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仿佛突然没处放,跟戳馒头似的,不自觉的点着他的胸口,好像在测试面团的柔软程度:“嗯,呃,这个……要怎么弄?”
“来,这样……”
帘幔内,千羽墨循循善诱。
没一会,帘幔便开始鼓荡起来,渐渐如波起伏,时而飘出女子压抑的吟哦和男子的低吼。
御膳房来送晚膳,统一被拦在了门外。
胡纶瞧了瞧珊瑚长窗,虽然根本什么都瞧不见,但是心里明白,主子“饿”了这么久,今天怕是要废寝忘食了。
☆、473搬弄是非
御膳房的太监亦是人精似的,怎不知殿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王上若一直不传膳,他们该不是要在殿外站上一夜吧?
转了转眼珠,赔笑道:“胡总管,王上今日怕是……嘿嘿,小的倒是不怕等,关键是淑妃娘娘的雪梨羹……娘娘知道王上一到冬天就犯嗽症,特意嘱咐咱们呈了这雪梨羹,专门给王上压咳嗽的,听说往年很是管用,只不过自打来了这位尚仪……”
他干咳两声:“王上大病初愈,这尚仪太也不知心疼了些……”
胡纶的小眼睛瞟了过来,虽然因为睫毛稀疏显得有些无神,然而也凌厉得跟小刀片似的。
御膳房的太监又笑了两声,仿佛只是认为身为下人不该谈论主子的私事一般,转了话题:“而若说咱们这位淑妃娘娘,可就大不同了。王上这些日子进的雪梨羹,可都是她亲手煲的。别人都瞧御厨房是下等人的地方,可是淑妃娘娘一点都不在意,天天就在那守着。这煲个羹得需多长时间呐,既不能老了,又不能嫩了,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人呐。咱们说要帮忙看着,可是人家淑妃娘娘不放心。每次咱从这回去,娘娘都在那守着呐。见了面就问,王上进了没?进了多少?我瞅着这段时间王上都胖了,可是淑妃娘娘却瘦了。然也只问这两句,就走了,还谢咱家,咱瞅着那落寞的小身影,啧啧,心疼呐……”
拿帕子抹了眼角:“你说也真是怪了,那尚仪是什么人呐,竟然霸着王上,放着三宫六院都不让王上亲近。王上病的时候,谁都不得近前,就连胡总管您……诶,听说王上是被人袭击,而那人本是冲着尚仪来的,王上是为了尚仪,才……你说,这是不是红颜祸水?胡总管,您听说过妲己吧,那可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现在王上的眼里只有个她,您说是不是她趁王上病的时候给王上下了什么?我听说,她背地里找过那云裔妖女,哦,不,是圣女。她找过圣王妃,八成是得了什么方子。您说她到底想怎么着?她一介平民,王上那可是神龙血脉,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王总管,您今天的话是不是多了些?”胡纶抱着拂尘,拿小眼角睨着王福:“王上喜欢谁,看重谁,那是王上的事,哪容得着下人多嘴?再说,你也说尚仪是背地里找了……圣王妃,既是‘背地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宫中,最忌讳的就是无中生有,口舌是非……”
“我,我这不是也是听说的吗?”
“既是听说,就不要乱说,更不要传说,否则……”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王福开始拿帕子擦冷汗。
“哼,”胡纶撇了撇嘴:“拿了淑妃娘娘不少好处吧?”
“那是,那是……不,不,小的怎敢?”王福差点跪下。
“我就说嘛,王总管是宫里的老人了,怎能跟那帮眼皮子浅的一般见识?不过你有空真得提醒提醒那些嘴馋手长的家伙……这王宫是谁的?这无涯是谁的?你吃着谁的饭?拿着谁的钱?要是胳膊肘往外拐……”
“那是,那是,咱可能不能让人坏了宫里的规矩!”
王福嘴上坚定,心里却明白,胡纶明里是在夸他,让他提醒别人,实际就是在点拨他,讽刺他呢。
“你刚才也说了,洛尚仪是咱们王上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再有人嚼舌头,帮着别人踩咱们王上的心……”
“不用您老出马,小的首先就剁了他!”
