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就要崩毁了吗?
“阿墨……”
“云彩……”
她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就像曾经的无数个日夜,辗转在她的耳畔。
“原谅我,不能跟你一起了……”
“阿墨……”
然而他的身体已经飘离了她,趁她回手阻拦之际,反指一点,正中她的穴位。
光芒闪烁中,她看到他在对她笑,笑得温柔且飘渺。
在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千羽鸿的最后一曲无弦之乐……
“……成也此物,败也此物。她能来到这个时空,是因了那根被她掰断的龙指甲。此物数次救她于危难,然而每过一次,便消耗一分,而此前抵抗围攻的时候,损耗最为严重。此番,竟是有些无法支撑她离开了,而若再加上王兄……隧道漫长艰险,王兄……”
“云彩,保重……”
他转了身,对她露出最后一个微笑,是初见时的风流,是缱绻时的温存,是无奈时的宠溺,是情深时的呢喃,是离别时的失落,是思念时的怅惘,是此时此刻,无尽的不舍与留恋……一切的一切,汇集在这最后的风华,对她久久的凝望。
而那不断闪烁的星光,伴着他的飘离,渐渐远去,如同千江万海,裹挟着他,化作一颗星,划出一道最璀璨的流光……
“阿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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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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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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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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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8画楼西畔(终章①)
“阿墨,阿墨……”
“雯儿,雯儿……”一个声音急切的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冲出房门:“医生,医生,病人醒了!”
=
这是……
白,只是白……
阿墨……
洛雯儿撑着要坐起,却被一人扶住。
她费了好大力,才把眼前晃动的若干张脸合并成一个:“芳姐?”
“你认出我了?”芳姐喜不自胜:“我还真担心你这一觉醒来谁都不认得了呢……”
习惯的点了下她的脑门,忽然意识到对方还是病人,急忙收回手,正要开口,就听洛雯儿急急问道:“我这是在……”
“医院!”芳姐干脆利落:“我就知道,但凡从昏迷中苏醒的人问的第一句一准就是这个,我都准备一年了……”
“一年?”
“可不是?你都睡了一年了。咱们都以为你要植物人了,哪成想……”芳姐突然热泪盈眶,连忙双手合十:“感谢菩萨保佑!老板的祈祷灵验了……”
“等等,”洛雯儿皱着眉,只觉头痛欲裂:“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不是在……”
她在做梦吗?怎么一觉醒来,她竟然回到了现代社会?
她昏睡了一年?她不是在那个时空度过了十四载光阴吗?
而且……老板,老板祈祷?为她祈祷?怎么会……
芳姐双眼放光,一下子扑到病床前:“我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洛雯儿闭上眼,努力回想,可是……
“坏的吧。”
有什么消息能够比现在更糟糕?她一定是在做梦,做梦……
阿墨……
“季晴川结婚了,跟那个白富美,不过……咳咳,下面是好消息!”一瞬不瞬的盯住“闭目养神”的洛雯儿:“你的母亲找到了!”
成功看到洛雯儿睁眼,不禁得意:“你猜是谁?”
依旧是藏不住话的性子:“是老板!”
梦,是梦……
洛雯儿重新闭上眼,却挡不住芳姐的兴奋:“当年她将你放到孤儿院门前,她也是难啊,但留了个心眼,就是你脖子上的那个玉坠,可是祖传之宝呢。后来一见了你,就觉得面熟,再看这玉坠……”
芳姐的声音颤抖得仿佛是自己骨肉相见。
“只是她还不敢认,怕你怪她当年狠心。但是她真的对你很照顾。我就说嘛,那么多的女孩,她为什么单单手把手的教你?当时我就觉得,你跟老板生得还真像呢。这回你昏睡不醒,她急得不行,几天几夜的守着你,最后晕过去了。为了能让你醒过来,她什么招都使了。你现在住的病房,一天就五百块钱,还不算药。听说崂山有灵气,这不,前天就飞过去了。你别说,还真灵!老板可是咱市十富之首,这下你可发达了。你都不知道,季晴川听说这个消息,那眼睛瞪得……”
“崂山,是道观吧?”
芳姐正激动不已,冷不防听了这句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张大了嘴:“吖?”
