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游说到门票处,不由得兴奋起来。
门票这种东西的发明实在是太伟大了,马球场可以收门票,公园景点也能收门票,只要把一个地方用围墙围起来,想要进去就得先交门票,这钱得来之易,真是比抢劫还轻松啊。
“朕记得你以前好像就谈论过门票的事。”杨广对于苏游利用门票赚这点小钱显然有些不满,他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可能连这蚊子腿都在乎呢?
“是吗?微臣记得当初与齐王提过这事。当初说到进入马球场就收取门票是为了马球场日常维护的开销,但竞标会的门票,却是为了设置一个门槛,只要肯花钱买票进入现场的,绝大部分都不会是来凑热闹的,毕竟,能花这么大的代价为了热闹而热闹的也算是个人物了。”苏游听到杨广似乎对于自己设立门票还有些误解,赶紧做了进一步解释。
“马球的赛制有安排了吗?我似乎听到一些传言。”杨广听到苏游的解释,点了点头便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遂又问起马球赛的情况。
“那些传言或许便是人们的希望,说到赛制规则,只有一个初步的模子,一切还得等到参赛队伍报名完毕才能做出最终的安排。不过,传言中所说的预选赛和淘汰赛还是没错的。先把报名的队伍分出四组,每组选出头一名,这四组的头一名最后进入淘汰赛争夺前三;而未能进入最后淘汰赛的队员,可以加入胜利的队伍。这样,最后获胜的冠军,一定是最有实力的。”苏游解释着对于赛制的初步意向,却早已将自己置身于事外了。
“别忘了你的最终目的,你是要抱得美人归的。”杨广却没忘记苏游参加马球赛这件事,对于他故意不提起自己进行了轻轻的揭露,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微臣自决定那日起,便已全力以赴,但有时候却感觉力不从心啊。”苏游听他如此说,却大感为难地摇了摇头。
“是吗?横波有什么实际困难,不妨说与朕听听。”杨广看着沮丧的苏游,心中也是不忍。
“主要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微臣实在是没有时间练习马球了,所以,能不能向陛下请个长假。”苏游看着杨广的表情,随即舔着脸说道。
“苏游,得寸进尺了啊!你看看整个朝廷有谁像你一样只上半天班的?不过,看在那六百万贯的份上,朕准你两个月的假,立夏以后再来上班吧,不过,大朝之日可不许缺席。”
杨广先是疾言厉色,一时却又云淡风轻,唬得苏游一愣一愣的。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游听到杨广最后那话,第一次真心实意的五体投地了。
“好了好了,尽会拍马屁,你去吧。”杨广看到苏游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赶紧挥手把他赶走了。
苏游倒退着出了观文殿时,才发现下了半日的雨仍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苏游急步往内史省走去。
107英雄救美
苏游回到了内史省后,简简单单地跟内史令元寿说明了自己向杨广请假的情况,元寿对于杨广的安排自是无话可说,再加之苏游原本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甚至连工作交接都不需要,他看着苏游离开,反倒是松了口气。
苏游换回常服后,步行出了皇城,然后骑上了他的小灰。
苏游学会骑马至今已有两年多了,但他此前一直是把骑马当做一种逃生技能来看待的,就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运用马这种逃生工具,所以平常他能不骑马就尽量地选择马车出行,但最近一段时间让他深感自己控马技术亟待加强,要不然自己在马球场上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所以最近这些天苏游选择了骑马上下班,虽然这几天马球队训练使得他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可为了做那人上人,他也只好忍着这苦中苦了。苏游咬牙切齿地骑在马上时,常令路人侧目,皆以为这货对社会现实有什么不满的,可是,你都骑上了马,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路人们并不知道,骑马者也有骑马者的痛苦处。
苏游咬牙切齿地骑着马从皇城门口往东,到了泄城渠和洛河的交汇处后又折而向北。他就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风雨中,不一会就路过了圆壁城的大工地。此时工地上的工人们正干得热火朝天,他们没有午餐,头上也没有雨伞,他们甚至都没有心思去算计这雨到底已经下了几场。
