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铉喝令左右道:“把他绑了!”
十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张金称按在地上牢牢捆绑起来,张金称厉声大喊:“张铉,有种一刀把我杀了!”
张铉冷笑一声,“我不杀你,我会把你交给清河郡人处置,看他们饶不饶你!”
张金称万念皆灰,不由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几十名亲兵见主公被擒,纷纷跪地投降,却被隋军士兵拔刀而上,悉数杀死,张金称的亲卫罪大恶极,隋军早已将他们恨之入骨。
张金称被活捉,攻城的贼兵彻底崩溃,纷纷撤退出战场跪地投降,只有一些贼军士兵自知罪深,不敢投降,向荒野四散逃走。
但逃走的贼兵毕竟只是少数,大家心里都知道,没有了粮食,荒野之中只有饿死一条路,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业十一年初,经过半个多月的血战,隋将张铉率七千精锐隋军最终击败了拥有八万大军的张金称,并将张金称生擒,这个横行山东河北近三年的杀人魔王彻底覆没。
……
与此同时,张须陀在济北郡和瓦岗军的激战也到了最后关头,瓦岗军三战皆败,翟让恼羞成怒,令单雄信在济北郡寿张县以北摆下大阵,准备和张须陀之军决一死战。
这是一个晚冬的夜晚,天空布满了暗紫色的云彩,但没有下雪,地面积雪已被踩烂,泥泞不堪,一支隋军无声无息地行进着,只是偶然可以听见战马微弱的蹄沓声,不准高声谈话、不准用火、尽量不要让马嘶鸣。
两千隋军在范县以北的小道上沙沙沙地急速前进,天空黑沉沉的,忽然飘起了蒙蒙细雨,中间夹杂着雪花。
离瓦岗军大营约还有十里,张须陀的战马忽然停了下来,一直埋伏在瓦岗军大营附近的几名斥候被带了过来。
他们是赶回去报告最新情况,却正好在半路遇到大军,今天下午,一万五千瓦岗军已经开拔前往寿张县,整个营地只剩下约三千人护卫着他们的粮食辎重。
秦琼和尤俊达率领八千人在寿张县和瓦岗军对峙,张须陀则率两千轻兵偷袭瓦岗军的后勤重地。
“加快速度,丢掉一切多余和打仗无关的东西。”
张须陀一声令下,隋军士兵们将随身携带的矛鞘、毯子、锅统统扔掉,加快了行军的步伐,仿佛一支黑色的长箭,向十里外的瓦岗大营直射而去,毫不迟疑、毫不犹豫,战刀已经出鞘、箭矢已经上弦。
军队在茫茫的雨雾中奔跑,象决堤的洪流向南奔腾而去。
十里路程,对一路奔跑的士兵而言转眼便到,瓦岗军的大营赫然出现隋军的眼前。
大帐扎在高处,四周没有任何屏蔽,隋军的身影已经无法掩饰,瓦岗军哨兵也发现的情况,纷纷大呼小叫,向营地里没命地奔跑。
“杀进去,片甲不留!”
张须陀战刀一指,两千隋军如巨浪般冲过他的身旁,向瓦岗大营呼啸而去,大军横扫原野,号角声嘹亮。
……
第232章 东征失败
让张须陀想不到的是,瓦岗军主将翟让竟然在大营中,翟让打算今晚后半夜率后勤辎重队前往寿张县和单雄信汇合,却没有料到竟然被偷袭。
“集结!立刻列阵!”
翟让声嘶力竭大喊,他心中慌乱之极,不过稍微心安的是,敌人军队并不多,而三千瓦岗军是他的铁卫,十分精锐,堪和敌军一战。
瓦岗军正在收拾大帐,几百顶大帐已经收好,三千瓦岗军士兵纷纷从四面奔来,仓促集结,他们集结成方阵,将他们的首领团团包围在中间。
数十余名强悍的隋军士兵冲锋在前,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股恶浪,迎头打去,两军轰然相撞,激起了数丈狂澜,将密集的瓦岗军硬生生地撞开了一个缺口。
但瓦岗军士兵也已势如疯虎,转眼缺口便合拢,将冲进缺口的数十名隋军吞噬。
张须陀见硬冲代价太大,大喝一声,“弓箭射击!”
