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外面船桨划出水声潺潺,绝美的景色到映入河水之中。
而站在窗边的北宫馥,却只是浅笑,心中却是涟漪不起。
离开护城河,北宫馥几乎是马不停蹄到了月恨水的小院。
月恨水欣长的背影对着门外,正轻轻在拿着药杵捣着药。
他身上穿着宽大的月白色袍子,春风起处,他用袍子挡住,引得衣袂翩飞,飘然欲仙。
“师父,在做什么?”北宫馥好奇地上前看一眼药钵里的白色黑色药粉。
月恨水当然早就感觉到了她的到来,却并不看她,只笑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师父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幻药。”
北宫馥一下笑了起来“师父果然是天底下最懂馥儿的人。”
月恨水停了手,将药钵中的药粉倒到一张纸上,再包好递给她“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
“师父应该最了解馥儿的。”北宫馥眼中是坚定。
月恨水叹了口气“你瞒着你大哥,他会恨你的。”
“人总要学着长大,他是世子,多少人觊觎这个位置?听说杜姨娘已经怀了身孕,如果是个男孩,也许会是第二个北宫成和蔡姨娘。北宫政正值盛年,几个姨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东府如今又要娶进两个,谁能保证她们不生个儿子出来?”
月恨水点点头“是啊,一个人要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所以他只能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我只能让他明白,即使是身边的人,也有可能捅你一刀,也有可能骗你。但你认为要害你的人,也许是为了你好,这个世上最信得过的人,其实只有自己。”
月恨水忍不住拉着她的手“你难道只信你自己吗?”
北宫馥忍不住笑道“当然还有师父。”
“所以,如果你觉得这个世上已无一个可信之人,其实人生也是很悲哀的。”
“至少,他还有寒香。”北宫馥叹口气,“这是上位者的代价,如果他依然是世子,这责任,这包袱就放不下,他不害人,就是被人害死。”
说着,她拿起那包药粉,放进腰带之中“外间的事,就交给师父了吧,我该回去了。”
“这三日,你的日子怕是难过了。”月恨水叹口气。
“师父放心,我有准备。”北宫馥将一个瓷瓶放到桌上,“这是我改良过的新药,你可以给那疯鬼试试。”
“还有心思配药,看来你真的准备得很充分。”月恨水有些放下心来。
北宫馥回了侯府,刚到听雨轩就看到北宫玉站在门口,急急地走过来看着她“馥儿,你到底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快急死了。”
“大哥,找我何事?”北宫馥不答反问。
“寒香要嫁给叔父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北宫馥点头。
“你知道?”北宫玉吃惊地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她?”
北宫馥淡淡一笑“她跟我说过。”
“跟你说过?”
“我尊重她的选择。”
“你说什么?”
“她不这么做,你会死心吗?”北宫馥看着他,“你会不会考虑娶她做小,你可是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委屈她做小的,而她也绝不做你的妾。”
“所以她宁可去做别人的妾?”
“做别人的妾,是因为她不在乎,她做你的妾,却必须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你需要她日日受这样的煎熬吗?”
北宫玉一下沉默了。
“大哥,既然你已经醒来了,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她走。”“可她可以选择更好的姻缘。”
“除了你,其他的,对她来说,都不可能是好姻缘!”
北宫玉愣在当场,北宫馥拍拍他的背“这是你的命!”
说着,她从他身边慢慢走过。
北宫玉忽然冷声道“你早就知道皇后要赐婚我跟萧君琦的事,却还是鼓励我跟寒香在一起,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始终命不由己吗?”
北宫馥并没有转身,只是叹一声“母亲告诉你的吗?”
“是!”他大声回答,“她说你知道,皇后娘娘让你做媒,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连亲大哥也出卖吗?就算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我看清楚形势,我也绝不会原谅你的!”
