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空爬下脚架,语重心长地劝道:“陈师兄,妳不能这样,做不好的东西一直回避,永远做不好。”
“我这叫扬长避短。”陈诚实理直气壮。
杨小空微笑:“我保证白教授以后绝对不会让妳扬长避短,对妳没有好处。”
陈诚实毫不在意:“妳说不会就不会?切!”说完翻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噜喝两口,抹抹嘴巴,“白教授今天还会来吗?”
“不会。”
“妳确定?”
杨小空实话实说:“确定,他估计现在还在睡懒觉。”
陈诚实绽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那我开溜了,拜拜。”
杨小空拉住他,“陈师兄,这样不好吧?大家都在忙,妳怎么一个人偷溜啊?”
陈诚实嘿嘿赔笑:“就是因为大家都在忙么,这么多人也不缺我一个,妳说是吧?”
“大家都像妳就没人干活了!”
陈诚实虚弱地往墙上倚过去,“我有点头晕,可能也中暑了。”
杨小空不放手,“妳就装吧,白教授叫我监工呢,我什么都不管还了得?大家都跑光了。”
“咩咩,我对妳这么好,妳忍心这样对我?”陈诚实可怜巴巴地一扁嘴巴,湿漉漉的大眼睛纯洁且无辜望着杨小空,颤抖地摸出手机,“我和为屿说,他师弟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白教授中暑可以呆在家里睡懒觉,我中暑了却还得干活,学生也是人啊,怎么能拿学生和教授区别对待呃……”
“喂……”杨小空无奈,只好放开他,“下不为例哦,别让我太为难。”
陈诚实瞬间抖擞出精神,“好好好,小空妳真是好人,以后我调查出白教授的奸夫是谁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妳~”
杨小空扶额:“陈师兄,算我求妳,要走快走吧。”
中午休息的时候,杨小空到白左寒家里,打开院门把车开进去,看到黑猪从阳台的阴凉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象征性地朝他呼噜几声算是打招呼了,又躺回去趴着。
杨小空走过去摸摸猪头,摸摸猪肚子——唉,天太热,猪都热瘦了。
黑猪虚弱地抖了抖卷尾巴:“呼哧呼哧……”
“来福,吃过饭没有?”
黑猪喷个响鼻,头一歪打瞌睡,表示自己没有胃口。
“进屋来吧,泡个冷水澡会舒服点。”杨小空建议。
黑猪虚弱地爬起来尾随进屋,杨小空找出个大木盆,往里面放水,黑猪拱进去,鼻子枕在木盆边缘,似乎舒服了许多,闭上眼哼哼唧唧。
杨小空走出浴室直奔二楼,打开白左寒的卧室,“白教授,妳怎么还睡?”
白左寒从被子下发出一声呻吟:“头疼……”
杨小空自作主张把空调关了,“妳别一直吹空调,会吹出病的。起来吃点东西吧。”
白左寒嗫嚅:“没胃口。”
杨小空坐在床沿,笑嘻嘻地揭开他的夏凉被,“出来透透新鲜空气,我买了藿香正气水,一会儿煮锅绿豆粥给妳吃,吃完喝两瓶药就好。”
“嗯,绿豆粥不要放糖,腻。”白左寒还是赖着不起,“今天工作室那边的进度怎样了?”
“主题二的大效果基本出来了,陈师兄的效率最高,”杨小空夸完后还不忘打小报告:“不过手脚他都不肯做,全都是我做的。”
白左寒打个呵欠,嘀咕:“明天我让大家把所有手脚空出来,他什么都不用做了,只做手脚。”
杨小空忍笑,“嗯,相信这个工程结束他做手脚会有很大进步。”
白左寒颓丧地坐起来,抓抓鸡窝头,“真难受,全身都没力气。”
“妳先泡个澡会舒服点。”杨小空走进二楼的浴室里忙乎,“我把浴缸给妳刷刷,放水啦。”
哎呦喂这咩咩真是贴心啊,太招人爱了!白教授感动得热泪盈眶,待他泡完澡清清爽爽地走下楼,杨小空已经做好绿豆粥,桌面上还有几样凉拌小菜。
白左寒自怜自伤地感慨:唉,该死的爱情啊,这孩子恐怕不会对别人这么体贴了。
这自恋的想法维持了一分钟,白左寒溜达到一楼浴室,看到黑猪还躺在木盆里装死,杨小空正在哄黑猪:“来福,吃点绿豆粥吧,什么都不吃会生病的。”
白左寒僵窒了一瞬,莫名其妙地发怒道:“杨小空!我想吃皮蛋拌豆腐!”
