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腕间的血痕。
樱木花道定定地看着流川枫,他这才发觉眼前这个人身上只是脱了层外衣,手上的被他咬的伤口竟是一点没有处理,再想想最初流川用功逼毒,难道是因为这人先给自己疗伤的原因?
“看什么?没见过像你这样会咬人的中原人。”流川枫洗去血迹,在腰间摸出一包药粉散在手腕上。
“我可没要你救!”樱木花道闷声闷气地对他的救命恩人也是杀父仇人吼道。
“呸,救你又不是我本意!”流川枫闻言也颇恼恨,“你这小子全身都臭,一身毒血更是臭不可闻,若不是……唔,我才不会给你把毒吸出来。”
“我哪里臭了?你小子胡说八道!”樱木气极败坏,脸红耳赤。不管怎么说,他的命的确是这个仇人给救回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唯觉羞耻而已,“我不要你惺惺作态!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为什么要留下我的命?” 回想到桌上那只面具,心知肯定是对方取下来为自己吸毒才致他中毒。樱木理智刚一恢复,心中疑虑顿生。先前听那些黑衣人讲他们抢讨的是流川枫那什么宝贝武学密诀,那这流川枫为什么从苗疆巴巴地跑到中原杀死自己父亲?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小子的臭命?只不是你爹…哼…”流川枫停了口,接着又启齿说道,“只不过是你这笨蛋瞪着眼睛咬人的样子很像大白罢了。”
“大白?”樱木二丈摸不着头脑,这人又是哪来的?
“它是我最好的朋友,既强悍又漂亮,像疾风一样迅猛却又非常孤独……啊,它的名字也是我取的。”流川枫自己也没察觉他此时好像在于樱木花道聊天一样。
“那叫大白的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是凶……”樱木不由自主地接口,也没有留意到他居然乖乖地侧耳倾听。
“一年前遇到大白那日……它也一样是受伤然后咬着我的手不放。”想到樱木晕过去之前那双眼睛,流川嘴边微微泛起点点笑意,看得樱木更是不解,莫不是这人喜欢被人咬?回想到刚才看见的那只手腕伤口边上也有个淡淡的疤痕,可能便是那大白留下的战果?
不过,真没想到流川枫笑起来的时候竟然会是这般出乎意料的好看?不管是不是憎恶这个杀父仇人,可是就在他绽放笑颜的时候,整个脸颊似乎都光亮了起来,一双漂亮黝黑的眼眸闪着璀璨夺目的光彩,看得人心里热热暖暖的好不舒服;但下一刻樱木眼前就浮现他爹的身影,立即打消了心中这份温暖。看着笑得像个孩子一般天真纯良的流川枫,在瞬间更是嫌恶于他,实在不能原谅对方对于生命的漠视。
只是这一回,樱木稍带的连自己也恨上了。
流川没听着樱木再搭话,低眼看了看对他仍旧怒目而视的樱木花道,见他一点感激的表情也没有,心里也不免有气。
“那大白在哪里?你说,是不是他也有杀我爹的份?”樱木毫无根据地追问,总之有关流川枫的一切,他都要尽可能地了解,才有把握杀得了仇人。
“哼,如果大白这回也来了,我就让它第一个咬死你。”流川翻着眼皮冷冷地答复樱木的激动。
“咬死?这么说,大白是……”樱木喃喃地说着,拿不太准。
“苗疆的狼王。”流川自豪地回答。
“什么?你竟敢拿本天才和一只狼相比?你脑子进水了?”樱木花道从地面上一跃而起,指着流川枫的鼻子大骂。
“大白它跑得又快又凶猛,一下子就可以咬断敌人的喉咙,你与他比差远了。”流川给了樱木老大一个白眼,一副高抬了对方的模样,更是让樱木为之气结郁闷。
瞧着樱木那副先是迷惑不解继而暴跳如雷最后又垂头丧气的模样,流川的气倒是消了,不自觉地在唇边又勾起一丝笑容。真的是好像啊,樱木花道和那只孤独而漂亮的狼,就连眼睛的颜色也是金金的琥珀色,这笨蛋倒也有趣,虽然麻烦了点。
天才?樱木耳边回响自己说出来这两字都觉得好遥远。以前对着爹时常常如此自夸,然而此刻,想让爹听到后笑骂也难了。
都是眼前这个流川枫不好?一副不韵世事的模样,出手却辛毒狠辣,若不是体内余毒未清,定要,定要将他……
正想得凶狠,门外却传来一阵拍扣声。
“进来。”流川高声吩咐。
“这位公子,您要的衣衫送来了。”门外走入一个店小二,青白着脸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盘子,上面有两套黑色的长衫,堆着笑问流川,“您看可曾满意?”。樱木注意到那小二两边脸颊边浮肿淤青,眼神游离不定,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中原人罗嗦不休,就连衣物就是麻烦透顶。”流川枫对那战战兢兢的店小二一横眼,吓得那小二全身都在抖,脸色也变得更是白了。
“出去吧。”流川扔了块银子在桌上,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小二如蒙大赦,一把抓起银子抱头就向外窜,急急拉上门离去。
“他干嘛这么怕你?像见鬼一样?”樱木好奇之余,冲口问道。
“谁让他们刚才罗哩罗嗦不让我们住店?说什么身上有血腥,进店晦气,说什么让我们死外边去。”流川冰冰地回答樱木的疑问,“所以我当下就给了他老大几个耳括子。”
“你怎么能如此野蛮?”樱木心中愤怒,只怕当时流川所伤的不止那小二一人吧?
