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人听了,却是不少人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早先黄生好与林独有说话时,由于黄生好怀着财不露白的想法,因此一直是压着声音说话的,并没有多少人听见两个人的话。这个时候,听见这林阎王竟然肯花一百两的大价钱当彩礼娶这么一个二进门的寡妇,顿时有些人就忍不住眼红起来,适才对于黄*瑶的痛惜一瞬间就全部变成了羡慕与嫉妒。有不少人更是小声议论起来,竟是在说这黄*瑶捡着了大便宜!
“不就是长了张好脸,生了副好嗓子么。刚才还觉得她是贞洁烈女呢,这会儿听见有一百两的彩礼,还不是笑出来了。我呸,一个不要脸的浪*货,亏得当初还跟文押司恩恩爱爱呢!文押司只不过才死了一天,就为了一百两的彩礼改嫁了,真是死不要脸!”
第一八七章 管闲事(3)
黄*瑶听了,脸上笑容更盛,只是身体却是渐渐颤抖起来,却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了。
要知道,即便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出阁,在无锡县里,普通人家能得个二三十两的彩礼就已经算得上是大礼了。似这种一百两的彩礼,可是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出的起的价钱!
一瞬间,场上的舆论风向竟是陡然间转了个个。
而看着眼前的这个转变,林独有再次得意的笑出声来:这个效果正是他将那一百两彩礼说出来的目的!只要这会儿做足了功夫,就不怕这黄*瑶不听话:整整一百两的彩礼,换谁来也不能指责他的不是!
至于娶个新寡文君带来的德行之亏,林独有更不会去在乎。自从在大牢里头玩弄那些女囚开始,他就再也没在乎过这德行和名声。所以对于林阎王这外号,他不仅不引以为耻,反引以为荣,要的就是这个快活劲。至于别的,他可懒得去管这些三七二十一的事情。
这边黄*瑶听着那些人不知廉耻的议论,脸上的笑却是渐渐浮现出一抹凄冷的意味来。这凄冷让一直看着黄*瑶的谭纵忍不住打了个颤,不知道怎么的,谭纵心里面忽然就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黄*瑶眼睛突然一闭,身子陡然间就动了起来,直接一低头,以一种义无反顾的架势往身侧不足一米的墙壁撞去。若是这下撞实了,只怕香消玉殒就在眼前。
“不好!”就在黄哟动的瞬间,谭纵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而和声音比起来,谭纵的动作就略微慢了半拍,等黄*瑶一头撞上墙的时候,他离着女子甚至还有一米的距离。
出了这个变故,所有人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黄*瑶的亲生兄长黄生好更是忽地一下再度瘫软在地上,一双死鱼眼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倒在血泊里的妹妹。
这边文家的老汉也是看傻了眼。自己这个儿媳妇平日里头看起来就柔柔弱弱的,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谁想今天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直接选择了撞墙自尽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让文家老汉很是后悔早上的选择——虽然这十两银子足够没了儿子的他省吃俭用个几年,但若是和这个娴熟的儿媳妇的命比起来,十两银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而那些刚才还在对黄*瑶表达羡慕嫉妒恨的那些个路人,这时候却是纷纷停了嘴。
黄*瑶已经用她的生命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若是再有人说些风言风语的,那就会招人恨了。再者说了,中华大地上几千年的传统,所谓人死为大,即便黄*瑶当真曾心动过,等她死了,该停的还是得停。
所以,面对撞墙自尽的黄*瑶,每一个刚才嚼了舌根子的人都开始为刚才的言行而自责,而也已经有些人已经不忍心再看地转过了头去。
就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惟独只有一个人表达出了不同的想法。
“呸,当真是晦气!”林独有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一双凶眼看着已经没了动弹的黄*瑶好半晌,这才摆出一副狰狞模样来,将边上已经彻底呆愣住的黄生好一把提了起来:“黄老鼠,你妹子这会儿撞墙死了,你说你我之间的事情怎么算?”
黄生好这时候早因为亲眼看见自己妹妹的死而愣住了,哪能回答的了林独有的问题。但林独有却是不管不顾这些,只是继续朝着黄生好冷声道:“那一百两的彩礼,我限你三天之内还回来。你若是不给的话,就等着去吃牢饭吧!”
“一百两?什么一百两?”黄生好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清醒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百两三个字给刺激的:“我哪有一百两,我什么时候收了你的一百两。我根本没见过你的一百两!”