北宫馥深吸口气,依然将笑意高挂在自己脸上,只淡淡回了一句“随你吧。”
“馥儿,我以为这府中唯一可信任的人就是你,没想到你最令我失望!”北宫玉说着,转身就走。
北宫馥这才转头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轻轻摇摇头。
三场婚事就定在三日后,太夫人已经拖不起了,一定要早点解决这件事。
三日中,北宫玉闭门不出,让人送了一坛一坛的酒进去。
沈夫人想去劝,却被北宫馥拦了下来“你若进去,这件事我就不再管了。”
“可你大哥这样喝下去会喝死的。”
“没人比我更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喝上三天,喝不死!”北宫馥的笑容冷淡而疏离。
沈夫人忧心忡忡“馥儿……”
“母亲若还是不信我,那便去劝吧,只是这件事我就不再管了!”
沈夫人叹口气“好,我不去就是了。”
“你是当家主母,所以可以下令连其他人都不许去。”
“这……”
北宫馥看着她。
“好!”沈夫人看看身边的人,“去吧传令下去,没我的允许,所有主子姨娘小姐们都不许靠近逸墨居!”
北宫馥这才出门而去。
“馥儿,你去哪里?”
北宫馥笑“给大哥送壶酒去!”
“你……”
沈夫人刚想说什么,北宫馥已经飘然离开了。
逸墨居,北宫馥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的苍凉。
如今是春天啊,竟然能萧条如斯,攒了两日的花瓣和叶子都落在地上,没人清理。
翠竹说,除了要酒,世子不愿让任何人靠近,一靠近就大发脾气,搞得没人敢进逸墨居。
北宫馥并不理会,只是推门进去。
“酒,给我酒!”北宫玉瘫在桌上呓语。
北宫馥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她推了他一把,没有将他推醒,便拿起旁边紫檀木盆架上的一盆水,劈头盖脑地对着桌上的人就倒了下去。
“啊!”北宫玉一下跳了起来,冷水让他酒都醒了过来,随即瞪眼一看“是你?!”
他的双眼圆睁,仿佛看着仇敌。
北宫馥面色冰冷“没什么,只是想看看寒香一意托付终身的男人遇到困难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北宫玉大怒“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吗?”
“人这一世遇到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造成的,任何事情,有因必有果。大哥如果在这个家中说一不二,又或者,甚至在大润说一不二,又有谁敢随意左右你的事情?”
北宫馥乱点鸳鸯谱
北宫玉愣了一下,只觉得看着北宫馥的脸越来越模糊的样子,才觉得自己原来从来都没看懂过她。爱睍莼璩
“明天还有一天,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不醉死,要不就站起来,接受你该受的命运!”
说着,北宫馥在桌上放下一个瓷瓶“这是醒酒药,你想喝就喝,不想就就泡在你的酒缸里吧!”
说着,她转身离去。
北宫玉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腙。
到底他这个二妹妹,是正是邪?
婚期定下前,北宫馥跟沈夫人说“寒香这次是为了太夫人挺身而出,我们也不能委屈了她,虽然说是妾侍,但也不能从自家里转一圈就算了,我在外面找了一处屋子,到时候让她从那里出嫁,也算是个有娘家。”
“这倒也是应该的,寒香那丫头对老太太真是忠心耿耿,为了她老人家,不惜委屈去给二叔做妾,真是应该好好待她。捩”
北宫馥想了想“既然如此,娘,妾侍是要穿粉色嫁衣盖红色盖头的,可女人这辈子,谁不想穿一身大红嫁衣呢,不如就破例,让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只坐粉色的轿子也就是了。”
沈夫人想了想“此事恐怕要跟二叔商量一下,他若是同意了。”
“这是寒香的愿望,还请母亲成全,也算是她为老夫人尽孝心的回报吧。”
北宫勤并不屑他这个大嫂,但是太夫人的面子却是不得不卖的。
沈夫人跟太夫人提了一下,太夫人自然是立刻叫了北宫勤到病榻之前殷殷叮嘱。
所以,此刻,寒香已经住到了外面北宫馥为她安排的房子里。
“这两日住得还习惯吧?”北宫馥去看她。
寒香叹口气“我是个丫鬟,粗声粗长的,住哪里都一样,就是担心世子……”
“所以我才让你住出来,若是在府中,万一露馅了,可就糟了。”
“可他这几日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寒香还是叹息,随即又问道,“对了,二小姐,这边隔两个院子就是萧府,那到时候,我岂不是要跟萧家小姐一起出嫁吗?”
