纪还小,在男女情事方面还真是一点没有开窍,也就没有了什么八卦的兴致。而书瑶是女子,更不好问这样的事了。
金老夫人刚才的心思都在滚滚和嘟嘟身上,这会儿俩个奶娘在喂他们吃果泥,才转过头来招呼钟嘉义:“这次回来是不是就留在京里了?你祖母一直在叨叨你的亲事呢。”钟嘉义可是未定亲世家子弟中的抢手女婿人选,又是未来的钟家家主继承人,若依着钟老夫人和钟夫人,钟嘉义的亲事早定下来了。
只是忠国公有感于两侯府的父子气氛和金喜达的开明作法,决定在钟嘉义的亲事上也在一定程度上考虑他自己的喜好。钟嘉义问过为什么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考虑”?忠国公当即瞪了他一眼:“你自认为有书杰兄弟俩的沉稳和能力吗?连比你小两岁的书文都要比你稳当一些。”其它也就算了,万一弄一个不靠谱的未来当家主母进府,可不让忠国公府闹笑话?
钟嘉义一听到“亲事”二字就莫名心烦,不过金老夫人问话,他还是不敢露出丝毫不耐,规规矩矩应道:“这次只能在京里呆几日,西南那边的差事还没有完成呢,恐怕要年后才能真正回来。”
钟嘉义文武都没有什么大成就,但脑瓜子灵活,敢于走“偏门”,善于曲线行事以达到那些直取不易的结果和目的,此次去西南倒是帮着雍亲王解决了几个不说多重要,但挺糟心的问题,很得雍亲王器重,几乎视他为拉都城后勤总管了,遂向皇上申请多借用他一段时间。
这几日回京,主要是为了向皇上汇报拉都城驻军、垦荒的情况,以及沿路筹集、采购所需物品,并征集一些专业工匠。当然,还有他自己的私人目的,就是找书瑶讨要祛疤痕的灵药。
老夫人赞道:“听说你现在很能干呢,你祖母提起来笑容都停不下。”钟嘉义是将承袭爵位的世子,但谁不喜欢自己的子孙能干、受朝廷重视呢?与之相比,定亲成亲倒显得不那么迫切了,男子有家世有爵位、又能干有出息,何患没有好亲事主动找上门等着?
……
钟嘉义和书文一边陪着老夫人聊天一边等回明月苑取药的书瑶,管妈妈一脸喜色地赶了进来,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老夫人一时怔住,随即大喜、回神:“快快快,我要过去看看,别看陌娘年龄大些,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管妈妈犹豫道:“这会儿日头正大呢,大奶奶亲自在夫人那照顾,也已经吩咐人请太医去了,特意叮嘱让老夫人安心在这边等消息,您看……”
金老夫人摆摆手:“这边过去也没有多少要晒到日头的地方,让人撑把伞就是了,我不过去看着哪里能安心?在这儿也坐不住。”说完叮嘱一众奶娘丫鬟婆子看顾好滚滚和嘟嘟,就准备起身离去。
书文听得模糊,这又是义母,又是大嫂亲自照顾,又是请太医的,莫非义母生病了?可是看祖母和管妈妈的脸色又不像,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要祖母冒着日头?谁生病了要请太医吗?”义父和大哥不在家,他就是家里能主事的男子汉,有事发生自然不能不过问。
金老夫人正想开口,可是想想钟嘉义毕竟是外人,现在事情还没有确定呢,怎好宣扬开来,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大嫂请太医来给我和你义母调理身体呢。你们在这儿等瑶儿,正好也陪陪滚滚和嘟嘟玩,他们还要有一会儿才会想睡觉。”
书文直觉老夫人的话里漏洞太多,不过看老夫人一脸喜气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恐怕是自己多心了,笑答:“既是这样,祖母尽管去吧,管妈妈你们要照顾好祖母。”
没想到,这边祖母急匆匆地去了主院,那边书瑶也久久没有回来,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紫锦捧着一个小瓷瓶进来交给钟嘉义:“钟世子爷,我们郡主说这药隔三日抹一次,再严重,估计有三四次也就基本看不见疤了。”她母亲瑾娘脸上用簪子划出来的那么严重、那么多年的疤痕,也只用了三次,现在脸上光滑如玉,不知道的人哪里想到那脸上原来有过一道狰狞的伤疤?
钟嘉义大喜,他刚刚也听书文说了书瑶给瑾娘祛疤痕的事,对手上这瓶子药是信心十足,充满期待,满脸都是璀璨的笑容:“代我谢谢瑶儿妹妹了,等我从西南回来,再来亲自谢过。”
他这次回京时间很短,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一些长辈要去见。这会儿捧着药瓶如若珍宝,更是恨不得马上飞回西南去,当下也不敢多留,告辞离开了。
书文顾不上送钟嘉义出门,反正俩人到彼此府中跟走后门似的也从不讲究这些虚礼,急急看向紫锦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请太医真的只是调理身体?”若真是这样,瑶儿用得着也那么急赶过去?