好吧,她没有穿越,她的确是掉进了裂缝,但是裂缝只有三米深,于是她晕了过去,一晕就是一年。
在这一年里,她做了一场梦,一场漫长的梦。
或许芳姐是对的,她就是小说看多了,所以才会觉得梦境如此真实。
或许吧,因为她翻阅了市内所有图书馆里的历史,又上网查询,都无法找到那个年代,无法找到无涯这个国家,无法找到属于那个时空的一丝一毫。
而属于她的东西……比如手机,比如那个大箱子,她问过芳姐,可是芳姐眨眨眼:“当时状况那么混乱,老板哭天抢地,哪有工夫管那些?看,这是她新给你买的iphone5,土豪金呐……”
千羽鸿,你最后一次的改运,改得还真彻底呢。
亦或者,你原来也不过是我自己编织的梦境?
于是,她依旧是女子会馆里的美容师,做着一年前的工作。老板……她现在还不大习惯换个称呼,好在也没有“为难”她,依旧让她与大家一样的忙碌。
于是今天,她背着个硕大的箱子,去分店送货。
店里是有车的,只是现在,她特别喜欢这样徒步运送。大家都觉得她自从醒来就变得有些脾气古怪,其实她只是想……她可能真的古怪吧,她感到只要她如当日那般装扮,就会……
可是没有梦,没有穿越,有的只是……
她再次立在了画楼下。
斑驳的色彩,默然的挺立,是来自那个时空,还是来自一个无法解答的梦?
手徐徐拂过苍老的门柱,指尖,落在两排弯月形的小坑上。
那一年,她随一个天下无敌的男子来到一个陌生的古代城市,见到了这幢画楼。
她冲下马车,在门柱上留下自己的齿痕……
早在那时,她便预感到梦终会醒来吗?
那么此刻,这两排痕迹,究竟是她……还是在某年某月,某个人留下的意外巧合?亦或者,她早前便见了,于是加到了自己的梦中……
抬望眼……
若不是梦,这条路的尽头当就是她的天香楼了,可是现在,那里是一家大型超市。如果站在四楼,也可看到这幢画楼,就如同当年,她站在天香楼,眺望此处一般。
梦,当真是梦吧……
可是,这是什么?
她从颈间取出那个玉坠,翻转……
光洁的底面,被篆刻了个繁体的“云”字,笔触有力,笔锋飘逸,刹那便化作那人胸前的一点殷红。
她攥紧了玉坠。
只有如此,她方能肯定曾有的一切不是梦。
只有如此,她方感到属于那个时空的所有,她还不曾失去。
可是……
阿墨,你在哪?
……“我听说人死了,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那孟婆汤,一旦喝了就会忘记前事。所以,我想带着这个痕迹,寻你。若是我当真忘了,你要帮我记得,如果将来……”
阿墨,我记得,我都记得,可是你,你在哪?
泪涌上眼底。
她低了头,不想让路人关注她的怪异。
然而,他那绝然而温暖的微笑,那随着繁星一并消失的流光,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霸占她的脑海。
阿墨,你到底去了哪?
阿墨,你可还记得我?
你会不会带着那个痕迹,虽是忘记为什么会有那个痕迹,却是像我一样在茫茫人海中凄惶而执着的寻找……
阿墨,你我是不是分落在不同的时空,即便寻找,亦像两条不同平面的直线,永无交集?
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引来路人各色的目光。
她想停止,可是愈加汹涌。
她想逃开,然而看不清路,结果直接撞到了柱子上。
“吖,姑娘,你怎么了?”
原来不是柱子。
“对不起……”
她只来得及说这一句,就急忙转身。
可是,“滋啦……”
她胸前的美容师标牌刮到了那人的衬衫上,她这般一动,那衣襟直接被扯开了一片。
“啊,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了,忙拾起那耷拉下来的布片往上贴。
她真是糊涂了,这又不是纸,怎么可能粘上去?
