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危,我……”她迟疑着说不出来那些顾虑,月光在二人之间洒下清泠的颜色,松散的发丝在清风间游移,好静啊,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抬起头来了,缓缓开口。
“思危,你知道凌家事情很多,爹爹身子不好,我暂时不能嫁人,还有,我刚刚向皇上请了旨,或许在你去边关之前就会离开去琥城,那里是我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家,即使他们都走了,现在那里有难,我不可能这样草草的嫁给你!”
“还有什么?”楚思危沉下脸,声音中有极力抑制而产生的颤抖。
凌薇歪了头,看着他,不禁就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难道还有什么吗?”
“难道不是因为,”楚思危顿住,说道,“不是因为身份么?”
“难道只因为我曾经想追求陈司翰么,因为陈司翰是皇子么,那时候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
凌薇想说,是他在琥城那里打伤了大师姐而令她怀恨在心,不时的找找他的麻烦,添添麻烦,哪里知道他其实没有那么凶悍呢。
说着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次的正面交锋,他的马惨死在她的掌下,她一直不善于用剑刀之类的赘余,怕是那一身的内力就是最好的武器,初次尝试杀生便是杀了他的马,这就是缘分吧。
不好意思在心里荡漾着,也就没有太在意他的面色,只是低着头去想那些事。
“何况,我只是一个捕头的身份,而他,有可能成为皇子,是不是?”
怒吼一声,将凌薇吓得猛的抬起头,泪水慢慢溢出眸子,原来他一直都把自己看成是贪恋权势的女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不会拒绝曲无双在他身边不停的出现,不亲密,可是也不排斥,曲无双是他战场上的副将,这还用说什么吗?
大家都是如此实际的人,那究竟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凌薇甩开袖子,再也不顾什么情谊,大步迈开,她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再也不要,想起今天这个夜晚,或许栾贞子说的对,不管是哪里都没有什么真情可言。
没有唯一,只有倾心之后得到伤害。
楚思危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离开的身影,如果她想走,是他拦不住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意什么,和她的缠绵悱恻余温犹在,与她的耳鬓厮磨倍感亲昵,只是他不能不在乎,他是一个男人,只是希望将来的夫人生命中只有他一个男人,只是希望她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光芒,即使他真是的身份是一位皇子又如何,他希望她在自己身为普通人的时候爱上自己。
可是,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或许这一切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觉,那些动人的时刻,那些难忘的时刻,在她眼里又会是怎样的意义呢。
想起她被他人拥入怀中的时刻,想起她亲吻他人的时刻,想起她在他人怀里撒娇……记忆中的一点一滴洪水般袭来,侵蚀着他的脑海,再也受不了如此的煎熬。
栾贞子,你胜了。
不论将来他抓到他与否,这一场的爱恋,只能在此处结束。
或许不会有人在受到伤害了。
可是他分明的感到,伤害最深的便是自己,仰天望着明月,想起第一次来这里,在她的挑衅下吼出的那几嗓子,他的声音一向好听悦耳,父皇也说过,像他的母后。
想到这里,两行泪水滑落,他仰天为这些时间的爱恋画上一个句号。
动听的几声传到凌薇耳里,使她停住了脚步,回身望着站在青草树影之间的他,心口一痛,竟是吐出几口血来,口中黏腥的味道令她不自禁的想要吐出更多的东西。
看着他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凌薇拖着沉沉的身子狼狈的向旁边的阴影处躲去,眼角扫到地上的血迹,却也没有时间再去盖好,慌慌的躲在阴影里远远看着他在血迹面前停了下来,慌张的张望了一下,赶去的方向应该是凌府吧。
凌薇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今天竟然就是结束,早知道是不是应该待在府里养着呢。
她并不担心他问出什么,凌府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情况,即使是爹爹,也只是刚刚知道而已,她做了个不孝的女儿,为了他,可是他却不要她了。
她应该痛哭一场的吧,可是为什么自己只想笑,笑的苦涩难耐呢?
