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大章不宜拆分,写完这几章再按一天两更的老规矩来。。
另:恭喜书友百砂出品(沈学良)新婚大喜,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第四百三十六章平定天津(下二)
“活路”。
无论乱世盛世,世人所求者无非这二字而已。
周岷杀郑百户,跪唐子禾,先反朝廷再反白莲教,为的也是三千弟兄的活路,一则唐子禾曾对他有大恩,而且受命于她数年,心底里对唐子禾是完全信服的,二则反了朝廷后,马四对他的一连串命令让他渐渐感到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自己和三千弟兄被马四引上了绝路,杀郑百户纯粹是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所使。
周岷当先跪下,后面的数十名将领楞了,他们对唐子禾很陌生,却也知道这几年他们一直是受红阳女所辖,但周岷在军中威望颇高,许多将领服他,刚才杀了几名心怀鬼胎的将领后,军中基本已没了反对的声音。见周岷跪下,将领们面面相觑,然后狠狠一咬牙,和周岷一同跪在唐子禾身前。
将领们跪下了,普通军士自然不会再反对,说到底他们过得昏昏噩噩,若说他们有多么崇高的理想,对白莲教有多么忠贞不屈,未免有些可笑,这些人加入白莲教无非是听信了蛊惑,比如将来能吃饱饭,将领们不再拿他们当农奴,甚至能分到完全属于自己的土地等等,至于整支军队由谁来指挥,那是百户千户们该考虑的事,与他们无关。
将领们一跪,军士们也纷纷跟着跪下,官道上顿时黑压压一片人头。
“求唐姑娘带我们走出一条活路!”呼声震天,惊飞林雀。
唐子禾和葛老五等人呆了许久。眼眶渐渐湿润。
欲舍而难舍,经营数年的天津局面,终究不是白忙一场,雁过尚留声,人过怎能不留痕?
“唐姑娘,周某这几年在你麾下一直觉得很踏实,你对天下大势的看法,对朝堂变动的猜测全是对的,不像马四那杂碎只知耀武扬威,顶着总坛教使的名头颐指气使。张狂跋扈。这等存亡关头竟还叫咱们回师送死,唐姑娘,周某只服你一个人,让弟兄们跟着你吧。从今以后你的话就是军令。不管你叫咱们归顺朝廷。还是上山落草,或是继续扯旗造反,咱们三千弟兄没二话。水里火里跟你蹚!”
唐子禾深吸口气,忍住了眼眶即将泛出的泪,一双凤眼微微眯起。
“周岷,你说的话可是真心?”
“若有半字虚言诳语,教周某人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你能代表三千弟兄吗?”
周岷还没答话,身后的将士们异口同声喝道:“愿听唐姑娘差遣!”
唐子禾沉默许久,最后一咬牙:“好,我便带你们走出一条活路!”
众将士大喜,纷纷跪拜。
“唐姑娘,后面追兵甚急,咱们如何行止?”
唐子禾想了想,道:“大伙儿公然反了朝廷,这天津待不得了,本来最好是攻城夺船出海,此时想必朝廷大军已有了防备,战机已失,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化整为零,三千人的队伍太显眼,你们脱去官兵衣裳,以几人或十几人为一伍分散离开,避开朝廷的城池村庄,尽量选择山林而行……”
“咱们去哪儿?”
“霸州刘宠刘晨兄弟听说已被朝廷招安,此二人性情豪迈,结游广阔,虽归顺了朝廷亦不改其性,早年我与他们亦有交情,咱们去霸州,请刘氏兄弟给咱们寻个避风之地,他们应该能帮得上忙。”
周岷眼睛一亮:“唐姑娘的意思是……咱们以后落草了?”
唐子禾冷冷一笑:“先落草,待朝廷烂得差不多了,咱们扯旗再造反,日月已无光,何不再换新天?白莲教指望不上,咱们自己举不起义旗么?”
“马四那里……”
“马四说要伏击钦差秦堪?”
“对……”
唐子禾目光愈发冰冷:“两边都不是好东西,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互相咬去吧,你们犯不着为马四卖命,周岷,你给弟兄们下令,让他们分散以后在霸州城外的老林里集结……”
周岷一呆:“唐姑娘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唐子禾扭头看了看山腰的树影深处,冷冷道:“我还要做一件事,做完以后才能离开。”
“什么事?”
