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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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战图- 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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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时分,在天寺阁酒楼的二楼大堂,刚刚抵达洛阳的张铉与李靖、尉迟恭和杨善会小坐,一起品尝天寺阁的醇厚美酒。
  大堂内坐满了客人,这几天随着天子归来,大堂内显得各外热闹,几乎所有的酒客都在谈论这次会盟事件,李靖和杨善会在低声交谈,张铉却竖起耳朵,聆听隔壁几名酒客的谈话。
  “这次勤王,张须陀、裴仁基和杨义臣都没有参加,不知里面有什么内情?”
  “原因很简单,他们不都上书兵部了吗?你们明天自己去翻翻就知道了,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在外面乱说,快点结帐走人吧!明天还要上早朝。”
  几个人都不再多说了,纷纷凑钱结帐,这时,张铉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有点耳熟,似乎是曾经来通知过自己的兵部员外郎韦瑾。
  张铉连忙给尉迟恭低语几句,尉迟恭点点头,起身向外走去,不多时,隔壁几个人也结了帐,离开酒桌向大门外走去。
  可他们走了没多久,尉迟恭便将其中一人带了进来,“主帅,他来了!”
  来人正是兵部员外郎韦瑾,他与其说是被带进来,不如说是被尉迟恭强行押进来,他的胳膊被尉迟恭捏住,满脸痛苦,眼睛里也有一丝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他看到了张铉,才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意。
  张铉摆了摆手,尉迟恭随即放开了韦瑾,张铉笑道:“韦员外郎请坐!”
  韦瑾狠狠瞪了一眼尉迟恭,又揉揉手臂坐下,欠身向张铉行一礼,“不知道张将军就坐在我们身后,刚才失礼了。”
  “无妨,我只是听到你们谈话,想具体问一问。”
  韦瑾一怔,小心翼翼道:“将军可是指张须陀之事?”
  张铉点点头,“不光张须陀,还有杨义臣和裴仁基,他们为什么不出兵勤王,希望韦兄能告诉我实话。”
  韦瑾看了一眼旁边的李靖和杨善会,张铉笑道:“他们都是我的心腹,韦兄但讲无妨!”
  韦瑾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谁也不敢说破,张大将军几次向兵部投诉郇王杨庆暗中勾结瓦岗军,给瓦岗军供应粮食,但这个投诉一直被压住,这次勤王张大将军给兵部上书,他怕自己军队离去后,瓦岗军就会撤军募兵,他的围困将前功尽弃,所以向兵部申请暂不派兵勤王。”
  “那杨义臣呢?”张铉不露声色问道:“他又有什么理由?”
  张铉没有问裴仁基,因为秦用告诉了他,裴仁基是因为无法渡过黄河,所以放弃勤王的打算,但相比之下,张铉更关心杨义臣。
  “杨义臣倒没有上书朝廷,但我们都知道他在和格谦大战,杨义臣上个月在高鸡泊大败格谦的十万大军,又击败高士达的救援,勤王令下达之时,他正在全力剿灭格谦余部,所以他没有去马邑郡勤王。”
  “那兵部是怎么看待这件事?”
  张铉继续深究道:“我不是指兵部的官方态度,而是指你们私下是怎么想的?”
  韦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我们都认为杨义臣本末倒置,尽管剿匪是一件大事,但圣上未必接受,关键是他态度上出问题了,张须陀也是,就算上书解释也没有用,相比之下,郇王派出自己的两个儿子率军北上勤王,就比张须陀会做姿态。”
  “你们觉得杨义臣和张须陀会被追究吗?”
  韦瑾摇了摇头,“坦率地说,现在谁也不敢说这种话,如果圣上不清算,那大家都没事,可如果圣上事后清算,他们两人至少有一人要倒霉,我们都这样认为,不过有人说张须陀的可能性大,因为他没有人脉担保,但也有人说杨义臣的可能性大,因为圣上早就想动他了,现在各种说法都有,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张铉笑了笑,“多谢韦兄坦诚相待,打扰了。”
  张铉又给尉迟恭使个眼色,尉迟恭会意,起身一摆手,“员外郎,请吧!”
