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使了个眼色,林旭就卷了一张饼塞进刘三河的手里,刘三河嘿嘿地笑着接了,道声谢就站着吃起来,一张饼三两口地就吞了下去。
搁下碗,邱晨起身喊上刘三河,指了指水缸旁边的一袋面粉让他扛了,她则抱了一沓毛边纸,带着四个小萝卜头儿一起出了门。昨晚忙乎的没能去三奶奶家送粮食,今儿看到刘三河了,她也就顺个便儿。
到了三奶奶家,将毛边纸交给三奶奶,又把粮食的事儿说明了一番,三奶奶也是明白人,知道这是正理,也就不无谓地推辞,笑呵呵地接了,只转头叮嘱刘三河,以后好好干。虽然林家没给工钱,但每个月一百斤白面,也相当七八百文了,一般人家可给不了这么高的月钱。
把这事儿交待了,邱晨又询问刘三河,自家另外一亩半夏田的耕作。据她所知,这个世界的种植物种和历史上的明朝差不多,夏粮就是小麦,秋粮则是以高粱、谷子为主,也有人种植大豆、绿豆等物,却没有大面积种植的。至于棉花因为品种未曾改良,产量小种植面积也小,从而导致棉布、棉纱价格高昂,精制的棉布丝甚至比丝绸的价格还高。
刘三河看样子是考虑过这件事,邱晨一问,虽然仍旧嬉皮笑脸的,但回答却流利的很:“林家那块田,地面平整,不沙不黏,就是前两年粪肥用的少,肥力差了点儿,使足了肥,就是上等肥田。这样的肥田种什么都可以。嗯……我寻摸着,与其种高粱谷子之类的粗粮,不如种些芝麻。虽说那个产量低,但价格高,收益反而比种粮食更划算。”
邱晨对这些事实在不懂,倒是三奶奶在旁边笑道:“三河这个想法不错,你们家现在有了那个炒药铺子,也不缺那点儿粮食吃,种些芝麻绿豆的,不但收益高,还能留些自己吃。这些庄稼收的还早,收了后还能再种一季秋菜,连白菜萝卜都有了。嗯,划算,确实划算。”
听三奶奶这么说,邱晨也没什么意见,笑着点头:“行,就这么着。”又转头对刘三河道,“你算算需要多少种子,还有肥料什么的,去和我说一声就成。”
边往家走,邱晨一边合计。
栗红马儿买回来两天了,还没有建马棚。也幸好两天里没下雨,可接下来天气回暖,雨水也会勤快起来,万一淋了雨,让那么好的一匹马生了病,那就真是糟蹋了。于是,建个马棚就成了林家眼下刻不容缓的事儿。等马棚建完,还要在院子前挖池塘养藕,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活计。
这两个活计两个人就够了,邱晨盘算着,就交给满囤和二魁干。有了这两个活计,再有二魁媳妇做针线的收入,二魁家最初的困境也就能缓解了。至少能够买些米粮度日。至于房子,相信很快就买块地皮能盖起来了。好的不敢说,据邱晨这些日子来对物价的了解,盖两间茅屋基本花不了多少钱,最大的花钱处就是购宅基地,而只要不占用耕地,宅基地的价格很便宜,其他的土坯可以自己拓,檩子可以自己上山砍,茅草也可以上山割,还有的就是盖房管饭,不过村里人要求不高,蒸几锅馒头,割上几斤肉,每顿来个见肉的炖菜也就行了。统算下来,两间茅屋最多三两银子就够了,邱晨再找几个活计让他们夫妇做,相信很快就能攒够了。
到了家,兰英已经过来了,正在收拾炒药棚子,准备晾晒分装。邱晨先和林旭打了招呼,让他去上学,然后把建马棚的事儿和兰英说了。这个季节地里的农活不忙,让满囤过来帮几天忙也没问题,就是这些事儿兰英知道的有限,索性就跑回家喊了满囤过来,让他和邱晨商议一下备料什么的。
满囤虽不如满仓那样灵巧,但对木工活、泥水活都懂一些,加上他也是个热心的,村里谁家起屋盖房的总会去帮上一回,久而久之,对于一些搭棚子盖房子之类的活计也就熟稔了。建马棚又不是什么大工程,于是去看了看场地,听邱晨说了下马棚的大小要求,满囤略一合计也就出来了用料用工的预算。
☆、第五十六章 小泥猴(加更)
第五十六章 小泥猴
“马棚用料有限,三方木料足够。两个人一起干,最多用三天时间就能完成。”满囤报出预算,又道,“村里金泉叔前几年伐了不木头,搁了几年都干透了,正好用。我去问问,约摸着七百钱就差不多。”
