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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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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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沈了眉,看了看他,又看向永宁。

“宁儿,”月华淡淡开了口,“这就是你的真心?跟自己的舅父在一起?”

“我不是他舅舅。”灭念朗声说道:“月华,在永宁之前我从没叫过你一声姐姐。是因为怕永宁误会我才叫你姐姐。我厚待你是我亏欠你的恩情,如果你要因此将我的感情困在道德里,你应该知道,从你认识我的时候开始我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

是啊,曾几何时,他已经忘记了他曾经是个怎样的少年。

念川是长子,念川什麽都优秀,念川深受父亲的教导是个规矩正统的贵族子弟,勤奋刻苦,一心上进,将来继承门楣。

而他,他处处不服念川。

他是幼子,他天生就该比念川胡闹任性,他该是不懂事的纨!(KU)子弟(谁来告诉我,为啥这个KU字又不能显?)。

念川在熟记兵法,他在院中举剑乱舞。念川在科考,他在长河上赛龙舟。念川和他同时看到了月华,念川眼观鼻鼻观心,斯文儒雅对著月华的母亲见礼,他却跑过去抢了月华手中的小扇,说若想要回去唱个歌给他听。

“忘川真调皮,姐姐教你五言可好?”

那是月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没有生气,很温和的语气,一语断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月华看著他,月华的温和不是为了他,是因为有念川在。

那个时候他为什麽不懂?他越是捣乱越是想引发月华的注意就越是衬托了念川的优秀。月华满眼都是念川,越是这样他越不甘心。

他并不输给念川。他只是不想要那样木讷的生活,仿佛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是重压在门楣社稷下的奴隶。

念川死後月华伤心欲绝,月华念著《秋水词》,在望江亭上独立。

到底是什麽魔力?纵然生死别离,月华依然爱著那个从没正眼看过她的念川。

他妒忌,发狂的妒忌,从妒忌中生出的爱,毫不遮掩的表白。

月华拒绝了他。再一次的,他输给了他一心想要超越的兄长。

“你还小,你不懂。”月华说。

他怎麽不懂?活著的人怎麽能跟死去的人争个输赢?

“是你不懂,你将来会懂。”他当时的回答。

将来啊。谁能想到将来发生的一切?

一夜灭门,身心俱裂。

失去左眼的时候,拔出箭矢的时候,他恨的是什麽?是穆天风?不,是他自己。

一直那麽任性,一直那麽冲动,一直以来都是被人保护。被念川庇护著胡作非为,被母亲连夜送出京城,被谭家匿藏在岭南,被父亲的亲信抢出一条生路,可是他任性,他跑了回去。这一次,他看见的是月华为他牺牲了一切。

这是爱吗?

过去是。

坚定的,仿佛是个魔障。一切都失去了。快乐,失去了。家族,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最心爱的也失去了。那场大雨之中,他诅咒的岂止穆天风一个?

他诅咒了自己。

灭念,灭掉一切天真的念头,灭掉念川在他心中的影子。他要超越的不是他的哥哥,不是念川,不是任何人,是他自己。

二十年,他做到了什麽?

平了党乱、灭了穆家、得到了不输给父辈的地位,如心所愿血洗了仇恨,然後,对著仇人的儿子泄恨。

多可笑啊,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偏执任性的少年,可是他过去对永宁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个幼稚少年的报复之举。

卑鄙的手段,人渣一样的行径。暴力、羞辱、威胁、企图用身体的屈服毁灭一个人的灵魂。

多可笑啊,自己所不齿的一切都被自己做了出来。禽兽,他憎恨的禽兽,他自己也成为了禽兽之一。

悔悟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惊奇,什麽时候自己还留著这样的心?

还像当初少年般的热情。

旁人碰了这个孩子他居然满心恼怒,只是色情的眼神他几乎都忍不住动手的冲动,看著他不快乐他心痛欲绝,看见他受伤他更是怒气难平。

说他糊涂,他怎麽会不明白?

他爱上了穆永宁。

只有这个孩子,跟他一样,失去了快乐,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之後,满身满心的不屈。

同样的灵魂,终究是同样。是冤孽还是彼此吸引?

平乐、南里,快乐的时光,只愿是两个平凡人,单纯的相拥。那样的生活才是属於永宁的。没有阴郁,没有忧烦,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永宁应该过那样的生活。

一切都是因为他。永宁的悲伤来自於他,永宁的痛苦、压抑、创伤全部来自於他。

永宁没有错,如果错了,是他的错!

