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
他没法回答,这本就是个不平等的世界,叫他如何去回答,凌薇扮作男子,在他面前说起人人平等的时候,他何尝不是惊诧着的,平等,这是她的言辞,听在他人耳中,怕只会被认作是富家少爷的奇思怪想,想一个国公之子,谈什么平等,从小便拥有了一切。
可是,这同样又是没有的选择命运,身为女儿之身,若是在那平常人家,怕是还有机会青梅竹马,若是身在这富贵人家,将来的命运走势,不过是一道圣旨颁下的功夫,不过是家势倒塌的顷刻,不过是失足诛杀的那个刹那。
平等,何来?
“小彤虽然看不到平等在何处,可是小彤明白,命运在小彤手中,公子!”莫小彤跪了下去,“小彤明了,云哥哥不是常人,小彤只希望,公子能够代小彤求云哥哥,给小彤入伍的机会!”
“可是你是女子,按律例不能参军!”
“小彤会求西儿姐姐,将这身子隐去,甘愿一生女扮男装,只求能够,不愧父母给了小彤这副身躯,更加不会,被人嘲弄为,贱民!”莫小彤的眼中隐隐含着泪花,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却在花朵即将绽放的一刻,生生被隐去爱美的天性,一身月蓝色长袍裹住小巧的身子,月蓝色发带在脑际束起长发,长长发带随风飘动,含着萧索的忧伤。
“我会和云翼说,只是,凌薇知道么?”陈司翰搬出凌薇,意料之中的看见莫小彤打了个激灵,看来是不知道了,这样事情就会有转机了。
“姐姐,不会不同意的,姐姐答应过我要求云哥哥教我习武,公子,请不要等到姐姐回来!小彤不想惹她伤心。”
“你先起身吧,今日看来要拆你家了,不想去看看么?”
莫小彤站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那片废墟摇了摇头,“小彤不想看,等到大仇得报之日,再来拜祭!”
“也好!”
莫小彤退后一步低了一下头,便转了身,向着不远处等着她的马车走去,一名侍女装束的女子向着他的方向交叉了双手,行了个礼,便挑起门帘,两个人都隐在了马车之后,马车夫喝动马,马车转了个方向,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陈司翰看着想着,怕是又要去求云翼了,奈何那是个武痴、,怎么可能收个女徒弟,想必一想到将来要把云羽的剑交到一个女子手中,就有够叫他难受的了,可是或许这个一心学武的武痴能把那颗石头一样的心脏融化了也说不定。
未来之事,哪里能料得到,若是全都料得到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断有工匠出来向他打招呼,有大体知道他身份尊贵的人,也会行上一礼,不论是怎样,他只是微微点头,笑一笑,没有娇纵的面色令人感到不舒服。
工匠们收拾好东西,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曾经被大火吞噬的街道上响起一阵阵劳作时喝出的词曲来,他听着只觉得自己身上都冒出力气来,可是还是没有下手,若是自己一个外行去碰那些木匠瓦匠活,怕是要添乱了。
想想,还是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吧。
到了凌府的门前,等着仆人通禀的功夫,一个穿着通红颜色衣袍的孩子蹦达的打他面前经过,是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眯着一双清泠的眼睛望着他,没有丝毫的认生,倒是大胆的上下打量了起来,停了蹦跳的坐到了他的对面,一下子趴在了小桌子上,看起来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没等多久,楚子笑便走了出来,依旧是一身月牙白的宽袍子,头发依旧是散在身后,长长的白色丝带松松的拢着,“公子久等了!”扶手一礼。
“是我冒昧打搅了!”
在旁边的小孩子却突然的醒了,跳到陈司翰的面前,清泠的眼睛又开始打量起来他,“子笑哥哥?”
“陈公子,这是赵幼炎,司晖赵氏幺子!”陈司翰自然是知道司晖赵氏的,这个远近闻名的女子主事家族在熙邬一个等级严明的国度,能够做到承接了全部的海上生意,与海寇做对的那份英武怕是叫男人都要敬佩三分了,这一代的女主怕就是眼前这个小男孩的母亲了。
赵幼炎,自然是随了母姓,谁人不知凌家的南召大掌孙儒便是赵氏入赘女婿,凭着这层关系,也凭着凌家开出的优厚条件,这水产自然是没有商家争得过。
赵氏子女四人,大女儿随了母姓,赵幼菱,将来的当家人,老二老三是一对双生子,随的却是孙儒的姓,孙陌离孙陌弃,再到了这幺子,又随回了母姓,赵幼炎。
这一对夫妇的恩爱故事,那当真是有趣了甚多。
陈司翰看着赵幼炎那粉雕的面容,怎么能不想起流传甚广的爱情故事呢。
于是开口便问了,“你父亲母亲现在可好?”