北宫馥笑道“你不想见到她?”
寒香沉默。
世子妃的位子,她并不在意,但如果是北宫玉的妻子,她又怎么能不在乎?
“放心吧,这几日只要你别随意出门,小心一些,她也不知道你住这里,包括侯府的人,也不知道你住这里。”
寒香想了想“那到时候花轿到门口,不是都知道了?”
“你怕什么,一切有我呢。”北宫馥笑道,“抬轿子的人都是外面雇的轿夫,到时候找个人带路也就是了。”
“那带路的人……”
“是翠竹!”
“那奴婢就放心了。”寒香松口气。
北宫馥笑道“你这奴婢两个字,我看也得改改,将来我可要叫你大嫂了。”
寒香脸一红,忍不住反驳道“不应该是小婶婶吗?”
“难道你想当我婶婶,那我就不忙了!”北宫馥佯装转过脸不理她。
寒香忙拉过她“好了,我的小姐,你就别逗我了,我知道其实你的心肠最好了。”
北宫馥被她逗笑了“这话听上去像是骂我的,好人不长命呢。”
“怎么会,二小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百岁怎么够,我是祸害,得活上千年才行。”
“好好好,慧敏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寒香也难得活跃起来。
两个人嬉闹一阵,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既然选择相信了,就相信到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北宫馥看着她的表情暗自点点头,寒香这个丫头,绝对是个能成大器的,大哥有这样的贤内助,一定能坐稳世子之位。
“这是你的嫁衣,时间仓促了一些,算起来,还是有些委屈你。”
寒香摇摇头“其实,只要能跟世子在一起,就算没有婚礼,我也无所谓。”
北宫馥点点头“大哥真的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的妻子,全心全意地为他付出。”
寒香浅笑“我知道二小姐为我做了许多,光是这件嫁衣,就用了不少办法吧?”
“算不上,只是你深得老夫人喜欢,这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老人家出了口,谁敢不同意?”
寒香叹口气“如果太夫人不是那么专横跋扈,听不得别人不同的意见,其实她也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家。”
“也就你能深得她心。”北宫馥轻笑摇头,“不过有你这样一位孙媳妇,她将来的日子也好过。”
“对了,太夫人的病……”寒香想起重点。
“放心,不是有你们三个冲喜吗,怎么会不好?”
寒香这才松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是真心关心老夫人,她若不是拿真心待你,就不是精明能干的老侯爷诰命夫人了。”
太夫人即使不讲理,即使偏心,但她看人还算是准的,事实上,她北宫馥真的对北宫家没安过什么好心。
很快,北宫家举行盛事的日子。
萧府,萧君琦已经打扮齐全,却在上轿前夕,忽然感觉一阵眩晕。
但和眩晕也不过只是一瞬而已,等她清醒过来,就听媒婆的声音传来“快点快点,轿子在外面等得都急了,快去。”
而此刻,寒香打扮整齐被扶着走出大门,她的迎亲队伍是太夫人特意叮嘱的,不输萧家那边。
八人人抬的大红花轿显得格外喜庆,旁边是媒婆,还有北宫馥给她准备的简单的嫁妆。
她上了花轿没多久,便是一出偏僻过道,出了这里,就是帝京最繁华的大街。
就在这时候,十几道破空声连声响起,所有的轿夫都停了下来,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完整不动。
月恨水一身白衣,轻轻飘落在地上,他刚才出手间几十枚小石子打在了轿夫,媒婆,还有其他陪嫁人等的穴道之上。
现在,他们看不见听不见更动不了,过一会儿,他们只会以为简单停了一下,而不是被点了穴道。
“快出来!”轿帘子被打开,月恨水看着寒香。
寒香撩开红盖头,看到月恨水身上扛着跟她穿着一样红嫁衣的人,不是萧君琦又是谁?原来,北宫馥竟然给寒香做了一件跟萧君琦一模一样的嫁衣。
她想得好周到。
“现在,你去萧府,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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