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我能赢吗
不过……
洛雯儿转念一想,此女既然是夏语冰的侍女,却可以瞒过夏语冰放自己走,究竟是出自千羽翼的授意,还是夏语冰的欲擒故纵?亦或者……
“他们现在……在一起?”
晴波没有回头,没有应声,也没有走。
“一直?”她又试探的问。
然后便见晴波的肩头几不可见的一颤。
原来竟是已经用情至深到这种地步了,洛雯儿苦苦一笑,定是千羽翼缠着夏语冰,令她无法分身对付自己,然而,又何尝不是夏语冰在纠缠他?
然而,又何尝不是彼此纠缠?
千羽翼,你怕是已经对她动了心……也是,这样的朝夕相对,鱼水之欢,即便是遭遇威胁,又要如何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怎会无一丁点的真情实意?在她提起要与千羽墨共赴巫山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吃醋?在恼怒?
夏语冰说得对……你以为他痛苦吗?你以为他为我所控吗?你怎知道,他不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到我手里?有些事,人很想去做,却不愿承认,于是总要找一个理由……
只是你,怕是还没有察觉吧?
而这个侍女,竟然可以在夏语冰的眼皮子底下将她放出来,当真不易,这是不是说……
“你很难过吗?”她忽然开口:“若是难过,若是……真心喜欢他,请你帮助他!”
晴波的肩头再次一震,似乎要转过身子,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那。
“你放了我,或许他并不知道,可你在救我,他明白,他会承你的情!”
晴波依然定定的站着,可是毕竟没有走,不是吗?
洛雯儿可以想象那张姿容只能算作清秀的脸上定是一片平静,然而心里……
“他不是一个狠绝的人,只要你对他好,他会明白。所以,请你帮助他!”
此际,不是适合过多言语过多停留的时刻,而她,似是要将珍藏多年的珍贵之物交托他人,不敢多想,不敢回头,生怕一个额外的举动会让她猝然改变主意。
她盯着那个背影,后退一步,猛然跃起,消失在茂密枝叶间。
风过,枝叶摇摆,隐约见得那个背影似在动了。
的确在动,而且就像渗入这浓淡不一的背景中一样,不见了。
千羽墨冷冷的转过目光,避开云峰同样冰冷甚至带着嘲讽的笑意。
云峰是在说,洛雯儿此番的失踪定是为了引他去上当。因为翼王府的三绝之地不仅可针对千羽翼,对他亦是如此,谁让他们是孪生兄弟呢?
七月十五,正是阴气最盛之日,尤其是夜晚子时。
面对翼王的“设宴邀请”,他可以找借口推脱,可是若他们拿了云彩……
那夜的端宁殿,她在门外,他知道。
他没法阻拦她,也没有阻拦她。
有些东西,只能撕开,否则一味的掩盖,只能腐烂发臭。
他只等着她去选择。
他是要跟那个人去争她,去争这个位子。
这个位子,未必是他想要的,只不过,当他坐上它的那一日,他便担负起了一个国家的重任,更何况,她不要他逃避。更何况,今日的无涯,是她与他的心血。
他不能放弃!
而她……
他曾想与那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决斗,哪怕搭上性命,可是当她与那人在御花园不期然的相遇,他看到她镇定中的落魄……当她尾随他们见到月璃樱,他感受到得知真相后的万箭穿心……
他明白了,他们的输赢,只在她的抉择!
这个抉择或许会让他鲜血淋漓吧,可是他不愿缚住她的手脚,虽然曾经,他也想要专横,可是现在,他不愿她后悔!
他是在赌,压上他的所有!
胡纶瞧着他担心,一个劲嘟囔,就算以前逢赌必赢,可是这回也不能拿这么大的事去押宝啊。
是啊,当年在民间,他“励精图治”,由百战百输变作百战百赢,再无失手,而今……
云彩,我能赢吗?
“千羽墨……”
寂静的碧迟宫忽然响起一个急切的呼声。
正面向窗外失神的千羽墨蓦地转过身,在呼声未落的瞬间冲出了门。
“云彩……”
他接住那个向他飞奔的人,可是……
他的目光定在她颈侧的嫣红上。
这三个日夜,他并没有担心她的安危,因为有那个人在,定是不会让她少一根毫毛,可是……
云彩,这就是你的抉择吗?
