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成双福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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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成双福满堂-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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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坐轿,武官骑马,这几乎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制。

呼延寻却出于种种考量,没有骑马,反而一出安阳府就乘了马车,随行的也只有韩留和几个心腹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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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府指挥佥事府。

二进的合德院正房中,柳眉儿倚在火炕的迎枕上,默默地听着小丫鬟莺歌的回报。

“……据说爷昨儿收了一封信,今儿一大早就出了府。只带了韩留几个人。书房的小厮和府里的管事们都不知道爷去了何处……”小丫鬟儿莺歌是个机灵的,一边说着,一边拿目光觑着炕上的奶奶,看奶奶一张柔媚的玉面这会儿寒地比外边的天更冷几分,两道长飞入鬓的秀眉几乎纠结到了一处,心下暗自揣度着柳眉儿的心思,顿了顿,又道,“虽然没人知道爷去了哪里,但张着账房的管事说,爷前几日动用了一笔不菲的银钱,买了不少女人用的绸缎、首饰……”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早说?”柳眉儿刚刚还只是苦恼,一听莺歌这话,两道眉毛几乎顷刻间倒竖了起来,本来倚着迎枕的,这会儿也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莺歌,眼中的冷厉,几乎要变成刀子,将莺歌钉在那里。

莺歌微微地颤了颤,小心翼翼地回道:“奶奶,之前爷也经常给奶奶买东西,奴婢听到这话时,也只以为爷拿了银子买东西送给奶奶……”

看柳眉儿怒气更甚,莺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着,手脚并用地爬到柳眉儿面前,搂着柳眉儿的腿哀求道:“奶奶赎罪,奴婢也是一时糊涂了,没想到……奴婢耽误了奶奶的事儿,本来是罪该万死,但还请奶奶饶恕一回,容奴婢一个改过的机会……”

柳眉儿一个歌姬,虽然之前一直在佥事府当家理事,但哪里有什么心腹之人。这莺歌是她从前的贴身丫头,使唤了两三年了,又跟着她来到了佥事府,这用惯了的人,怎么也比佥事府那些踩低捧高的奴才强。

那些人,只怕连呼延寻都没看在眼里呐,见了她那份谄笑奉承……谁知道背地后里究竟如何,她才不会相信,几两银子几句好话,就能真的把人收买的巴心巴骨贴心贴肺呢!

压了压火气,柳眉儿缓了缓脸色,伸手拍了拍莺歌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算了,你别怕,我不过是一时着急罢了,哪里想怪罪你!起来回话吧!”

莺歌闻声一喜,倒退两步,恭恭敬敬给柳眉儿磕了个头,谢了不罪之恩,这才恭恭敬敬起身,站在柳眉儿身边,规规矩矩地重新回话。

“你说,爷花了大笔的银子……爷的俸禄寥寥,家底嘛……哼,一穷二白的,根本就谈不上家底。之前往来收的那些物件儿银钱可都在咱们手里握着,怎么的,爷从哪里弄得银两出来?”柳眉儿一边琢磨着一边好似自言自语地说着。

莺歌刚刚差点儿获罪,这会儿正恨不能老娘当初多给她生出几幅心肝几个脑子来,好能给主子出出主意,以弥补之前犯的过错,是以,一听柳眉儿这番话,莺歌自然尽心竭力地把自己听说的打听到的种种,飞快地在心里琢磨了,然后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奶奶,奴婢曾听到一句话,也不知该不该说……”

柳眉儿烦恼无限地看了莺歌一眼,叹息着道:“此处就你我主仆二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莺歌脸上一喜,福了福,然后凑到柳眉儿耳朵根儿,以极小的声音,耳语道:“奶奶,奴婢曾经听说,这做武将的,一来发的是战场财,二来,就是吃兵饷……还有兵备兵需……爷如今掌管的可是有五千兵员,这兵饷军需粮草逐项,一年可是绝大一笔银钱……”

柳眉儿听得一双美目渐渐睁圆,一张朱红檀口,也渐渐张大……

不过一瞬,柳眉儿就恢复了神色,身体微微后倾,拉开了与莺歌的距离,美目如波流转间,盯着莺歌,低声问道:“你这些,这些话是从何人处听来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最是乐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最是乐事

