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色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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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色尘埃-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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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青夏,你要吃什么,反正是我老爸报销,难得他这么大方。”橘梗指着牌子上的东西喊着,“老板,牌子上的东西每样来一份。” 
  “你个不孝女。”容青夏摊开手,“跟我这个不孝子是天生一对呀。” 
  “嘿嘿。”橘梗松了口气似的,“难得你今天不吵不闹的,我还真是不习惯,大概真的是学姐说的受虐体质。” 
  “诶?我们今晚可是睡一个房间,你说什么受虐体质会让我很兴奋的,啊!明白了!橘梗你好色喔!” 
  兴奋你个鬼!明白你的鬼!色你个鬼!这个不折不扣的骨灰级下流胚子!亏她刚刚还觉得“容青夏简直就是个雪样的清纯美少年嘛”。橘梗喷了一口茶水,恼羞成怒地说,“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还是安静点吧!” 
  吵闹间,系着白围裙的中年老板从蒸笼里端出热腾腾的小吃。他问着“要不要辣椒酱”,然后喊趴在柜台边写作业的女孩“小红,去问你妈要辣椒酱”。是八九岁的孩子,看起来很伶俐。容青夏却笑得半死和橘梗讨论着:“就是那个小学作文书上经常出现的,我有个好朋友叫小红,她梳着羊角辫,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扶着老太太过马路被问名字很神气地回答,我叫红领巾的小红啊。” 
  橘梗哭笑不得,又怕老板听见,只能说:“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容青夏又闹别扭:“我不吃双皮奶,甜死了。” 
  橘梗把烧卖推过去,他吃了两个,见双皮奶还在桌边放着,奇怪的问:“你怎么不吃,放凉了就不好了啊。” 
  “喔。”橘梗低头说,“我不吃甜食的。” 
  “少骗人了你!你以前不是天天跟那群八婆们炫耀,你那个仙女般神奇的老妈前天做了拔丝地瓜,今天做双皮奶,明天烤樱桃水果塔……呃……”他突然停止,话也收不回,看女生的头埋得又低了一些,一颗心突然往下沉,“对不起,我,我……” 
  橘梗深埋着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把邻桌几个女人谈论的婆媳关系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出门橘梗走前面,容青夏跟在后面,沉默了两条街。不知道为何从墙头跳下来一只瘦小的三花猫,也不怕人,蹭住橘梗的腿轻声叫。 
  「3」 
  “啊,你怎么不回家呢?”橘梗蹲下身,“很冷么?……你穿着猫皮大衣呢……应该不冷吧……” 
  是流浪猫,全身脏兮兮的,伸着瘦骨嶙峋的大脑袋舔着她的手指,上面沾了肉味,吃不到东西又不满足似地扯着嗓子叫。原来是闻到肉团子的味道了啊。她明白过来,把打包的肉团子掰开,露出里面的陷。小猫“喵呜”一声扑上去,橘梗又想去摸它的脑袋,却听到威胁似的“呼噜呼噜”的警告声。 
  “小猫崽子,你真没良心,我又不会抢!”橘梗顿了顿,又觉得伤心,“哎,你饿坏了啊……你妈妈没抓老鼠给你吃么?我妈妈以前可是把我喂很饱的……可是现在没有了……啊,知道了……还是你也没妈妈了……肯定是你不乖吧……” 
  偶尔有晚班路过的人,在街口看到少女蹲在雪地上,身边站着个发愣的少年。容青夏陆陆续续知道了一些事情,关于橘梗的故事。而看她懂事又满足的模样,以为天天叔说的“那孩子这么周全地照顾这个家,其实是因为不能原谅自己,而一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赎罪而已”,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 
  而刚刚的瞬间,他感觉到了她的后悔和自责,如潮水般地淹没了她。 
  原来橘梗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痛苦着,勉强着,陷入良心的沼泽里,而得不到任何的救赎。 
  容青夏走过去,小猫叼着肉团子惊惶地逃走,橘梗从回忆中苏醒似的抬起头,眼睛还有茫然。接着便被捧起了脸,温热的呼吸缠绕着,他贴着她的额头,亲密的气氛令她窒息着。 
  火热的触感像是烫坏了她,他急促地呼吸着,声音微弱:“橘梗,已经够了,你不需要再自责了。如果她能知道的话,她一定不希望你过得这么辛苦。你想让她死了都为你担心么?这样岂不是更任性的表现么?这不是跟以前的你一样了?” 