邱晨应了,将仅剩的二两银子取了一两交给满囤,将买木料的事情也托给他,顺带借借工具。
诸事安排妥当,邱晨就出门下了缓坡,去到那一片洼地转一下,实地看看,琢磨着怎么挖水塘种藕。
当初林家建房的时候,是在缓坡上平整出一片来做了宅基地的,缓坡下的这一片空地,因为临近河道,夏季暴雨就会漫水,也种不了什么东西,就参差地长了些杂树和野草,旱季有林家、满囤家几户来往出入,就踩出一条路来。若是在在这里挖水塘,首先要沿河建一条堰坝,或者直接将河水引入池塘,再在出入两端修个水闸……不过,后一种设计显然投入要高的多,而且,水闸的修建也需要专业人士的技术支持,这些邱晨都没有,于是,也只能选择挖一个小型的池塘,待日后,寻到懂水利工程技术的人,再谈扩大池塘面积建水闸。
计议已定,邱晨绕着荒地转了一圈儿,大致估摸着这片地的面积大概有七八千平方,换成亩,大概在十二三亩左右。因为是荒地,每亩地价大概在二两到三两,买下来大概需要三十两银子左右。这个倒不发愁,马棚子建好了,第二批罗布麻也该出货了,到时候自然也就有了买地的银子。
因为开春,土壤化冻后特别的喧软,有些地方化开了冬天积的雪水,就变得泥泞一片。邱晨爬上缓坡,两只脚上就沾了满满的泥巴,让她的两只脚都变得沉重无比,好一阵搓甩,才略略去了些,只是两只布鞋却已经脏污的狠了。
邱晨低声嘟哝着抬头去看一直通往村外的黄泥土道,心下开始盘算,要修一条路直通出村……那个工程太大,不是她眼下的能力和财力能想的,不过,挖池塘的同时,倒是可以正好把挖出来的泥土沿着塘堤筑出一条路来,再把门前和这条路用青石板铺铺,还有院子里……
或者,她可以考虑翻盖一下房子,原来的房子老旧低矮不说,看那样子夏天雨季来临,漏雨恐怕是不可避免的。怎么的也得盖上几间新房,来个人也有处住。
还要修建一个厕所,哪怕是蹲坑式的,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回去踩着那片搭在茅坑上的木板上厕所,木板一踩一颤悠的,这么多天了,她仍旧会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掉茅坑里去。囧,那样她恐怕就成了晋景公之后第二个掉粪坑里死的人了。就是不知道,她的墓志铭上会不会来上一句--如厕,陷而卒!
真那样,她死了也会囧地从墓地里爬出来地!
所以,改造厕所是个关乎性命安危的大事情!
还有厨房,夏天到了,再在联通大炕的灶头烧火做饭,炕就没法睡人了。于是,另外起一间厨房也很重要!
挨着厨房再建一间房做浴室!
还有……
这么一盘算,邱晨也把自己盘算笑了。照她这么一盘算,整个林家的房舍院落恐怕都要重新翻盖了,那可就太招人眼了。算了,其他的先放放,就先挖池塘,顺带修修厕所!
琢磨好了,正要回家,就听到一阵哄笑欢呼声由远及近,山子栓子打头,后边五六个孩子跟着,呼呼啦啦地冲了过来。
跑在前边的山子还一边跑一边咋呼着:“快走,今儿我挖到了好泥,一定能摔个大泥炮!”
栓子还不服气地哼哼:“嘁,我也挖了好泥,为啥你得大泥炮,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呐!”
邱晨被这帮皮猴子吓了一跳,此时定睛一看,才看到几个孩子每人手里都托着一块泥巴,鞋上、衣服上,甚至是脸上头上都沾了不少泥巴,一个个俨然成了泥猴子!就连阿福阿满也不例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不过,一张张小脸上却都笑逐颜开的,因为奔跑使得小脸蛋都红扑扑的,充满活力和生机。
邱晨看着这群活蹦乱跳的泥猴子,真是哭笑不得。原来仅仅栓子一个调皮的,几个孩子还好管,如今山子石头都搬了过来,特别是六岁的山子,因为年龄大些,玩闹淘气的花样儿简直是层出不穷,栓子阿福几个孩子算是找到了头领!这不,一大早就去挖泥巴滚成了泥猴子!
