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陈氏又请了丁先生和潘佳卿过来相陪,这才让杨树猛略略松了口气。不是他拿不上桌,主要是人家云大人和唐公子动辄说话文绉绉的,很多话他根本听不懂啊。
云逸舟和唐文庸在林家用了午饭,也就不再多留。他们此次前来不过是提亲,双方口头约定了,又有唐文庸一口定了纳采的日子,就在两日后的七月初九。亲事都答应了,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祖三拨四的了,杨树猛连根邱晨商议也没有,也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至此,云逸舟和唐文庸二人的任务也就算圆满完成了,将消息传回去,秦家备了纳彩所用之物,然后七月初九再由他们……主要是云逸舟带人过来纳采,这门亲事也就算正式定下了。
古代中原婚俗一般尊周制六礼,纳采是第一礼,之后依次是问名、纳吉、纳徵、请期,最后是亲迎,也就是迎娶过门。
纳采是初议,即男方有意跟女方结亲,派媒人带礼物上门求婚,也就是民间常说的提亲。得到应允后,男方再派正式的媒妁上门纳‘择采之礼’,正式向女方求婚,并携带一定的礼物,故而称之为纳采!
等杨树猛送走云逸舟和唐文庸,又谢过丁先生和潘佳卿,并送二人离开后,这才忧心忡忡地转回后院,见到邱晨将情况说了。
秦铮求亲之事太过突然,邱晨根本没想过接下来的婚嫁诸事种种繁琐,听杨树猛说及纳采,才有些头大,索性将事情该准备什么,该怎么做都交给陈氏去安排处置了。
这件事说完,也安排了下去,邱晨才有了心思,将从陈氏那里问来的情况跟二哥杨树猛说了。听秦家如此情况,秦铮不但没有妾室,甚至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略略惊异之后,杨树猛不由大喜,也算是松了口气。
随即,杨树猛就提议道:“虽说再嫁由己,可妹妹的婚事一直是爹娘的心事,不若把爹娘接了来,接下来的事情有老人们出面毕竟更好一些!”
这个提议邱晨自然没有异议,只不过她有些担心赵氏。赵氏生了小六儿俊仪刚出了满月没多久,搁在家里不放心,若是一起到刘家岙来,又怕一路上颠簸溽热,小六儿禁不起生个病什么的,也是实在让人不放心。
略略思忖了片刻,邱晨就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却没想到邱晨担忧的事情,杨树猛却根本没往心里去,笑着摆摆手道:“庄户人家的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娇气,让你二嫂带着小六儿就在家里,家里有婆子有丫头,又有看门护院的人,再跟大哥说一声,让他跟大嫂多往家里跑几趟照应照应,还能出什么事儿!”
邱晨还是不太放心,再次确认之后,杨树猛仍旧不以为意,她也只好附和着应承下来。
随即,杨树猛又道:“这事儿打发谁家去也有些话说不清楚,到时候爹娘问不明白难免着急上火的,不若我跑一趟,好好地把事儿跟爹娘说清楚了,再替爹娘收拾收拾接过来……嗯,我这就骑马回去,明儿跟爹娘收拾收拾,就接着爹娘回来,或许晚一些,歇一晚,后儿见客人也就不耽误了!”
一听杨树猛要连夜赶回去,就连杨连成老爷子和刘氏老太太也要贪黑赶路,邱晨不由担心道:“这么赶,爹娘的身子骨能不能经受的住哇?可别为了我这点儿事,把爹娘累病了!”
去了心里最大的心病,杨树猛这会儿真真正正只剩了满心欢喜,脸上终于挂了一层真心实意的喜色,连连摆着手道:“无妨无妨,我赶车慢着点儿,路上爹娘累了完全能够睡一觉歇歇,回来再好好歇息上两日,也就没事儿了。咱爹娘这两年身子骨反而比前几年硬朗多了,咱爹在家里浇地挑水都不用别人……你尽管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会照顾好爹娘二老的,不会让他们累着的!”
想想杨树猛也确实不是那等不孝顺的儿子,邱晨也就不再说什么,只站起身来要去收拾礼物,却被杨树猛伸手拦住:“我一个人骑马回去,哪里能带什么东西,你就别忙乎了,咱爹娘明天晚上也就过来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孝顺不行啊,何必弄些东西来回累赘……行了,你晌午也没歇着,趁这会儿没了事儿也歇歇去吧,我这就去后院牵马走了……嗯,这会儿骑马走,大概戌时也就到家了!”
