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头,审视的看他,却只在他脸上看到郑重。
“你既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应该清楚我想知道什么,这样绕圈子,有意思吗?”她的语气已是带了火药味。
而下一刻却是惊叫:“你要干什么?”
千羽翼收回探向她胸前的手,很无辜道:“洗澡啊。”
洛雯儿怒气冲冲的盯住他,半晌方道:“不用!”
“哦。”
他开始投洗巾子,然后丢给她,亦是往池沿上一趴:“该我了。”
洛雯儿简直不可置信。
“难道不是‘有来无往非礼也’?”仿似无意的瞄了瞄她护住的胸口,唇角一勾:“放心,我保证不偷看,反正……”
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是吧?
洛雯儿当即大怒,把巾子往他脸上一掷,就要上岸。
然而她哪有千羽翼的动作快?
这边方一动,那边就铁臂一伸,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大掌恰好覆在她的胸口,还大模大样的瞅了瞅:“这回可是你主动让我看的……”
“千羽翼!”
洛雯儿怒极,然而偏偏挣不开,唇一咬,泪当即滑落下来。
千羽翼偏了头,要去吻她眼角的泪珠,她却倔强的别开脸。
他叹了口气:“今天是怎么了?你说说,自从见面,你跟我生了几回气了?”
“你心里明白!”
“是,我明白,可是我心里想的,你明白吗?”
洛雯儿语塞。
她岂是不明白,她只是……无法接受。
把巾子递给她:“快点,难道你想这个样子跟我在池子里泡一个晚上?我是不介意,你……”
话音未落,洛雯儿一把抓过巾子,出气似的在他背上使劲蹭起来。
千羽翼却是轻声一笑,瞄着水面凌乱的人影:“雯雯,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老夫老妻?”
“你才老呢!”
想了想……
“谁和你是夫妻?”
水声一响,千羽翼已是转过身来,不待她躲,就将她牢牢抱在怀里:“那我们现在就做夫妻,如何?”
未等她反抗,他已是吻住了她。
粗重的喘息伴着汩汩的水声缭绕耳畔,氤氲的水雾霎时染了一层暧昧。
肌肤贴着肌肤,瞬间摩擦出火花,竟比温泉还要炽热。
千羽翼将她抵在池壁上,强壮的身体不停的挤压着她,几乎令她窒息。她好容易趁他唇瓣下移喘了口气,只是微微的一动,一个火烫的坚挺旋即挤进她的腿间。
她顿时浑身一僵。
然后开始推打,岂料如此的挣扎却是将二人贴得愈紧。
在狠狠咬了她一口之后,千羽翼紧紧抱住她,浑身战栗:“雯雯,别动,别动……”
火烫的气息喷洒在肩上,她仿佛听见了水珠在嘶嘶的蒸发。
“别动,雯雯,我怕我忍不住……”
那个坚挺就在她腿心耸立,一颤一颤,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那层薄薄的阻碍,长驱而入。而在这种撞击下,她只觉一股奇怪的热流自小腹盘旋而上,直冲向喉间,腿亦随之一软。
腰间旋即一紧。
她睁了眼,惊见他的眸中已是淡淡的一层血红。
“雯雯,”他艰难的开了口,声音嘶哑:“我们上去!”
千羽翼赞赏的看着一袭柔粉襦裙的洛雯儿,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
“上哪去?”
“带你四处走走。”
然而待走到门口,洛雯儿忽然止住脚步……外面还守着一群婢女,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独自进了门,这会却……
千羽翼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诡谲一笑,缓缓推开了门……
门外还哪有婢女的影子?
洛雯儿一怔,当即愤怒对他。
他却哈哈大笑,揽住她,走出门外。
夜幕中的翼王府就像他的主人一样生冷刚硬,好在有悬在廊间的茜纱宫灯,为这幕粗犷增添了几许柔软。
亭台,假山,垂花门,流水,小桥,楼阁轩……
洛雯儿一一走过,暗想,这就是自己将来要生活的地方吗?
腰突然被拧了一下。
恼怒的转了头,却在身边人的眸中看到一抹了然,顿时脸一红。
“我不想逛了!”
“为什么?”
“累!”
“我背你……”
洛雯儿急忙躲开他,千羽翼却笑着将她揽过来:“再坚持一会,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是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
“你先告诉我。”
“我只能说,包你喜欢!”
