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消刘氏的疑惑和担忧,邱晨中间把疗伤药和制皂作坊等等事情大略说了一遍……看到刘氏脸色缓和了不少,邱晨才暗暗放了心。
又宽慰了刘氏几句,邱晨伺候着刘氏洗漱了,她也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明天要给秦铮处理缝合伤口,一些用具都要重新消毒,也够她忙上几个时辰了。
玉凤和青杏对于器具的消毒已经做过几回,这会儿邱晨一吩咐,她们也做的很熟练了。
第二天一大早,邱晨过去刘氏房间里问候,看到杨老爷子看她的眼神虽然没了昨日的沉重,却仍旧有所保留,心里明白杨连成老爷子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却也知道,仅凭一张嘴说,老爷子只怕没办法彻底放心,索性也就装作没看出来,一如既往地说笑着,逗着趣儿,跟老人孩子们一起吃了早饭。
过完重阳,孩子们吃过饭,也去重新上学堂了。
杨树猛去了东跨院,刘氏和赵氏把豆子搬进三进院,坐在廊檐下晒着太阳挑拣着。这个活计不重,坐久了却很累人,邱晨嘱咐了刘氏和赵氏,带着玉凤青杏,拿了医药箱去了前院。
一出二进门,穆老头儿就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笑嘻嘻地凑上来道:“丫头,你今儿要给那小子疗伤是吧?走,走,老汉我跟着给你搭把手去!”
邱晨看着一脸兴奋地不能自已的穆老头儿,有些哭笑不得,脸色却严肃道:“老伯想跟着看不是不行,我也不在乎什么手艺外传不外传……可老伯只要想跟着看,就要听我的要求。达不到我的要求,莫说是老伯,任何人来了也不行。”
穆老头儿显然有些意外,却意外地好说话,对邱晨的要求没有片刻迟疑地统统答应下来。
于是,邱晨就让玉凤和青杏做准备,秦铮的屋子里做了细致的打扫清理,用酒精擦拭了一边。邱晨把秦铮上衣脱了,只剩下一条裤子,然后将露出来的伤口和周围皮肤做了彻底的清理和消毒,然后盖上消过毒的棉布单子。邱晨这才转回来,将自己的手和前臂仔细彻底地洗了好几遍,这才扎着手,让玉凤帮忙给穿了隔离衣、戴了帽子口罩,看着旁边同样武装好,正浑身别扭的动来动去地。邱晨微微一笑,招呼着穆老头儿进了房间。
上一次,有唐文庸在,主要工作都是唐文庸做的,这一回换成她自己动手,说心里不紧张是假的。毕竟,她做过无数缝合操作……之前做的操作环境不同、条件不同,更主要的是面对的人不同。
秦铮已经服了麻沸散,这会儿已经昏昏地睡沉了。
穆老头儿紧跟着邱晨走到秦铮身边,看着睡得毫无知觉毫无反抗能力的秦铮,微微挑了挑眉之后,暗暗地却是一声长叹。这个臭小子,亏得他那么器重他,那么心疼他,对他却从没有这般毫无设防过,倒是人家一个小妇人,这臭小子就能完全毫无防备地自己的命交到人家手上……唉,这臭小子之前最然可恶,好歹够冷静够聪明,这会儿看,哪里有一点儿聪明劲儿,傻透了!简直!
不过,很快穆老头儿就顾不得寻思自己的傻徒弟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邱晨不算复杂却觉得新鲜的清伤缝合操作给吸引过去了。原本红肿的有些溃败的伤口腐肉,被邱晨用一把柳叶小刀剔除,剔除腐肉的期间,穆老头儿极好的眼神让他清楚地看到,邱晨躲过了一些血管,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脉络物,最后清理掉出血和污物之后,手指极其灵活地将伤口缝合了起来,期间,伤口内部并没有上伤药……
虽说,穆老头儿自己也不是什么善人,他亲手杀过的人也早已数不清,但亲眼看到一个娇滴滴弱柳扶风的小妇人如此在大活人身上拿刀子剜肉、动针线缝合,却一直表情镇定神情坦然……他还是觉得从心里有些发寒。这份狠心,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如此熟练地手法和操作,也看得出,这个小妇人绝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能到这种熟练程度,怎么说也得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磨练……
可,这个小妇人一共才二十岁出头,十几年前,还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难道说,这个小丫头从十来岁开始就练习这种缝合割肉的技艺?呃,杨家老两口和杨家老二、杨家的孙辈们他都见过,不过是些朴实厚道的庄户人罢了,又怎么会养出这样古怪的小丫头来?