“月华,永宁我带走了。”灭念握著永宁的手,这一份坚决比过了二十年的执念。“他毕竟是你孩子,我尊重你,告诉你。如果你祝福,我会很感激,如果你反对,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月华看著他,一言不发,那双眼睛里沈浸著一股看不透的幽冥。

错爱──42

永宁被灭念牵在手中,急穿而过的花影树影,急促的脚步,夏夜的凉风,梦幻一般,仿佛又是一次全然的迷失。

抬起头,月在中空,那一夜的月亮很明朗,映得天空一片湛蓝。

月亮,原来是这样美丽的存在。就像镶嵌在绸缎中银色的宝石,织出了一片悠远的空宁。

多少年後他还记住的,是这一眼不忘的美丽夜空。

那个人推开了门,尚未关上热吻已经落在了他脸上。

夜空在他眼前消失了,换之而来的是炙热的呼吸。他的吻是滚烫的,比盛夏的烈日,比火焰更炙热。

灭念抱起永宁,嘴唇不曾离开他的嘴唇,从唇齿到腔壁,一遍又一遍的仔细探寻。火热的手指穿入他衣内,从脖子到胸口,一寸一寸粗鲁的探索,在胸前弱小的突起上用力的揉搓。

“门……门……”永宁含糊的嘟囔著。

“别管它!”灭念用力的吻著他,手伸到他腰上轻轻一拉,腰带飘落到门栏上。

“你别这麽……”

“我就这样……”

语言只有一半,下一半总是被嘴唇吞没了去。他们交织了身影,天和地旋转著,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桌椅,哪里是眠床。

桌布被永宁拉得滑下地来,茶杯茶碟稀里哗啦碎落满地,可是听不见,也看不见。

那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紧紧之後,用力扯开了他的衣衫。

牙齿在他胸口咬了下去,一点点零星的痛,魔咒似的,整个身躯都在他的唇齿下颤抖。

口中含住了那个人的手指,轻轻的啃噬,酥麻的,酸胀的,连同心底不停息的渴求,欲罢不能。

那个人的手握住了他,那个人的嘴唇亲吻著他,什麽都是那个人的,什麽都不存在了,余下混乱的心跳。

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感觉,不知道炙热的时候居然是空白的一片。为什麽他的身体那麽烫?为什麽他的感觉如此强烈?仿佛是烧红的铁,可是没有痛苦的感觉。

根本不能忍耐的,短短一霎他已在灭念的手中缴械投降。

用力的喘息,呼吸似乎也不是自己的,满眼飞窜的流星,满脑子跳动的焰火。

“永宁……”灭念在他耳边呢喃,牙齿在他耳垂上,一点一点的侵蚀著他。

“别晕过去,永宁,睁开眼睛,看著我……”

他睁开眼睛,灭念的唇落下,敞开的衣服也落下,赤露在两人之间的只有密集的汗水和炙烈的呼吸。

“永宁,你爱我吗?”

他想要说话,嘴唇颤抖著,说出的不是回答,却是呻吟。

“永宁是爱我的。”

他又闭上了眼睛,因为难堪。张开腿袒露自己永远都会难堪,可是,期望。

“永宁,你想要我吗?”

这样的语言他巴不得去死,什麽时候这个人变成了这样?温柔的调情,粗暴的挑逗,可是……可是……多麽甘甜的心悸。

他颤抖著,他说不出话,他不说话,那个人永远只是挑逗,永远都不满足他。

“混……混蛋……”

他模糊的发出了这个声音,灭念在他脖子上咬了下去。

痛了,一下下,舌头滑过,炙热、幽凉,从身到心,莫名的战栗。

“别闭上眼睛,别躲著我,看著我,只看著我……”

呢喃好似催眠,他的眼前有一片雾,看不清,看清了,渐渐的又变得模糊。

“为什麽流泪了?”