于是随着他再转过一道回廊,停在一扇雕花门前。
千羽翼笑着看看她,推开了门。
屋里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嘛。
千羽翼指一抬。
只听一个细微的声响,三面烛火次第亮了起来。
骤然的光亮刺得洛雯儿闭了眼,然而待她缓缓睁开眼睛,顿时惊住。
一个镶满了珍宝的庞然大物正在亮如白昼的烛光下闪着更为夺目的光。
她都不知道怎么挪进的房中,摸着那口巨大的金棺,满心震惊。
望向千羽翼,却见他的唇角挂着得意的笑。
“你真的把它弄出来了?”
“答应你的事,自是要做到。”
指移向棺侧……那颗婴儿拳头大的一块红宝石在烛光中更显高贵。
“这是我的聘礼。”他上前一步,严肃道。
看着她的愕然,终忍不住笑了,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骗你的。我也知道,这东西怎么能当聘礼呢?我若娶你,定是要给你天下最宝贵,最独一无二的宝物。”
“是什么?”她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我,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拥住她,吻轻轻点在她的额间:“永远!”
“千羽翼……”她吸了吸鼻子:“你这是在夸自己吗?”
他大笑:“难道你不觉得我是实至名归?”
☆、120红鸾锦帐
“我只知道从未见过脸皮像你这般厚的。”
“厚吗?真的厚吗?有多厚?”抓住她的小手摸自己的脸。
洛雯儿捏住他的脸使劲一掐,见那如刀削斧刻般冷硬的脸忽的变了形状,顿忍不住一笑。
“好啊,终于云开雾散了。”千羽翼夸张的如释重负。
“什么云开雾散?你还没有跟我交待,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味道?什么味道?有吗?”千羽翼抓起衣服嗅了嗅。
洛雯儿急了……方才他在池子里泡了半天,该不会就是为了毁灭证据吧?这会又甜言蜜语,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千羽翼看她小脸紧绷,纤眉倒竖,不禁大笑,而后附在她耳边道:“真的想知道?”
她不说话,只严肃看他。
“只不过我若是告诉了你,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洛雯儿立即目露警醒。
=
这是……
洛雯儿惊在当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满眼的红,鲜艳,喜庆,明媚。
满眼的烛光,温柔,华丽,绚烂。
这是……新房?!
千羽翼关了门,落地的茜纱帷幕随风鼓动,牵引了一缕又一缕的红云,拂动了压帘的银蒜,叮叮,叮叮……
“喜欢吗?”自身后环住她,一同望向眼前的璀璨。
“本来想彻底准备完毕再给你个惊喜的,可是你非要吵着回来,又非要让我交待‘罪行’,我只好现在便带你过来了。”他有些叹息,然而亦隐含喜悦:“雯雯,你喜欢吗?”
洛雯儿不肯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这几日,这让她忐忑不安无限猜忌的几日,他竟是一直在忙着装扮他们的新居,还有那个巨大的金棺,他们自离开陵墓就直奔盛京,她已是把那庞然大物忘记了,却不想……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自己……
“被我感动了?”他的气息低低的环绕耳畔。
耳边一烫,立刻不好意思的挣开他。
他大笑,扳过她的身子,上下打量:“这么一比较,这身衣服倒嫌素淡了些……”
抱住她,语声轻轻:“纵使你说要把那碎了的玉瓶当封赏,可这怎么行?我已经跟王上请旨,他也同意了,让我立你为正妃。”
轻抚她的薄背:“雯雯,七日后,我们大婚……”
什么?
是不是太快了?她还什么也没有准备,而且……
洛雯儿刚要发问,却听他又道:“尚家的婚事……没有退掉。”
似怕她就要跑开般,紧紧抱住:“尚家在朝廷的势力,不是我们目前的能力所能控制的,况且,他还与天朝有关系。现下,他们只能同意,我立两个正妃……”
这怕是无涯乃至元玦天朝建立以来的头一桩盛事吧,或许不少人正在羡慕他的齐人之福,他所受到的旷古绝今的优待,可谁知他在这几日的奔波?
