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雯儿石化。以前这些人将正月十五称为上元节,灯节,她也并无好奇,而今……难道这个时空有关“元宵节”的说法,竟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人心不足!”张妈拍了女儿一下:“不过今天已经是正月廿三了,也不知到时候宫里又要咱们天香楼备什么膳食……”
“娘,我看你才是贪心不足……”
“你个死丫头,哪有这么说自个娘的?”
“娘,你说过年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你怎么还‘死’啊‘死’的?”
“哎呀,你个……你怎么还说?”
洛雯儿看着那娘俩闹成一团,不禁唇角衔笑,又忍不住叹息……什么时候,她也会拥有这样一个简单而温馨的家呢?
曾经,她以为已经将这样一个希望握在手中,却不想……
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子。
阳光透过窗格,在桌子上撒下细密的菱角,一串串耀人眼目……
☆、277佳节相会
二月二,天还没亮,洛雯儿便被张妈|逼着不能再睡懒觉,躺在床上,勉力睁着眼睛念道“二月二,龙抬头,龙不抬头我抬头”。
然后起床,一瘸一拐的打着灯笼照房梁,边照边念“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无处藏”。
赵益用灶烟在地面上画一条龙,据说叫引钱龙。说是请龙回来,兴云布雨,祈求农业丰收,还说龙为百虫之神,龙来了,百虫就躲起来,有益健康,五谷丰登。
而这一日对于天香楼而言的确是个大丰收。
早在前三日,天香楼便宣布推出“春龙节套餐”,还是“自助”形式。
人民群众只听赵益等人叙述一遍,便掌握了要领。
只需一两银子,进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不过要限时,每人在店内逗留不得超过一个时辰,而且,只能在店里吃,要想打包带走,需另附银钱。而且一定要拿多少,吃多少,决不允许浪费。
于是早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许多群众就开始勒裤带节食,只为那日不仅要将一两银子吃回来,还要再咬回五钱。
别的酒楼饭庄一直密切关注着天香楼的动静,听说推出了什么“自助套餐”,立即有样学样,只不过到了二月二,还是天香楼人满为患,因为这里有号称龙胆的炸油糕、称为龙耳的饺子、作为龙鳞的春饼,包子则叫“龙蛋”,与此同时,还传出了句顺口溜……“二月二,吃龙蛋,吃了龙蛋不犯贱”。
纵然其他酒楼有所应对,却不及天香楼抓住了人们的心理,在名字上下了功夫,因为还有哪个国家的人会对龙如此的崇拜?
于是天香楼从早忙到晚,直到戌时,还有人在桌前大口朵颐。
客人不走,主人自是也没法睡。
洛雯儿在卧房里扶着墙练习走路,每走上几步便看一眼窗子,每看一眼窗子目光便暗淡一分。
再过一个时辰,这一日便要结束了,可是……
今天,张妈她们除了送饭,绝不额外出现,她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可是……
目光再次从窗上收回,或许,是自己奢望了吧。
有些事情,未必是自己想要的,然而一旦有人提了,便难免存一分期待。由此可见,人是多么的可笑啊。
她适时的笑了笑,不去管楼下如何喧闹,只一步一步的向床边移去。
然而她方躺在床上,桌上的灯便灭了。
糟糕,定是梅儿添的灯油不够。
她对着满屋骤降的黑暗,顿时浑身紧绷,手不由自主的向胸口探去……那里藏着千羽翼送她的夜灵星。
可是腕子忽然被捉住。
“谁?”她惊得声音都变了调子。
没有回答,只一股淡淡的水沉香笼了下来。
唇轻轻被噙|住,先是温柔浅酌,紧接着便是暴风骤雨,仿佛是惩罚似的攫掠她的气息,又带着一点戏谑,待她报复之际,将那微不足道的反抗亦纳入怀中。
她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陷入昏沉,全忘了这么多日预备的见了他要如何做如何说连表情都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可是现在,全线崩溃,好在下一刻她便清醒,准备反攻,准备拿另一个人来坚定自己的意志。
可是他根本就不容她有片刻的清醒,片刻的转移,一向温存儒雅的他,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头猛兽,疯狂的碾压着她,倾轧着她,不容许她的心中有任何“杂念”,并飞快的将自己注入她刚刚空出的空间。
“求我……”他声音低哑。
“嗯……”她一团迷糊。
“求我,为三郎……”他的吻移向颈间。
“嗯,求你为三郎……”
她重复着,然而一句话忽然炸响耳边……
“云彩,若是因为男人的事,你也可以求我,然而必须拿你的美色作为代价!”