邱晨看着侧身而坐的秦铮,一身看似简单的松花绿长袍,没了初次见面时的精美刺绣,单一偏暗的颜色却不显单调暗沉,反而因为他的人,而显出一种端雅宁肃来气质来。

好像,这位总喜欢穿偏暗的肃冷之色,比如第一次见他时的蟹壳青,后来到刘家岙做客时的靛青,军营中的牙黑,还有今日这件松花绿,浓重的墨绿色近乎成了黑,衬着因病稍显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出一抹上好瓷器的莹润来。

仅仅一个侧面,修长的颈项轮廓清晰,凸出的喉结曲线上是线条完美的脸部轮廓,挺直维扬的眉,挺拔的鼻梁,瘦削的不带一丝赘肉却不显干瘦的脸颊,还有微微抿紧的唇角线条……无处不彰显着这个人的本身的美好。

唉,这样出色的人,哪怕没有这等身份,也是多少女子最佳的梦中情人人选吧!

只可惜的是,原本锦上添花功勋声名,这会儿却成了他的累赘……邱晨突然理解了一句话--为盛名所累!

理解,可她也知道,不说胸怀远大的男人,就是她这个女人,也没办法将声名钱财等等人外之物,完全抛开。她投身到了这个时代这个社会,作为一个女人,没有办法成功立业,却也想着凭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生活的更好,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和教育。而实现这一切,毋庸置疑的,不仅需要雄厚的资财,更要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否则,巨额的家财不但给她自己和家人带不来幸福稳定的生活,反而有可能成为追命的绳索!

秦铮已经从光秃秃的水仙头上转回了目光,看着目光神色迷茫的女子,目光微软,声音也禁不住放的温和了许多:“林家之事,想来你必不清楚其中的因由……”

邱晨猛地从神游中惊醒,有些心虚地垂下眼,默了一瞬,将自己那抹偷窥的心虚掩下,这才点点头。

就听秦铮继续道:“林家虽说有开国从龙之功,但之后子弟资质皆平平,延续三代之后,祖传的爵位已消减殆尽,林家出了一子林若望,天资聪慧,读书极好,十六岁就考了举人,十九岁得了两榜进士出身,加之林家之前的余荫,仕途一路顺遂,年不到四十,就已升至三品礼部左侍郎……只不过,立国百余年,朝中势力更迭,各方角力,自然就出现了派系,林家式微,林若望想要再进一步,就已经不再只凭靠自身进身,于是,选择了当时的魏太傅一系……”

说到这里,秦铮微微一顿,“当今二十六岁即位,当时的皇后是魏太傅嫡长女……魏皇后育有当今的皇长子和皇三子,在生育皇三子之后薨逝,一年后,当今立徐淑妃为后,徐淑妃育有皇四子。徐淑妃之兄,就是如今驻守南疆的定南侯徐琼。”

邱晨从片刻的心虚中镇定下来,从秦铮简单却明白的叙述中,很快就听得大致明白了。

林家式微,想要重新振兴家族,就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林若望--林旭父亲--身上。而林若望为了进身,选择了故魏皇后的父亲魏太傅派系。魏家对立的自然就是继徐皇后的娘家……只怕其中不单单是前后两代外戚之间的争斗,恐怕最根本的还是太子之争……

邱晨闭了闭眼睛,满心的无力,满嘴的苦涩。

就连她这个稍稍了解历史的人都知道,凡是涉及皇家夺嫡之争的种种争斗,那都是比真正的战场更惨烈的生死争夺,可以说,几乎每一位皇帝登上皇位的道路,都是由无数鲜血和尸骨铺就。想要得那从龙之功,也要想想是不是有那个命活到最后,因为参与进去的人十之*都会成为那张天下最贵的椅子下的垫脚石。

也不知是不是林家太过迫切重振家风,从而不顾一切地孤注一掷,将全部身家压在了林若望身上,林若望又压在了魏家,或者说是魏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身上……

只可惜,魏家最为倚重的魏皇后已经薨逝,两个年幼的皇子,又怎么能够敌得过正位中宫的徐家……哪怕魏家和魏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无碍,林家也有可能成了两党争斗的牺牲品!

