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尚仪?
别提了。听说自从那一夜,二人再没有在一块,还不是因为那事?
这男人,你骗得了他一回还能骗第二回?王上,什么不知道呢?现在俩人已经半个多月不说话了,见面就跟没看着似的,这说明什么?
看来这个洛尚仪不日就要消失了,可得利用好。
于是一些妃嫔就特意找到她,让洛雯儿帮自己调香,以图在中秋晚宴上博得千羽墨的青睐。
她们一边恭维洛雯儿,一边不忘露出臂上的胭脂红。已经侍过寝的,则不断感慨与王上的恩爱,极尽回味。
洛雯儿一边要当调香师,一边要做听众,极是尽责,神色不见半点波动,倒让这些女人心里没底,继而愤怒。
什么东西?看不出不施粉黛个人,脸皮竟然这么厚!
不过这会是得罪不得的,万一她在调制的香中加点什么不该有的,那不就惨了?
所以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洛尚仪,她就是个小人!
况且,她们还另有求于她,因为不少人趁别人不在的时候给她塞了银子,问,能不能调出那种能令男子“动情”的香?而且这事,千万不要让旁人知道。
洛雯儿看着堆在桌上的银子和各色或值钱或有趣的物件,忽然觉得千羽墨原来是个待价而沽的货物,那么她要将他卖给谁呢?这倒当真是笔费脑筋的大生意。
☆、458窈窕淑女
因为后宫这些女人的无孔不入,千羽翼一直没能跟洛雯儿单独接触,自是也没机会跟她演练自己修行的“泡妞宝典”,看来只能另寻时机了。
除了洛雯儿,所有人都在期待这场晚宴。因为她们寻遍借口去碧迟宫找洛雯儿,一是为调香,一是想跟千羽墨来个邂逅,以加深印象,更没准就抢占了先机呢。
可是偏偏不见人影,洛尚仪也说最近很少见到王上。
你就说谎吧,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思?等我得了圣宠,看怎么收拾你!
不,应该把她据为己有,谁让她还算有点本事?到时她要是敢吃里扒外,就地打死!
于是,中秋晚宴就在人们的翘首期盼中到来了。
依旧是醴泉殿,依旧是酒光摇曳,歌舞升平。
千羽墨少有的穿了嫣蓝色的常服,更衬得他面若傅粉,唇若沾朱,再半敞了衣襟,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口,简直把环绕他的妃嫔迷得气都不会喘了。
茹妃和令妃倒还算坐得住,且不忘时不时的朝洛雯儿弯一弯唇。因为她们也从洛雯儿这得了香,茹妃还额外多了一瓶花酿,自是产生了长远合作的打算。尤其是现在,晖国势弱,她必须用自己的能力,重新博得千羽墨的宠爱,为自己的国家争取重要的倚仗与保护。
淑妃则是一贯的矜持,不看任何人,只如一朵娇柔的小花仰望大树般仰望千羽墨,目不转睛,满脸的倾慕。
与这种旖旎气氛最不搭调的就是王后东方凝了。端坐在位子上,一会看看千羽墨,一会瞧瞧洛雯儿,再睇向平台那边的千羽翼,红唇微动,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千羽翼正与王妃恩爱非常,毫不顾周遭人投来或艳羡或鄙夷的目光。他的眼底映着那个妖妖媚媚的人,视线的余光却溜着那一身素淡几乎淹没在这满殿锦绣与香气中的身影。
水晶帘幕内,是一如既往的奢靡。
千羽墨,果真是没有把她放在心里的。
他不禁有些庆幸,可是自己这边……
雯雯,我是在做戏,为的是我们的将来,你要等着我,等着我……
耳边传来一声嘤咛,是夏语冰抱着他的臂膀撒娇,眼中有妩媚,亦有了然与威胁。
他笑,拾了一颗草莓,嘴对嘴的喂入她的口中。
要如何才能闭塞视听?