她骤然清醒:“我不要!”
他的唇瓣含住了她的耳珠。
“不要,放开我!”
他的手探向了她的腰间……
“不要,莫习,你……”
他的指已经解开了她胸前的细带……
她发现只要她说“不要”,他就换一个进攻方向,他还俯唇到她耳边,唇瓣有意无意的触着她耳上的绒毛,声音嘶哑得如同磨砂的夜,诱惑而魅人:“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要我怎样?”
他似是有所“了悟”,握住她纤腰的手缓缓向下,竟似要探至她的腿心……
“莫习!”她气急,一口咬在他肩上。
“嘶……”他吸了口冷气:“云彩,你难道不知,这对男人恰是一种鼓励吗?”
唇瓣摩挲着她的耳轮,将耳珠衔在口中:“云彩,你很怕黑吗?为什么?”
她不语,努力镇定。
“若是怕黑,不若我每夜都陪着你,可好?”
曾有一个人,在她于噩梦中惊醒之际,亦曾这般对她说……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莫习,”她艰难开口:“我们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
那人半晌不语,动作亦似停滞,然而不知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借题发挥,手又开始缓缓移动,唇亦滑向她的颈间,游至锁骨:“你是说,我刚刚做得还不够?”
“莫习!”
她抬腿欲踹他,怎知动了伤处,当即疼得蜷起身子。
他也不再拿她玩笑,急忙查看伤势,好在有惊无险。
他松了口气,笑道:“看来还是舍不得……”
“你……”
“否则开始便要踢我了……”
“你……”
她自恃牙尖嘴利,可是在更为无赖无耻的人面前,总是无能为力。
“你怎么冒出来的?”
“这话问得好,”千羽墨于黑暗中整了整衣衫:“你只盯着窗子,自是不知我是怎么冒出来的。”
洛雯儿再次语塞。
良久……
“谁让你来的?”
“这话说得奇了,若非有人在此等我,我又怎会出现?”
“哪个等你了?”
话一出口,便是不打自招。
千羽墨也不挑她的字眼,只伸手要帮她系好衣带,被她躲开,也不在意:“若非不是等我,何必要穿得这般整齐?你睡觉难道是裹得严严实实?”
洛雯儿腮边一烫。
反正没有灯,他也看不到!
“我喜欢!你管不……”
千羽墨臂一伸,不知打哪拽出张桌子,仿佛极陶醉是吸了口气:“若非在等我,这些龙胆、龙耳、龙鳞、龙蛋是怎么回事?”
“这些本就不是给你预备的!”
“那是给谁?”他的语气忽而严厉。
“给……给小狗。”
谁吃谁小狗!
天啊,她怎么说出了这么幼稚的话?
千羽墨倒笑了:“好,就给小狗吧。”
也不点灯,漆黑中,他吃饭的姿态依旧优雅。
不知打哪游来的风牵起蒙在夜光中的白,衣物窸窣,夹着浅浅的咀嚼声,是一种让人心慌的诡异。
“把灯点起来吧。”她忽然道。
“你在怕什么?”他的声音于暗处不紧不慢的响起:“是怕我,还是怕你自己?”
“莫习……”
“还是不要点起来的好吧……”
洛雯儿想想也是,经历了这番变故,二人若是明晃晃的相对,总是难免尴尬,也便难怪他方才不敢露面……
“我觉得,当一切归于黑暗,便能更清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云彩,你可否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她一怔,她在怕什么?
不对,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挺挺胸:“我……”
“不要急于回答,你已经错过了脱口而出的真实,不妨继续思考。也无需专门为我预备答案,只要自己清楚便好。”
莫习,你的存在便是为了让我哑口无言吧?
