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洪晨在律师事务所见到钟凯,心里猛的一惊,他是怎么找来的?一家一家的找?洪晨把他带到附近一家咖啡店。钟凯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放在洪晨面前,“你的。”洪晨怔怔的看着盒里的信用卡、手机、项链、戒指和手表,心里一阵酸楚,“早就不是我的了。”他拿起手机,强颜欢笑,“真恐怖啊,可以当武器使了。”“你的衣服、鞋还有那幅画像我留下了,这些你拿着,这手机是过时了。毕竟这都是你的东西‘‘‘‘‘‘‘当初,我真的不知道……”“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洪晨见钟凯邋里邋遢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个样子出门?”钟凯窘迫的笑了笑,耷拉着脑袋。
傍晚下班时,他很意外的遇见刘斌,忙大声打招呼。刘斌回头看了看他,认出来后,也是又惊又喜,两人就近找了家饭馆吃饭。
刘斌很自然的聊到钟凯,说他婚后一直过得不如意,现在更糟糕,房子都要被收了,住在母亲家,一天到晚意志消沉的带孩子。
洪晨忙问:“那生活上困难吗?日常开销够用吗?”“他死倔,给他拿钱,他不要,我估计是够呛,听说欠了不少债呐,都躲着他,怕他借钱。他也是破罐子破摔,把他妈急得呀,他妈回回见我就哭,说钟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跟个活死人似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拦着你俩好了,求我把你找回来,说你是治钟凯的药,我说别说找不着,就算找着了,洪晨也不会肯回头了,多棒的一小伙子让你们害得那么惨,不报复你们,已经是大仁大义了。你们现在吃了苦头,后悔了,又要他回来,他那么自尊的一人,哪肯呐?再说了,钟凯现在人到中年,没钱还带一孩子,傻子都不会来,您以为他上辈子欠你们家的呀?”
洪晨低着头不住的喝酒,末了,点了支烟,呐呐的说:“倒不是嫌……”“啊?”刘斌没听清。洪晨尴尬的笑着欠身给他倒酒,“真是巧,没想到今天能遇上您,跟嫂子琳琳说我周末登门拜访,本来去年就去过一回,不过去的你们以前的老房子,还遗憾和你们失去联系。呵呵,咱们到底是有缘,来,干了。”
“我跟家里把他们存给我结婚用的钱要了出来,我上班没多久,只存了八千多块,你拿这些钱把紧要的债还了。”洪晨把十一万八千块钱码在钟凯面前的桌上,钟母在旁抹眼泪。
“我来,不是和你叙旧的。没别的意思,以前你在我身上花了很多的钱,我往返的机票都是你买的,你给我父母买了不少贵重礼品,还接他们来北京玩,今天我连本带利的还你,你要振作起来,伯母和宣宣都指望你呢。”洪晨拂开钟凯的手,“一事归一事,我下月初就会回湖南工作,你自己保重。”洪晨欲走,却被宣宣抱住腿,宣宣仰着脸笑嘻嘻的,“叔叔,叔叔。”洪晨略有些迟疑的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揉着他柔软的头发,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蹲下身抱起他,“你几岁了?”他只是随口一问,他当然知道宣宣几岁了。宣宣答道:“三岁。”洪晨苦笑道:“错啦。”“没错,是三岁。”钟凯低声说:“头一个流了。”洪晨吃惊的张着嘴,转念一想:流了也好,吃春药怀的,只怕孩子会受影响。
“叔叔你在我们家吃饭好吗?”“叔叔还有事。”洪晨想放宣宣下来,宣宣却死搂着他脖子不放。钟母发话了:“一起吃顿饭吧,家里没什么好菜,咱们出去吃。”
洪晨拎起公文包,“我约了别人吃饭,不好意思。”“是那个洋鬼子吗?”钟凯问。洪晨微微一笑,往门口走。“你把钱拿回去。”钟凯提起装钱的袋子大步追上洪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死硬?”洪晨气恼的看着他,“就因为我跟别人吃饭?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生活?”他顿了顿,说:“没有什么法国男朋友,我一直单身,但不是为了你。”
下午下班回家,洪晨见钟凯在家门口蹲着,象个农民似的,洪晨开门让他进去。
洪晨租住的房子是一居室,屋子整洁干净,花瓶里插着两枝快要凋谢的百合花。卧室门敞开着,地板上铺着彩色泡沫地板垫,深蓝色星月图案窗帘,木质单人床上铺着浅蓝色格子床单,米色枕头,加菲猫靠垫。
