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几日不见就生分了?”
“没有。”张霓心虚,声音低到极致。
“那为何躲我?”
张霓微微抬了头,可是那明媚动人的大眼睛和她目光一触,立即羞愧得垂了下去:“我……”
“罢了,我不跟你计较。”朱孝宁上前握了她的手,冰冷,“这么冷的天还在外溜达,进屋。”
“可是屋里太暖和,我一进去,脑袋就跟浆糊似的,什么都想不清楚。”
朱孝宁已拉了她进去,一边吩咐下人开了一道窗楹:“你要想什么,想不清楚?”
“我在想……”张霓语塞。
“在想孝旻的事?”小姑娘家家,总归就那么几件事,朱孝宁一猜即中,果然张霓赧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们年纪虽不大,但是十四岁了,也该懂事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宁姐姐。”张霓沉默一瞬,才继续道,“我当时正在气头上,就做了错事,眼下已知道错了。可是,我是个姑娘,我拉不下脸。”
“他可没什么错,况且他是皇长孙,你觉得他拉得下脸?而且,他为了你,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都瘦了一圈了。”朱孝宁故意讲得夸张了一些,眼看着张霓眼中起了水雾,是又心疼又抱歉。
“可是宁姐姐,我以往只当他是哥哥,却没想到……”
“感情是双方是事,你不乐意,他不会强求你,只会自己默默伤心罢了。可是你却要和他划清界限,闹成这样实在是令人寒心。”
“我知道错了,可是我该怎么办……”
“去道歉。”
“但是……”
“是个姑娘又怎么了,作为姑娘家,更该有骨气。有错就认,犯错就改,善莫大焉。”
“那我现在去跟他认错?”张霓心中忐忑,试探着朱孝宁的态度,说着就想站起来。
朱孝宁忙阻住了她:“他早晨时出去了,现下不在府中。”
“他去哪儿了?”
“去栖霞寺看梅花了,听说栖霞寺的梅花开得早,极盛之时飘舞若雾,如梦似幻,很是美丽,这会儿正是好时候。”
“那宁姐姐为何不去?”
“我要陪鞑靼公主,就没去成。”朱孝宁想起奥莉嘉,略烦恼,捏了一块梅花糕,闻了闻,扔进了嘴里。
张霓瞧着朱孝宁这吃法俏皮之极,学了她的样儿也扔了一块儿:“宁姐姐,不如午膳过后,我们去栖霞寺看梅花?顺便……”
“好。”朱孝宁想着人在美景之中,心情也美丽,这种场合之下,和解最好不过,回答得干脆利落。
张霓吊了几日的心,总算放下了,因此在午膳时还多吃了小半碗。
朱孝宁要与张霓去栖霞寺,张拓奕自然要跟去,正好李静芝也久未出门了,袁氏便求了朱孝宁带她们同去。
人多有伴,朱孝宁也想让李静芝出去看看新鲜玩意,别整天盯着张拓奕这一个男人看,应下了。
昨日才下过雪,今日虽放晴了,可外头更是冷若凝流。栖霞寺位于南京的东北位置,规模宏大,气派非凡。但是寺庙在栖霞山上,马车上不去,众人还须爬山。
不过黄色的寺庙掩映于高耸入云的云杉之中,仿若仙境中的蓬莱楼阁。待得进了寺门,就有小沙弥闻讯来迎,住持似乎正陪贵客,还托了小沙弥致歉。能让住持怠慢公主的贵客无非就那么几个人,皇上初一才来过,不会再来,也不可能指朱孝旻,那便是几位皇叔了。
朱孝宁毫不在意,只问了朱孝旻在何处。
小沙弥即领路带她去寺后的梅花林。
这栖霞寺后的屋舍与外边不同,少了恢宏气势,却质朴古雅,四周长廊环绕,小径蜿蜒曲折,直令人流连忘返。
“公主,皇长孙就在前边的林子里。”贵客相见,领路至此即可,否则便是不识相,小沙弥话毕,转身离去。
袁氏和李静芝是虔诚的信徒,进寺之后就告退去拜佛了,朱孝宁也摒退了婢女,因此这儿只她和张氏兄妹三人。
朱孝宁就喜寂静无人处,欣赏这芬芳美景,牵了张霓往前去。
张拓奕则在后头看着她们在花林中漫步:这是他最爱的两个姑娘,这般良辰美景,人好花娇,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幸福?