他在流泪吗?他不知道。他只是看著这个人,想要看得更清楚,想要感觉得更深刻。

是做梦吧?但愿只是一场梦,不要醒。

“忘川……抱我……”

那个人吻著他,仿佛没有听见。

“忘川……”他连声音也在发抖。“抱我啊,忘川……”

“再等等。”灭念轻声说,“还不够,你太紧张了,我不想伤到你。”

他咬住了牙,那个人的手指在体内厮磨,分不清哪里是渴望,哪里是酸胀。

他扳住灭念的胳膊,用力在脖子上反咬了一口,喘著气低哑的说道:“不准再欺负我。”

挑衅与挑逗同样催情,使坏似的,体内的手指在肆虐。扩开的一霎那,他发出了一声低吟。

身体里忽然空了,空了之後,愈加炙热的贯穿进来。

疼了,是这样的感觉,是这样的激烈又幸福,痛楚又甜蜜的感觉。比过了任何一次,比过了任何时候。

那个人抱起了他,天和地仿佛又在旋转,仿佛是个华丽的万花筒,各种颜色,各种图案,可是此刻黑夜之中,原本什麽都看不见。

他跨坐在这个人身上,被他举著,被他推动著,身上的和身下的,从皮肤到内在,全部都是这个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活络,时间是静止的。

交融的呼吸,淋漓的汗水,就连声音都伴随著同样的节律。

如果他会舞蹈,这一定是一曲最美的舞蹈。亦痴亦醉,亦羞亦狂。疲累了,瘫倒了,那个人抱住他,激烈不减分毫。

“别晕过去……永宁……看著我,陪著我,别自私的一个人晕过去……”

太累了,仿佛手指都不是自己的,可是那个人的声音一遍遍传过来,从遥远的时空,从触不到的星辰中。

“忘川……”他伸出手,灭念牢牢握住。

“我爱你啊,忘川……”

“我知道,我也爱你。”

错爱──43

次日清晨灭念出门,门外是曼儿,看著他只是笑。

他也笑了,低了头轻声说:“曼儿,照顾他好吗?”

曼儿点点头,说:“你别操心了,我知道怎麽做。看见你们开心我也觉得开心。家里有我呢,你安心去上朝。”

“曼儿,”灭念说,“你真是个好姐姐。”

“看看你,”曼儿也说,“这又是什麽傻话?你们好了,一家人和和满满的,我怎麽会不高兴?我说了我也喜欢那孩子。过去你们积怨太深,我是深怕你们熬不过,如今众人都有了归属,难道不是上天保佑?大家平平安安的,这个家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好。”

灭念笑著抚上曼儿的眉头,三瓣桃花早已不在,可是曼儿始终是那个善良的曼儿。有她在,他和永宁也是一种幸运。

曼儿送了灭念出门,刚要回去後院一个婢女来报,说侧门来了个姑子,想要见见她。

是时推行佛教,国中大典往往请用佛事。从皇贵到百姓人家也大多信佛,出家之人喜结善缘,官家时常与僧尼交往,那时候也是一种流行的社际。

曼儿虽不是十成的信徒,一心向善,过去在风月楼时每逢佛节也会跟了信教的女伴前往祈福,此刻有僧尼来结缘,她当然不会拒绝。

请了那比丘尼到旁厅会面,只见是个中年女子,慈眉善目,身上一件青灰布衣,手中挽了一串核桃念珠,气质文娟,与寻常的尼姑倒有不同。

慧慈见了曼儿双手合十,躬身念了一声佛。

曼儿回了礼,命人奉茶,轻声问道:“师太宝刹哪里?今天来有什麽赐教?”

慧慈仔细看了曼儿,心存善念之人自然有柔和的气质,倒是放下了几分心。这才说道:“夫人,贫尼法号慧慈,来自东城外面天王庙。”

曼儿听了略微吃惊,问道:“天王庙?你是……”

慧慈点点头,说:“我出家前是穆家的家眷。”

曼儿惊喜道:“你是永宁的亲属?太好了!永宁之前还去找你,你能来看他,他知道了一定开心,我这就去叫他。”

慧慈说:“不是的,夫人。我今天不是来见永宁。”

曼儿微微一愣,问道:“你不是来看永宁,那是为了什麽?”

慧慈沈了眉,双手紧握了手中佛珠,低声说道:“先前我听说都统大人接走了永宁的母亲……”

是为了月华?曼儿心中隐约泛起一股不祥,轻声道:“月华姐姐就住在府上,师太您是来见她吗?”

慧慈犹豫再三,说道:“出家之人本已渡身世外,贪、嗔、痴三毒务必修除。我本不该多嘴,可是,永宁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我这样不顾,佛祖面前我也不能安心。”

曼儿见慧慈双手紧握,似乎有莫大的隐情,一时不解,劝慰道:“慧慈师太您慢慢说,永宁他现在很好,到底是什麽事?”

慧慈却说:“夫人,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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