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雯儿笑着躲开他,却被他转手抓回来,按在树干上“收拾”。
“阿墨……”
她熬不过,开始求饶,可是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都好像飞了起来,然后便听到一声巨响,待目光稍定,只见两只手掌心相对,一触即分,千羽墨带着她向后掠去,竟是退了好几步才停住。
腰间的掌依然紧紧卡住她,此刻正在不自觉的战栗。她知道,他虽是极力保持镇定,然而定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究竟是谁,出其不意,竟然……
“千羽翼……”她惊叫。
他怎么会在这?
可是没容她细想,那人已经飞掠过来,披风翻卷,如苍鹰羽翼,直直向他们压下。
羽翼扫动枝干,使得枝叶沙沙作响,纷纷飘落。于是,暗淡的月光落下来,落进他的眼中。
那本是深沉如夜的黑眸此刻泛着血光,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杀气。
“千羽翼……”
她急忙当在千羽墨身前,却被他一把扯了回去。
然而狂风卷着落叶,阴寒裹着碎石,在巨大羽翼的席卷下如泰山压顶般盖下来。
☆、469跟我走!
刹那间,洛雯儿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一夜,几个黑衣人将她劫持到翼王府的东园,亦是这般铺天盖地,亦是这般飞沙走石。
恍惚之际,她好像看到一道寒光直插过来,寒光背后,是一双泛着血红的眼……
“不……”她惊呼。
仿佛就在这一瞬,面前忽然爆出一道闪电,刹那化作金光烈焰,冲天裂地,将一切笼罩其中。
她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千羽翼惊呼:“雯雯……”
好像有东西重重撞到了树上,百年老树枝干断裂,吱呀呀的倾倒下来。
搂住自己的臂膀忽然一震,紧接着,她听到“噗”的一声轻响。
心下一凉。
那团仿佛可以毁天灭地的烈焰顷刻消失,视线重陷黑暗,却有几点温热落在脸上,还有……甜腥……
“阿墨……”
然而那只紧箍在腰间的手已然松开,身边的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阿墨……”
一时间,仿佛天塌地陷。
她扑在那个人身上,不断的唤他的名字:“阿墨,阿墨……”
“雯雯……”千羽翼轻轻的咳着。
捂住胸口,他费力的站直了身子,走过来,想要拉起她。
可是他忽然止住脚步……
那是什么眼神?
愤怒,仇恨,悲恸,哀伤,仿佛恨不能撕了他的敌视……
雯雯,她在恨他……
为什么?
还有刚刚那团耀目的金光……
一时之间,心碎欲裂,喉间涌上一股甜腥,就要喷吐而出,被他强自咽下。
雯雯,你知道吗?为了跟你说清楚,那日我不是有意伤害你,我在等你,直等了你七日。
他们说,大家忙了一年,所以千羽墨准朝臣休沐,与家人共度团圆佳节,可是我的人说,他带你走进了这片林子,再也没有出来。
我担心你,就一直等在这。
我知道,他是用了神龙禁术,才把你藏得无影无踪,我真担心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不眠不休,连水都不敢喝,生怕错过你。
你出现了,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想到二人方才的亲昵……他的雯雯竟是丝毫没有被人欺骗愚弄后的悲愤,而是很愉悦的,很娇柔的,就好像曾经,她亦是如此听话的偎在他的胸口。而此刻,她好像把整个人,整颗心都交给了那个人。他们气息交错,他们软语温存,竟是丝毫没有发觉他人的存在,就好像整个天地,只有他二人。
他们……
千羽墨,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骗了她?她怎么会,她怎么会……
那一刻,脑中一片空白,目力所见的,只是那喁喁私语的二人。
他们化成一双针,一对剑,直直插进他的眼中,他的心底……
痛!
于是,他从树上飞下来,直扑过去。
他要抢回他的雯雯!
那是他的雯雯,他的!
可是那个狐狸一样的人发现了他的用意,竟让他一手落空。
那一刻,他恨极了这个夺走雯雯的人,直接一掌拍出。
他能感到千羽墨的猝不及防,因为他根本来不及调动内力便接了自己一掌。
这一掌定是将他伤得不轻,一时间,心中竟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然而他依旧不肯放开他的雯雯,即便这样依旧牢牢霸着她。
千羽墨,你凭什么?凭什么?