王福恶狠狠的做了个切菜的动作,连忙谄笑道:“小的这话还没说完呢。这洛尚仪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岂是别人比得了的?您瞧,她这一跟了王上,咱们的荷包都跟着鼓了不少,岂非是咱们的福星?还有啊,她一直照顾着王上,眼瞅着瘦了几圈,王上特意嘱咐给尚仪做点滋补的东西。您瞧这贝母乌鸡汤,就是专为她备的,咱家还放了不少料进去。诶,怎么凉了?唉,这天寒地冻的,也难怪,可是若这么吃下去对身子也不好啊。胡总管,咱回去再做新的,您多担待,担待……”
胡纶抬着下巴,皮笑肉不笑的目送那行人远去,直到看不见影子了,方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好像缩小了一圈。
他又往殿内瞧了一眼,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但是……
他就知道,主子这回又是步上前尘了,这才几天工夫,那群人就开始嚼舌头了。只不过这回似乎又有些不同,洛雯儿毕竟不像梦妃那么脆弱,当年只是缚着主子什么都做不得,就得整天陪着她。
洛雯儿很能干,也很厉害,无涯有今日的局面,少不了她的功劳,她同主子在一起,能帮着主子,而且主子很开心。他看得出,那种开心完全不同于当年与梦妃在一起的时候,主子现在是……浑身的干劲。
主子如今兢兢业业,就好像在经营一个家,然而这个家太大太大,主子必须努力,才能让两个人更好的生活。
所以,他倒没有了二人初初在一起时的担心,有的时候,还挺乐意看他们两个在一块的,虽然可怜的小胡纶已被他无情的主子丢到了被遗忘的角落。
而且现在朝堂上不再是世家把持朝政,那些平民出身的官员做得也不错,尤其是这几回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那些,简直是精英。
别的不说,只说英秋冉。
他都不知道这个懦弱的女孩子样的青年怎么会这么能干。主子昏迷不醒的时候,是他带领内阁管理朝政。虽是世家子弟,然而毫无盛气凌人之势,与那些平民的官员相处极好,把顽固的老头子们也摆弄得服服帖帖,连英若丞都减少了发脾气的次数,对儿子是相当的满意了。
如是,便更是对主子感恩戴德,因为若是没有那场科举,他真的以为这个儿子要报废了。
主子有次跟洛雯儿说话,胡纶也听到了,他们觉得,英秋冉很有当丞相的天分。
那是,不仅人长得帅,大约肩挑了这么多的重任,连身板都变得强壮起来,往那一站,整个一玉树临风。
现在赶着往英家提亲的人几乎踩断了门槛,据说英二公子,如今的内阁首辅还屡次遭到年轻女子的围追堵截,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他不可。
而每到这时候,咱们未来的丞相大人又成了小梅花鹿,眼也闪了,话也说不利索了,简直是落荒而逃,于是成了朝堂上下,乃至《京城采韵》每日必谈的笑料。
☆、474死生契阔
然而主子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天朝派来的丞相虽然带死不活,然若真的死了,一准会再派个过来,还不如让谢忠多活两天……做熟不做生嘛。
所以说,现在就是想让朝臣反对洛雯儿,怕也没当年那么大的声势了。因为他们之中有不少出自平民,而即便是世家子弟,若是没有科举的机会,也只能待在家里当米虫。如此,他们倒要感激这位为国主出谋划策的尚仪,况且,主子并没有因色误国嘛。
只是主子的“昏庸”,怕是保不了几年了。
的确是保不了几年了。
胡纶一想到这事,就恐慌,就难过。
若说洛雯儿是无涯的福星,又何尝不是主子的毒药?主子为了她,当真什么都能舍得。
这事,只有主子和他知道,九公子……怕是也瞒不住,若是将来……
可是主子不让他说,他也只能忍着,唯有祈祷这段日子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洛尚仪,你可千万要对主子好一些。主子,太不易了。
雪片纷纷,覆了整个天地。
冰雕玉砌中,两个人影飞快的在雪地上移动。终于,后面那个追上了前面那个,把她抱在怀里:“云彩……”
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待气息稍稍和缓,便开始打量这片冰天雪地。
“云彩,你怎么不说话?”千羽墨望着顶着团雪的梅花:“你是不是也在想向阳村的那段日子?那天,我们驾着雪橇,在雪地上飞奔。风很自由,我们也很自由……”
洛雯儿收回神思,头微一偏,便碰到了他被雪染白的眉,不禁笑了:“花公公?”