洛雯儿不知道,她只是规规矩矩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可是那亲密交缠,那软语低喃,就像浪潮一样推拥着她。
她是想坐视不理,目光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从黄花梨螺甸大长案上掠过……那盘月饼,她亲手为他做的橙香馅的月饼,至今尚完完整整的摆在那。
调转目光。
或许她不该太贪心。
此番,宫廷再次传了天香楼的美食,只因天香楼此番研制出了新的食品,名唤月饼,取团圆之意,自是应了这圆月之景。
她本是被老太妃唤去,说是要提前品尝,她便鬼使神差的为他做了一份。
她早已熟知他的口味,想来这橙香的他一定叫好不迭,她还特意设计了“心想事成”的模子,让婉莹寻丁子峻赶工出来,可是……
垂了眸,笑了笑。
是了,这就是贪心的下场,无法放下那个,又不忍拒绝这个,怕人伤心,却弄得所有人都左右为难。只好在,一个有了归属,另一个也大梦终醒……瞧,衣服的颜色都换了。
原来,换一个人,换一种心情是如此简单。
至于她……这样也挺好,终于,一身轻松了。
仿佛真的如释重负般出了口气,若有若无的对着帘外的雾气氤氲,神思一会飘到东,一会飘到西,直到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是淑妃,用着仿佛浸了蜜糖的冰水声音,用着缠绵、娇柔、略带急切,又有几分笃定,几分撒娇的语气,问道:“王上,今夜……歇在何处?”
初秋的夜,可真凉啊!
走出仿佛薰风绕梁的醴泉殿,洛雯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肩头旋即多了件羽纱披风。
不是千羽墨,因为他正在前面,由胡纶扶着。
他又喝多了。
她回了头,冲盼云感激一笑。
盼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一行人默默的走,千羽墨好像醉得严重,中途下了辇舆,扶着胡纶的手,进了树丛。
或许这就是他没有选择去关雎宫的原因吧。
不过,也或许因为放了血,身子虚弱……
回想方才淑妃脸上的失望却是隐隐跃动的期待与娇羞,还有那印在胸口非常明显的桃瓣,她将目光自他消失的方向调开。
关雎宫,真是好名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淑妃足够窈窕,又暗含了个“淑”字,当真是用了心的。所以,又何必急于一时,他的心,已经在了。
整个宴会上,二人旁若无人,卿卿我我,那胶着的视线,那对视的深情,那呼吸相闻的亲密,就好像走遍千山万水,历尽百转千回,终于寻到彼此的久别重逢,透着无限的欣悦。
淑妃泪光点点,千羽墨温存怜惜……
他惯会做戏,但不知今日的耳鬓厮磨,是假,还是真?
她有些心烦气躁,便紧了紧披风,打算寻人跟千羽墨说一下,她先回宫了。
怎料胡纶从树丛里钻出来,满脸的不悦:“洛尚仪,王上让你过去一下。”
这会工夫,要她过去干什么?
然而胡纶的脸色摆明了是闲事莫问,问了他也没心情答。
她只得走进树丛,心里想着,千羽墨不知是吐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回忆起来,他平日也不少饮酒,即便大醉,亦无一分狼藉,今天当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这人在哪呢?
看着眼前幽深的树林,虽然有月光自头顶泻下斑驳,可是在地上晃来晃去,平添诡异。
她不觉慢下脚步,攥紧了拳,想要回头,又不敢回头,连声音都变了调子:“胡总管……”
“叫他做什么?”
肩头突然多出一只手,耳边也有温热的气息贴过来,骇得她差点尖叫。
☆、459身入奇境
然而那掺着酒香的奇楠香的味道随着夜风霎时侵入肺腑。
她的心安了安,转瞬暴怒,竟想将他推开。
“别动,我好难受……”
千羽墨虚虚的挂在她身上,又像是拿她当依靠,时轻时重的挤压着她。
洛雯儿勉强忍了一会:“你好了吗?”
“没有……”他应着,唇瓣开始在她的耳边颈侧游移。
就仿佛被闪电击中,洛雯儿半晌才回过神来,而他的手已经游进了她的襦衣……
“千羽墨,你最好看清我是谁!”
我不是淑妃!我不是!
虽是告诉自己,一切都该放下了,可是此刻,仍是觉得无比的悲愤,醴泉殿中,他与淑妃恩爱的一幕幕,就好像浪潮席卷了她,窒息又绝望。
千羽墨一手牢牢扣着她,一手已经握住了她胸前的酥软:“你不是孤的尚仪吗?”
还好,你还知道我是尚仪。
当然,你现在握着尚仪的“标志”嘛。
你要酒后乱性?你要饥不择食?对不起,尚仪不奉陪!