胸中怒火直欲将他燃烧,那火焰裹挟着他,直向那人飞去……
可是……
他捂住胸口,怔怔的看着雯雯一叠连声的唤着千羽墨的名字。
刚才是怎么回事?
雯雯……
她竟然为了千羽墨,而伤了他……
可是,她怎么会伤他,怎么会……
他皱紧眉:“雯雯……”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侍卫,正有脚步声往这边赶来。
他立即大步上前,抓起她:“跟我走!”
他要带走她,再也不让她留在那个人的身边,他不想再看到她这种眼神,不想看到!
“放开我!”
她居然一把就甩开了他,重新扑倒那人身上:“阿墨,阿墨,你醒醒,醒醒……”
然而千羽墨躺在地上,气息已然渐渐微弱。
千羽翼看看自己的手……其实刚刚,他只想让他消失,想要抢回雯雯,他没想过要杀了他,他没想过……
可是,他已经杀了他吗?他要死了,是吗?他是他的……兄弟……
手不由自主的抖起来,他急忙攥紧拳,将骨节捏得咯吱作响。
“阿墨,别丢下我,阿墨……”
他眼角狂跳……雯雯,雯雯……
“什么人?”
“啊,王上……”
“王上……”
侍卫已经赶过来。
眉心一皱,上前拎起洛雯儿,然而一道寒气打远处射来,直击他的手腕。
他无声退后,旋即便见一袭墨蓝束身衣袍的郎灏如影子般自夜幕中浮出。
他眯了眸。
几年不见,郎家这位不肯建功立业的世子的功夫又见长进了。
“雯雯……”
人已经越来越近,火光越来越多,即便不用细看,亦知已有宫廷死士悄然而来,隐在看不见的地方。他虽自恃武功高强,然而面对那些出其不意诡招频现不计生死的死士亦需忌惮三分。
而且现在……
雯雯的哭声正一阵阵的传来。
万一他真的死了,这弑君的罪名……
就算自己将来得了天下,只这一个名头,便难以服众。
他紧了眉,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一扫,落在那个始终不肯看自己一眼的人身上。
“我会再来找你的!”他低喝:“记住,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以袖遮面,人旋即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千羽墨,阿墨……”洛雯儿仿佛什么也不曾听见,只不停呼唤千羽墨的名字,却只见他脸色渐渐透明,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了。
“千羽墨!”她大叫。
长眉一抖,仿佛自一个很遥远的梦里醒来。
千羽墨半睁了眼,看到她哭得不成样子,竟是扯出个笑。
他想要为她抹去泪痕,可是手动了动,却只能碰到她的衣袖,
“云彩,我不会死。有你在,我,舍不得死……”
然而眸子骤然合拢,手也无力落下。
“千羽墨——”
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了蒙着淡雾的夜空。
☆、470暗香浮动
千羽墨是在盛京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醒的。
那一日,雪花飘飘,很轻很淡,但也好像带了细微的声响。
眉心在这声响的干扰下细微的抖动,终于,慢慢扬起,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大殿很是安静,于是落地的帷幔,悬垂的旒苏,青烟笔直的香炉皆静静的落在眼中。
他一动不动的看了一会,眸光忽的一闪……这么熟悉的一切,仿佛单单少了什么,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他急欲坐起,可是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仿佛绊到了什么,微有踉跄,然而急忙抓了东西站稳,向这边走来。
他连忙闭上眼睛。
于是觉得寒气袭来,带着那人身上特有的芬芳,像松,像梅,像兰,又像竹子,绵绵渺渺的纠结于他漫长的梦中。
梦里,他漂浮于虚渺中,仿佛忘记了一切,浑身轻松自在,只想这么飘下去。然而偏偏有这样一段幽香,牵引着他,裹挟着他,让他的心里总存着一个割舍不下的牵念。
是什么?他似乎是忘记了,但只要思及,本已无知无感的心就会隐隐作痛,酸酸甜甜,而那段幽香不断的提醒着他,诱惑着他,让他觉得,只要跟着它,就会弄清心中的疑问。
于是他握住这缕香,随它而行。
可是他已走了很远,回来的路又是那么漫长,而他,总是会懈怠,会遗忘。
关键时刻,有个声音对他说,阿墨,你快醒过来,你不是舍不得我吗?你快醒来,醒过来……
阿墨是谁?