说罢,黄生好忽地一个激灵,好似中了邪似的,一双死鱼眼睛突然就泛起了凶光,恶狠狠地就盯在了林独有的脸上:“你现在逼死了我妹妹,你赔,你赔我。你赔我一个妹妹来!”一边说,还一边拿手去抓林独有的脸。
若是放在平日里头,林阎王只是一个眼神怕是就能将这整日里头只知道在城里厮混的青皮给唬住。可这时候莫说是眼神了,就算林独有对着他连续吼了几句“你敢”都没用。
这时候,边上却是有人在那边开声到:“咦,这黄家的浪荡子怎么流白诞了,不会是中邪了吧。还有那眼睛,嘶,怎么就跟山里头的野狼似的,看着就渗人。”
林独有听了,先是挡住了黄生好的手,然后才有功夫去看黄生好。果然,这黄生好双眼红中带青,完全没了黑白二色,显然是犯了邪了。而黄生好的嘴角也是开始不停地流出浓稠的白诞来,顺着嘴角流过下吧,最后一滴滴的滴在地面上,发出阵阵恶臭味来。
“晦气,真他妈(和谐万岁)的晦气,竟然当真中了邪了。”林独有手上一发力,直接将黄生好甩到边上的墙边,砰地一声震下一大片灰来。无锡县里早有传闻,道是这位林阎王手上的力气能生撕虎豹,这会儿见他甩飞黄生好的模样,果然是力气惊人,那些有幸见到的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林阎王的形象在他们心里再度魔鬼化了三分!
至于黄生好,巨大的撞击直接就让他闷过了气去,哪还有什么知觉。惟独那手脚还是不是地抽搐几下,嘴角的白诞也时断时续的往下滴。
林独有朝地上又啐了一口,蹲下身去试了试黄生好的鼻息,见黄生好虽然鼻息偏弱,但却未有其他异样,因此也就放下心来,直接转过身去,朝那些看戏的百姓道:“大伙都瞧见了,这黄家的小娘子可是自己撞墙死的,这个黄老鼠也是犯了疯病过来伤我才被我打晕,这会儿可是还好好的。若是日后出了什么毛病,大伙可要记得给我作个人证,别说我林某人在这街面上杀人犯法!若是有人敢乱说话,哼哼,那可就别怪我林阎王下黑手了!”
听见林阎王先礼后兵的一番话,那些个看戏的百姓哪还敢反驳,各个都成了闷嘴的葫芦。不过,这一次林阎王话说的也没什么错,事实看来也的确是如此。
“谁说这小娘子死了!”谭纵这个时候却是忽地插了句话进来:“这小娘子不过是撞晕了头而已,哪是死了。只是再不施救的话,怕是就真得死在这了。谢官家,快拿绷带过来,先给这小娘子将伤口包好。谁家有烈酒的,去拿一坛来,再寻些棉花来就最好不过。”
连连吩咐了几句,谭纵却是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自己的,直接就先跪下身去,将黄*瑶的上半身放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没学过医,但这最起码的急救基础只是谭纵却是还知道些的。像黄*瑶这样头部受创的,最紧要的就是要将上半身先竖起来,防止血管内的血液因为血压的缘故,不停地从伤口涌出。因为一旦失血过多的话,人也活不成。
而除此之外,便是尽快地消除伤口附近的杂物,然后进行消毒,最后则是包扎伤口。这个过程也要快,若是做的慢了,极有可能会在颅内留下积血,从而形成颅内的淤血。介时,这些淤血很有可能会压迫脑神经,对人体产生不可预料的机能损害。而最严重的,就是众所周知的植物人了。
好在这个时候还不算晚,等那些居民将家中的烈酒、棉花之类的物事取来,谭纵已然在黄*瑶的脑袋上找着了伤口。
由于黄*瑶是低着头,直接向墙撞过去,因此这伤口就在头顶位置。只是也不知道这黄*瑶是倒霉还是当真用出了吃奶的力气,这伤口竟然是大的下人,怕不是有一寸长短。
“这女人是当真不想要这条命了。”谭纵一边将伤口附近的头发捋到一边,好让自己看清楚伤口大小,但女子的头发向来绵长,而这黄*瑶的头发又是格外的又多又软,谭纵竟然是捋之不尽。
这个时候,谭纵才记起来,这种头上的伤势,一般都要先将伤口附近的头发理光。这是这时候,又哪有剃头匠——大顺朝虽然比谭纵想象中的古代在科技方面要先进不少,但剃头匠这种东西却还保留着流动“作案”的传统,往往是几天时间才会来一次。这会儿,又哪能找着剃头匠来帮忙给黄*瑶将头发理了。
