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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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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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朝堂风浪(上)

人一激动就容易犯错,秦堪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

其实男人打架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很正常,这是一种标准配置,从古至今数千年,上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两军对阵时双方主将都要出来跃马扬刀先骂一阵再说,一则鼓舞己方士气,各种慰问敌方主将家中女性亲人的下流词句,令一帮待在军营久未接触过女人的粗汉们听得热血沸腾,嗷嗷狼叫,于是力气有了,士气有了,主帅再一声令下,战斗势如破竹,全托敌方主将家中女性亲人之功。

秦堪打寿宁侯时骂出的那些话大抵也是这样,纯粹为了给自己增添一点士气,并没有真想跟他姐姐发生任何超友谊关系的意思。

可惜他这一骂便犯错了,因为寿宁侯的姐姐来头不小,她是当今皇后,弘治帝唯一的老婆。

看到京卫百户崇敬的目光,秦堪冷汗刷刷直冒,干笑道:“这个,呵呵,与寿宁侯的尊姐……那个,其实只是一个构思……”

京卫百户也笑:“我当然知道是构思,你若真敢这么干,那绝对是人中龙凤,我就不敢拿你了。不过构思也不行,有些事情是想都不能想的,秦千户,不废话了,这便随我到京卫大牢走一遭吧。”

寿宁侯脑袋肿得像个猪头,闻言一边痛得直抽凉气,一边嘿嘿冷笑:“秦堪,你死定了,下了京卫大牢谁都帮不了你……”

秦堪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今日之事恐怕真的无法用智慧化解了,这里是京师,是皇城,天子之都,各方势力错综盘结,他们交织成的权势大网里,何曾有过他秦堪的一席之地?秦堪只是个千户而已,哪个大人物会把他放在心上?

扭头看着寿宁侯肿着脸却笑得很开心,秦堪不由怒上心头。

一切都是这家伙引起来的。他该死!

转身看着京卫百户,秦堪指着寿宁侯问道:“我如果向他赔礼,你会不会还要拿我下狱?”

京卫百户摇摇头:“恐怕还是要拿的。”

“那我如果再揍他一顿呢?”

百户迟疑了:“应该……还是下狱吧?”

话刚落音,秦堪飞起一脚,狠狠踹向寿宁侯那张讨厌的憎恶的得意笑脸。

寿宁侯得意中只见一个偌大的大鞋底飞快朝他的大脸逼近,惊叫道:“你还敢……”

砰!

大脚不偏不倚,寿宁侯当场晕过去了。

秦堪深呼一口气,面带笑容道:“好舒爽……好了。现在可以拿我下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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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宁侯被打,秦堪入狱,当寿宁侯躺在床上神智不清时,其弟建昌伯张延龄为兄不平,第二天早朝散后,当大臣们三三两两走出宫门时,张延龄便匆匆忙忙入宫哭诉了。

一番哭哭啼啼的恶人先告状,张延龄果然令张皇后凤颜大怒。

张皇后三十多岁,在朝中颇有贤名。弘治帝勤于国事时,皇后经常彻夜相陪,热天亲自为他打扇。冬天为他熬粥,弘治帝有咳喘之疾,皇后不但亲身照料,从不假手宫女,而且张家上下亦遍索天下,为天子寻找稀世好药,并经常在府里组织祈福活动,为天子求寿。

一个家族能蒙受圣宠自然有它的道理,皇帝的恩宠不仅仅因为张家是皇后的娘家。有时候他们搞出的一些事情确实让自小缺少家庭温暖的弘治帝很感动,这也是朝中无数言官参劾寿宁侯建昌伯两兄弟,而英明的弘治帝迟迟不愿处理他们的原因之一。

张皇后的优点很多,她从不过问政事,也严禁家中两个弟弟干政。她执掌后宫,孝顺太后,教导太子,可谓相夫教子之典范,明朝克隆版长孙皇后。

然而人无完人。张皇后有个缺点,那就是护短,护丈夫的短,护儿子的短,也护弟弟的短。

当她听说弟弟张鹤龄被秦堪生生踹晕之后,堪称一代贤后的张皇后发飙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朝堂风浪(中)

弘治帝斜倚在炕上的身躯渐渐端正起来,仔细询问了一番,这才清楚了事件的始末。

拧眉回忆半晌。弘治沉吟道:“这个名叫秦堪的锦衣卫千户……不就是上回被东厂番子们围攻千户所的那个秦堪吗?”