慢慢的沿着另一条路向着小凌府走去,她看着比邻而居的楚府,那微微透出的光亮,或许他已经回来了,或许他正在看着自己犯下的案子。
现在已是这般,将来若是他知道自己便是那女贼,当真是会被嘲笑到死了的吧,苦笑……
巧灵一直在等着她,此刻看着她脸色的苍白,忙忙的扶着向屋里走,号脉,写药方……
相比于凌府的慌乱,楚府是一片的安静,时而从隔壁传来的呼喊声,令楚思危揪起了心,她究竟怎么样了,为何不告诉自己伤的这么严重呢?
为什么好多的事情都不同他说呢?
盗亦有道终是盗 第47章 各谋方法忘相思(中)
相比于凌府的慌乱,楚府是一片的安静,时而从隔壁传来的呼喊声,令楚思危揪起了心,她究竟怎么样了,为何不告诉自己伤的这么严重呢?
为什么好多的事情都不同他说呢?
注定难眠的一个夜晚,楚思危看着恍然透过木门的灯火,转身而去,他第一次没有骑马,管家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跨进马车,无奈的摇了摇头,车夫甩起马鞭,在雨中车轮滚动,压出一道道的车辙印,紧接着就是一阵的狂跑,消失在胡同的拐角处。
巧灵浑身湿透的追出去几步,终于在看见那扬长而去的马车之刻压抑不住的哭了起来,泪水掺杂在雨水中顺着脸颊无声的流着,她扬起头,静静的看着天上的阴云,这突然变坏的天气,是否是这个夏天最后的大雨,洗清了什么呢?
她忙忙的在脸上抹了几把,可是那泪水还是止不住,垂首等了一会儿,才整理好心情,似乎走路已经不能够赶上她心里的速度,脚下施展了轻功,迫不及待的赶到那个发着高烧的人身边。
告诉她,她口里念着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巧灵不知道究竟是否能够换回她的意识,只是,似乎再也没有必要继续守着这样一份感情,小姐遭的罪她看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有可能,她不会叫那个人好过的!
凌薇躺在床上,恍惚的意识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可是那个高大的影子迟迟没有出现,攥住她手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暖暖的手,暖暖传进心里。
“思危,是你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我不该的……”只是胡乱的说着些不成句子的话,眼泪向身下枕头上流着,流出一块阴湿,那只大手将她的头缓缓抬了起来,抽出枕着的枕头换了个干的,将她被打湿的刘海拨到一边,又拢了拢长长的头发,细柔着不出声息,只希望眼前人能够将他认作心心念念之人。
或许是他当初想错了,幸福不该是这样的啊。
巧灵停住脚步,怔愣的看着呆在床前的那个背影,她好不容易忍回去的泪水再一次扑朔着掉了下来,小姐这一夜受到的折磨终于在这一刻能够得到安抚了,那个背影带来的总是温暖,从将她捡回来,名义上做了小姐的丫鬟,实际却是半个小姐,关照她,他递过来的第一口热汤,温暖的把个人都要化了……
“老爷!”
巧灵缓步走到凌清远身边,看着床上的人已经渐渐的熟睡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或许是在昏迷里认错了人,想到那个狠绝的人,她不禁握起了拳头,一向善良的眸子里闪着凛凛寒光。
凌清远似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恨意,缓缓站起身来,一夜淋了雨染上了些伤风,不由得晃了下身子,凌宇忙忙的扶住坐下,他抬起头来看着巧灵紧张的闪烁着眼睛。
这个孩子在他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不会说谎,不会掩饰心里的感情。他怎么能不知道现在她想做什么,只是曾经他犯了一个错误,现在不能令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了。
“巧灵,小姐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的彻底点儿?”
“怕是要等上半个月,而且……”巧灵想到脉象,不禁慌乱了神色。
“还有什么,就都一并说了吧。”眸光流转停在酣睡中人儿的脸颊上,带着病态的红晕,在梦中轻轻的呢喃,喊着的还是那个名字,他真的错了,这个样子,令他心痛。
“小姐,怕是有孕了!”巧灵怯怯说出诊脉的结果,不敢去看老爷的眼睛。
“有孕?当真么?”凌清远不禁收紧了手,第一次这样的希望听到的不是真的,希望眼前人是在骗他的。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老爷……这,巧灵不敢乱说,小姐,当真是有孕了,三个月,算来,刚好是那一天……老爷!”
