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手中托盘放在门口,转身就走。
“阿欢,你听我说!”夏侯渊将叶兰雅一推就要追,不料她抱得极紧,一推竟然没推动。
气息一沉,他蓦地用力将她往外一推,叶兰雅顿时往后倒跌出去,砰地撞在后面的挂衣架上,衣架轰然倒下,她重重摔在架子上,眼泪一下子就被摔了出来,但她硬忍着半声都没有吭,只是哀伤地无法置信地望着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追了出去的男人。
“阿欢!”夏侯渊几个大步追上楚清欢,在后面扯住她的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是不是那样,跟我又有何关系?”楚清欢回过身来,唇边噙着一抹浅讽,“你无需跟我解释。”
夏侯渊气息骤起波动,沉沉地盯着她,眼梢瞥到从远处厢房里奔出来的候值宫女,顿时暴喝一声,“都给我滚回去!”
那些宫女见她们未来的帝王衣衫不整不着鞋袜地站在台阶下,正惊讶地不知道该不该过来,闻言立即都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出来。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淮南王发怒的模样,更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只着里衣衣襟大敞的模样,心下震惊可想而知。
“美人还在里面等你,你忍心让她久等?”楚清欢抬头看着屋檐上的那层白霜,清清淡淡地道,“大冷的天,快进去吧,着凉了可不好。”
“我不冷。”他固执地紧扣着她的手腕不放。
“你不冷,美人会冷。”她低头看向他光裸的胸前,轻轻一扯唇角,“如果我没看错,她可没穿衣服,还等着你去送暖。”
“你!”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焦躁,“你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不知道。”她回应得轻描淡写,“我该知道么?”
“你!”他再次被她堵得气息翻涌,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盯住她的脸,眸子里怒火炽烈,象是要把她的那种不在意给炽成灰,化成空气。
“夏侯,”门口处软软一声娇唤,“宵夜快凉了,过来吃吧,莫要让楚姑娘白送一趟。”
夏侯渊动都未动。
楚清欢眸光一扬,廊下灯光下,娇艳的美人只着一袭单薄衣裙,衣襟松垮,一路开到腰线处,胸前的圆弧若隐若现,风一吹,整个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就显现出来。
已近年底的冬夜,这两位的抗寒能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别让美人久等。”楚清欢唇角微挑。
夏侯渊突然拉着她往回走,她被拽得往前一踉,顿时眸底一沉,一脚抵住台阶边缘,身子往下一坠,他便再也拽她不动。
“叶兰雅,”夏侯渊也不勉强,只站在阶下,眸色沉冷,第一次叫了叶兰雅的名字,“若是之前我说的话你还不明白,我再清楚地告诉你一次。我跟你之间不可能再有机会,你不要再存侥幸之心。皇宫你必须离开,我本来还想给你几日收拾的时间,看来不必了,明日一早,我便会派人到凤仪宫接你。”
“夏侯!”叶兰雅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明日一早?你不要太过无情。”
“你若嫌我无情,我也可以送你去别宫。”夏侯渊的态度毫无回旋之地,“或许,你更喜欢与你姑姑作伴。”
“你!”叶兰雅牙一咬,几乎把一口银雅咬碎。
“我本不想如此,只是你今日太过分……”
“可是你刚才已经要了我,你还能把我们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叶兰雅迅速截断他的话头,冷笑道,“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么?你刚刚怎么说的,你说只要我不讲究名分,就可以把我留在宫里,也绝不会忘了我。怎么,她一来,你说过的话就全不算数了?”
夏侯渊眯起眼眯,眸中透出危险之色:“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也是这些话。”叶兰雅高傲地仰着头,朝楚清欢道,“楚姑娘,要不要进去检查一下床褥?那上面的痕迹可作不了假。或者……”
她缓缓扯开衣襟,将整个前胸都暴露在空气之中:“我身上的这些,也可以说明一些事情。”
灯光不算很明亮,但足可以将周围的景物,要照清楚一个人更不是问题,那片裸露的丰满莹润上,遍布着点点紫红色的淤痕,明眼人一看能知道这副身体之前发生过什么。
夏侯渊的气息倏地森然。
叶兰雅傲然一笑:“怎么,不说话了?”