那晚之事满城皆知,李梦阳自然也知道,不过他和所有人一样,知道的只是表象。

“陛下,正是此人。”

弘治帝垂首瞧了一眼奏本,不由泛起苦笑,这家伙够倒霉的,刚被东厂烧了房子,又被寿宁侯打入了大牢,——这人的八字是不是太轻了?

现在的问题是……李梦阳要办的,却是他的小舅子呀。

弘治帝英明不假,却也不是毫无私心的圣人,说真的,他很不愿处置寿宁侯,虽说寿宁侯行事跋扈了些,毕竟是皇后的弟弟,他朱佑樘就这么一个皇后,平日里尊她敬她爱她,若因此事而处置皇后的弟弟,不知她会给自己摆多少日子的冷脸呢。

沉吟片刻,弘治帝正打算找个说辞,跟以前一样打个太极把这事略过去,却听守在殿外的宦官高声叫道:“陛下,礼部尚书王琼求见,吏部右侍郎王鏊求见,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求见——”

弘治帝一楞:“这么多人见朕,有事不能在早朝上说么?宣吧。”

王琼,王鏊,杨廷和三人穿绯色官袍,踱着不急不缓的官步,神色从容地走进殿内,躬身朝弘治帝施了一礼。

还没等众人开口说话,又听得殿外的宦官尖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落,张皇后面带微笑盈盈而入,雍容华贵令人不敢直视,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督王岳和她的弟弟建昌伯张延龄。

三人来得很巧,几乎是掐着时辰踩着点进入殿中。

王琼等大臣纷纷起身朝张皇后躬身见礼。

弘治帝笑了:“今天什么日子?一个个朝朕这里跑得勤快。”

王琼拱手禀道:“陛下,臣听说寿宁侯被某个锦衣卫千户打晕了,臣正为此事而来。”

弘治帝苦笑,指了指李梦阳,道:“李主事亦为此事,你们难道都商量好了?德华(王琼字)先生有何见意?”

王琼道:“陛下,寿宁侯品行……”

话声一顿,不由朝张皇后瞧了一眼,见张皇后仍旧面带微笑,王琼一咬牙,直言道:“寿宁侯品行多有不端,阖京师之官民尽知,昨日之事乃因其强抢千户美婢而起,恕臣直言,寿宁侯咎由自取,却累及无辜千户下狱,此非仁君治国之道,臣以为,天家事即天下事,天家不净,天下蒙尘,此事万不可姑息,为天家声誉计,陛下当严惩寿宁侯……”

“你……你胡说!”

王琼话没说完,站在张皇后一旁的张延龄忍不住怒声打断了他。

“我兄守法本分,什么强抢美婢,王大人你亲眼见到了吗?那姓秦的千户一言不合便突然出手,将我兄踹得昏迷不醒,现在王大人不说惩治那动手的千户,反而欲严惩家兄,岂非颠倒黑白?”

王琼白眉一扬,冷声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天下任何事皆有定性,岂是老夫能随意颠倒的?建昌伯若不服气,何妨请寿宁侯和那姓秦的千户当殿对质?”

李梦阳是典型的老愤青,尤其对寿宁侯不满,闻言立即道:“臣附议王大人所言,道理不辩不明,陛下何不请二人当殿对质?”

与王琼同来的王鏊,杨廷和二人本也是为此事而来,于是二人亦点头附和。

建昌伯却是典型的楞头青,见朝中几位大人非要当殿对质,似乎今日一定要达到严惩寿宁侯的目的,不由大为愤怒,也不管御驾当前失不失仪,大声地与众臣怒辩起来。

张皇后见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秀眉渐渐蹙起,暗暗恼怒自己的弟弟在朝中人缘之差,简直人憎狗怨,真不知他这些年是不是刨过满朝文武的祖坟,不然怎会如此不受人待见?

弘治帝头疼似的揉了揉眉尖,缓缓道:“好了,吵来吵去能有什么结果?李梦阳说得对,道理不辩不明,叫人把寿宁侯和秦堪宣进宫来,当面把这事论个黑白便是。”

皇帝开了口,众人皆不反对,可站在皇后身后的王岳脸色却变了。

行廷杖的小宦官已出了宫门直奔京卫衙门而去,这会子秦堪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宫里那帮心黑手辣的小崽子们下手有多黑,王岳比任何人都清楚。

目光朝殿门处一瞥,门口值守的宦官立马会意地点点头,悄然退下,然后发了疯似的朝宫门跑去。

秦堪本该死的,可他现在不能死,他若死了,王岳肯定没好果子吃,虽说廷杖是皇后下的懿旨,可他王岳敢让皇后背这个黑锅吗?