张霓却忐忑得很,朱孝旻就在前头了,她该跟他怎么说?他会接受她的道歉吗?若是他不接受,她可怎么办才好?
朱孝宁似乎已听到前边的脚步声,却没见着人影,加快步伐循声而去。
忽而,林子左侧传来一声惊呼:“哎呀!”
“姑娘,可摔着了?”是朱孝旻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姑娘摔倒了。
“无妨。”朱孝宁闻声过去,隔着一簇簇梅花看去,朱孝旻正扶了一位姑娘起身,可姑娘身边却没有丫鬟。
“脚崴了?”朱孝旻想扶她起来,结果她脚一别又坐在了地上。
“嗯。”那姑娘轻声应下,眼中水气氤氲,似乎是疼得厉害。
“我去叫人。”孤男寡女的,若让人看见他们纠缠不清的,可不得了,朱孝旻寻了一处干枯的草甸,扶了她过去坐下。
“不要……”姑娘拉住了他的袍子。
“怎的?”
“若是让我娘看到我乱跑,还这般,这般,她会打死我的……”姑娘羞红了脸,埋头轻言。
“那可怎么办?”
“无妨,我揉揉就好,公子请便。”
朱孝旻见她一直疼得直咬唇,可怜兮兮的,看看左右无人:“姑娘若不介意,我替你看看?”
“啊?不好。”姑娘的脚哪能让男子看了去,她连忙捂住了脚踝,一脸惊慌。
“可是你在这儿坐着,不知何时才好,待得你娘发现了,更要骂你。”朱孝旻无奈道,“我就隔着鞋袜给你揉揉,能好最好,若是不能,你得马上去看大夫。”
那姑娘打量了他几眼,还是个青涩少年,看着不像坏人,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瞅瞅,无人经过,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霓眼看着朱孝旻蹲下去替她揉脚,他何时对她这般好过,心头一闷,转身就跑了。
朱孝宁正打算看看她这弟弟会怎么处理,还不能走,只能让张拓奕去追,自己仍躲在后头看着。
朱孝旻手法不熟练,那姑娘几度痛呼出声,幸而揉了一阵好多了。她凝视着他俊毅的侧脸,气质高贵,谈吐有礼,温和如风,文质彬彬,清瘦却不弱小。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风流少年,心中大动,粉面飞霞。
“可以了。”朱孝旻搀着她起来,粲然一笑。
“嗯,多谢公子。”他的笑,几欲令她移不开眼睛,半晌才回过魂来,嫣然一笑,“小女子陈惜,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陈惜?陈迪陈府学之女?”
“是,你知道我爹爹!”陈惜兴奋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无线又傲娇了!从下午开始就连不上了,呜呜呜~~~~~大半夜的终于爬了上来……
话说10月17号是kiki生日啊,虽然过了那么几分钟,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啦,不要嫌我晚哦,我真的是被无线折腾坏啦~
~(≧▽≦)/~啦啦啦,那美味的蛋糕代表我的心~(话说大半夜po这种照片,好饿啊(ˉ﹃ˉ)口水)。
到今天为止,kiki差不多陪了我快要一年了,真是幸福又美丽的一年~(而且kiki还给我寄东西吃,台湾特产诶,继续(ˉ﹃ˉ)口水)
给你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无限循环)
最后,╰( ̄w ̄o)摸摸头 ╰( ̄w ̄o)摸摸胸 ╰( ̄w ̄o)摸摸菊,祝你天天开心,幸(性)福美满!(话说大半夜的话痨伪更一下没关系吧o(》﹏
☆、33住下
“是。”朱孝旻颔首;受她感染,也越发高兴起来;“没想到陈府学已回来了;待得我有空;便去拜访。”
“好。”陈惜歪了歪脑袋;“你认得我爹爹;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朱孝旻瞧她一副可爱模样,全然不似方才的惊慌失措;莞尔而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陈惜眼看着他负手离去,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暗暗摸了摸自己脸颊:好烫。他这般英俊高贵;到底是谁呢?
朱孝宁自是将陈惜的小女儿样态看在了眼里;记住了今日的事:陈迪的女儿。
陈惜在原地呆愣了好半晌;忽而听得外边小径上有脚步声,才寻了个僻静的小道离开了。
朱孝宁便循着朱孝旻离开的方向找去,一直找到善堂才找着他。
“姐姐,你怎么来了?”