钟凯进卫生间小便,三条毛巾,一支牙刷。一支牙刷!钟凯的心剧烈的跳着。
洪晨正在切皮蛋,见钟凯进来,说:“没什么好菜,将就点。”钟凯忙说:“挺好,挺好……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洪晨从阳台上取下晾在铁丝上的腊肉,割了巴掌大一块。洗净后,切成三小段,用碟子盛着放在电饭煲里蒸,一边洗蒜苗,一边说:“没有冰箱,周末才买鲜肉和鱼,一个人过,不好做饭,做多了吃不完,也没什么胃口,一个人……”洪晨蓦然住了嘴,尴尬的说:“你去看电视吧。”“我给你打下手,洗菜你肯定不放心我,我递递调料,端个盘子。”钟凯讨好的说。
“不用,两热菜一凉菜一个汤,一会儿就好,厨房小,你出去坐吧。”洪晨一偏头,钟凯已经在搅鸡蛋了。
洪晨将炒好的蒜苗腊肉装盘递给钟凯,钟凯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掂了一块腊肉放嘴里,烫得嗷嗷叫。
洪晨洗洗锅,放油炒蒜茸莴笋丝,钟凯立在一旁递盐罐。“记得有一回,我乱放盐,结果那菜咸得发苦,喝了好多水,半夜跑了好几趟厕所,你……“
“你……”洪晨打断钟凯的“回忆”,“拿碗筷和汤勺,可以开饭了。”
用餐时,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有这么两句:“多吃点。”“谢谢,谢谢啊。”
洪晨瞅着钟凯发黑的衣领,“你现在怎么这么不爱干净?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味儿很重?”
钟凯在洗澡,洪晨在洗碗,厨房和卫生间只一墙之隔,两边都是水声哗哗,为何今晚的碗碟如此滑溜?几次差点打落在地。他有些后悔,觉得不妥——怎么能让他在家洗澡呢?怎么能让他在家洗澡呢?这似乎回到了从前‘‘‘‘‘‘
钟凯突然大声嚷嚷:“热水器坏了,不出水了。”洪晨纳闷,昨晚还好好的。
他刻意低着头走进卫生间,热乎乎的水汽向他涌来,他晕头转向,眼角的余光瞟见钟凯修长结实布满汗毛的双腿,他的嗓子一阵干涩,他干咳了几声,神情恍惚的走到淋浴喷头下,一开水阀,水“哗”的当头浇下。
钟凯将他一把抱住,什么也不说,紧紧抱着他,将脸埋在他颈项间。
“我想你,从未停止过,我总能梦见你,你漂亮的眼睛,香甜的嘴唇,温柔调皮的手,光滑温暖富有弹性颤栗的身体,你的味道‘‘‘‘‘‘我爱上了睡眠,哪怕只是打个盹‘‘‘‘‘‘”钟凯泣不成声,用力的搂抱洪晨,“我一天一天的象个孤魂野鬼,不,自从没了你,我也没了魂,满脑子想着如何离婚年,全世界可能只有我这个做丈夫的期盼自己的妻子有外遇‘‘‘‘‘有了宣宣后,我陷入了更大的矛盾和痛苦。但是我还是没有打消去寻找你,破镜重圆的念头,这个念头就象呼吸一样伴随着我。或许,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得到真爱了‘‘‘‘‘‘无论经过多少年,我去了哪儿,我的心里始终装着你。我永远记得你从十七岁到二十一岁的样子,记得和你那一千多个日夜的点点滴滴。这些回忆将伴随我度过没有灵魂的余生,我这样以为着‘‘‘‘‘‘终于找到了你。” 洪晨呆呆的立在喷头下,浑身湿透,如果那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感情可以这样轻易冲走,那他肯定是没有爱过钟凯。他独自承受着肉体和心灵上的巨大痛苦,去成全他的幸福,钟凯婚礼上的那些红玫瑰流着他的血,白玫瑰淌着他的泪。他以为自己不会哭了,经过那么多的磨难,他没有流一滴泪,他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坚强,要活得更好,可是,当泪水淌下时,他知道自己又错了,对一个男人,无奈的爱,这些泪,他忍了四年,如今他回来了,泪水也回来了。他以为自己成为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因为他没有对身边的男人有过一丝一毫的心动。但是钟凯的再次出现粉碎了他的自以为是和对未来生活的全部幻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于是那颗虚伪了四年的灵魂在他看清自己的那一刻破灭了,碎裂的声响狠命的敲击着他,嘲讽着他——他的失败,他四年的麻木生活。
他抽出皮带,狠狠的鞭打钟凯,钟凯咬着牙不躲不挡,生生的承受,洪晨打得皮带脱手飞了出去,他看着遍体伤痕的钟凯,很痛,仿佛是打在自己身上;带着哀痛和怨恨默默的看着他。钟凯扶着墙,身体略有些颤抖,他艰难的弯下腰拾起皮带,递到洪晨面前。