  韦瑾连忙向张铉行一礼,起身匆匆去了,这时,杨善会叹口气道:“恐怕杨义臣要危险了。”
  “为何不是张须陀,而是杨义臣?”李靖笑问道。
  “张须陀在官场混不开,但他的资历却不深厚,圣上根本不会担心他,而杨义臣位居高位太久,在军政两道的资历都很深,简而言之,他就是第二个杨玄感。”
  张铉却在一旁沉思不语,李靖问道:“将军还打算按原计划行动吗?”
  张铉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虞世基这条路不能断。”
  他又对杨善会道:“我已经派人联系上夏侯俨了,今晚烦请司马替我出面。”
  杨善会笑得:“将军放心就是了,这种事情我比较擅长。”
  ……
  入夜,虞世基独自坐在书房里看书,他从马邑郡后来也请了两天假,一方面是他略有感恙,另一方面他在雁门也饱受惊吓,需要好好休息缓过魂来。
  这时,门外传来继子夏侯俨的声音,“父亲,孩儿回来了。”
  “进来吧!”
  片刻,夏侯俨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只木盒子,虞世基看了一眼木盒问道:“见到张铉了?”
  “回禀父亲,不是张铉本人出面,而是他手下一名文官,叫做杨善会,他替张铉出面。”
  虞世基微微一怔,杨善会不是魏郡丞吗?怎么变成了张铉的部下,他略一沉吟便明白过来,杨善会之前是东莱郡丞,是张铉一手提拔,他一定又重新投靠张铉了。
  这时,夏侯俨将手中木盒放在桌上,“他给了我这个东西。”
  虞世基打开木盒,里面又是一个小锦盒,锦盒上有一把小金锁,却没有钥匙,虞世基直接拧断了小金锁,只见锦盒内是一颗放在红色锦缎上的明珠,大约有鸽卵大小。
  夏侯俨也愣住了,“父亲,这种明珠在南市有卖,我买过,一串十八颗,三百两黄金,品相也差不多。”
  他言外之意,张铉怎么送来一颗不值钱的明珠?
  虞世基脸色变成异常严肃,他凝视明珠片刻,忽然回头吹灭了灯,书房内一片漆黑,慢慢地,只见锦盒内明珠亮了起来,越来越亮,就像明月一般,整个房间都被它的光辉映照得雪白。
  夏侯俨惊得目瞪口呆,长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也是有见识之人,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知道这是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天子和皇后各有两颗。
  夏侯俨倒吸一口冷气,低低惊呼道:“天啦!”
  虞世基又重新点亮了灯,很快,夜明珠又恢复了常态,和普通珠子没有区别。
  虞世基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是王者之珠,他竟然把王者之珠送给我。”
  “他是有求于父亲。”
  虞世基点点头,“我知道,他想让我帮什么忙?”
  “他想请父亲帮忙把他调回青州,另外,他军队中有不少受伤士兵,他想安排伤兵乘船南下,希望父亲能把龙舟中的两艘横洋舟借给他。”
  虞世基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张铉这个要求他并不奇怪,圣上当初就是认为他在青州已有根基,才把他调走,就像把王世充调离江淮一样。
  如果是往常,虞世基或许会考虑性价比,但这次会盟事件后,虞世基心态也有了变化,他不能再唯利是图了,得考虑自己家族的命运。
  虞世基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珠子,问道:“张铉一共给了我们多少黄金?”
  夏侯俨想了想道:“孩儿记得他第一次给了一千两,第二次给了一千五百两,同时又单独给了二千五百两黄金,一共五千两黄金,放在地库内,有专门的番号。”
  虞世基点点头,指着夜明珠道:“你把夜明珠还给他,同时把五千两黄金也还给他,记住,你要亲手还给他。”
  夏侯俨吃了一惊,“父亲!”