那点嫣红,正正落在她颈子的左侧。
那是她最敏感的部位,会微微的跳动,每当他吻上去,她都会情不自禁的嘤咛出声。
一时间,眼前翻滚的竟全是她与那人的缱绻缠绵。
他努力驱散,目光却定在那点嫣红上。
他忽的笑了。
放开她,转身离去。
“千羽墨……”
洛雯儿急忙追去,她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她要告诉他,他们的打算……
可是,沉重的殿门就在眼前轰然合拢,留给她的,只是一个绝然而孤冷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
洛雯儿孤零零的站在殿中,神思有些恍惚。
然而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冲到镜子前……
一点嫣红,醒目而刺目的点在颈侧。
脑子轰的一声。
再清醒时,已经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晕,整座大殿都在转,有无数个声音在围着她,吵吵嚷嚷,细细碎碎,听不清在说什么。
她忽然笑了。
她不信任他,所以去找千羽翼求证,而今,他亦不信任她……
这是报应吗?
她笑。
然而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告诉他那些人的打算。
云峰说得没错,他们是打算在七月十五那日动手,可是这边的人并不知道要如何动手,她要提醒千羽墨,千万要小心那个妖女,千万要离那个妖女远一些……
不,她怎么会希望他去翼王府?那是险地,那是魔坑……
可是这两日,他一直在躲着她。
是了,没有谁会任人宰割,他也在筹备,打算反击。
他依旧没有拒绝她的偷听,那些关于风水阴阳的计划她听得不甚懂,还有什么神龙禁术。只一条明白了……这将是一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战争!
☆、449我答应你
她不知道双方是否势均力敌,她只知道会两败俱伤。
而她,不想看到他们任一人受伤,即便那人已经成魔成妖,即便他已经属于别的女人,即便……
而千羽墨,即便他已不再信任她,即便他以为自己消失了三个日夜是为了……
即便她与他,再也没有以后……
她冲进偏殿。
千羽墨正在跟一个暗卫做最后交代。
他做事从来不背着她,即便是现在,暗卫不知就里,只当她是自己人,临出门前还对她行了个礼。
“阿墨……”
“哦,有事?”
他立在桌边,斜挑了眸看她。虽是笑若春风,却是春寒料峭。
她知道,他在笑她一旦用了这个称呼,定是有求于他,而现在,她能请求他的,只有……
她看到他收了个明黄色画许多红色符号的丝帛在胸口,仔细藏好。
这个计划,他是关键人物。因为他们要把千羽翼和妖女分开,各个击破。
妖女?未必有把握,可是就算府中侍卫都变了“人尸”,这边的暗卫和死士也不是好对付的。当然,妖女可驱使百兽,可在盛京,哪里找得到野兽的踪迹?而且夏语冰此番只带了一个侍女在身边,容貌平平,还是个哑巴,想来这位圣女对自己的男人看得极紧呢。
所以,此番计划的重点,就是千羽翼。
因为二人是孪生兄弟,又是同一时辰降生,所以能克制他的,同样也可克制千羽翼。今夜,就是要在他们准备的天罗地网下,在二人都极度虚弱之际,生擒千羽翼。
可是,千羽翼一向勇猛无敌,有战神之称,谁能保证他们一定能对付得了他?何况又要分兵,谁能保证他们之中没有背叛者?万一反戈一击……
千羽墨……今日是十五,按例,他刚刚为千羽鸿放了一碗血,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
而且夏语冰……这个女人太可怕,太可怕,虽然只说用蛊来控制千羽墨,谁知道有没有后招?更或许是她已经发现自己藏身暗处,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或者是为了试探并激怒千羽翼?而真正的手段,比这更可怕?
洛雯儿不敢想。
她看向窗外……圆月初升,翼王府专门用来招待国主的“晚宴”就要开始了。
千羽墨已经做好准备,最后检查了下藏在臂间的暗器……那是一个很精致的臂环,却是隐着无数枚极为细小的钢针,比起牛毛也不遑多让,一旦发动,就犹如绽放了满天繁星,所以又名满天星。
而且根根针都淬了毒,以备不时之需。至于“不时之需”……要么是对付敌人,要么是结果自己,因为,他不想给敌人留下任何摧毁他的机会。
一个暗卫出现在门口,无声行礼。
千羽墨放下敞袖,往外便走。
“我不让你去!”