夏侯渊沉默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不要让我看轻你。”只一句,便足可抵上寻常千万句。
叶兰雅浑身一震,指甲死死抠进门框里,“啪”一声轻响,拇指上的长甲崩断。
眼里隐隐泛起水雾,但她对楚清欢笑得越发明艳:“楚姑娘,看清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验证另一个女人的话,既然夏侯不承认,楚姑娘不妨去看看床褥上有些什么。”
楚清欢一直冷眼旁观,未置一词,此时见她三番两次将矛头指到自己身上,忽然笑了笑。
“娘娘,”她看着叶兰雅,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今日下午,你与夏侯渊的对话,我全听见了。”
叶兰雅的笑容便凝在脸上。
“你怎么……不可能!”她只凝滞了一瞬,复又笑起,“一定是夏侯告诉你的,是么?你信?”
楚清欢淡淡道,“我对于男人的话向来不怎么信,他也一样……我只信我亲耳听到的。”
夏侯渊陡然回头,幽幽暗暗里有小火星“噼啪”一现。
“你?”叶兰雅见她不似开玩笑,心中沉了沉,“你在哪里听到的?”
“你们在哪里说的,我就在哪里听到的。”
“那边除了假山,便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叶兰雅说到一半,睁大了眼,“你,你躲在假山后面?你偷听……”
“对于你们这些事,我没有多大兴趣。”楚清欢漠然,“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人,不是你能骗的,也不是你能挑拨的……夏侯渊这个人,我虽然认识得不够你久,但自认比你更了解,这种口是心非的事,他还不屑于做。”
空气里的小火星“扑”地一下就灭了,有人的唇角不受抑制地扬了起来。
叶兰雅身子微微一晃,使劲抓着门框不让自己露出软弱,她一向高傲,过去的那些痛苦她从来不与人说,若不是夏侯渊要送她出宫,她也未必主动提起,她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博得他的同情,他的爱怜。
然而,再怎样,她也不会让除了夏侯渊之外的人知道,更别提是她亲口述说,这让她觉得自己被剥光了衣服站在人面前,低末到了尘埃。
“若非你一再揪着我不放,我本想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只可惜……”楚清欢道,“你太容不得自己落败,太容不得自己的骄傲受损,殊不知这样反而让自己更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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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静得连片叶子掉落的声音也没有,叶兰雅最终离去,保持着她优雅高傲的容笑,头颅高昂,腰背笔直,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将她击垮。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会怎样想,但又有多少人会在意。
对于这个女人,楚清欢不知道该不该抱以同情,或许她是真的爱夏侯渊,却用错了方法,也误解了爱情的真谛,到头来伤的还是自己。
何必,何苦。
“放手吧,我该回去了。”她忽然觉得有些疲倦,一抬头,却看到男人正对着她一脸严肃,但那两边翘起的唇角又是怎么回事。
“来!”他突然拉着她,不容她反对地拽着她往屋里走。
“做什么?”她皱眉。
他并不回答,一直将她拉到桌边,用火折子点了灯,又擎着灯将她拉至床前,将灯台举在床上方,细细地照了一圈,然后,扬眉笑看着她:“你看,没有吧?”
“什么没有?”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痕迹。”他放下灯台,将被子大力一掀,指着干干净净的褥子,“叶兰雅说的痕迹。”
楚清欢:“……”
她都已经把叶兰雅的谎言给当面戳穿了,他有必要再扯着她进来验证一番?
先前叶兰雅之所以敢扯下这样的谎,不过是算准了她不会真的查看,她本就不信,他现在这举动不是多此一举?
“叶兰雅刚才说,看清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验证另一个女人的话。”他依旧紧紧地执着她的手不放,“真金不怕火炼,不管你是否信我,我都想让你看个明白,不想在你心里存有任何不清不楚之处。”
楚清欢:“……”
“你说,你对于男人的话向来不怎么信,我也一样。”他深深地望定她,“我想告诉你,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骗你,这一点,可以以我夏侯之名向你起誓。”
他敛去所有笑意,深渊般的眸子牢牢地锁着她,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你不知道,男人的誓言往往也当不得真么?”楚清欢眸若深海,仿佛能容纳百川,“不过……看在你都拿祖宗的姓氏来发誓的份上,我可以信你一回。”
他便笑了。
紧绷的轮廓一下子放松,他说:“阿欢,我很高兴你能选择相信我……我虽不在乎她怎样说,但我在乎你的想法。”
他抿了唇,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其实,你也是在意的,对么?”