“一件马四正在做的事……”唐子禾眼中杀机毕露。
葛老五没说话,却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
慧剑斩情丝是为大智,可是……当炮口对准你的意中人,你下得了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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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仪仗匆匆走在官道上,秦堪被簇拥在正中,李二和常凤护卫左右。
出京时本来有一千锦衣校尉和两千勇士营将士以及两百名火枪手,此时战况紧急,秦堪把身边大部分人全调出去追剿三千反军了。
秦堪倒也不是大意,城西校场巨变之后,六千反军被剿得只剩三千突围,三千人被朝廷大军追得仓惶逃命,目前天津大局基本已定,正是我攻彼守的态势,算算时间,反贼估计已跑远了,前方追剿之战或许危险,但天津后方却是安全的,数百人傍身已然足够。
秦侯爷虽然胆子不大,但也没有兴趣把几千兵马拴在裤腰带上到处跑的爱好,千年前的秦始皇有这种恶趣味,连死了都要做无数兵马俑保护他,结果呢,该被刨坟还是被刨了。
行路沉默,李二却似乎受不了沉默,于是没话找话。
“侯爷,您此去六卫帅帐,那个叫李腾的监察御史在等着您呢,此人分明来者不善,侯爷您这不是送上门去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秦堪哼了哼,道:“不然怎样?本侯难道一辈子躲着不见他?”
李二坏笑道:“不如请侯爷多等一天,今晚属下代侯爷宴请李腾,把梁胜的小妾弄到他床上,明日便请侯爷在李大人灵位前上柱香,顺便呜呼两声李大人英灵不远,魂兮归来……”
秦堪斜眼睨着他,冷笑道:“再把你一刀砍了当祭品?”
李二神色一僵,接着笑道:“侯爷,李腾那家伙不怀好意,六卫帅帐里已说了很多次,说回了京就要邀朝中诸大臣联名上奏,参侯爷逼反三卫之罪,侯爷,李腾这人不能让他活着回京师呀!”
秦堪叹了口气:“其实李腾没说错,天津三卫确实是我逼反的,不过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自古军队就是个非常敏感的群体,不能纵容也不能得罪,既要倚重又不得不时时打压,其中分寸很难拿捏,查缉三卫里的白莲教徒若抽丝剥茧徐徐图之,非一年半载不能竞功,我若因此事而在天津耽搁一年半载,且先不说与陛下近亲远疏的私心,就说京师刘瑾弄权,朝堂天下被他搞得乌烟瘴气,大明王朝眼看因宦官之祸而日渐糜烂,仅凭这一点,我怎能被白莲教绊住脚?”
“所以侯爷不得不逼反天津三卫?”
秦堪喟叹道:“对,明知仓促,但我不得不给天津三卫下一剂猛药,眼下确实伤了身,且待日后办了刘瑾,我再让天津恢复元气,甚至更甚往日……李腾的做法没错,他是监察御史,我把事情办急了,他参我正是职责所在,我一点也不怪他……”
李二迷茫了:“侯爷,如此说来,李腾是好官儿?咱们这次放过他?”
“好官是好官……咱们这大明朝堂啊,从不缺好官儿,朝堂站班一排点过去,光看模样个个都是好官儿,唯利是图者不是没有,心系社稷者也大有人在,如今这年代,‘德操’二字还是有分量的……”
李二赶紧一记马屁送上:“侯爷仁义,胸襟如海……”
话没说完,谁知秦堪的语锋却忽然急转直下:“……仁义归仁义,但李腾这家伙还是要弄死的,一码归一码。”
李二呆住了:“侯爷……你不是说‘德操’二字很有分量吗?”
秦堪万分淡定:“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这一辈子偶尔干几件缺德的事儿无伤大雅,杀几个好人只不过是白璧微瑕,总体来看还是可圈可点的嘛……若让李腾这家伙活着回京师参我一本,不知会给我添多大的麻烦,李腾这人啊,能弄死还是弄死吧。”
李二大汗:“……是。”
斜眼瞧着李二混乱的模样,秦堪颇为赧然地揉了揉脸,活了两世人,前世出身在普通的工人家庭,童年时不知羞耻,见了大人便脱下裤子求摸自己的小**,摸一次五毛钱,除此之外并无太大的阴影和不堪回首的往事,为什么如此正常的家庭却培养出他这么个三观严重扭曲的怪物?
“侯爷,如果属下没弄死他呢?”李二忽然忐忑问道。
秦堪微笑道:“那我明日就在你的灵位前上柱香,求你保佑我升官发财……”
“属下一定弄死他!”