洛雯儿忽然冲过去,带起的风横吹起鲛绡的帷幔。
她打后面抱住他,死死抱住。
屋子很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暗卫微抬了头,又低下,不说话,只默默的等。
良久,千羽墨挥了挥手,暗卫便下去了,可是洛雯儿知道他还有他们并没有离开,因为他们筹划了这么久,只待这最后一击。
“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未必回得来呢。”千羽墨笑道,笑中不无讽刺。
她不管,只将他搂得更紧。
“其实你现在或许应该去找他,告诉他我们所有的计划,然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也不至于……这么难于取舍。”
说到这,他不禁苦苦一笑。还说什么取舍?她不是已经抉择了吗?
他开始解她捆在腰间的手臂,竟是解不开。
叹息:“何必呢?”
“我不让你去!你不知道,他们已经想好了法子对付你。他们要把你变成月璃樱那样的人,还有……”
她不知该不该说出夏语冰的诡计,她只知道,无论是让他成为那个圣女的男人,还是成为妖女的傀儡,她都不愿意,不愿意!
“千羽翼……就是这样被她害了,他现在倍受折磨,状况凄惨,我不想……”
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然而笑声忽止,声音微颤,仿佛琴弦在用力拨动后发出的将要崩裂的余韵:“心疼了?”
“千羽墨,你怎么不信我?我根本没有……”
“你根本没有什么?没有去找他?没有听到他们打算如何对付我?我记得,早在端宁殿外,你就听得清清楚楚,月璃樱,你也见了,可是,你信我了吗?”
猛的挣脱她的禁锢,大步向门口走去:“两个时辰之后,会有人出现在你面前。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想你渴望见到的人,是我,还是他!”
“千羽墨——”她大喊:“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人有事,无论谁输谁赢,我都不想看到!”
“可是你必须看到,你没有选择!”
“千羽墨,算我求你,求你别去……”
决然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她大声的唤他回来,几乎声嘶力竭。
“求我?”千羽墨停住脚步,一袭雪衣在殿中凝成一抹飘忽的淡影。
他抬了头,似是在遥望正缓缓升起的月亮。
他忽然笑了,仿佛在嘲笑这片刻的犹豫,仿佛在嘲笑他所期待所努力的却一直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云彩……”
这声呼唤仿若叹息,饱含着太多太多难以言说的情愫与无尽的怀恋,然而过了今夜,过了今夜……
“你还记得吗?我曾说过,若是因为男人的事,你也可以求我,然而必须拿你的美色作为代价,否则……”
“我答应你!”
什么?
千羽墨宽肩一震,猛的回了头,正见她缓缓而来。
她本就身形纤细,经过这几日的消磨,更见柔弱,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晃,然而此刻,却是站得直直的,目光坚定且倔强的看着他。
像是担心他没有听到,她再次重复,声音清亮,连先前的震颤都消失不见:“我答应你!”
方才,他不过是想起以往,想起那段轻松的似乎只有他与她的岁月,于是同她开了个玩笑,更或者,是在嘲笑自己吧。
而现在,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了她面前,一瞬不瞬的盯住她,盯住她的一切,不肯错过一丝细微:“你,不后悔?”
☆、450看着我!
面对他目不转睛却不无嘲讽的注视,她摇摇头。
他笑得轻微,隐在敞袖中的拳却紧紧攥起:“你,可想好了?”
她忽然觉得喉间一阵酸辣。
她闭了眼,重重点了头。
“好!”
她只来得及听到这一个字,人就被他打横抱起,下一瞬就跌在了柔软的锦褥上,而他随即压了上来。
再无任何言语,只有布帛声声裂响。
她听到有东西砸到桌角,当是他捆缚在臂上的“满天星”。
可是她一直闭着眼,什么也不去看,只感到他的吻热而痛的砸在身上。
她似乎有过后悔,可是他只说了一句:“我的左臂有伤……”
于是,她放下了拦挡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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