尚家,的确不容小觑,而他……有谁了解纵有一腔抱负满腹豪情却在强大到无法撼动的世家面前无能为力只能忍气吞声的愤恨吗?纵然你可争霸天下,纵横无敌,然而却永远无法挑战世家的根深蒂固。
洛雯儿虽暂时无法理解此种艰难,可是她感到拥着她的怀抱正在战栗,于是那种无奈与痛苦,亦传到了她的心底。
她知道,他已是尽力了。
“雯雯,七日后,我不仅要娶你,还要娶尚靖的女儿。不过,我会让你的花轿先进门……”
先进门者为尊,他不能让他的女人再受委屈。
“而且,我保证只宠你一人,终此一生,再不碰别的女人!”
“你这样,不还是得罪了尚家?”
“顾不得那许多了,出嫁从夫,自是要听我的安排。”
“可是……”洛雯儿咬咬唇:“我是不是就要成了千夫所指的妒妇?而且我听说,若是有平民女子染指千羽家族的血脉,必遭天谴!”
“雯雯,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就算老天也不行。若当真有什么天谴,有我一力承担!”握住洛雯儿挡在唇上的手,认真看她:“雯雯,我只想你快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洛雯儿当即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这是答应我了?”千羽翼拭去她腮边的泪珠,顺捏捏她的下颌:“自开始到现在,我都求婚多少次了?我得算算……”
洛雯儿打下他作势掐算的手,千羽翼轻声一笑,揽住她:“来,王妃,咱们看看这个房子还需要添些什么?你是女主人,你来说!”
洛雯儿还能说什么呢?
所有的摆置都精致华贵,却不显庸俗,所有的颜色都光华夺目,却极尽曼妙。很难想象,堂堂大将军会亲自指挥下人装饰自己的新房,这偌大的房间,这每一点每一滴,都凝着他的心血,藏着他的小心与期待。
他带着她缓缓的欣赏,察看,不时的点头或皱眉。
“……雯雯,你看这挂水晶帘,是平定罗阒的时候得的。你现在瞧着似是很普通,可是当月光照在上面的时候,会现出七色的光芒……”
“……雯雯,你看这窗口是不是应该添一个风铃?不过我有点担心,风铃若是响了你会不会睡不好……”
“还有这屏风,你说是凤绕牡丹的好,还是七翅漏九蝠的好?还有一架六曲银交关羽毛仕女屏风,不知你喜欢哪个?”
“明儿个,在金玉坊定的金丝笼架就该送来了,就挂在这。我还特意问凌坤给你要了只会说话的小鹦鹉,包你不会闷。”
说话间,又带着她往右一转……
映入眼帘的,是一台纯银的满地浮雕象牙镜架,仿若出云的月,晶莹璀璨。
将她按坐在绣墩上,自己则往后退了几步,恰恰站在自屋顶垂下的一幕巨大的交颈鸳鸯的红绡帐前,抱了臂,眯起眼:“以后每天早上醒来,我就可以躺在这看着雯雯梳妆了。”
摸着下巴,忽的诡谲一笑:“雯雯,你到这边来。”
洛雯儿岂不知那红绡帐笼着的正是婚床?于是瞪了他一眼,不肯起身。可是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抓了过去?
“雯雯,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他凑到她的耳边,神秘兮兮道。
还用他提醒?自进到房中,她就闻到那股熟悉的甜香,正是他衣褶间渗出的气息。
千羽翼勾唇一笑,抬指拨开那瀑布一样的帘幔……
随着帘幔徐开,仿佛有无限霞光映入眼底。
大红的蜀锦铺盖平平整整的铺在丈宽的紫檀大床上,正中绣着一双龙凤。
龙,金鳞金爪,熠熠生辉;凤,五彩勾描,栩栩如生。
床头则并排摆着两只弹花软枕,各绣着一只鸳鸯,此刻正头对着头,半闭着眼,其上纹理以真正的鸟羽捻成的丝线绣制,并嵌以金丝,从不同的角度看去,竟变幻着不同的光泽。
千羽翼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往上方看去。
抬了头,正见几只涂金缕花的银薰球在帐顶滴溜溜的打转,甘甜的暖香便如丝如缕的洒了下来。
“这是鹅梨帐中香,来自雪陵国。雪陵国惯会制香,然而这鹅梨帐中香据说调制极为艰难,所以一年也只能出十两,只有雪陵国的国主和贵族可以享用,你今天看到的,还是通过极为特殊的渠道弄出来的……”
“特殊的渠道”?
洛雯儿盯了他一眼……该不会又是那些细作吧?不过这鹅梨帐中香真的有那么难以调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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