“没有皮蛋呢,肉松拌也行嘛。”
“我就要吃皮蛋!”
杨小空好脾气地笑笑,两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走出来拎上车钥匙,“那我出去买,妳等等。”
白左寒拦腰抱着他,“和妳开玩笑的,妳还当真哪?”
杨小空歪过头,在白左寒的唇上吻了吻,笑容暖暖的。
这么好的男孩,可惜不是我的。白左寒心里突然袭来一阵酸劲,悻然道:“以后妳和别人好了,可别像对我这样的体贴。”
杨小空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别人不一定会像我这么心疼妳呀,傻小子。”
“我是问为什么我会和别人好?”杨小空皱眉。
“那妳还想一辈子和我好吗?”白左寒听笑话似的看着杨小空。
杨小空的笑容浅了,“不行吗?”
“好了,傻小子,吃饭吧。”白左寒转到饭桌前给自己盛一碗粥,“妳啊还是见的世面太少了,等妳再长大点全面地接触社会,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就知道我没妳想的那么好,到时不用我赶妳,妳……”
“妳本来就没多好,我不用见什么世面就知道妳又虚伪又没个性,都是装的。”杨小空说这句话时那面部表情像在表扬别人一般淡然。
“喂,积点口德嘛。”白左寒不满:“好歹我还是妳老师。”
“可我就是喜欢妳这样,妳别总是拿老师压我。”杨小空直截了当地说:“以后会怎样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很认真,妳能不能也对我认真一点?”
白左寒不自在地埋头吃了几口粥,“别讨论这么煽情的话题行不?”
“妳能不能不要敷衍我?”
“行行,”白左寒哭笑不得:“要我承诺妳什么?还是发个誓?”
“妳对我认真的话,什么都不用说我也能感觉的到。”杨小空加重了语气:“可妳根本不给我机会,不管我怎么努力。”
白左寒这才抬头看向杨小空,只见那孩子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难得地生气了。“我很认真好不好,为了妳我这一段日子过的多憋屈妳知道吗妳!好了我不和妳争了,头疼!”白左寒觉得自己又开始烦躁了,难不成是更年期到了?不至于这么早吧?
杨小空顶嘴:“哪方面憋屈了?没鬼混没嫖娼就这么欲求不满?”
白左寒震惊地哑了半天,暴怒:“是啊是啊,要不是妳整天缠着我,我不知道过的多潇洒!”
“妳要做什么找我,我都愿意。”杨小空蹲下来抱着白左寒的膝,带着鼻音说:“白左寒,我很爱妳。”
白左寒的火气刚点燃就被浇灭了,心里绞痛,说实话自己不是不喜欢对方,只不过这感情带着点被动,更多是心理负担,而杨小空还没有让他喜欢到产生责任感的地步,又和一夜情对象不同,不是下了床就可以挥手轻松说拜拜的关系,真是让人纠结!
杨小空这段时间晒黑了不少,耳根后颈的颜色比肩上的颜色足足黑了两个色度,白左寒抬手摸摸他的脖子,踌躇许久才开口:“小空,我对妳实在没什么感觉,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我男朋友早迟会离婚回到我身边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我,说不好听点,他各方面都比妳靠谱多了。我知道这样若即若离地拖着妳很不道德,但我真的不想伤害妳,这些话提早说对谁都好,我既不想隐瞒妳也不想亏欠妳什么,车也送妳了,妳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杨小空默默地听完这番话,动了动唇,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仰视着白左寒,眼里分明有泪水在打转,最终一颗眼泪都没有掉出来。
盛夏的太阳毒辣当头,空气中隐约有漂浮的蒸汽,偶有微风也带着热气,杨小空从白左寒家里走出来,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地面的滚热温度,汗水流到眼睛里,火辣辣地疼。
白左寒追到门口喊:“小空,妳去哪?今天高温,通知大家下午放假吧!妳也早点回去休息……”
杨小空回过头,一脸漠然,他扬起手摔出个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声脆响,阳台窗户上的玻璃骤然碎了一地。
白左寒一怔,火冒三丈:“杨小空,妳想造反啊?”
杨小空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砸碎玻璃窗的是那辆甲壳虫的钥匙,白左寒傻愣了好几分钟,弯腰捡起钥匙,想起杨小空刚才那句“白左寒,我很爱妳”,鼻子有点酸。
出发!