穆老头儿神游天外的时候,邱晨已经手脚麻利地把秦铮的伤口缝合完毕,又清理了一边伤口缝合处和周边的皮肤,用消好毒的布条包扎好了,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招呼秦义秦孝进来伺候。
之后,她也不理会穆老头儿有些怪异探究的目光,净了手,摘了口罩手套,拎了药箱嘱咐秦义两句,出去拣药给秦义送过来……有过一次经验了,又有医术高超的穆老头儿在旁边护着,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
不过,邱晨也没完全撂开手不管,厨房里的营养餐是必备的,每日她也会过去看一看秦铮的情况,问候两句,态度客气而温和,却没了一丝丝亲昵和随意。
在最初两天,秦铮觉得是妇人都会有的羞涩所致,并没有怎么在意,可过了三天,邱晨给他换过一次药之后,仍旧淡淡微笑着说了句:“侯爷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如此,再过四五天,拆了缝合线之后,侯爷就能回去了,之后只需慢慢疗养注意就好了。”
这句话一出,秦铮才猛地回过味儿来……这是变相地赶他走呀!
这个妇人,从那天对他的伤势的担心焦急之情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并非无情,为何短短几日,又变了态度?
邱晨却渐渐平淡镇定下来。其实不用刘氏提醒谈心,她自己本身都看的极清楚的,这个社会里,女子地位本来就低,等级制度又森明,在众人的意识中,早就形成了婚姻就要门当户对的概念,至于结婚主体的男女有没有感情,根本没有人在乎,许多人结婚前连面都没见一个,不照样过一辈子……当然了,男人们更不会在乎,妻子不满意,可以纳妾嘛,纳一个不满意,再纳一个……总有一个满意的!
至于女子嫁人之后,在婆家是否过得好,是否幸福开心,几乎没有人在意。本来,这个社会要求女人做到的很多很多,却不允许妇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不说大户人家的女子,就是眼前看到的二嫂赵氏,本性也是个活泼的,但每日早起晚睡,怀着身孕还得伺候公婆、伺候丈夫、照顾孩子……
不说再苛刻的要求,就是赵氏这种程度,她都觉得自己很勉强,而且是完全压抑着自己的喜好性子行事……那活一辈子就太憋屈了。
更不用说,大户人家娶妾纳小,通房丫头,歌舞伎侍妾之类的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算了,她还是别为了一时肤浅的欣赏,把自己置于那种境地……她受不了!
想开了,行事言谈自然也就放松了,即使再面对秦铮,客气、温和都有,却没了那日那种怦然心动之感。这个男人是不错,可不是她能消受的了得。
于是,在给秦铮换过药,确定秦铮伤势恢复不错后,邱晨就完全撇开不管了。
做完泡菜、辣椒酱之后,邱晨又张罗着家里人做腊肉、熏肉,将庄户人家的菜园子里的拔园菜价格低廉的收购了来,制作菜干,腌制咸菜……储藏过冬的大白菜、萝卜……那叫忙得个不亦乐乎。
杨连成老爷子旁观了几日后,确定自家闺女还算不错,不像是会做出傻事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一边整理着后院的菜园子,一边打发了人去搜罗各种优良果树。闺女说过,要在后院中,乃至院子外边多种上果树,春日看花,秋日吃果……这是好事,也是大事,果树秋日种下,经过一个冬季的缓苗,第二年开了春就能开花坐果,比春季栽植成活率高,对当年的结果影响的也小一些。
一家人老老少少天天忙的欢快,人们在一进院里虽说还会尽量地放轻了手脚,压低了声音,但那一阵阵欢笑声,却仍旧不时地传进屋里,传进秦铮的耳朵中。让他倍感寥落的同时,难免脸色又难看上几分,让在跟前伺候的秦义几个,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起来。
这一日,秦义规规矩矩地进来,奉上一只锦袋,锦袋里是一把或大或小的字条。
秦铮将字条倒在炕桌上,逐一拿出来查看,在看到一张纸条之后,秦铮一扫几日的郁卒冰冷,勾着嘴角,禁不住地笑了起来。
------题外话------