  又和以前一样了! 
  对了,想起来了。那时母亲经常中午回家做好她和父亲的饭食,就会赶着去医院给生病的小朋友准备营养餐。她每次都会留一个便条在餐桌上,内容都大同小异,通常是:对不起啊,橘梗,今天在学校要开心呀,爱你喔。 
  橘梗每次看完都是随手一抓扔在垃圾桶里,有时还会在饭桌上跟父亲抱怨:每天都写这些有什么用,早就背下来了。跟同学告别有时都忍不住说什么,爱你喔!人家还以为我神经病嘞!你们两口子能不能不那么肉麻啊,什么爱不爱的,只会嘴上说说。 
  现在才渐渐能明白,母亲总是留大同小异的便条的原因。 
  因为不能陪女儿真的很惭愧,所以只能一遍一遍地道歉。因为希望女儿一整天都能在学校开开心心的,所以只能一遍一遍地提醒。因为真的爱自己的女儿,所以忍不住要一遍一遍地表达这种心情。 
  那并不是随随便便留的,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她从来没有留过字条给母亲,哪怕一次说:辛苦了,妈妈,我今天会在学校好好学习的,爱你喔。 
  所以,她才无法原谅自己,用赎罪的方式生活着。 
  “橘梗,已经可以了……老子感觉快死了……” 
  容青夏施与她后脑勺的力度徒然变轻,像风筝断了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下去,扑到橘梗怀里。橘梗没防备地被压在雪地上,他整个人已经没了知觉。 
  “啊!容青夏,你怎么了!” 
  「4」 
  镇上周围大多种的水稻,花农少,而且是刚开始做,并没有稳定的销售渠道。橘梗少有的强势,价格压得很低,却也不至于让人没的赚。等一切办完后,容青夏的病情也稳定下来。 
  年轻的女医生量了体温,对着橘梗又是一阵数落:“三十七度五,没什么事了。一个发烧都不说,一个烧到昏倒才发现,真是一对天才!” 
  橘梗不好意思地挠头,出门又一直搀扶着他,让容青夏有种“八十岁的老头子和孙女出门遛弯”的错觉。而全省近日连续几天的大雪,截止到今天下午,从镇上去F城的火车和汽车都暂时停运。 
  果真是祸不单行呐。 
  相对橘梗的焦躁和沮丧,只有小旅馆的老板娘很开心,还特意让她那个叫小明的儿子送了一盘韭菜饺子。容青夏干脆躺床上当残废,恨不得上厕所都让丫鬟橘梗拿尿壶来伺候。她喂饺子时,也忍不住翻着白眼小声抗议着“你是大病初愈,又不是残废,干嘛折腾我啊”。容青夏理所当然的回答“我病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刚刚助长的气焰立刻就打回原形,继续认命的被容少爷呼来喝去。 
  在卫生间洗掉满手的韭菜味,又听见容青夏接电话:“喂……喔……是你啊……你等等……”然后阴阳怪气地叫着,“橘梗,来接电话,你男人!” 
  她三两步走出来,一边瞪着他,一边拿起手机走到门外走廊。 
  “纯渊……” 
  “你在哪?” 
  “我在乡下的镇上,店里的货源出了问题,现在封了路我回不去……” 
  “我问你住的地方在哪里……” 
  “红枫旅馆……你问这个也没用啊……” 
  “等我二十分钟。” 
  “啊?……喂……纯渊啊……” 
  另一边已经挂断,橘梗有些没头没脑,二十分钟后他还会打来么?因为橘梗的手机昨天没了话费,本以为这样的小事情也没必要跟纯渊报备,他应该会觉得困扰吧。他还真是神通广大,知道她和容青夏在一起。 
  诶?他为什么知道? 