第二十五章
“真不该引狼入室。”洪晨嘴里这样说,身子却往钟凯怀里钻,“看你那副流浪汉的模样,我又没办法不理你。”“想不到我这个老男人还有这么大魅力。”钟凯笑道。“去,是你利用我的同情心。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装的很邋遢落魄的样子。”洪晨坐起来点了支烟,钟凯侧身支着腮帮子看他觉得很滑稽,从前都是他靠床头抽烟,而洪晨不会,趴着看他,如今倒过来了。“你没有跟除我之外的人好过,我知道。”“你怎么知道?”洪晨迷惑不解的看着钟凯。“你身上还保留着我的味道。”洪晨笑了,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T恤,钟凯认出是他的,洪晨笑道:“终于可以洗了,上面不知有多少细菌,自你脱下来后一直放到现在。”说罢颤抖的伸出右手,轻抚钟凯的面庞,缓缓的将额头抵在钟凯宽阔的胸膛上,泪水一颗一颗的滴下,“就算你是我的克星,就算下一秒我将面对万劫不复‘‘‘‘‘‘‘我也不在乎,我认命。”
钟凯把戒指套在洪晨右手无名指上。“男左女右。”洪晨笑道。“你是我老婆。”钟凯搂紧他说。“去!”洪晨摘下戒指,“大了,以前我都是穿在项链上戴的。”他穿好后,钟凯给他戴在脖子上,“再给你买一个。”“以后再说吧,先把债还了。这个戴一晚,明天拿去卖了,信用卡我没动过,密码你记得吗?应该还有十万。”洪晨恋恋不舍的抚摸着项链。“我根本就没破产,我现在的钱比以前还多。”钟凯大笑道:“陈洁他二哥一直在打我公司的主意,我早有防备,他们都不知道我在海口另有公司,只有你和老刘知道,我把资金慢慢转到那边去了,这里只剩下空架子。后来老刘帮我在上海以他的名义新开了家公司,他现在在北京这家公司也是我投资的,经这一试探,我终于明白身边究竟有几个真心朋友。到后来知道你的事情,去你家找你,你们家已经搬了,你父母他们整个单位都搬走了,我当时真是死的心都有。再后来,这边公司终于垮了,我什么都不管了,万念俱灰,别人都说我破产了,欠了债,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信以为真,我那个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洪晨恍然:“怪不得我觉得不对劲儿,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在落魄时与我复合,你宁死也不愿让我看到你的窘态,而且你向来处事精明,怎么可能破产?啊!那天我遇见刘哥,不是碰巧,是你安排好了的,对不对?”
程俊得知后,震惊、愤怒、痛恨:“你就是贱!”
洪晨脸都白了,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林雅欣也是怒其不争,但见洪晨痛苦的神情,忍不住责备程俊:“你嘴也太毒了!”
“你早晚会死在钟凯手里!”程俊指着洪晨,怒骂:“没男人了吗?你死有余辜,你死……”“程俊!”王磊也觉得程俊太过分,用力推了他一把。程俊正在气头上,给了王磊一拳,两人顿时扭打起来了。“别打了!”洪晨大声喊道。两人停了手,瞅着洪晨。
“程俊,我们认识八年,我以为你很了解我,”洪晨难过的低着头,“一个人坚持自己的内心生活,一辈子只想爱一个人,有错吗?我要的只是你们的一句祝福……竟然这么难。”他红着双眼,泪水无法躲藏。“我也不想这样‘‘‘‘‘‘反反复复‘‘‘‘‘‘可是,我还是宁愿痛,这样,我至少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垂着双手,无奈的说。他无法清除对那个男人的眷恋,即使是在恨里也纠结着丝丝缕缕的爱,象是无法摆脱的宿命。“他只爱钟凯,中了他的毒,有什么办法呢?”林雅欣无可奈何的说。
潘淇来了,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钟凯设宴为她接风。潘淇已经知道他和洪晨复合的事情,也不为难他,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大方的把女儿送到他怀里。
洪晨递给潘淇一个珠宝盒,潘淇打开一看,惊呼道:“哇!好漂亮!”她眼睛更亮,洪晨送了条她在学生时代就梦寐以求的黑珍珠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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