又到了每月的几天,粟几乎长在马桶上了……很抱歉,就码出这么多,亲们多多包涵,身体好转,定会努力更新……
☆、第二百四十八章
第二百四十八章
福安公主悄没生息地到了安阳城,却因为临水长街上一场冲突,让秦礼第一时间看到了福安公主的行踪。唐文庸一时没留神,就被秦铮落跑了,他却被福安公主逮了个正着。
福安公主惊讶之后,很快就不以为意地笑道:“你也别跑了,安稳做你的差事,我就四处看看,不会打扰到你……”
说到这里,福安微微一顿,斜睨着唐文庸,好笑不笑道:“当然,只要你听话,我也不会多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唐文庸除了暗暗骂秦铮没义气外,也只能拧着鼻子答应下来。眼看着福安公主的随从进来,福安兴冲冲地起身出去了,唐文庸暗暗吁了口气,回头,种种重阳节事务就堆积上来,无数官员小吏赶来请示……没办法,他只好忍着气耐着性子,先处理这些。只叫过安辔来,悄悄嘱咐了,派人跟着福安,只要对方不再闹出大事儿就成,至于小打小闹的事情……皇上都不管,他更管不了。
安阳城的花阁绣楼,个中翘楚要数牡丹楼和卿云阁两家了。
这牡丹楼的特色是擅舞,头牌都被称之红牡丹,一支牡丹老了、从良了,就会有一支新牡丹盛开,一拨一拨,绵延不断。
卿云阁的小姐比较清雅,善诗词音律,又因此分为卿阁和云阁,卿阁善诗词,云阁善音律,与牡丹楼的红牡丹一样,卿云阁的顶级小姐也不强迫接客,只要能够周旋,清倌人熬到从良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她们地位低下,一旦被有钱的老爷公子看上要梳笼,大部分也只能应下,是以,这其中一个度的拿捏极难,能够一直不接客的头牌也就很少了。
临近重阳,重阳节的各项活动筹备都加紧了节奏,特别是选花魁的活动,因为时间急,又不方便有官方人员出面,自然而然地交给了云济琛和唐文庸二人。
廖文清和云济琛接了组织重阳节花魁比赛的活儿,小厮们传了消息自然不够,他们还要亲自看过小姐们的准备才放心。
初八这天一早,廖文清和云济琛的马车在牡丹楼前停了下来,牡丹楼的老鸨得了信儿,急慌慌从里边亲迎了出来。
“两位爷这些日子可是少见了……”老鸨笑的一脸花开地迎着两人进了门,一边吩咐人快些通知牡丹准备,一边将两人往楼上引。
云济琛和廖文清之前都是熟客,廖文清是自接了制药生意之后,日益繁忙,来这些地方就少了。云济琛则是自接了制皂生意后,也日日忙碌起来,来的也少了。如今一下子来了两位年少多金的主儿,老鸨又得了消息,这一回的花魁赛可是这两位主持操办,讨得欢喜,能夺了这次花魁,牡丹楼也能一改之前的颓势,把卿玉阁压下一头去。
云廖二人在楼上的花阁里落了座,茶点果品流水般送了上来,红牡丹也盛装由着两名小婢扶持着袅袅而来。
虽然牡丹楼当家的都称之牡丹,但每一支牡丹也有自己的特色。比如上一支牡丹善飞天水袖;上上一支牡丹善胡旋儿,一口气能在原地转上上百圈儿;而眼下楼里的牡丹擅长的则是天竺的细腰舞。这会儿里边穿的就是橘红色的抹胸,下着宽大的低腰袷裤,腰头上嵌着几排极细小的金铃儿,两片雪白的膀子和细腻柔软的腰肢,在纱丽的遮掩下若隐若现,金铃儿细碎清脆的声音,更是仿佛带了魅惑之力,随着那浓妆的魅惑的眼波和细腰旋转摆动的风情,让人不自觉地就直了眼睛。
廖文清这两天虽说接了这个活儿,却很有些心不在焉的。
海棠已经除服快三个月了,却因为种种事由耽搁着,一直没能去提亲……他怕夜长梦多,可有觉非父母主持的提亲,又嫌怠慢了……重阳节的事儿若非林家娘子提及,他是不会理会的,早迎上去接父母尽快归来了。
是以,这枝牡丹的千般妖娆万般风情,竟是明珠暗投,堂上的二位公子爷竟是不为所动。
云济琛瞥一眼明显心不在焉的廖文清,笑着挥挥手道:“不用多礼了,将你准备下的舞给我们看看!”
那牡丹很失落很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一声,慢慢后退到空阔的堂前,随着慢慢而起的异域音乐,舞动起来。
拿扇子戳戳廖文清,云济琛笑道:“既然接了这差事,你好歹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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