  虞世基没有理会夏侯俨的惊讶,继续说道:“你告诉张铉,我会全力帮助他实现愿望,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交他这个朋友。”


第484章 势不两立
  次日中午,在军营大帐内,张铉负手望着面前的五大箱黄金,在他手中还捏着虞世基不敢接受的锦盒,耳边夏侯俨的卑恭的话语尚未散去。
  虞世基竟然将所有的黄金都还给自己了,还口口声声说他愿意全力帮助自己实现愿望,愿意交自己这个朋友。
  张铉的眉头渐渐锁紧,他当然明白虞世基把黄金还给自己的真实目的,虞世基在考虑后路了,就算不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他的子孙和家族,以虞世基的高位,他必然比一般人更深地感受到隋朝的危机。
  这么一个嗜财如命之人连黄金都不要了,由此可见危机的严重程度,这种危机不是天下乱匪造反,而应该是天下各大势力都抛弃了朝廷,杨玄感造反引发的震荡波使很多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帐外喊道:“主帅,出事了。”
  张铉一怔,他随手将珠子揣进怀中,快步走出了大帐,只见帐外抬来一副担架,担架上之人正是杨善会,他已经晕过去了,脸上肌肉因痛苦而扭曲。
  张铉吃了一惊,急上前问道:“是怎么回事?”
  “启禀主帅,刚才一辆马车从军营门口驶过,将杨司马扔下来,被当值的弟兄们发现,将他抬了回来。”
  一名校尉低声对张铉道:“四肢皆被打断,伤势很重。”
  张铉顿时勃然大怒,是谁敢对自己的人下这样的毒手?
  他克制住满腔怒火,上前查看杨善会的伤情,这时,杨善会呻吟一声,慢慢苏醒过来,他看见了眼前的张铉,声音低微道:“将军,属下今天去……兵部办入职手续。”
  “这我知道!”
  张铉握住他的手问道:“但我想知道是谁干的?谁对你下手?”
  “是……宇文智及。”
  “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毒手?”张铉又追问道。
  “我办手续时……他也在兵部,当时他说话很难听,当众辱骂将军,我忍不住斥责他几句,他便在天津桥追上我,下令手下围攻……”
  这时,军医匆匆赶来,简单查看一下伤情,便令让人将杨善会抬去军医大帐。
  张铉望着杨善会的担架走远,拳头不由慢慢捏紧,新仇旧恨一起被勾了起来,不杀这个宇文智及,他张铉誓不为人。
  ……
  黄昏时分,在宣风坊的一家胡姬酒肆内,四名朝廷权贵公子聚在一起喝酒,夏侯俨、宇文智及、元敏和杨绩,杨绩是郇王杨庆幼子,被他父亲派到京城打通各个关节,杨绩由此结识了夏侯俨和宇文智及,众人臭味相投,很快便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宇文智及这两天心情十分恶劣,由于云定兴找父亲告状,加之这次突厥大军抓捕杨广失败,他父亲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他将狠狠大骂一顿。
  今天宇文智及去兵部替父亲办事,正好遇到了刚被兵部任命为张铉帐下司马,前来办理任职手续的杨善会,两人发生了口角,宇文智及一时冲动,便喝令手下打断了杨善会的四肢,将他扔回张铉的军营,以示对张铉警告。
  但当宇文智及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把张铉的帐下司马打伤,张铉岂会善罢甘休,他又后悔,又有点害怕,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始终一言不发。
  夏侯俨拍拍他肩膀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弟的心情竟如此恶劣!”
  旁边元敏知情,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那个张铉?”
  夏侯俨不由一怔,他上午还去见了张铉,怎么宇文智及也和他扯上关系了?他便不露声色问道:“老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张铉发生冲突了?”
  宇文智及长长叹口气,“倒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手下司马杨善会,我今天和他发生了冲突。”
  宇文智及便简单地说了几句,最后悻悻道:“本来我不想动手,但他说话太放肆,好像投靠了张铉就可以不把京城的官场规矩放在眼里,我就出手狠狠教训了他,让他明白,在京城还轮不到他放肆。”
  夏侯俨这才知道原由,便笑道:“这种小人物不值得和他计较,丢份子,教训一顿就算了,老弟何必还耿耿于怀,来!我们找个粉头唱唱小曲。”
  这时,一名乐师带着歌女走进房间,元敏却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他上前关上门,回到座位低声道:“这个张铉野心勃勃,非同一般,听说他在江都暗中和江南会有往来,还有传闻说他事先已经知道突厥军队要对天子不利,所以他早有准备,勤王令才下三天,他的先锋便抵达楼烦关了,我仔细算过,就算骑兵也不可能这么快,他的先锋一定早部署在河北。”
  夏侯俨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哼了一声说:“那有什么用,人家是勤王第一功臣,我听父亲说,天子和皇后都对他感激不尽,那怕他再做什么过分之事,仕途也不会受到半点影响,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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