接下来秦铮的话也正好证明了她的这点猜测:“……十年前林家获罪,之后每年几乎都有一两个世家倾覆,可直到如今,当今仍旧未立太子……八月,徐琼平定苗疆叛乱,加封定南侯,恩加双俸,定南侯次子徐逸歏加四品奉恩将军……随即九月初,因魏太师教导皇子有功,恩加魏太师长孙三品县男……”

邱晨垂了眼睛,默然片刻,心思飞转间,已经将当今朝堂最主要的两大派系情势琢磨了个大致。

前皇后娘家,也是大皇子三皇子的外家魏氏一族,以魏太傅为首,几乎掌控了朝堂大半的文官;徐皇后娘家,四皇子外家徐氏一族,则主要是以徐皇后大哥徐琼雄为首的武将,负责驻守南疆。

她突然不仅理解了林家的败落,也有些理解秦铮为什么借口疗伤,不回京了。

听秦铮这话,他亦或秦家,必定是没有附从于魏、徐任何一家,那么他立下的那些功劳,就不仅是上位者忌,还会引起魏、徐两家的拉拢和打压。拉拢是一定的,但打压想必也少不了……这几股势力倾轧下,秦铮才受伤,才疗伤,才因病暂卸职务,才因伤离京不肯回去……

这么想着,邱晨禁不住抬头看了秦铮一眼,恰好正对上秦铮望过来的目光。四目相交,两个人都禁不住一愣。

秦铮一贯清冷无波的目光,竟然带了丝丝温柔,是那种望着自己最珍惜最心爱的怜惜和关切的温柔,邱晨一诧之下,心中第一个涌起的念头是,原来冰块也能化成春水。而秦铮也是微微惊讶,他在对面妇人眼中看到了什么……她的眼睛里竟然有温暖和柔软的关怀和……心疼?

那目光如水,又如三月春日的暖阳,让他莫名地忆起年少时,母亲的目光!

两个人目光交互,片刻,又都有些狼狈地闪避开来。

空气中,隐隐地尴尬浮动,两人同时端起了茶,喝在口中,已经凉透的茶加重了苦涩,回味中却别有一种热茶没有的甘冽!

默了片刻,邱晨已经从刹那的不自在中平复下来,抬起头正想说什么,就听对面秦铮清泠泠的声音传过来:“最初立国从龙的一共十八功臣,经过百余年,仅剩下的不过六家。信国公魏家,韩国公徐家,陈国公萧家,郑国公李家,卫国公常家,还有梁国公秦家。只不过,本朝承爵实行递减制,到今日,仍旧保存有爵位的也不过只有魏家保有国公爵位;徐家原本消减为子爵,徐淑妃封后后,加了伯,如今又因徐琼战功封侯;其他或伯,或子或男,虽仍延续,却早已非旧日繁华。”

说到这里,秦铮微微一顿,接过邱晨递过来的热茶,慢慢抿了一口,继续道:“秦家自从立国之后,最初皆从军功,爵位一直加恩未减,至我父亲,因从小病弱,不喜刀枪武功,于是做了文官,如今承梁国公,任礼部堂官。我母亲乃原越国公纪鄯独女,当初我外祖常年驻守北边,外祖母按制留京……这样的情况,都会纳几房妾室以承续香火,可我外祖与外祖母伉俪情深,虽我外祖母只得了我母亲一个,我外祖却不肯纳妾。越国公一脉就此断了传承……母亲去世两年,父亲续弦,娶得是远郑国公李家的嫡女……我有两名庶弟,一名比我小四岁,一名比我……小七岁……”

或许是秦铮很少这么长篇大论的说话,他的叙述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有些混乱,说到两个庶弟的时候,声音更是渐渐低了下去,甚至哽住说不下去。

不是说林家的事情么?不是因为交待林家的过往介绍朝廷势力更迭么?怎么说着说着说到秦家的家族秘史上去了?

邱晨听得有些心慌,她不知道秦铮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这些家族秘事不应该三缄其口么?更何况,对她这样一个完全谈不上熟悉的人?……或者,他之所以选择对她说,恰恰是因为彼此身份天差地别,她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对他对他的家庭有什么不良影响?

不管心里怎么惊讶诧异,怎么觉得不可思议,秦铮此时的异样,还是让邱晨暂时撇开那些,重新为秦铮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秦铮接了茶,朝邱晨略略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邱晨不善安慰人,嘴角翕动着一会儿,才开口道:“一切都过去了……令慈泉下有知,知道你如今的功勋,必定也是极欣慰的……”

秦铮抬眼看向邱晨,眼圈似有些微红,看着邱晨的目光感激中,却隐隐的有那么一丝欢喜……邱晨微一晃神,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看错了,凝神再看去,却发现秦铮已经垂了眼,低头喝起茶来。

邱晨将那丝疑惑甩开,端了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正琢磨着怎么开口离开……秦家这些秘事,她实在是听得心慌不已,人家的隐秘可不是这么好知道。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完完全全没有好处不说,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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