“和哥哥把我的枪没收了,不过没关系,我临时改装了两把钉枪,每根钉十二公分,射程在六十米到八十米之间。”夏威威风凛凛地展示着他的钉枪,“而且家里还有一大包雷管,老子只要有这些玩意儿,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乐正七歪歪地躺在柏为屿床上,孙悟空耍金箍棒似的耍他的洛阳铲探棍,“找什么借口和南河说呢?”
“和他说妳要回家住几天呗。”
乐正七翻过身子,把探棍丢一边去,支着下巴愁眉苦脸地说:“暑假这段时间我常回家玩儿一圈,吃个饭就走,我爸不怎么锁我了,这个借口不是长久之计啊。”
“那就说妳去外地旅游吧。”夏威尽出馊主意。
乐正七斜他一眼,“他不会肯的!一定会拿我没成年说事。”
夏威拍胸脯:“和他说有我这个成年人带妳去。”
“靠!不说妳还没什么,一说妳他就知道没好事!”乐正七执一把蒲扇懒洋洋地摇了摇,“妳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像不像好人。”
妆碧堂外的拉门喀拉一声开了,乐正七一跃而起,将探棍塞床底下去,夏威也不敢怠慢,忙用背包罩在钉枪上。
杨小空走进来,疑道:“妳们怎么躲在这里?”
“怎么是妳啊,我还以为是南河。”乐正七大大咧咧倒回床上,“我和夏威偷情呢,被妳打搅了!喂,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夏威做系裤子状,蹲下抱住杨小空的腿,“杨施主,不要告诉魏教授我和小七的苟且之事,我下次不敢了!”
“唉唉,”杨小空伤脑筋,抖抖腿,“热死了,别抱着。”
夏威声泪俱下:“我和小七只不过牵了小爪亲了小嘴,我知道做第三者是很不道德的……”
乐正七踹他一脚,“日啊,谁和妳亲小嘴了?”
“那就是牵小爪了,”杨小空没辙,掏出手机,“我和段老师说说。”
夏威窜起来夺过他的手机,那脸跟翻书似的刷地变出一张正人君子的嘴脸,“闹着玩的呢,妳别乱来。”
杨小空一笑,开始在柏为屿房间里翻箱倒柜。
乐正七问:“妳找什么?”
“我记得为屿有本自助游的书……”杨小空在床头的烂摊子里翻找。
“找那书有什么用?”
“想出去玩呗。”
乐正七竖起耳朵,“妳不是在白教授那做泥塑吗?”
“不去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乐正七暗喜,和夏威对视一眼,朝杨小空的后背一扬下巴。夏威立即会意,嬉皮笑脸贴上去,“杨施主,妳要去哪玩儿?让贫道陪妳吧,一路上斩妖除魔……”
杨小空头也不抬,“不用了。”
乐正七缠上去扒住他的肩膀,“小空,刚才我也正和夏威说想去旅行呢,如果和夏威一起去南河绝对不肯,跟妳一起去说不定他会放我呢。”
杨小空想了想,问:“妳们要去哪玩?”
夏威脱口而出:“武夷山吧。”
乐正七厚着脸皮撒娇:“小空,我们这窝人属妳最老实了,南河肯定放心,妳去求求他吧!”
夏威在一边鼓动:“就是咩,大家一起出去玩多有意思啊!”
“我考虑下。”杨小空有些心动了,“不过魏师兄恐怕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乐正七两眼放出星星,噘嘴:“试试看嘛,我亲妳一下,妳就答应吧。”
杨小空恶寒:“小七,妳别跟为屿和夏威学,好好的孩子学得不三不四的。”
魏南河还真的挺给杨小空面子,没有一口拒绝,而是默默地给魏老剥鱼皮挑鱼刺。饭桌上一阵沉默,众人知道魏教授是强权主义惯了,不会那么容易松口的。
晚饭大家都吃的很清淡,一条桂花鱼清蒸,两盘青菜,一盘笋炒肉片,一锅冬瓜干贝汤。乐正七不爱吃青菜,笋炒肉片就摆他面前,他一边挑肉片吃一边小心翼翼地看魏南河。
两个陶工先吃完饭,咋呼着切了个大西瓜,乐正七伸手要去拿,魏南河瞪眼,“吃完饭再吃。”
因为有事求人,小孩特老实,乖乖的收回爪子,“南河,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