“附近可有什么寺院尼庵?”谭纵却是想起来,能剃头的可不止是剃头匠,那些出家人按理来说也是有这本事的——也就是技术糙一点而已。
“城外姑苏山上倒是有一座姑苏庵,只是离的太远,那路也不大好走。”边上拿棉花过来的大娘却是开口了。
“姑苏山?”谭纵却是愣了一下。
在谭纵记忆里,姑苏向来都是苏州的别称,怎么这无锡县附近又跑出来一个姑苏山。只是这会儿却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谭纵只得将这话题埋回了心里。
“既然如此,看来只能行点险了!”谭纵心里下了决断,看了一眼身后拿着绷带一副官家模样的谢衍,心里不由地的摇摇头,直接打消了让谢衍出手的念头:“附近可有哪位壮士刀法了得的,还请过来助谭某人一臂之力。”
第一八八章 起波澜
在谭纵出行前,几名跟随谭纵出门的护卫就已经分好了工。
严谨和王坤云两个年纪小的走在前面探路,主要就是考虑到两个人的年纪若是扮个书童觉得年纪偏大,可若是扮个管家之类的,又太嫩了,因此只能打发到了前头去探路。而箭术了得的秦羽自然是埋伏在暗处负责盯视全场的眼睛和最后的杀手锏。至于谢衍,则是因为他的年纪问题,自然是安排成了一个官家的角色。
而之所以在这无锡要搞的这么复杂,终归还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关系。常州的那次遇袭,让所有大内侍卫都清楚谭纵这次下苏州原不是他们想的那么轻松,想要谭纵命的人只怕不在烧数,否则那些江湖上的武林高手决计不可能一次出现这么多!
即便是专业的杀手集团,想要一下找出这么多人来,那也是要费一番周折的。只可惜他们都是混宫廷的大内侍卫,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否则光是靠那些人的长相估计也能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特别是那个半大不小的小子,那一身的蛮力,当真是了得!便是这些侍卫私下里说起来也是啧啧称奇,直言这小子若是放到军营里去捶打个几年,定然又是大顺朝的一员盖世猛将。只可惜,竟然跟人干起了杀手的勾当,很是有些明珠蒙尘的感觉。
而正是有了常州的经验,所以这一回谭纵也学乖了。他不敢让扮演着管家角色的谢衍直接出手,因为一个普普通通打扮的管家绝对不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
不过谭纵也是聪明,他这么一声喊,自然不是真的寄希望于这个时候能走出一个武功了得的江湖好汉来。要知道,在不远处,严谨和王坤云两个人可是就在那边坐着。虽然两人扮的是书生,但大顺朝的书生向来都不是死读书的,有几手武艺实在是再平常不过。
故此,谭纵这么一嗓子喊的,不是别人,正是严谨和王坤云。
“我去吧。”严谨说着与王坤云对视一眼,见后者点头,严谨直接便站了起来,朗声道:“在下虽然算不得武艺了得,但在刀剑上也有几分造诣。不知道在下可能帮得上忙么?”
谭纵见严谨站了出来,脸上顿时现出一片大喜之色,直接道:“有这位英雄帮忙那便最好了。也不需做些旁的,只是将这位姑娘的头发绞去一些,让伤口露出来,好让我动手。”
按照谭纵的计划,这个时候,严谨只需要说一声应当,这事也就成了。毕竟严谨能小小年纪当上大内侍卫,手上的功夫自然不弱。只不过是剃个头理个发而已,又怎么可能难得住他这么一位大内侍卫!
只是谁想得到,就在这么个当口,不等严谨说出话来,那林独有却是忽然插话了:“要说刀法我也是有的,既然只是这么件小事,也不烦劳那位壮士了,便由某家亲自动手便是。”
说着,不等谭纵说话,这林独有忽然从腰里抽出刀来,直接就朝黄*瑶的脑袋削了过去。看着这林阎王的架势,谭纵吓了老大一跳,差点就以为这厮是来杀人灭口的。
好在边上谢衍一点动静也没有,因此谭纵自然是放下心来。而就这么一会儿,只听得刷刷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