她眸光一垂:“在意什么?”
“在意你踢开门时看到的那一幕。”他低低道,“在意叶兰雅在我怀里,在意我没有推开。”
“你想多了。”她面容沉静如水,“我什么也没有在意。”
“真没有?”
“没有。”
夏侯渊不再问,他看了她半晌,慢慢低下头去。
她眸子一眯,望着他渐渐凑近的薄唇,倏地往旁边让开一步。
这一让,却让到了床沿,他低促一笑,突然如一只出山的猛虎一般,一改刚刚的缓慢,迅猛大力地将她往床上一扑。
她往后一倒,一手极快地出指戳在他手臂的软穴,同时单腿侧踢,对准扑上来的饿虎踹了过去。
他立即松开她的手,并不避让,看准她的来势双手合力一抱,抱住她的脚踝顺势将她往下一拖,他的身躯就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起来!”楚清欢怒目而视,“脏!”
他正得意地笑,闻言一怔:“什么脏?”
“你的被子。”
“我的被子不脏,刚刚换过。”
“睡过女人了。”
他愣住,随后“噗”地笑了出来。
“还有你,”见他笑,楚清欢更为生怒,“你也脏。”
夏侯渊越发地笑,笑得趴伏在她身上,双肩直颤,不可自抑。
温热的气息阵阵喷洒于颈窝,身上的男人笑得胸膛阵阵震动,仿佛听了多大的笑话似的,没有停歇的打算。
此时的夏侯渊,若是让他手下那些人看到,那嘴巴定然张得比吞了个鸡蛋还要大。
楚清欢沉默。
“阿欢,”好不容易止了笑,夏侯渊抬起笑出了眼泪的眸子,一脸的畅怀,“还说不在意,你分明是在意得不得了。”
她木然:“可以不这么自以为是么?”
他勾唇:“我就喜欢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
------题外话------
夏夏:亲妈,你总算有点亲妈的样子了。
亲妈:(抹了把鼻涕)唉,不容易啊,为了儿子豁出去了啊喂~妞儿们,剧情预测得很好啊,帮俺一起码字呗
第七十五章 这事听我的
朝阳初升时,宫门大开,一辆马车在一小队人马的护送下出宫,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宫门再次紧闭,夏侯渊收回远眺的眸光,转身欲往御书房去,却发现不远处楚清欢正往宫门方向淡淡而望。
他唇角一软,朝她走了过去。
“走了?”楚清欢问。
他“嗯”了一声,算是答过了:“若没什么事,陪我去御书房?”
“有事?”
“是有点事。”他一笑。
见他不明说,楚清欢也不多问,与他并肩而行,快到门口之际,见对面杨书怀正领了个背着药箱子的老头过来,她当下垂了眼睑看向夏侯渊的肚子——莫不是昨晚被她一脚踹开的时候伤着了?
“我没事。”夏侯渊低低一笑,俯到她耳边道,“昨晚那一脚一点都不重,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下力气。”
她点头:“我可以现在再补上一脚。”
他挑眉,审慎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女人哪……”
后面就没了下文,只留下可以让人展开无限想象的三个字,楚清欢懒得去理会,先行进了御书房——不知道她最讨厌男人说话说半句?
那老太医见了夏侯渊连忙行礼,被夏侯渊制止:“罢了,进去吧。”
长腿一跨,他随着楚清欢进了门,也不去上面坐着,挑了个离她近的地方坐了,然后就等着老太医过来。
杨书怀一路在旁边引着,一直引到楚清欢身边,才道:“宋太医,这位就是王爷要您看诊的姑娘。”
“好好。”那宋太医放下药箱,就着楚清欢下首的位子坐下,拿了个锦棉脉枕出来,笑眯眯地道,“姑娘,请伸手,容老夫为您诊脉。”
等半晌,没见动静,他以为人家姑娘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再等,还是没见动静,不由抬了头,这姑娘……耳聋?
一抬头,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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