揉揉突突跳疼的脑门子,邱晨肃了脸,走了几步,就堵在了一帮泥猴子的前面。
山子还得意地和栓子白话呐,根本没注意到邱晨堵了路,就像颗炮弹,差点儿撞到邱晨身上才猛地刹住车,看到邱晨沉着脸,立时就害怕了,一丢手里的泥巴就要跑。
邱晨一把揪住这臭小子,看着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脱就立刻转了一副笑脸,连声讨饶起来,邱晨忍不住就笑了。
笑过之后,邱晨也没办法板脸了,干脆笑着一巴掌拍在山子的脑门上,教训道:“见事儿不好,就知道自己个儿逃命,你小子是一点儿兄弟义气都不讲啊,就这样儿,还怎么当他们的大哥啊,也难怪栓子不服气你了!”
山子哎哟一声,呲牙咧嘴的,小脑袋瓜儿里却在琢磨起海棠姨的话来。他是这群孩子中最大的,怎么也不甘心回过头听栓子那个小末独儿啊!
笑骂了几句,邱晨就转脸看向那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笑嗔道:“还不先回家洗洗去!”
阿满刚刚藏在人群里,还怯怯的,这会儿听邱晨说到洗手,顿时想起好玩的吹泡泡来,笑着就朝邱晨扑了过来,小嗓子还脆脆的嚷嚷着:“娘,满要泡泡!”食物营养跟得上,阿满身体好多了,一张小脸儿也长了肉,粉嫩嫩肉嘟嘟的,说话也利落了很多,已经能够说四五个字的长句子了。
要让这小泥猴儿就要扑进自己怀里,自己这身衣服也完了。她眼下可就这一身细棉布衣裳,她可不想换回原来的粗麻布衣裳,光想想都觉得浑身刺痒。连忙伸手拦住小炮弹样儿的闺女,抬手就在阿满脑门儿上敲了一记,笑嗔了一句,回头又招呼了那群皮小子,一起往家走。
刚刚还惦记着比谁摔得泥泡大的山子栓子,听到能吹泡泡也乐不颠儿地把泥巴丢了,兴冲冲地跟在后边。
☆、第五十七章 娘家来人(三更)
第五十七章 娘家来人
看邱晨带了这么大一帮子泥猴子回来,兰英手下活儿不停,笑着道:“瞧瞧,还是海棠有法子,这群皮猴子竟然也有这么乖顺的时候。我每回气得脑门子生疼,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没见这么乖顺一回啊!”
庆和嫂子和青山媳妇家里也有孩子,自然都知道淘小子难管,纷纷附和。
邱晨笑道:“哪里是我说话管用啊,是他们惦记着吹泡泡比玩泥巴更好玩儿!等过了几天的新鲜劲儿,我的话只怕也不好使了!”
兰英三人都笑,青山媳妇笑着道:“我看呐,泡泡倒不算什么,林娘子每天都翻着花样儿做好吃的,那些好吃食别说孩子们,就连我们几个也都每天惦记着呐!”
这话自然又引来一番笑声。
昨儿已经把皂液肥皂都造出来了,看看天气也好,艳阳高照还没风,邱晨回到家就动手烧水,准备给阿福阿满洗头发。
这个时代,冬季家里几乎没什么取暖设备,烧热水也要用柴禾,所以,除了夏季天儿热的时候洗澡洗头发比较多,春秋冬三季有些人家都没有洗澡洗头的意识。在现代的时候,邱晨就曾听说过,某位村里的老太,一年就在夏天洗一次头,至于洗澡,基本上可以省略不问了。
这种事儿,当时人们都当成奇闻笑谈,到了这里,邱晨真正地生活在这种艰苦清贫的环境里,才知道,一年洗一回头常年不洗澡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也没人笑话,因为大家伙儿都差不多。马王爷不必笑话二郎神,大家都是三只眼!
因为洗澡洗头,还有个不可避免的问题,那就是容易受寒引发伤风感冒。这也是冬季很少有人洗头洗澡的原因。
鉴于这个原因,邱晨并不想勉强其他几个孩子,只盛了水,给他们洗净手脸就罢了。
水烧热了,邱晨兑了一盆温水放在两腿之间。把阿福抱过来,搬了个小矮凳让他坐在自己左腿外侧,然后仰躺在自己左腿上,这样,她一手托着阿福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就可以方便地给孩子洗头,还不怕将皂液水溅入孩子的眼睛。
这是,当年外婆给邱晨洗头的办法。
邱晨拿了一块布巾,盖在阿福的脑门儿上,防止肥皂水倒流。然后撩着水开始给阿福洗起头发来。
古时九岁以下的男孩子不把头发梳起来,特别是村子里,四五岁甚至六七岁都会将头发剪短,甚至剪去后脑和两侧的头发,只剩脑瓜顶上一撮,俗称茶壶盖儿。最多就在头顶扎一个小辫子歪在一边,头发同样也不长。
阿福只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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