赵幼炎听着有人提起他那对儿活宝一般的父母,脸上喜色马上显了出来,楚子笑一看不妙,立即止了他的话,还给了几下眼色,赵幼炎才怕怕的样子捂住了嘴,努力的摇了摇头。
“陈公子,我们说完事情,再谈也不迟!”楚子笑庆幸自己还能找到一个好理由来“恐吓”小孩子。
“那也好,只是,幼炎这样憋着可不是太好!”
“幼炎,放开吧,我不会把你到处显摆你父母恩爱的事告诉小姐的!”
“子笑哥哥最好了!”赵幼炎很快的欢欣起来,抱了一下楚子笑,又撒开手,将仆人刚刚端上来的小点心拿在了手里,扯过陈司翰的手,递到他的手里,“大哥哥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吧,老妈说,谈生意的时候,要吃饱肚子才好,心平气和!”
怎么都觉得这个小粉娃说话和凌薇像,陈司翰接过他递过来的糕点,摸了摸他的脑袋,“谢谢了!”
“赵幼炎,回帐房去看你家拿来的账目去,我可不帮你看了,太多了!”
“我都帮你看了一晚上,子笑哥哥就知道偷懒,大哥哥,我去了,唉,摊上这么一个搭档,就是愁人啊!”
在楚子笑抬手装着要打他的时候,他吐了吐舌头,奔着向后面跑去,楚子笑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过头来看着陈司翰,“公子来有何事?”
“不知凌公何日能回府?”
“这个公子应该清楚,恕子笑不能透露!如果公子有事,小事子笑可以做主,大事,子笑可以代公子问明凌公,再回复公子!不知公子是何事?”
凌公在临走的时候,将特别联系的方式告知了他,也嘱咐了他不能轻易向他人泄漏了行踪,为了安全。
何人安全,自是那个不断惹出是非的凌薇!
“我这里有一封信,请速速转交给凌公,陈某感激不尽!”
“如果是军需的问题,凌公已然告知子笑,且等他回府,拜见了皇上之后才能做出定夺,陈公子也知道这是一件大事,何况,凌公并不想牵扯了别家。”
“琥城的米铺呢?”陈司翰有些对于凌公向来不招惹的态度心里恼。
“陈公子这样说了,子笑也只好说了,琥城的米铺,乃是曲家三少爷所开,凌家只是入了股而已,依旧是曲家的,公子这话在子笑面前但说无妨,若是说到凌公或是小姐面前,都不能当作一句气话了,曲家人说不定现在就听着呢。”楚子笑迈出了几步到了堂前,看了看堂前被抓住了的细作,轻摆了摆手叫人拖下去送了官,便不再追究。
盗亦有道终是盗 第41章 芳华不过刹那尽(中)
“陈公子这样说了,子笑也只好说了,琥城的米铺,乃是曲家三少爷所开,凌家只是入了股而已,依旧是曲家的,公子这话在子笑面前但说无妨,若是说到凌公或是小姐面前,都不能当作一句气话了,曲家人说不定现在就听着呢。”楚子笑迈出了几步到了堂前,看了看堂前被抓住了的细作,轻摆了摆手叫人拖下去送了官,便不再追究。
“我只是一时看着凌公如此有些好奇,楚公子不要在意,司翰只好等着凌公回来再商议了,不知凌薇小姐,可还好?”
楚子笑暗淡了面容,“看来陈公子已经识破了薇儿的身份,薇儿很好,不劳公子挂念!”
陈司翰也觉出自己的失礼,竟然随口就问了出来,可是他想问,想知道,一丝想念的味道滑进心里。
楚子笑看着他,暗暗叹了口气,“公子莫要将薇儿的小玩笑放在心上,总是顽劣了些,此次回来,也终于长成了个大姑娘,也该有个千金小姐的模样了!”
话语里的暗示,令陈司翰莫名的揪了心,匆匆拜别,为了求证什么,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夕府,喜庆的颜色还依稀可见,等不得下人通报,他便跟着到了后园,到了花园,管家停住了脚步不敢跨进去半步,陈司翰知道可能是夕邬下了什么命令,不在难为管家带路,自己径自的走了进去。
绕过大片的菊花丛,湖畔的亭子里,浅浅酌酒的人不正是刚刚大婚的夕邬么,那布满了的阴云,怕是就是前几日闹出来的“寻人记”了,几步走了过去,夕邬扭过头来看着他,露出浅浅的笑意。
“大哥真是好心情!”