巧灵噗通跪了下去,光看着他渐渐苍白了的脸,就明白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重,本就是有些虚弱的身子似乎承受不住,巧灵只看见他晃了几下,才稳住要倒下去的身子。
“三个月了,能,打掉么?”凌清远怔怔的说出这句话,手滑过凌薇的脸颊,芊白的手指与红晕的脸颊鲜明的对比着,冰凉与火热纠缠着,似乎是狠心,可是她腹中的胎儿怎么可能留下来,留下来不过也是提醒着痛苦而已。
何况,他已经决定了,不论世人如何看待,他终究要娶她为妻子。
再不看她默默的流泪,担心忧虑的去想,失去与否。
“老爷……”
“打掉吧,留着也是伤心!”
“可是老爷,小姐不会同意的,她会……”
“会怪我么?那就怪吧,怎么也比将来看着就惹来伤心的好,何况,这样一个孩子,怕是,会惹来不幸!”
“不幸?”巧灵听着他的话,有些不清楚话中意味,只是若叫她亲手配置一副药夺了小姐腹中孩儿的药,这样的事,她怎么下的了手!
“不幸啊,这或许是老爷我这么多年来不理会朝堂的报复,要将薇儿陷于这即将兴起的水深火热之中,巧灵,薇儿不知道这件事吧?”
“尚还不知道,巧灵也是今晚才知道的!”
“那就不要告诉她了,只是说她身子上不好便是,巧灵,你难道不希望薇儿幸福么?”
“老爷,小姐是巧灵的救命恩人,巧灵自然希望小姐幸福的。”
“薇儿及笃之后,会成为凌家当真的女主,巧灵,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做应该去做的事吧。”凌清远挥了挥袖子,将巧灵赶出了屋子,满屋子尽是药香气味,熏得他有些恍惚,迷迷的躺在床沿上便睡了过去。
……
马车径直的向皇宫里驶去,楚思危按住太阳穴,试图将那清晰而又模糊的倩影从脑海中挥去,可是哪里那么容易,若是容易,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她便逞雄的叫上板,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不会有那么多长长久久的思念,脑海中尽是她活泼精灵般带着笑意的脸畔,张扬的笑着,撒娇的扭动着身躯。
放不下,还是放不下!
可是……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的疏离,他不能忽视,而在那间隙中,究竟是谁填满了了,是栾贞子,还是楚子笑,亦或是其他的人。
她会离开,会像其他人一样的离开。
盗亦有道终是盗 第47章 各谋方法忘相思(下)
她会离开,会像其他人一样的离开。
“父皇!”
进入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楚思危便跪拜了下去,虽说是早晨,可是秋啸仁一向早起,今天同样不例外,楚思危看了一眼他身边正在整理龙袍的卿妃,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卿妃手扶额头轻轻俯身一拜,两个人目光交叠的瞬间,似要有火花崩裂而出,面色却都没有丝毫变化,待秋啸仁抬起双臂,卿妃才收回敌视的目光,继续整理衣衫,一双玉手上十指点缀点缀着血红的指甲,妖冶的摆动着。
“皑儿,今天怎么回宫的这么突然啊?”
他见父皇看自己,刚才的愠色早早收了起来,虽说对于卿妃至今依然能够得宠这件事情他的心里始终对父皇抱有成见,但是此次他是来请求出战的,还是不要再次发生争执的好,拢起衣袍抱拳跪在地上,缓缓开口,声音坚定如铁。
“父皇,开战已经有十二日,儿臣,请求出征!”
他说出这些话,语气中不带丝毫情感,其实心中却已经澎湃而动,不得不想起的是那个约定,她从答应过自己等着他回来,可是现在这个约定随着秦棋的死已经自动终结,而他,或许会战死沙场,或者这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出嫁,她倚在旁人身边欢笑,那太残忍。
或者,边疆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再不相见。
“最近京城中不是正在风传你和,薇儿,之间……么?”秋啸仁也不太好直接说出那些道听途说的话,毕竟和这个儿子之间还是有些隔阂的,今日他这般的来求自己,已经是很难得了。
“儿臣,和凌家千金,并无瓜葛!”
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涌起痛楚,可是声音却极力的镇定着,不露任何马脚。
“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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