“甚好,告诉前面加快脚步,天黑前必须赶到六卫帅帐。”
“是,侯爷,前面就是大张庄,离六卫帅帐不远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平定天津(真·下)
天色依旧阴沉,大张庄外官道旁的小山丘上,四百名西厂番子静静埋伏在山丘上,目光盯着官道的尽头,手中钢刀寒意森森。
武扈的脸色很难看,盯着马四的目光杀意盎然。
“马四,申时一刻了,三千反军何在?”
相比武扈铁青的脸,马四的脸色惨白一片,比武扈难看多了。
“武大人……小人,小人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按说他们应该来了呀……”
武扈的心渐渐下沉,脸色也越来越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当初在京师拿住你时就该把你一刀砍了,也不至于今日坏了刘公公的大事。”
马四扑通朝武扈跪下,颤声道:“武大人,小人对刘公公一片忠心,小人如今也是西厂所属啊……”
武扈神情忽然缓和下来,道:“马四,你可知刘公公为何非要你下令白莲教起事么?”
“小人不知……”
“刘公公的眼里,白莲教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朝廷一抬手便能令他们灰飞烟灭,造反失败是必然的,之所以还是要你们反,全是为了今日此时伏击秦堪,秦堪位高权重,伏击他不宜动用西厂人马,而由白莲教反贼伏击,整件事就顺理成章了,所以,刘公公令你煽动造反的唯一意义,便是将秦堪置于死地……”
和颜悦色一笑,武扈眼中却闪过杀机:“马四,三千反军申时一刻到达大张庄。这是刘公公计划里的最关键一环,而你,却没给刘公公长脸……”
马四也感觉到武扈的杀机,惊惶磕头道:“武大人,朝廷大军追剿太急,三千反军定是无法摆脱追兵,故而来迟,武大人,小人对朝廷对刘公公忠心耿耿啊!”
“马四,你一个白莲教投诚过来的反贼。入白莲教以前你不过是一个市井无赖泼皮。文不成武不就,被拿之后该招的早已在西厂招得干干净净,唯一托付你的大事在你手里也办砸了,马四。你告诉我。你现在还有什么价值?”
“小人尚有对刘公公的一片忠心……”
一柄匕首悄然无息地刺进了马四的胸膛。武扈拔出匕首,接着又狠狠朝马四刺了几下,直到确认马四死透了。这才将匕首在马四衣裳上擦拭几下,收入鞘内,然后冷笑道:“废物就是废物,纵然一片忠心,仍只是个忠心的废物,留你何用?”
一名番子走过来,看也没看地上马四的尸首,抱拳轻声道:“大档头,秦堪的仪仗离此地不足一里,已有两拨探子过去,被咱们放过了,刺不刺秦堪,请大档头定夺。”
武扈沉默片刻,狠狠一咬牙:“刺!”
番子一呆,神情有些惧意:“大档头,咱们只有四百人啊。”
“今日白莲教造反,秦堪身边的锦衣校尉和勇士营官兵大半也派出去追剿反军了,此刻他的钦差仪仗恐怕也只有数百人,我们仍有胜算。命人埋伏官道旁,准备好机弩,待仪仗经过,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武扈不得不下这个命令。
白莲教反军没法指望了,但刘公公的意志必须要执行,若秦堪不死,刘公公必然大失所望,此刻马四的下场,就是他武扈将来的下场。
话刚说完,远处官道尽头缓缓走来一支数百人的队伍,队伍的前方,钦差团龙黄旗迎风飘扬……
…………
…………
弓弩上弦,刀剑出鞘,西厂番子屏住呼吸,准备伏击钦差仪仗之时,山丘上方的一块大石头旁,一具本已认定死亡的尸首忽然动了动。
聂高满脸鲜血躺在死人堆里,三支弩箭深深插入他的后背,箭入身躯三寸,轻微的呼吸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分明已射入了他的肺腑肝脏。
艰难地睁开眼,身边躺着的全是尸首,全是他的东厂属下,曾经的袍泽兄弟,这些兄弟有家有小,纵骄横,纵贪婪,然而终究对他有情有义,如今竟阴阳两隔,死在这异乡异地……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满脸血污被冲出两行蜿蜒的河流。
聂高虚弱地喘了一会儿气,缓慢且艰难的扭过头,山丘下面的官道旁,西厂番子们正静静的趴在草丛里,从上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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