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仁最近这两年原本在东都报馆混得风生水起的,但韦高却听到了些闲言碎语,终于不放心韦伯仁与杨二走得太近,这才把他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韦伯仁离了东都之后,排斥异族的本性却日渐显露出来,醉酒之后,竟残杀了几个爨氏的妇女,然后就引起了他们的反抗;他们不但把这韦伯仁杀了偿命,还公然对韦高表示,如果朝廷不给个说法,他们就再不向朝中进贡。。。。。。。
苏游听杨广说起这些事,便附和着问道,“不知陛下做何打算?”
杨广叹了口气道,“若是在以前,朕会毫不犹豫地派两路大军,一路从南宁郡进攻,一路则从西宁郡呼应。。。。。。。”
苏游点了点头,这是以前隋朝攻占云南地区的打法,问题是,现在反抗的只是局部势力而已,似乎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啊。
“朕如今也算是看出来了,打仗最终拼的也还是消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问题是,咱们现在还有一场最关键的仗需要打啊。所以,朕以为,还是以安抚为主。”杨广说完这些话,脸色一时阴晴不定起来。
苏游自然知道杨广的计划,事实上杨广现在最想打的便是高丽。
这是因为当初在涿郡遇刺,这也是因为当初百济和新罗使者的哭诉,更是因为高丽当初秘密排遣使者前往突厥。
可以这么说,杨广这几年的所有大动作,都是为了打高丽做铺垫的。
比如说修通从涿郡到黄河这一段运河是为了更方便地往涿郡运兵粮,修长城是为了防备突厥人在杨广打高丽时偷袭,打吐谷浑伊吾什么的,自然也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
可人算不如天算,杨广此刻正要把打高丽提上日程时,云南地区却出事了。
“陛下对微臣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苏游问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意识到杨广想做什么了,那必然是派自己去云南给韦伯仁这王八蛋擦屁股啊!
果然,杨广有些难堪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朕是想,遣一个忠诚强干之人出使南中,探明究竟,若能化干戈为玉帛那是最好了;如果你能如孔明一般七擒孟获,用正气来感化他们。。。。。。”
苏游对出使倒没什么抵触,但这个年代的官员可是把出使当成最可怕的差事。
那是一种从文明社会到野蛮社会的落差,还随时可能会被蛮族杀掉,在路上遇到土匪、瘴气挂掉,而且一走就是一年半载,多影响享受生活啊!所以很多官员往往是加官进爵也不干。
当年李纲从林邑逃回长安,就是前车之鉴!
反正,实在躲不过,必然全家人哭送,就像他再也惶旎来似的。等到出使归来,则全家人弹冠相庆,庆祝他捡了条命。
所以杨广才会绕这么大圈子,跟苏游商量,想派他去南中。
苏游听杨广扯淡,心中也有些愤怒。
后世一说去云南,就是香格里拉丽江什么的,那是去旅游!可现在去云南需要多长时间?一来一回至少也得一年多吧,苏游要是去一趟云南回来,来雁北肚子里的孩子都能生下来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此番是敌对势力探路的啊,谁知最后是否能够回来?
再想起杨素颜那日对自己说过的话,苏游又不由得苦笑起来,杨广还真是要榨取自己最后的剩余价值啊。
于是苏游一咬牙,一跺脚,大义凛然地说道,“陛下,那臣就替陛下走这一趟!”
杨广听苏游答应,顿时喜上眉梢,笑着说道,“朕早前答应过你,你从东南回来后,便让你牧守一方的,现在朕正式委任你为南中总管!”
杨广这话,相当于在说,“你去把钓鱼。岛拿下,朕就承认你是钓鱼。岛岛主;你去把外蒙古抢回来,朕就承认你是外蒙古海军司令。。。。。。”
总之,杨广的话只是画饼充饥,太不切实际了。
苏游当即皱了皱眉,“陛下这是要臣安抚暗中的反抗势力,还是统一他们啊?”
杨广点了点头,笑道,“这就看你的本事咯。”
苏游知道杨广对自己并不抱什么希望,还是笑着问道,“陛下愿意给臣多少兵马?”