“这套餐备得不错,可惜没有酒……”
你要酒干什么?你还想……
“若想‘乱性’,无需‘酒后’。酒不过是给了人一个借口,让他们去做平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云彩,你说呢?”
莫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
“有些事情,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唯一不明白的,或者是假装不明白的,只有……”
“你吃也吃完了,现在该走了吧?”
千羽墨仿佛才发现桌上只剩了空空的碗碟,点头:“吃得太饱,得运动一下……”
推开了桌子,返身躺到床上。
“莫、习!”
天啊,他该不是要做“床上运动”吧?
手臂只一带,她便倒在了他怀里:“云彩,你说,饱暖思什么来着?”
“莫、习!”
“对,就是这个答案!”他笑眯眯的压了上来。
“莫习——”
“不要重复了,我明白的……”
“莫习,我……”
什么是欲哭无泪?什么是引狼入室?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洛雯儿与莫习……
“你激动什么?你的东西不都喂了小狗吗?现在小狗要与主人亲热了!”
他先是像小狗一样把她闻了闻,然后从眼睛开始吻起。
“莫习……”
“别说话,别动,否则容易让男人冲动……”
我装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冷静!
“莫习,你在逼我咬舌自尽吗?”
“咬我的吧!”
千羽墨说到做到。
如戏鱼一般追逐着她的小舌,忽然低笑:“还是舍不得吧?”
“我……”她实在避无可避,突然下决心道:“其实我心里……”
☆、278我的云彩
猛的堵住她的唇。
他不想听后面的话,不想!
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现实?
她从他的唇下挣出,几乎是嘶吼道:“我拜托你寻的那个人……”
“三郎么?”
洛雯儿一怔……怎么突然提到了三郎?莫非……
“你有办法?”
“我没有!”千羽墨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除非……”
她立即浑身戒备。
千羽墨便笑,放开了她,却捉住了她的手,寻到那根小指,轻轻的揉捏。
“知道斗香大会吗?”
洛雯儿想了想,点头:“听别人提起过。”
“斗香大会源自雪陵国,每年五月举行,原本参加的都是雪陵人,因为雪陵是制香之地,这天下的诸侯国,包括天朝,都要用他们的香……”
“可据我所知,无论是花、叶、茎,还是根或果,都有芳香之气,而植物到处都有,为什么单单用雪陵的香?”
“雪陵是最早制香的国家,而且据说有什么独特的秘方。说来倒也怪了,同样的香料,只有在他们手里,才能焕发出最优秀最持久的气味,有的甚至可以影响人的情绪,所以这么多年来,雪陵所制的香独霸天下。纵然近年来有不少模仿者,却只能仿其形,不能得其精髓……”
“你身上的味道也是来自雪陵国所制的香吗?”她忽然问道。
“我身上的味道?我身上是什么味道?”他顿时欺身过来。
洛雯儿皱眉,转瞬想到就在不久前,他的衣褶间还飘着另一个女人的气息,不觉心中郁郁,转了身子。
千羽墨不屈不挠,自后面抱住她,手却没有放开她的小指,温柔的抚摸着:“原来,早在那么久以前,你就留心我了……”
“谁留心你?”洛雯儿挣扎:“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即便是用了同一种香,产生的效果却未必一样。有些香,用得久了,就会深植在人的身上,难以拔除。若是……”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千羽墨紧了眉,蓦地明白了她话中深意。思及他初封了淑妃去天下丽人看她,原本谈得好好的,她突然变得冷淡如冰,还下了逐客令,还有此后的几次欲言又止,每每提及他的“家人”,神色亦不如以往淡定,而是极尽敷衍。尤其是……那夜,她伏在他的背上,小猫一般嗅着他的颈子,然后极喜悦的呼唤他的名字……
云彩,你的心意,在那一刻便已经对我说了,我又何必再追问呢?
将她抱得更紧,唇点在她的后颈:“云彩,你知道你的身上是什么味道吗?”
“是什么?”她挣了挣,没挣开。
“很清很淡的香气,像覆雪的松……”
洛雯儿拧眉……好像没有用松来形容女孩子的吧?她就那么……硬邦邦的?
而千羽墨却始终记得她的那句“若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云彩,你就是那株覆雪的松,高贵,清雅,孤洁,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