朱孝宁看了看他身后先太子妃的灵牌,微微点头:“我早来了。”
“一个人?”朱孝旻见她身后连婢女也无,诧异道。
“本来有三个人,结果有个小姑娘被气走了,哥哥去追,就留下我一个了。”朱孝宁故意拧了眉。
“你说霓儿?她被谁气走了?”朱孝旻万分紧张。
“方才我们可是全都看到了,不知霓儿是吃醋还是置气,反正跑掉了。”
朱孝旻神情一滞:“你们偷窥我?”
“非也,就是来寻你,结果看了那一出。”
“真是,我们又没什么。”朱孝旻略心虚,赧红着脸。
“男女授受不亲,你却给她揉脚。”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都看到了,还打趣我。”朱孝旻眉间皱成川字,张霓要是误会了,那可麻烦大了,“霓儿去哪儿了?”
“不知道,跑出梅花林去了。”
“我去寻她。”朱孝旻无奈地甩了甩袖子,跑了。
“出来吧。”待得朱孝旻跑远,朱孝宁朝着柱子后头轻轻喝道。
陈惜拧了拧帕子,心中忐忑,面上却是光明磊落:“臣女陈惜见过孝宁公主。”
“知道我是谁,知道他是谁了?”
“嗯。”陈惜咬着唇点点头。
朱孝宁看她强装镇定,手却将帕子给绞得变了形,暗自嘲笑自己:难道她这么可怕?把个姑娘吓成了这样,明明她们年纪也差不多。
陈惜见她一直不说话,嘴巴动了两下,想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偏又不知该说什么,真真愁煞人也。
“陈姑娘,令堂在寺中?”
“是。”朱孝宁总算说话了,陈惜松了口气。
“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陈夫人,就劳烦陈姑娘带路吧。”
陈惜心想朱孝宁一介公主能有什么要讨教她母亲的,难不成是去揭发她?方才她干的好事,可全都被她看去了。不过若是揭发了她,那也辱没了皇长孙,孝宁公主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陈惜心中一团乱,真想逃开。可是她都说了要见她母亲,她还能怎样,只得缓缓出了院子,领她前去。
陈夫人正于正殿念经,陈惜是偷跑出来的,现在回去却不能悄悄地回,烦恼得直挠头。
“你若不想让令堂发现,不如悄悄入席吧,我不会说。”朱孝宁好笑道。
陈惜霎时感激涕零,朝她一欠身,趁陈夫人未注意,跪在了她自己的蒲团上。
“知道回来了?”陈夫人还能不知道自己女儿,她的点滴举动全都听在了耳中,此刻听得旁边窸窣几声,开口道,尽显严厉。
“母亲,孝宁公主来了。”陈惜赔着笑,上前抱了她的胳膊,朝着陈夫人撒娇,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
陈夫人正准备训她,闻言朝身后一看,果然看到个姑娘身着华服立在那儿,笑盈盈地看着她们母女俩。她虽不认得,但是陈惜都这般说了,不会假,赶忙起身上前施礼。
“陈夫人免礼。”朱孝宁扶住她。
“公主来见,臣妇却如此怠慢,还望公主恕罪。”
“无妨,是我心血来潮,倒是孝宁唐突,打断了陈夫人念经。”
“公主客气。”陈夫人见她身后无人,猜着是有话跟她说,便领她去了客房。尽管没带婢女的事情令她误会了,却也便利了朱孝宁。
朱孝宁与她一道入了客房,跟她说了一阵子的话才出来。待得出来时,陈惜倒是恭恭敬敬、安安分分地站着。朱孝宁笑着拉了她的手:“今年多大了?”
“十四周岁了,明年五月及笄。”
“只比孝旻小半年。”朱孝宁轻轻一笑,歪了歪脑袋。
陈惜知晓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羞涩地低了头:“公主,莫再取笑臣女了。而且……”
“若喜欢,便去争取。孝旻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所以还是看他。”朱孝宁私心里觉得这位姑娘更适合朱孝旻,天真烂漫是孝旻喜欢的性格,却比张霓稳重成熟。这般品性,才撑得起皇长孙嫡妻的架子。奈何她早先还想撮合张霓和朱孝旻,眼下让她突然转舵实难接受。因此,当着陈惜的面,她便鼓励她,却也不给她太大的希望和支持。
“可是公主方才提到一位姑娘,霓儿可是张将军家的那位妹妹?”
“是,你很聪明。”朱孝宁再多说恐怕只会给朱孝旻带来麻烦,她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