百余名正在冲击的隋军士兵向两边‘刷!’地一分,后面的箭矢便铺天盖地射来,一阵人仰马翻,最外面的几层瓦岗军士兵象剥去外壳一般,纷纷中箭倒地。
但隋军的箭雨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密集,瓦岗军的木盾抵挡不住隋军硬弩的射击,士兵们纷纷惨叫倒地。
后面军队发疯般向隋军冲去,可没奔出几步,还是摔倒在地,几轮箭雨后,三千瓦岗军铁卫已经损失了近三成,瓦岗军的阵脚已无法保持。
这时,翟让见形势对自己不利,他们弓箭在兵器大车上,无法和隋军对射,这样打下去,他所有的士兵都会被射死在大营内。
翟让翻身上马,腰挺得笔直,迎着箭雨、迎着飞雪,他举大枪高声大喊:“冲上去,和敌军激战。”
瓦岗军立刻出动,他们避开箭雨,护卫着自己的首领向箭矢稍弱的东北方向冲杀而去,这里的数百士兵似乎没有弓弩,或许可以从这里破敌。
但翟让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前面却是等候已久的五百重甲长刀军,这是飞鹰军最精锐部队,由旅帅秦用率领。
秦用是秦琼义子,今年只有十六岁,身材魁梧,武艺高强,两膀力大无穷,使一对八十二斤的混元铜锤,是飞鹰军的后起新秀。
秦用骑在战马之上,长身挺立,手持双锤,仿佛天神般威风凛凛地站在队伍最前,他眼里闪现着杀人的厉芒,逼视着眼前冲来的瓦岗军偏将张寿乐。
他忽然大吼一声,侧身闪过对方迎面刺来一枪,左手锤如雷霆万钧般砸下,‘轰!’一声巨响,将敌将胸脯砸得塌下去。
重甲刀兵整齐而有序地集结成山一般的刀墙,堵住了瓦岗军的去路,和瓦岗军激烈的厮杀在一起,他们强悍犀利,杀得瓦岗军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前有刀兵堵路,后有弩箭追击,两旁则是敌军包抄,瓦岗军渐渐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张须陀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名头戴金盔之人,他摘下弓箭,悄悄指着他向身旁的亲兵做了个手势。
亲兵的钢弩缓缓抬起,冰凉的尖箭对准翟让的后背,轻轻扣下机簧,一支透甲箭无声无息、迅疾如电掠空而去,箭锋仿佛闪过一道火光。
翟让听见身后有风声,顿觉不妙,急向左闪身,躲过了要害,这一箭正中翟让的肩胛。
与此同时,张须陀的另一支箭也到了,他却是射马,劲箭贯穿了战马的头颅,战马惨嘶一声,轰然翻倒在地,将翟让掀滚出一丈远。
不等他的亲兵救助,隋军数百悍兵在张须陀的率领下从东面袭来,长矛挥舞,战刀纷飞,片刻便将前面的百余士兵杀得只剩十余人,张须陀一马当先,直向翟让杀去。
翟让的百余贴身卫士大惊失色,拼死挡住张须陀的进攻,将翟让救起。
他们见事态紧急,簇拥着翟让脱离了大队,掉头向西冲去,主将逃走,瓦岗军临时军阵终于瓦解,大喊一声向西奔逃。
“不用再追杀了!”
张须陀见翟让已逃远,便叫住了隋军士兵,他的目标并不是敌军主将,而是瓦岗军的粮草辎重。
士兵们将粮食和帐篷兵器装上大车,向南面的范县赶去,剩下带不走的草料和锣鼓军旗则一把火烧毁,在熊熊烈火的映照下,张须陀率军离开了瓦岗军大营,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
翟让受伤远遁,粮草物资被劫走,使位于寿张县的瓦岗军主力失去了后勤支援,难以持久,与此同时,翟让的命令也随即传来,命令大将单雄信撤军回瓦岗寨,放弃济北郡。
这天下午,瓦岗军前军主将单雄信率领数十名骑兵出现在隋军大营前,单雄信使了个眼色,一名骑兵快速奔上前高喊道:“秦将军可在?”
早有隋军巡哨奔去大营禀报,不多时,秦琼和十几名隋将出现在大营上,秦琼问道:“有什么事?”
骑兵向后一指道:“我家主将单将军想和秦将军一叙,不知秦将军能否出营见面?”
秦琼看见了远处了的单雄信,十年前秦琼还只是历城县的一名小吏,因好结交朋友而闻名于山东各郡,而当时河东单雄信也是豪爽重义,秦琼在一次前往洛阳公干途中,在上党郡二贤庄见过单雄信,两人一见如故,颇有交情。
只是世事难料,十年后秦琼成为张须陀的得力大将,而单雄信则成为瓦岗寨第三号人物,两人从朋友变成了敌人。
秦琼认出了单雄信,便点点头道:“稍等片刻!”