“花婆婆……”他亦笑,去亲她冻红的脸。
她躲,他便使劲搂住她:“都老夫老妻了,羞什么?”
“谁跟你老夫老妻了?”
“当然是我和你了?云彩,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从认识的那一天就在一起,眼下是不是已经儿女成群了?我现在总是后悔,咱们到底错过了多少好时光?”
洛雯儿渐渐收回笑意,望着飞雪飘零。
“怎么不说话了?”他吻了吻她的耳珠。
“阿墨,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否则……”
否则他每天都很“孜孜不倦”,怎么就不见她的肚子有动静?
“别胡说!”他立即紧了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以示惩罚:“太医说你是体质寒凉,又多思多虑,所以才……也怪我,是我不够‘努力’。娘子,要不我们现在回去……”
往日,若是他言语暧昧,她就要恼了,可是今天……
“云彩……”
“阿墨,或许我真的……”她咬住唇,然而依旧艰难道:“要不……后宫那么多女人……”
“你在说什么?”千羽墨拧起了眉。
“以前只是生气,可是现在,我天天和你在一起,再想想她们,真的很可怜……”
“你可怜她们?”千羽墨冷笑:“你当真愿意我去宠幸她们?”
她咬紧唇,不说话。
“她们是不是又说什么话给你听了?”
“没有,你别多想,其实就是我……”
我害怕,我害怕我真的不能给你诞下血脉,你的生命……虽然我希望不会发生,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害怕,若是因为我,结果……
身子忽然一轻,耳边旋即响起呼呼的风声,天地都旋转起来,仿佛下一刻她就要被甩脱出去。
她只能抓住千羽墨的衣襟,大叫:“阿墨,快停下,快停下……”
“你发誓,再不会胡思乱想!”
她闭紧嘴。
“你发誓,再不会把我往别的女人身边推!”
她闭了眼,然而眼底发烫。
“你发誓,再不听那些风言风语,只日夜守着我!”
攥着他衣襟的手收紧,颤抖。
“不答应是吗?”他深吸了口气:“那就转下去好了,反正我……”
他忽然咳起来,怀抱也为之一顿。
洛雯儿急忙睁开眼,却见他的脸色已然惨白,只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急得大叫:“阿墨,快停下!”
“我不!”他执着的抱着她旋转,然而速度已经减慢,脚步也微有踉跄:“我不能停下,不能。你会害怕,我也……”
“我答应你!阿墨,放我下来……”
脚忽然落了地,人旋即被拥入一个透着凉气的怀抱。
闭了眼,只觉一切都在旋转,旋转,人变得轻飘飘的,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四围空茫,唯有身边的人,是此生永不变更的依靠。
“阿墨……”她哽咽:“你是疯了吗?你不想跟我……多一些日子?”
他轻轻的咳着,手臂却牢牢的箍着她:“我不想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要掺进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可是……”
“云彩,有些事急不得。况且,若是你当真有了,我怎么办?”有些恼怒的咬她的耳珠:“我不喜欢你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分一点都不行!”
“自己的孩子也要吃醋吗?”
“要吃!”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毫不脸红:“若是当真有了,生下来我就给他一块封地,让他离咱们远远的!”
洛雯儿被他逗笑,他终于松了口气,温柔的环住她:“云彩,其实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如果你一定想要一个孩子……我知道,你喜欢那玩意胜过喜欢我……”
语气便又带上了怨怒:“我已经派人去寻秦木头了。他母亲过世,他回乡丁忧,却是借故不肯回来。那老家伙还算有点本事,所以……”
有些忧虑:“云彩,你发誓,将来不管生的是男还是女,你只能喜欢我!”
“你怎么……”洛雯儿哭笑不得。
“女孩还好说,若是男孩……”顿生出浓重的危机感,怀抱亦是收紧,手还在她身上胡乱摸着:“这是我的,这是我的,这也是我的……谁也不许碰!”
“好啦……”洛雯儿忍不住拍了下那只不老实的手:“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云彩,你不知道,”重新抱紧她:“以前,咱们在一起,我只是感到很快乐。可是现在,我不仅觉得快乐,还很充实。我只想把咱们的日子过好,把与咱们有关的一切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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