秦堪戴着手镣,趴在京卫衙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

牢房的门已经打开,几名穿着褐衫的宦官面噙冷笑,每人手里拿着一根胳膊粗细的棍子。

廷杖,大明王朝的特色产物,起源于开国皇帝朱元璋,也不知老朱童年时经历过何等不堪回首的阴影,特别钟爱打别人的屁股,凡有惹怒他的,触犯他的,让他看不顺眼的,统统廷杖伺候,洪武年间当大臣委实是个高危职业,万一惹怒了洪武皇帝,想要活下去除了要看太监的脚尖朝哪个方向开,还得看自己屁股上的肉有多厚。

秦堪严重怀疑老朱征伐天下的时候得了痔疮,见不得大臣的屁股太完美无缺,大家痛才是真的痛。

几名小宦官围着秦堪嘿嘿冷笑,如同猫戏耗子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像放学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劫了道儿似的。

“嘻嘻,倒是个白白嫩嫩的相公呢。”一名小宦官笑道。

“姓秦的,你死期到了,年纪不大,惹祸倒是一把好手,先得罪了咱们厂公,又打晕了寿宁侯,你甭想在世上活下去啦,今天由咱们几个爷们儿送你上路。”另一名宦官笑容里夹杂着浓浓的杀机。

秦堪神情一紧,心中不由悲凉起来。

来到这世上不足一年,以为自己已扎跟在这陌生的年代,原来自己仍旧只是个过客,今日便要死在这牢房里了么?

想着想着,心中不由充满了恨意,气什么,恨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东风恶,欢情bó。

身不由己来到这个世界,又身不由己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不由己?凭什么命运总掌握在别人手里?

秦堪默然无语,眼眶却渐渐充血,通红,如同受了伤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疯狂且暴怒。

死便死吧,但我就算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我秦堪活了两辈子,从没做过亏本的买卖!

宦官们在笑,秦堪居然也笑了。

“几位公公,别说我没提醒你们,打我板子我不介意,但最好别扒我裤子……”

“为什么?”

秦堪叹道:“因为我有痔疮,……菊花残,满地伤的典故你们肯定不知道,但你们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什……什么后果?”

“不是溅你们一脸血,就是溅你们一脸屎,抱歉,完全是情不自禁。”

宦官们面面相觑:“…………”

“还有,这位公公手里拿的棍子为何裂缝了?”

“没有啊……”

“就是这里,……你拿过来,对,看见了吗?就是这里……”

待到宦官走近,秦堪暴起身形,劈手夺过棍子,一声大喝,棍子狠狠抡下去,一名宦官仰头便倒。

“你们这帮阉狗不让我活,我就不让你们活!大家玩命吧!”秦堪温文儒雅的形象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像个疯子,抡着棍子没头没脑地朝宦官们砸去。

原本得意洋洋的宦官们惊呆了,恐惧了。

他们没想到一个走到绝路,完全没有任何生望的文弱书生,临死竟有胆量反扑,而且是疯狂反扑。

直到第二个宦官被秦堪当头棒喝,果断晕倒与佛祖论道以后,宦官们这才回过神,如同街上遇到变态流氓的良家妇女似的,惊恐地尖叫起来。

横的怕不要命的,自古皆然。

于是牢房里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一名戴着手镣的文弱犯人抡着棍子追杀几名宦官,宦官们沿着狭窄的牢房边缘抱头鼠窜,哭爹喊娘,涕泪横流,一圈又一圈,锻炼着他们的体魄,充实着他们的人生………………“厂公有令!手下留情,不可杀秦堪,陛下要见他,你们这帮崽子千万要留……”

从宫里飞奔出来的宦官几乎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牢房,气没喘匀便瞧见有生以来最诡异的一幕,惊得他眼珠子都凸鼓出来了。

原本派来杖毙秦堪的三五名宦官鼻青脸肿在阴暗的牢房里跪成一排,双手高举,一个个垂头丧气,嘤嘤抽泣,委屈乞怜的模样比家养的看门狗还生动几分。

秦堪则平端着一根棍子蹲在他们身前,挨着个儿的审问他们。

“你们真没练过葵花宝典?”

“爷,真没有……”

“没骗我?我的棍子可不认人的。”

“爷,我们如果练过您说的那种功夫,至于被您揍成这样么?爷,求您了,讲点道理好吗?”

秦堪索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难道金老先生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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