紫锦笑道:“大喜事呢,二爷恐怕要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448
第449章 定下
“小弟弟?小妹妹?”书文顿悟,义母有宝宝了?立时喜笑颜开,也急急往正院赶去。
刚走到大厅门口,就听到金老夫人激动的、满满都是笑意的声音:“快,快着人通知忠义大将军府和南宫府。瑶儿啊,今日起打理中馈的事你要多帮着你义母和大嫂分担点。”老夫人欢喜得都快找不着北了,这两侯府人丁越来越兴旺啊,哈哈哈。
书文懵了,不是说义母有宝宝吗?跟大嫂也有关?还要通知南宫府?
只听到书瑶欢快地应道:“是,祖母,瑶儿会的。”呵呵,好事成双呢,她既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又要有个侄儿侄女了。
今日,南宫淼到正院跟陌娘商量给福满园买丫鬟、下人的事(书瑶及笄礼时,来不及添人,都是两侯府的人暂时过去帮忙),顺便给陌娘带了些刚从西域带回来的酸奶疙瘩,平日里陌娘也喜欢,没想到今天一闻到味道就干呕了起来……
许太医来后一把脉,果真笑道:“恭喜夫人了,您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夫人身子底子好,胎儿很稳,勿需太过担心。”许太医也开心啊,文远侯爷一把年纪了,总算有了孩子,这大喜之事,哈哈,他又要跟着沾光了。
那边柯妈妈突然想起什么,给许太医福了一礼,请他给南宫淼也把把脉。
南宫淼大窘地推辞了,她确实是月事推了十几日未来,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啊,太疲劳了,或者生病吃药,都有可能影响了月事,推迟或提早几日。
金老夫人却是眼睛一亮,她知道柯妈妈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笑道:“既然许太医在这。把把脉也好,这段时间忙瑶儿及笄礼的事,你也累坏了,是要好好调理调理。
祖母开口了。南宫淼不好再推辞,乖乖让许太医把了脉。
许太医把了右手,又提出左手脉象也把一下,这才点头笑道:“大奶奶的日子尚浅,才月余,但确实是有了。”两侯府真是旺地啊,福旺财旺人丁运更旺。
金老夫人哈哈大笑,当即宣布全府上下每人赏两个月例银,管妈妈送许太医出去时,塞了一个分量十足的荷包。转身进来见书文愣在门口,笑道:“二爷怎么不进去?今日府里可是双喜临门呢,夫人和大奶奶都有了身孕,二爷既要做兄长,又要再做叔叔了。
啊?书文张大了嘴。原来如此,呵呵,家里小不点越来越多了,好事!好事!
晚上金喜达和书杰回府,自是高兴得不行,尤其算得上“老来得子”的金喜达,摸着陌娘仍然平坦的小腹开心得睡不着觉。虽然他已有三个贴心孝顺的义子义女。甚至孙子都有了,但是想到自己的精血骨肉已在爱妻的腹中孕育成长,就觉得无比的骄傲和兴奋。
两侯府的喜讯很快传了开来,又引起羡慕声一片。成亲两三年肚子没有消息的人大有人在,而两侯府的这两婆媳都是进门几个月就怀上了,怎能不让人心生嫉妒?那南宫淼更是已经产下一对双胞胎儿子。如今又怀上一胎,即使只有一个,也是“三年三抱”了。
忠义大将军府和南宫府都是一车一车的东西往两侯府运,连皇上皇后都赏了不少好东西下来。考虑到陌娘是高龄孕妇,太后娘娘甚至赏了一名懂一些医术、并有丰富的照顾孕妇经验的嬷嬷给她做贴身妈妈。
在这样喜庆的气氛下。最郁闷的当属齐浩宁。倒不是他不为岳父和大舅兄高兴,而是岳父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理直气壮拒绝他“早日大婚”请求的理由:现在瑶儿要帮她义母和大嫂打理中馈呢,至少,一年之内不能嫁。
齐浩宁虽然忿忿,可也知道家人对书瑶的重要性。好歹吧,岳父大人从一开始咬定的“十八岁才出嫁”到如今的“至少,一年之内不能嫁”,已经有了很大的空间,他该知足了。惹急了岳父,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转念之间,赶紧抓住了金喜达的话头,“委曲求全”道:“岳父,您说一年之后,那小婿就等一年,岳父一言九鼎,相信到时候不会寻借口拖延。对了,小婿这就进宫去请皇祖母找钦天监定下个好日子。岳父放心,必定在一年之后就是。”说完转头就跑,生怕被金喜达醒神截住似的,连看都不敢看站在旁边的书杰一眼。
“……”金喜达瞪起眼睛的时候,那个腹黑的准女婿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一愣神,同书杰四目相对,无奈地双双叹了一口气,哈哈大笑,“这个臭小子!”
消息传到书瑶的明月苑,柳妈妈大笑:“竟然有人能搞懵了老爷和大爷,并摆了他们一道,不容易啊。”呵呵,只怕是那两人对女婿越看越满意,不忍心让他失望,故意放水,“各退一步”罢了。
书瑶羞涩地低下头,咕哝了一句:“这人真是,哪里就这么急了?”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一年?嗯,也差不多了,义母和嫂子已经生产,书文的科考成绩也已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