洛雯儿拼命挣扎,语气却尽量保持平静:“王上若是无事,就出去吧,胡总管还在外面等着呢……”
千羽墨恍若未闻,唇贴着她的锁骨,开始向下移动。
洛雯儿不停的抵制一阵阵袭来的酥麻,与心中的屈辱交织在一起,激得她几欲崩溃。
“千羽墨,我不是你的玩物!”
此声如此高昂,惊得远处的虫声都停了一停,想来外面的人一定听到了。
千羽墨也仿佛被吓到,停了动作,忽然拉住她,往林深处便走。
“千羽墨,你要干什么?”轮到洛雯儿害怕了。
“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她不是没来过,就是当初他逃出南宫绾魔掌时二人稍作停留之处,只是一片林子,还有何处可去?
可是她被强力拖拽着,望着连绵不断的黑黢黢,开始后悔方才的冲动。
他忽然停住脚步,依旧紧攥着她,声音毫无感情色彩的宣布道:“我要送你样东西。”
有这么送人东西的吗?这环境,这表情,这语气……他到底要送什么东西?他是不是在发酒疯?他会不会……
千羽墨的手已拂向衣襟,她的心旋即揪紧起来。
就在她以为他会亮出一把凶器的时候,却只在他掌中发现了一颗小珠子。
鸽卵大小,无甚特别。
然而就在眨眼之际,珠子开始放亮。
初时不甚明显,让人以为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这颗珠子就好像蕴藏着无限的能量,不紧不慢的,不疾不徐的,似是决意要惊艳世人一般亮起来。
光芒很柔和,却很夺目,水波般一点点的晕开。而珠子竟然飘起来,悬浮在光芒之中,又被不断扩散的涟漪一层层淹没。
于是千羽墨的手上便托着一团圆盘大小的光晕,竟好似摘下了中空的圆月。
千羽墨见她望望天空,又看向他的手,面露惊异,不觉微微一笑,手轻轻一抛……
就像个毫无重量的水泡,那团光轻飘飘的浮在林中的空地上,仿佛要人看清它的神秘一般徐徐旋转,每转一分,就大上一圈,
不多时,就变作人高的一个硕大的光球。
然而奇怪的是,那光虽也足够亮,却没有照亮周围的一寸土地,就好像是一幅悬挂在深黑背景中的画,一幅立体的画。
当光球终于静止,千羽墨便向前方迈进一步。
手上旋即一紧……是她牵住他的手,抿紧唇,不肯说话,只紧张的看他。
唇角不禁勾上笑意,语气却透着随意:“我要进去看看。你要同去吗?也不知里面有什么,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他在说梦话吗?这个东西这么诡异,看去就是一团光,他竟然说要进去,万一……
“我是一定要去的!尚仪若是担心,便在外面候着吧……”
说着,竟是要放开她的手。
可是那只小手反手攥住了他,脸色在光的映照下有些苍白,却是坚定的上前一步,站在他的身边。
心就这样漫开温软,握住她的手:“跟紧我……”
洛雯儿看着他踏进那团光……
那团光当真像水泡般颤了颤,而他牵住她的手因为她片刻的犹豫,似乎就要松开,她急忙攥紧他,迈入光中……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像风倏然划过,而待她转过头来,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
这是……
仿佛是一下子迈进了白天,迈进了春季。
眼前,是生机勃勃的绿,缎子般铺至远方,其上,细花点缀,蜂舞蝶忙。
有欢快的流水,在湛蓝的天光下闪烁鳞波,打绿锦上蜿蜒而过,泠泠有声的奔向青翠的山岗。
风过,带来泥土的芬芳与花香,就好像刚刚经过一场春雨的洗礼,清新又怡人。
脚边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她拎起细罗纱的裙角,惊见一直雪白的小兔子就在鞋旁安静的吃草。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的回头……
他们方才走进的地方,亦是无限延展开深深浅浅的绿,而她只迈进了一步,一步……
身边人轻笑一声,卸了她的羽纱披风,将有些散乱的发别至她的耳后,柔声道:“我们一起走走如何?”
她当是在做梦吧,然而对于梦境,每个人都想一探究竟,于是就这么任由他牵着手,向前走去。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难道真的是梦境?记得他们不过是踏进了一个光球,可是他们已经走了这么久,而山,依然在远处,水,依然在欢唱,鸟会在林中撒下嘀哩,蝴蝶会时不时的飞过来,好奇的打量他们这两个外来者,再继续翩然前行。
脚下,是绵软的细草,随着步伐的移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