说着,也不用邱晨相送,起身大步出门,匆匆去了。
剩下邱晨一个人坐在屋里,一时也不知道心里迷茫还是怎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有一点她却可以确定,自从陈氏介绍了秦府,特别是秦铮的侯府情况后,她已经不再如之前那样忧虑忐忑了。如今唯一让她迷茫的,不过是亲事来的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坐了一会,她也渐渐静下心来,回头看看自己这一夜一天的种种反应,自己也忍不住苦笑起来。
不管怎样,这个时代定亲是异常郑重之事,既然答应了亲事,若非特别的理由,她都没法子反悔了。而她自己也相信,自己不是那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的性子,之前,连穿越到这种落后时代,而且是那种窘困潦倒,连饭都吃不上的境地的情况,她也应付过来,而且很快适应了有一双儿女的事实,还带着小叔和一双儿女把日子过得火腾富裕起来,如今,不过是再走一步,嫁人,换个地方继续生活罢了,哪里值得她忧虑不安的?
这么想着,邱晨走进内室,从柜子抽屉里拿出那块血字帕子来,看着上面颜色渐深的四行字,邱晨更加安定了心绪。
既然已经答应了婚事,那么她也就不用怕了,一步步往下走就是了。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婚姻,可也听人说的多了,婚姻是靠经营的,也是需要细心呵护的,只要她秉持冷静、保持理智,遇到事情解决冷静应对就是了,没有什么事情是没法解决的!
她没有爱过,没有经历过婚姻都不怕。
学会爱……找一个值得的人,相守……或者还可以期望更多一些……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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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在零点前完成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纳采
家里的人有限,婆子们各司其职,都有活儿要做,陈氏少不得把玉凤和青杏两个大丫头带了去筹备。纳采虽说只是初定,礼节简单,可林家毕竟只是初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是买来没多长时间的,规矩上、应对上的经验都有限,也没有几个真经历过这种重要的场合,陈氏又卯着劲儿要做到完美,好给邱晨长面子,自然就事无巨细起来,只把玉凤和青杏还有抽过来的几个家人婆子指使的团团转。
丫头婆子们倒是没有谁不耐烦,反而个顶个的满脸喜色,脚步轻快……
哎哟,虽说知道自家太太有本事,之前挣回个三品诰封来都以为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谁也没想到,太太不动声色地居然把那位爷给圈牢了。尽管,林家上下谁也不敢确定那位爷的身份,但眼里再迟钝的也看得出,那位绝对不是个一般人……那气势,那作派……再说了,能请动一省布政使老爷上门做媒的人,身份能低了?那可是比知府老爷还要高的正三品大员!
能请动三品大员做媒人的,最低最低也是个三品以上的官儿吧?三品以上的官儿……那不是跟皇上差不多啦?……
邱晨这边也不知道丫头婆子们作何反应,如何猜测,只将那块帕子叠好,放进床头暗格里的一只匣子里。然后,进耳房自己拿清水洗了把脸,再出来也没叫丫头伺候,自己拍了点儿花露和乳液,重新将头发梳通简单绾在脑后,然后施施然地起身去后院儿了。
婚事定下之后,也就不用她操心了,该怎么应对该怎么筹备,都有陈氏操持。等杨老爷子和刘氏过来,一些人情往来更不需要她理会了,她还是琢磨着,怎么把玉米、马铃薯的产量进一步提高些吧。
已是申末时分,太阳却仍旧高高地挂在天空,不遗余力地释放着自己的余热。
邱晨手里拎了块帕子沾湿了,搭在额头上,遮阳防晒的同时,湿湿凉凉的帕子贴在额角、两颊,丝丝凉凉的很是舒服。
做白案的贾氏从大厨房里走出来,一看到邱晨站在井旁,连忙拍了拍手上的面粉上前行礼:“见过太太。给太太道喜了!”
邱晨睨着她笑了笑,淡淡道:“如今道喜尚早……你帮我拿个篮子过来,我看着有两个南瓜能吃了,摘下来,咱们晚上做个南瓜饼吃!”
贾氏满心奉承,没想到没奉承对时候,脸上难免有些讪讪的。待听到邱晨吩咐干活,急忙连声应承着,却还算没有昏头,还没忘问邱晨:“太太,可需要用发面?正在蒸馒头呢,要是用发面,我让她们留出些来。”
邱晨摇摇头,又询问道:“端午用的糯米还有吧?吩咐人蒸上一瓦盆,今儿咱们做个糯米南瓜饼!”