不多时,秦琼在二十几名骑兵的护卫下从大营内奔出,缓缓来到单雄信面前,秦琼抱拳笑道:“单二哥,多年未见了。”
单雄信点点头笑道:“十年不见,叔宝变化不大,还是和从前一样威风凛凛,可惜我却老了。”
“单二哥的变化也不大,我一眼就认出,只是我没想到单二哥会上瓦岗,更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会面,令人感概万千!”
“这也很正常,天子不仁,我们来替天行道,倒是没想到我们会在战场上见面,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单雄信叹了口气,话题随即一转,肃然道:“不过私交归私交,今天我是为公事来找秦将军商量!”
秦琼见他换了称呼,神情也同样变得严肃起来,“不知单将军找我有何事?”
“关于这场大战,我们打算退出济北郡,以非战的方式退出,双方不再杀戮,不知秦将军能否同意?”
秦琼立刻明白了单雄信的意思,瓦岗军认输退出,当然,如果对方是张金称,绝对不可能达成这种妥协,但瓦岗军并没有危害平民,所以提出罢战退兵的要求,在某种程度上隋军也能接受,至少秦琼可以接受。
沉默片刻,秦琼淡淡道:“你相信隋军会真的罢战?”
单雄信注视着秦琼,缓缓说道:“我不相信隋军,但我相信你,只要秦将军给我一个承诺,我会立刻退兵,不会发生任何害民之事。”
秦琼笑了笑道:“多谢单将军信任,不过此事我不能做主,必须要请示主帅,请稍等半天,如果我家大帅同意,我没有意见。”
“那好,我就等将军消息!”
单雄信深深看了秦琼一眼,抱拳行一礼,“叔宝,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单雄信拨马便走,在数十名骑兵的护卫下,向远处的大营奔去,秦琼望着单雄信走远,立刻令道:“我们回营!”
众人跟随着秦琼也返回了大营。
……
入夜,一名骑兵疾奔至大营,带给了张须陀的答复,秦琼站在猎猎燃烧的火把旁,打开了张须陀的命令,上面只有两个字,“同意!”
秦琼顿时松了口气,随即令道:“来人,去给瓦岗军送信。”
当天晚上,单雄信率领一万五千瓦岗军士兵迅速向西撤退,隋军没有追赶,而是缓缓送他们退兵,天亮之时,瓦岗军最后一支余部退出了济北郡,这就意味着瓦岗军东征计划彻底失败。
第233章 暗流悄涌
发生在大业十一年初的剿匪之战迅速引起了朝野的强烈关注。
在此之前,冯孝慈两万隋军全军覆灭的消息让朝野哗然,但仅仅半个月后,张须陀的军队屡战屡胜,不仅全歼了张金称的八万大军,同时击败了瓦岗军东扩。
胜利的消息使洛阳城欢欣鼓舞,喜悦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使大业十一年的新年变得格外喜庆,满城上下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要求朝廷重用张须陀,重赏飞鹰军的呼声在朝野内外此起彼伏,由于青州一带是乱匪的发源于地,张须陀在青州一带的平匪成功更具有特殊的意义,使无数朝廷官员看到了大隋由乱入治的希望,张须陀也由此被誉为大隋王朝的柱国。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见张须陀的成功,有人嫉妒他的战功,也有人憎恨大隋恢复安定,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黄昏时分,宇文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自己府门前,一名侍卫小心翼翼将宇文述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这时,他长子宇文化及快步从府内出来,由于宇文述组建骁果卫有功,宇文化及也由此被天子杨广封为将作少监,他兄弟宇文智及也被封为虎贲郎将。
这段时间宇文述对长子稍感满意,或许是当官的缘故,宇文化及一些荒唐的行径也稍微减少,但并不是宇文化及转了性。
事实上,宇文化及几乎天天都要和同僚去青楼或者教坊喝花酒,眠花宿柳也是常有之事,只是宇文化及不再像从前那样追捧名妓,携妓出游,闹得满城风雨,而是稍微收敛了一点。
仅仅这一点变化就已经让宇文述很满意了,至于次子宇文智及还是和从前一样嚣张狂妄,惹事生非。
当了虎贲郎将后更加强势,以势压人,加上宇文述身体大不如前,精力不足,他也管不了,随便宇文智及胡闹,没有了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