苏游骑在马背上,没有在工地干过活的他并不知道工地的艰苦,但他总愿意相信只有付出才有回报,只有雨后才会出现彩虹。
“彩虹!”苏游想到彩虹的时候,忽然发现北方的天上竟然有一道淡淡的彩虹,然后他骑着马不由自主地出了城。
走在城外的大道上,他的心境与在城内时又是不同;此时万物复苏,百花竟放,连清风细雨也是柔柔的。
“小灰,走起。”苏游紧紧伏在马背上,用脚轻轻碰了一下马儿的肚子,马儿似乎完全理解了苏游的心意,完美无瑕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
轻风吹在脸上,细雨打在脸上,苏游感觉一阵畅快,他已不知有多久未曾体验过这样一种快感了。马儿似也因这奔跑而意气风发,沿着泄城渠一路向北,也不知它是要追寻这河的源头,还是要跑到那虚无缥缈的彩虹之下。
也不知跑了多久,苏游终于是尽兴了,马儿似乎也已累了。就在苏游刚要调转马头回转时,却听河对岸传来一声急呼。
苏游循声望去,对面几十丈外花开正艳,却有一个宫装的少女疾步向他这个方向奔来,而她的身后却追着一头巨熊。
“这个场景好熟悉。”苏游第一时间想到了某一天他在树上看着饿狼追逐小鹿的场景,但那时他自顾不暇,他只能默默地为那只可怜的小鹿祈祷,尽管这于事无补。可是现在,他脑中突然出现的却是这几个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苏游已经无暇计算这拔刀相助是否需要付出代价,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那个向他呼叫的少女救下来。
“驾。”苏游抓紧马缰,马儿似也意识到了他的想法,转过头后开始向少女的方向冲去,他们最开始的距离大概有二十多丈,很快他们的距离变成了十丈。——少女在奔跑,马也在奔跑。
几近十丈的奔跑,马儿已经达到最佳的运动状态,但横在它眼前的却是一条两丈来宽的河。按照正常的情况,奔跑了将近十丈的马想要跃过这条小河压根就不是问题。
当马高高跃起的时候,苏游甚至已经做好了拉少女上马,随即控制好马躲开巨熊攻击的准备。
“让马飞一下子。”
苏游轻轻地念叨着这句话,他对救下眼前的少女充满了无比的自信。不过他的自信并没有保持多长时间,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了有一些不对劲,那种不好的感觉来自于小灰刚起跳的那一刻。
小灰也是一声长嘶,它的后腿显然踏在了布满青苔的岩石上。就在小灰起跳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它不能安全地落到河边的草地上,可是离河水更近的地方却是几块凸起的锯齿状的乱石。
苏游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就在马儿落到乱石之上的前一刻,他果断地向前一滚,滚到了巨熊的前面,而小灰也因苏游的借力而重重摔到乱石之上,长声嘶鸣。
巨熊看见苏游的凭空出现,似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奋力扑了过来。
苏游的暗器第一次出手了,不过似乎并不奏效,因为巨熊又一次扑了过来。苏游再次懒驴打滚,同时拔出了与他形影不离的匕首。
巨熊一掌拍在刚才苏游落地处的乱石上,土石纷飞;苏游的匕首上却带了些血,巨熊的下腹处不知何时已经被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但苏游并不敢就此大意,而是躲在岩石后面等待着熊的下一次攻击。
刚才还尖叫着狂奔逃命的少女此时却呆呆地望着苏游,她在苏游落马的那一刻已经一跤摔到了地上;如果不是因为苏游的及时出现,此时她多半已是遭遇不幸了。
“轰!”巨熊想再次发起攻击时,却已轰然倒地,下腹的伤口处尤在不停地流着黑色的血。
“熊显然不会装死。”苏游虽然感觉有些后怕,但看着巨熊倒地,他终是松了口气;可当他看到自己的爱马还在无助地鸣叫时,却又不由得悲从中来。
小灰踢蹬着腿,试图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它身下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整条小河。它两条强健的后腿并没有受伤,然而那对曾经修长挺、直俐落强健的前腿,现在却支离破碎地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看到这一幕,苏游感觉自己的胃都抽紧了,他快步走到了小灰的面前,把它的头枕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他此时多么希望有人能帮他,可是,谁又能帮自己呢?