  走廊里流窜着陈旧木板香,寒风从破了半块玻璃的窗子吹进来,她这才觉得冷。回了房间见容青夏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去楼下坐着喝热茶。偶尔有雪花卷进大厅,雪一直没有停,天空是很纯净的灰色。 
  门外有摩托车熄火的声音,这是镇上唯一的交通工具,春天带着游人去山上看油菜花。 
  她还兀自想着纯渊,刚才的声音太清晰,在耳边散不去似的。 
  然后就是跺脚和棉衣摩擦的声音,进门的男生带着满身的寒气,抖着身上的雪,脸色冻成青白,嘴唇都没有血色似的。 
  “看傻了?”纯渊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 
  好冰。不是假的。橘梗屏住呼吸,他来了。这么一声不吭不管不顾的来了。不知名的情绪涨满胸口,如同要裂开一般,血液里流窜的是他隐忍的温柔,让她忍不住抓住他垂着的手,小声地抽泣起来。 
  ——如果不能让我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请不要对我这么温柔。 
  纯渊抬起她的脸,用指尖拭去她的眼泪,仔细地在她的眼中寻找着什么似的,半晌,扬起嘴角,低头与她的额面贴在一起,暖烘烘的口吻:“你啊,怪不得天天叔说你以前是个爱哭鬼……好丑……” 
  为了防止找不到她的人,纯渊特意复制了她手机的电话本。早上打电话给他的父亲,知道她滞留在了镇上,高速公路和火车站都封了路,只要肯出高价钱,还是有人愿意赚这个钱的。 
  “我爸那人,诶,你不认识他啊……” 
  纯渊显而易见觉得有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沉默”是最简单的沟通方式。回了订好的房间,容青夏已经醒了,或者他刚才只是闭目养神,根本没有睡。 两个初始见面并不是多愉快的人,好像也没有做朋友的必要。 
  在旅店里吃了简单的午饭,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只有橘梗心情很好的样子。 
  下午纯渊叫的出租车来接人,一路上小心翼翼,走得又慢,到了城内已经是凌晨。先是送了容青夏,又驱车去橘梗住的小区,她本要说再见,却看到纯渊已经付钱打发司机离开。 
  纯渊低头整理衣服:“走吧,哪栋?” 
  橘梗傻了:“我我我爸在家里……啊……对了……可以跟他说回不来……门口有酒店……” 
  纯渊敛下眼,见她局促不安的半天,忍不住抿唇笑起来,惊心动魄的好看。橘梗的脸烧起来,恨不得一头钻雪地里。他拍了拍她的头叹气说:“你个傻子,你跟人这样说话会坏事的,走吧……” 
  “嗯嗯。”她乖乖点头。 
  「5」 
  纯渊在客厅里睡下,半夜橘梗起身倒水,看到他的翻身,凑过来小声问:“睡不着么……对不起啊……” 
  “是啊。”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你指什么?”他笑着。 
  “你竟然跟我爸有联系,还复制我的电话号码,我都不知道。”橘梗觉得他肯定是国家安全局的卧底,气恼着,“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很多。”他还是笑着,“你想知道什么?” 
  “你……你是欺负我笨么?” 
  “橘梗,家世外貌和头脑都出类拔萃,对人来说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他脸上浮现出类似悲伤之类的神情,“你就这样就好了,我喜欢这样子的橘梗。” 
  她顿时愣住,咬着牙,夜色的掩饰下呼吸起伏着。纯渊的脸在微弱的光源下,狭长的眼水波潋滟的望着她。橘梗犹豫了半秒,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俯下去,吻住了他的嘴唇。他就这么毫不惊讶地抱住她的身子,张开唇让她像小蛮牛一样生涩又莽撞地亲吻着。 
  后来的几日,橘梗都陷入“一时色迷心窍强吻了安阳纯渊”的懊悔里。 
  大年初一随父亲拜完年,又去苏镜希订好的大包厢去聚会。纯渊交叠着长腿与苏镜希玩行酒令,见橘梗来了,拍拍身边的位置。她眼尖的看到他的嘴唇破了一块皮,泛着鲜艳的红色。 
  春绯与黎空唱完一首歌,走过来有点跛,对着橘梗探寻的眼神说:“没事,从苏镜希家那个变态的秋千样的楼梯上滚下来了……” 
  “晚上要小心啊……” 
  “是白天,你知道吧,就是眼睛像电灯泡一样闪了闪,该死的庸医,什么鬼手术……” 
  纯渊和苏镜希的声音明显地停下来,不久听到黎空刻意拔高的声音“小镜,你今年很衰啦,你还没怎么赢过……”于是又重新热略起来,纯渊坐了一会儿走出门。橘梗以为他去了卫生间,却很久没见到人,担心地追出去。 
  问了门外站着的服务生,小伙子想了想说,好像朝大厅那边去了。 
  橘梗道了谢,走到宽敞的大厅,供客气休息的沙发上,纯渊耳朵贴着电话,面色阴沉着。他锁着眉,一只手握成拳,像是要握碎什么。半晌,吐出一句话:“说完了?再见。” 
  橘梗突然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像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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