“清荻,你就不要再嘲笑我了!”
“八年之约尚未到,难道大哥就想把个十岁的小女孩接进府里来么?”
“清荻,这样下去,我都有些怕了,八年,会生出多少变故来,何况,家里还添了这么个夫人,真真的叫大哥我头疼!”夕邬放眼看去,正朝着他们走来的,可不是新娶的冰冉公主么,夕邬叹叹气,“她若是当真如那冰冉的名字也好,凌公当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连夕家人都应对过去了,难不成大哥还怕了这个公主不成?”陈司翰抿着笑意,执意要看夕邬的难处了,夕邬看看他,就知道他的坏心眼不安好意,无奈地笑笑,加上那几分微起的醉意,往清俊的面上添了些迷离的滋味。
说笑归说笑,冰冉公主说着就走近了,陈司翰冲夕邬耸了耸肩,站起身来,行礼,“小生陈司翰,拜见公主!”低下的脸上一笑,夕邬看了笑着摇了摇头,没叫“夕夫人”啊。
冰冉公主很明显的也听出了其中的猫腻,甩了甩袖子就坐到了夕邬的面前,压根没搭理陈司翰,陈司翰笑了笑自己站直了身子,也坐了下,冰冉一瞪他,奈何夕邬没有任何的表态,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再狠狠瞪了一眼。
“夫人来此,不知有何事?”夕邬自斟了一杯酒,慢慢的饮着。
“国公,今日陪妾身去游湖吧,听说那里的景致很好的,妾身来了熙邬还没有好好的玩玩呢!”冰冉拽着夕邬的胳膊,撒起娇来,其间,又狠狠瞪了陈司翰一眼。
夕邬依旧是笑着,酒杯稳稳的拿在手里,“今日好友登门,来日吧!”
“不行,一定要今天!”冰冉的手摇的更厉害了,她一想起婢女告诉她今天今天早晨的时候,在湖边见过那只小狐狸,她就想去见识一下,顺便,气走了:谁都别想来争!
“叫司翰见笑了,冰冉,改日去有何不妥么?”夕邬终于将眸子看向了她,她立马撅起不乐意的嘴,“今天不一样啊,湖边可是有好戏看呢!”
“有何好戏?”夕邬放下酒杯,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杯子的边沿,倒要看看是什么好戏。
“今天梅离师太带着她的小徒弟,在湖边摆擂台,说是,要招婿!”
夕邬嘴角的笑容凝住了,直直看着眼前的冰冉,她嘴角的笑意因为他脸色的突变吓得顿时没了,涂成粉红的指甲搅着手里的丝帕,显出一副娇娇楚楚的样子,陈司翰想起清兰告诉他的冰冉公主,当真是装模作样的好。
“国公,要是我们今日不去,岂不是被人说不懂得待客之道么?”
夕邬叫过来站在花园门口的管家,低沉道,“夕然,准备马车!”
冰冉公主高兴的险些拍起手来,陈司翰看着她那个模样,想必是在琢磨着今天之后自己将会如何得宠吧,真是如清兰所言的,不可救药,连清兰都觉得不可救药了,那这人基本上是没救了。
“冰冉,你回去准备一下吧,等一下我们就走!”夕邬的面色很难看,梅离师太统统有三个徒弟,凌薇和巧灵皆不在冕都中,这招亲的……自己这一次真的是伤了邪邪的心。
陈司翰看着冰冉欢快的离开去准备,拦住夕邬手里准备把自己灌醉的酒,几缕头发逃出梳起的发冠,贴在夕邬清俊的面容上,遮住他现今满是伤心的眸子,陈司翰能够感觉到他紧紧攥着杯子的手,在尽力控制着颤抖。
“大哥是信不过当初的约定,还是信不过你的魅力?”
夕邬躲开他的手,仰首将酒喝了下去,“不要拿我打趣了,近日满城的风言风语,哪里又容的我去狡辩半分,只怕,邪邪不会明白!”
“我们都是这么瞻前顾后,所以,我失去了司纸鸢,而大哥你现在又在这里默默的饮酒,怕是只有清皑他好些了!”
夕邬笑着摇了摇头,“清皑怕是也难过,曲无双怎么可能放他去与凌薇双宿双栖,生在帝王将相家,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陈司翰心里紧了一下,还是料想成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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