他不清楚,可是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他立即就想抓住这个声音,他不能没有它!
可是它在哪呢?
他开始飞奔,然而那原本近在咫尺的声音忽然遥远,它在说,阿墨,纵然你不醒,我也会陪在你身边,我们说好的,在一起……
她要干什么?
她要干什么?
心开始痛,剧烈的痛。
他加快了速度,他逆风而飞,可是每每跑错了方向,但依旧不敢停,不敢停。
那缕幽香聚而又散,总是在他迷茫的时候出现在身边,他便追逐着它,终于迈出了混沌的梦境。
此刻,幽香再次袭来,带着清冷之气,却停在不远处,不动了。
他有些急,但不肯睁眼,他想给她个惊喜。
他几乎要等得烦了,方感到那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磨磨蹭蹭,气得他真想将这个小人儿抓到床上狠狠咬一口。
“阿墨……”
千羽墨闻到一阵花香,是梅花。
他已经睡了那么久吗?
云彩,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眼帘轻颤,他急忙稳住。
“你瞧,梅花开了。今天她们说了,我还不信,可等我赶过去,倒真是开了的。不过,只这一枝,我特意打着你的旗号,把它摘来了。我方才把这上面的雪都掸了去,不想凉到你。你快瞧瞧,是不是很美?”
感到有影子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又放到了鼻端:“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很香,云彩……
“阿墨,你还记得吗?你让我为那颗小珠子取名字,可是我哪会?我觉得,无论叫什么,都无法形容它的美妙。只不过,我心里暗暗的叫它‘忘忧谷’的……”
忘忧谷?好名字,的确“忘忧”。
“可是我最近又想起了一个……”
又一个?
那人似在思考:“福地洞天。我觉得这个更为恰切。因为不仅可以‘忘忧’,所有的心愿都可实现……”
果真更为恰切,娘子,我还记得我们的“心想事成”……
“所以你赶紧醒过来,看看这两个名字那个比较合适?”
只要是你取的,哪个都合适。
“阿墨……”快乐的语气忽然黯淡下来:“你是不是很喜欢那里?你说过,将来……所以,你迫不及待的要去那里。你,不打算跟我在一起了吗?我记得,你说舍不得我,现在是要舍下我了吗?”
不是,云彩,我不是……
他就要睁开眼睛,可是眸上忽然覆上两片柔软:“阿墨,你到底怎样才肯醒?已经过去一百多天了。你说过,我们每个月要去一次忘忧谷的,可你是不是忘了?”
“你怎么可以忘?”她忽然愤怒起来,使劲咬了下他的唇:“咱们的婚床铺满了玫瑰花瓣,床边挂的是百合花串,到处都是花。你说,你是花公公,我是花婆婆,我们还要生个孩子……可是,什么都还没有,你怎么可以……”
气息忽然一顿,他几乎能感到她目光水闪,面红如霞,因为那贴着他的脸颊已经开始发烫。
“你上回说,要我……”他可以想象她一定是咬了唇:“我不大好意思。不过,只要你能醒来,我一定什么都答应你!”
云彩……
他的喉间哽咽了一下。
他怀疑她当是感觉到了,因为她半晌没有动静,他甚至感到她的目光在扫视他。
他有些忐忑。
然而没一会,她开始解他的衣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御医说,对于昏迷不醒的人,要用他最喜欢的事来刺激他,或许……”
她的唇瓣有些生疏的落在他的胸前,拾了那小小的茱萸,舌尖轻转。
他浑身绷紧,差点吼出声来。
他最喜欢的事,难道就是……这个?他有这么……不堪?
不不不,到底是哪个御医说的?待孤“醒”过来,一定要重重……奖赏他!
只这么一下“刺激”,他就觉得某个部位可耻的硬了。
她的唇又移到他的颈间……锁骨……耳畔……
云彩,你好像有点没有章法,待为夫“醒”过来,好好教教你。
可是这样他就已经承受不住了,那个部位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寻找幸福的所在。
这样的“刺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应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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