“八百如何?”杨广试探着问。
“陛下当我是陈子云了啊,臣。。。。。。。”苏游哽咽。
苏游口中的陈子云,便是南梁将领陈庆之,他曾亲自训练了一支由三千人组成的精锐骑兵,部队着装统一为白马白袍,人称白袍军。当时京城中流传这么一首儿歌:“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白袍军”最具传奇色彩的一战便是荥阳之战,三千白袍军大败北魏二十二万大军。
至于苏游从八百这个数字想到了陈庆之,中间大概还要加上白袍两字,可真要说起这“八百白袍”的出处,大约说的是烽火戏诸侯,下一句则为“刀光闪,何等威武兮定江山”。
杨广听苏游说起陈庆之,自是无限向往,可惜他实在不舍得让苏游带这么多人,便卖萌道,“不要妄自菲薄,朕看好你哟。”
苏游摇了摇头,只好问道,“陛下打算让微臣什么时候出发?”
“自然是越快越好了,过完端午吧!”杨广看了看苏游,当即把日子定了下来。
苏游发现杨广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不舍之意,难道他也知自己有去无回?是因为章仇翼的断命,还是因为此行的凶险?
但杨广把出行的日子定在端午节之后,还是有些仗义的,毕竟现在离端午节还有小半个月,这意味着自己还有半个月的假期。。。。。。。
“多谢陛下。”苏游当即受命。
“具体的细节,容后再议吧,朕有些乏了。”杨广摆了摆手。
苏游当即告辞趋出。
苏游刚出了皇城,王伯当苏云帆吕笙几个就迎了上来,苏游没想到这个时候会见到他们,当即笑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云帆开门见山地说道,“秦叔宝他们几个被河南府的捕快带走了,李天逸刚一回来报信,我们就来这等你了。”
苏游当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又想道,“这李天逸倒有些滑头,还学会跑回家报信了。”
“现在宇文述已经被陛下革职,就算你们打了驸马,也不是什么大事了。”苏游点了点头,当即带头往河南府而去。
十天不到的时间,苏游便两次去河南府捞人,这也是蛮拼的。
一路上,王伯当等人又不免问起科举取消的经过来,苏游便一一与他们说了,自是引起他们的阵阵唏嘘;更多的,便是对朝廷的失望。
苏游未免又想起王绩当日的情形来,便问苏云帆道,“无功和玄成呢?他们还在下棋?”
“是啊,昨晚似乎就没怎么睡。”苏云帆当即点了点头。
魏征和王绩,显然比苏游更拼,也更无所事事。
367祸福相依
宇文述的失势,使得宇文化及兄弟如同惊弓之鸟,因为担心别人落井下石,所以对于徐世绩秦叔宝这些小杂鱼的惩处便不再放在心上了。
苏游找到柳謇之后,捞他们出来也就变得水到渠成了。
秦叔宝见苏游到来,心下也有些惭愧,红着脸道,“再次麻烦先生,真是过意不去。”
徐世绩秦叔宝温大有自也附和,纷纷低下了头来,这么看起来这几个莽夫也并非不懂王法的,他们自从昨晚打完宇文士及后,便该想到了今日的牢狱之灾。
所以今天他们去等着看榜时突然被河南府的捕快上前逮捕时,也并没有动手反抗。
反倒是因为这几个人的仗义,让苏云帆罗士信和王伯当逃过了一节;至于李天逸,倒也并非临阵脱逃,大抵也算是秦叔宝几个的仗义吧。
苏云帆此刻见秦叔宝向苏游低头,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好在看起来他们这次到了牢中倒也没吃什么暗亏,此刻便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事也就这样了,多说无用,咱们先回家吧。”
苏游点了点头,年轻人犯点小错,他总还是能理解的。
苏游签过名,付过保证金,便把徐世绩秦叔宝四人捞了出来。
得了自由后,秦叔宝徐世绩等人又难免不问起武举榜单的事,苏游无可奈何地摇头道,“这次录取名单作废,你们若是有意,可在秋后再次参加。。。。。。。”
“这次武举取消了?”徐世绩听说这消息时,心情顿时大好,因为他昨天就知道自己因为拒绝了宇文述之故,注定是榜上无名了,但科举取消之后,他和其他人一样又都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只要可以重来,那就是希望!