贾氏这才答应了,匆匆走回厨房里转达了邱晨的吩咐,又拿了个挎篮子,紧跟在邱晨身后往园子里走去。
这个时代南瓜早就种植了,本地人称之为番瓜。因为这个名字,邱晨才知道,原来南瓜这种现代最常见的蔬菜,竟然也是从外洋传播过来的。
这个时代种植的南瓜是绿皮带着斑点花纹的,皮肉较薄,而且,一般含糖分不是太高,庄户人家都是用来炒菜做馅儿……只有邱晨种的早,又一定要等到南瓜外皮变成橙红色才肯摘……相对于南瓜炒菜做馅儿,她更喜欢软糯甜口的南瓜羹、南瓜饼等南瓜食品。
这一次,邱晨难得的没有在马铃薯和西红柿的地块里停留,径直绕过成片的园子,来到几片依山坡修建的梯田菜地间隙,这个时候的土地都稀罕的很,庄户人家种植南瓜都没有用大块田地的,不过是在地头沟渠边儿上种植,南瓜秧儿也任由它爬到田地外头,不让它侵占田地。
邱晨蹲下来,拍了拍一只已经转红的南瓜,听到发出嘭嘭嘭的坚实声音,满意地点点头:“听声儿应该挺厚实,咱们摘了尝尝……”
切开来,南瓜是比平常的肉厚一些,瓤儿也成了橙红色,邱晨沾了点儿切面泌出来的液体,用食指拇指试了试,嘿,挺粘手的,应该含糖分挺高!
把南瓜切成大块儿,正好厨房里的糯米也泡了一会儿了,一起放在笼屉上,跟馒头一起蒸。馒头熟了,南瓜块儿和糯米饭也软烂了,邱晨当先用筷子掂了一块南瓜盛在碗里,来到厨房外,吹了吹,送进嘴里品尝。
“唔……甜度还好,可是还不够糯,稍微有点儿发脆……”邱晨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头招呼贾氏,“把南瓜和糯米晾得不烫手了,放进大盆里揉成泥……嗯,做的时候分成两些,一些里加白糖揉匀,另一些加桂花蜜,做出来咱们尝尝,然后排成巴掌心大的小饼子,用油煎至两面金黄就好了!”
贾氏仔细地听邱晨说完,心里过了一遍觉得并不难,连忙笑着应承道:“太太放心吧,听起来不麻烦,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就得!”
邱晨笑着点点头,又道:“这个不用急着煎,估摸着晚饭吃的差不多了再煎了送上去……黏米做的物事,空着肚子吃多了不好消化!”
贾氏和做完活过来的大兴家的都点头应承了,邱晨这才离了厨房,却也没回前院,而是仍旧去了菜园子。
说起来,马铃薯、红薯之类的植物都比较好管理,也远比一般的叶类蔬菜、果类蔬菜少生虫、生病。可地下的土壤层里也不是没有害虫,就有一种蛴螬和一种地蝼蛄专门在土壤里活动,花生、马铃薯、红薯之类的地生植物特别怕这些虫子祸祸,一些叶类植物、果用植物的根系也有可能受到这种虫子的祸害。
邱晨转回菜地里,从黄瓜、豆角儿畦子里一样一样地看过去,两个照顾花木菜园的家人照顾的很用心,瓜菜长势都很旺盛。只是走到马铃薯畦子里时,邱晨一错眼间,就看到两棵马铃薯秧子蔫了半边儿。
她首先蹲下摸了摸根部的土壤,黄土地攥一下还能成团儿,就说明土壤的水分充足,并不缺水。她疑惑地蹲着身子往秧子底部四下看了看,只看到刚刚除过草的地面很松散,并没有看到什么端倪。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扒开打蔫儿植株的根部,就见已经有鸡蛋大小的几块马铃薯都被啃烂了不说,连根系也被咬断了不少……这是招了虫子了呀!
邱晨对那个类似于甲虫的土蝼蛄并不害怕,却害怕那种白白胖胖软软的蛴螬……
《诗经》中有一句描写美人的语句--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说的就是美人的脖子像蝤蛴,而蝤蛴就是蛴螬的别名……这个比喻让邱晨每每想起来都恶寒无比。
看到马铃薯被咬了,邱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种白胖虫子,吓得再不敢用手扒了,正想起身去拿个工具来,两个照顾菜园子的家人过来了。
邱晨连忙招呼两个人过来:“你们看看这些下头,是蛴螬还是蝼蛄……嗯,找到了,咱们再想办法治一治,不然都给祸害了……”
这片马铃薯貌不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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