都怪她,一看到白色就……
“对不起,对不起,对……”
语气戛然而止。
她抬了手,指尖颤抖,不可置信的,缓慢的,但是执着的移向那人的胸口……
视线模糊又清晰,那点淡淡的红就在眼前辗转又绽放。
指,终于落在了上面。
凹凸的触感,勾画的纹路,飘洒的线条,恰恰是她的“云”……
她张了张嘴,却只掉下一串泪。
有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颤抖。
她抬起头,她想看清他,可是泪,止也止不住。
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像无数的梦里回旋,但真实的,一下一下敲击在心上:“你说,这里的车很快,这里有很大的铁鸟,飞得很高,我都追不上的。我只能很努力,很努力。如今,我终于追上了……”
“阿墨……”
千头万绪,万语千言,都不抵此刻的情真意浓。
她不知自己是否唤出了声,她只是抱紧了眼前的人,再也不放手!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投来或好奇或诧异的目光。
是一对小情侣在闹别扭吗?
不过此际,天空正蓝,阳光正媚,薰风正浓。
正是,恋爱的好时节……
☆、679何时归来(终章②)
史载:
大历二百零二年十月廿四,无涯第十九代国主崩。
关于这位国主,各国国志及本国二十年后编撰的记载无涯一切史事的《天昊志》说法不一。有说他英明天纵,智谋无双,也有说他贪财好色,昏聩无能,还为此产生了几轮辩论,却是谁也无法说服谁。
而关于他的记载,各国均只是寥寥数笔,野史倒颇多见,尤其是一直流行的《京城采韵》,将他与一位民间女子的爱情描绘得缠绵悱恻,动人心魄。而且上面还说,这位国主并未驾崩,而是随那女子过逍遥日子去了。
此说法也有不少人赞同,多盛行于天朝治下的各诸侯国国主。
但也有人认为,正是这些贪心的家伙为了神龙而逼宫,残害了无涯国主,导致尸骨无存,为掩人耳目,才编出故事给百姓听。
但也有人说,若当真被残害,亦当有寝陵,可是……
说来也怪,这位国主自打登基就没有修建寝陵,就好像一早便预料到今日的结果一般。而他,亦成为这天下唯一没有陵墓的君主,足以让后世产生无数联想。
而他的儿子,千羽晗,七日后登基,继承王位,年仅六岁。
这位小国主似乎同他的父王一样没有好命。他的父王终此一生都没有得到天朝认同身份的宝册与金印,这个小国主亦如此。
不过大约是人小,也浑不在意,在以英秋冉这个一代名相的辅助下,将无涯治理得风生水起,更上一层。
其实,他也无需在意,因为在翌年,晖国便归顺,成为无涯的一个州。七个月后,无夜暴乱,宫人杀了残暴的国君西门晔,举国投奔。
暴乱当夜,据说一直陪在西门晔身边,曾获香君一号,更是医术独步天下的段氏唯一传人——段玉舟亦不知所踪,后有人多方寻找,终无所获。
一代名医,就此销声匿迹,不能不令人叹惋。
可在当时,倒也无甚大轰动,更多的人正将目光集中到无涯,因为各个诸侯国,除了茳国等大国,正纷纷归属无涯。
不出五年,无涯版图扩张了三倍,且以盛京为中心,形成铁板一块,牢不可破。
但事实不仅如此,缘于无涯还有个天翼圣王。
据说十九代国主驾崩的当日,曾引兵进宫的天翼圣王便不见了,再归来时,俨然从战神变成了杀神。
十年之间,他东征西讨,大肆杀戮。
周边蛮夷早被剿尽,他就开始进攻诸侯国。
他用兵如神,经常是毫无声息,便出现在某国城外,打对方个猝不及防。
按说,他已是天翼圣王,拥有大寮的辽阔疆土,理应尽情享受,却不肯在自己的领地待着,而要马不停蹄,着实让人费解。
但也有人说,天翼圣王如此奔波,是为了寻找一个女人。
然而那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却无人知晓。
他们只知,大历二百零七年,茳国灭,大历二百零八年,吴殇,同年,楚亡……
他从不允许人投降,亦从不管理收缴的土地,他只是一力向前,向前……
似乎自打无涯第十九代国主崩后,天下就开始出现了异样。
一向以忠诚谦恭着称的雪陵宁国公轩辕尚突然发动政变,南宫苑被迫退位,他登基成王。
据说,轩辕尚亦是被逼谋反,因为他大婚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