单雄信和温大有听了苏游之言,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秦叔宝则皱了皱眉。
显然,单雄信和温大有都自己自己的斤两,如果这次榜单发出来的话,他们能够榜上有名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
如果可以重头再来,似乎是个不错的结果。
秦叔宝郁闷,自然也有他郁闷的道理,这一次他之所以不像徐世绩一样被人黑,他到底也知道多半是因为自己是苏游门生的缘故,可下一次没有苏游罩着的话,结果又会如何呢?
秦叔宝并不像单雄信那般天真,也不会像徐世绩一样把希望押到下一次机会上。
这一次又宇文述捣鬼,下一次说不定就会有其他人,只要钱还没落到袋子中,那钱就不一定会是自己的。
苏游看着秦叔宝有些愁眉不展,便笑着说道,“叔宝是因为空手而归才郁闷吧?没事的,是金子什么时候都能发光,秋后再考便是。”
众人此时也品味出秦叔宝的郁闷来了,当即纷纷转头对他安慰起来。
秦叔宝也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兄弟几个,遂在脸上挤出了许多笑容来,又问苏游道,“先生说起过要去牧守一方,这几天似乎假期也过去了吧?不知这次先生要去哪?”
苏游刚才出了皇城以后,与众人聊的都是搭救徐世绩秦叔宝等人的事,此时经秦叔宝问起,这才把杨广打算让自己出使南中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苏游这个如同被放逐一般的使命,都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祝福起他来,倒是苏云帆有些兴奋莫名,“南中便是彩云之南吧?会路过西双版纳香格里拉什么的吗?”
对于南中的认识,苏云帆还停留在上一世中,原本他们已经计划好要去云南旅行的,可惜这计划还未实施,他们便穿越到了这个时代。
苏游听他说得兴奋,也不由得泼了一把凉水,“现在道路不通啊,似乎连茶马古道都还没有,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年多。。。。。。。”
众人听苏游和云帆两人聊天,有些词汇并不能听懂,但苏游说起道路难走,总还算是知道的,他们也不好插话,只是在心中默默计议。
总之,这算是一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苏游回到家时,魏征和王绩两人还在下棋,他笑了笑,便先往后院去了。
来雁北和图兰朵以及长孙无垢此刻正在书房中一起作画,他们见到苏游进来后,便有些拘谨。
图兰朵和苏游算是私定了终身,来雁北也早知道了苏游要收图兰朵的意思,长孙无垢又哪能看不出来?
但说到底,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来雁北大度,算是默许了他们,却一直都没有给图兰朵一个信号;图兰朵作为一个落魄公主,想要一个名分都不能,天知道她有多么地郁闷。
可有些事原本就是无法改变的,图兰朵身份再高,那也是从前了,至于说到在苏游心中的地位,她也只能怪来雁北走在了前面。
当然,这些话多半只能存在心中,或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表面上,她与来雁北的身份还只是闺蜜,或者说是十分谈得来的好朋友,却远远没到同享一夫的地步。
此时,三人见到苏游进来,自然就不能鸠占鹊巢了。
来雁北点了点头,图兰朵和长孙无垢则是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想要向苏游告辞以便留给苏游和来雁北两人的空间。
苏游对此没什么意外,让她们自去了。
待图兰朵要跨出门时,苏游却突然说道,“朵儿,你也留一下吧,我有事与你们说。”
苏游口中的“你们”,显然是来雁北和图兰朵。
图兰朵有些不解地看着长孙无垢离去,关上门后便回过了身,然后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苏游便开门见山地说道,“陛下今天给了我一个重任,让我端午之后便出使南中。”
“什么?”来雁北当即一惊,出使的路途,她总算是大致了解的。
图兰朵并不出语,脸上却浮现出了微不可查的笑容,从苏游把她留下来的举动中,她多半猜到了他的心意,只是现在并非自己表达意见的时候。
苏游摇了摇头,当即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南中发生了一点小麻烦,离现在已有月余了,估计陛下把我从扬州召回来的时候便做好了让我出使的打算,只是现在才说出来罢了,我对这出使倒没什么害怕的,只是担心我不在东都时,怕没人照顾你。。。。。。”
来雁北看着苏游,坚定地说道,“我这次不能跟在你身边吗?”
“这个。。。。。。。我在宫中时倒没想过要带你一起,你也知道,这一路上并不好走,而你身上现在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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