苏游忽然想做点什么,可是却又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
“你的额头受伤了。”少女战战兢兢地走到了苏游的身边,果断地拉下了脸上的纱幂递给苏游,但苏游却无心欣赏她的美貌,他只觉得这天地间除了他的小灰外空无一物。
额头上的血流到了嘴角,尝到了血腥味的苏游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却终是未接她的纱幂,反倒是缓缓地拔出了他的匕首。
马儿看着苏游拔出匕首,似已意识到他的决定,终于停止了悲鸣;少女看着苏游拔出匕首,似也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却半句话都没有相劝,换做是她,或许她也会这么做的。
匕首刺了下去。
小灰的心脏迅速裂开,随即又迅速收缩,它的眼神也慢慢变得暗淡下来。
苏游出手永远都是这么快,无论是对他的敌人,还是对他的朋友。
苏游插好匕首后,这才缓缓接过了少女的纱幂,擦干了额头上的血迹和眼睛里的眼泪后,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多谢你舍命相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补偿你。”少女看着苏游,很诚恳地对他说道,却又不敢太过接近他。
“这或许就是它的宿命,什么都不需要的,谢谢。”苏游却摇了摇头,说到小灰时,他却对她说了句“谢谢”,这由衷的谢意或许是因为她能够理解他的选择吧。
有些人或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便永远不可能再拥有;而当你无法再拥有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便是令自己永远都不要忘记。
“你的家在东都?”苏游看了看眼前少女的装扮,现在他对于在此遇上她开始有了一些疑惑,对于这种打扮的人能在这种地方出现……
“恩。”少女点了点头,两人准备并肩往东都的方向走去,却听一个声音高呼道,“秀宁,秀宁。”
苏游循声望去,却见河对岸刚才自己停马的地方正有一个英俊的少年横槊立马,雄姿英发。
“你的朋友?”苏游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盯着少女的眼睛,终是忍不住道。
“恩。”少女眼神一下黯淡了下来,却终是点了点头。
“那么,再见。”苏游说完这四个字,竟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只留给了少女一个修长而落寞的背影。
108郎情妾意
“秀宁,你还好吗?”河岸的少年淌水过了河,走到秀宁身边时,才发现她连纱幂都不戴,心下自是有些不快,却也不敢对她多问什么。
“柴绍!你为何总是如此小肚鸡肠呢?如果不是因为你无端猜忌,我会气得离家出走吗?如果不是因为你,还需要你在这问我好不好吗?”秀宁见少年来到身边,又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得指名道姓地骂了起来,不过她倒似并非真生他的气,更多的却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秀宁,我错了,原谅我好吗?”柴绍倒也光棍,径直抓住了秀宁的手,有些委屈地求饶道。
“你啊你啊……”秀宁原是要在他额头上来一阵暴雨梨花戳的,但明显气已消了大半,其实在刚才经历生死的时候她不知多么希望柴绍能够从天而降,至于说到原谅,也许刚才被苏游救下的那一刻她便已原谅柴绍了吧。
“秀宁,你怎会和苏横波走到一起呢?”柴绍发现秀宁并未挣脱他的手,便已知道秀宁原谅了他,却终是有些心结,又不由得问起了苏游来。
“苏横波?他就是那个扬名四方馆后与裴家小娘传出绯闻的苏横波?”秀宁听到柴绍说起刚才那救命恩人的名字时,先是一阵自责,刚才竟然忘记了问人家名姓;再而便是有了一些惊讶,关于苏游的传说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柴绍听到秀宁这么一问,却也是又喜又愁,——喜的自然是秀宁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显然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愁的却是,自己干嘛要死不死地提起他的名字呢?之前他们或许没有发生什么,但从此以后就不好说了。
“对啦,就是那个苏横波。早在两年前我便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了,当时他跟在齐王身边,而我与你的兄长建成却跟在晋王身边;随后晋王晋升为太子,半年后却仙去了,我们这些人也是随之大起大落;我们混成了跟乞丐差不多的时候,当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