“在我们苗疆的小店,想住便住,想走便走,哪有那么多规矩?”流川枫理所当然地说道,“还有那什么接下来的登记入住,烦死了。”
“所以像你这样的苗蛮只会到处杀人放火,没半点人性。”樱木看不得流川那股子傲劲儿,加上杀父之仇当下出言也不逊起来。他倒忘了这事若换了往日的樱木花道,虽不伤人也是定要抓着那些见死不救、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狠狠地恐吓一番。
“你胡说,我在哪儿放火了?”流川冷冷地申辩。
“你做的也差不多。”樱木自己也觉得他在强词夺理,可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教训他们也是要快点救你这白痴的性命,你以为我急什么?又不是我中毒。”流川睁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樱木,“我可没听师父说中原的客店有不留受伤的客人这一规矩。
“那你也不能随便出手伤人呐?”樱木在流川注视下微有些心虚,随及想到父亲又理直气壮起来。不解的只是这流川枫为什么坦然是他相救自己?莫非是杀人后良心不安而故意示好?
“又没伤到筋骨,连血也没有流呢。”流川不服气地瞪着樱木,一副非要争个高下的模样。
怎么和这杀父仇人吵起嘴来了?樱木也不明白,胸中烦燥更盛,一眼却见流川神色间淡淡甚是不开心,不由再次皱眉,心道这人武艺虽高出手又狠,可是说话做事却这般孩子气?是故做姿态还是当真初入尘世,什么礼教也不懂?
五
流川枫见樱木花道发呆不说话,也不在意,伸手拿起一件黑色的长衫套在身上,再扔了一件给樱木。
“白色的东西太容易脏了,还是这个可以穿久些。”流川枫的话让樱木花道瞠目结舌;老实说,听着这么个美少年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有种焚琴煮鹤的感觉。
“所以说蛮子就是蛮子。”樱木悻悻地低喃,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凶手可能真的在某方面像个孩子。
“你才是个不知好歹的南蛮!”流川听着了,伸手把樱木逮过来按在凳子上,“你给我好好养伤,然后快点学会口诀上的武功,我们的事就算了了。日后你自己行走江湖去寻觅个传人,我可再不愿意见着你这白痴。”
“了个屁,你杀我爹……”
“老说这话你烦不烦?好好养你的伤罢。”流川枫说着,推开门走了,只把那怒气未出的樱木花道一人愣在屋里。
接下去休养十数日,樱木身上的刀伤大好、余毒也差不多清干净了,他对着那本小册子颇为犹豫。感觉这东西就是黑衣人要找的、流川枫师门那什么子先天罡气密诀,只是不知道为何落在爹的手上,更不知道那流川枫让自己练这门功夫用意何在,会不会另有祸心?然而他也深知此时的武艺和流川相差甚远,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一想到报仇,樱木脑子便发热,不管练这功有没有什么伤害他也不顾得了。最初修习樱木全是凭着一口恶气,急于速成樱木明弦身上这本武学奇功而已。哪知这门功夫经练气为主,所记载的心法博大精深,研习方法更是大反常道匪夷所思看在眼里有如天书一般,樱木虽窥得中原高深武学门径,对于这套稀奇古怪的口诀却无可奈何。
一日里樱木盘坐床边勉强按着册上所悟武学修练内力,突然间感到胸闷塞堵,真气滞待五脏,所幸他运气练功才一个小周天,发觉不妥便是生生地打住,好在没受到内伤只是全身大汗淋淋,好生难受。
一时间樱木回想到以前樱木明弦要他专心练武,可是他却对一昧胡闹,故意让老头子难堪。不是时时在外惹事撞祸便是和市井无赖打架斗殴,虽然场场连胜却也对武学没有认真过。早知如此,那时为何不乖乖听爹的话专心致志呢?弄得现在练功一无所获当真是悔不当初。
樱木花道本就是个火爆活泼的少年人,此刻又气又急,如今面对流川枫这个冷冰冰的大仇人偏偏一股子火撒不出去,打也打不过,杀也杀不了;再一眼见着那本小册上的武学他才看到第三页,后面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不知还有多少,一时心烦意燥,狠狠把那小册子扔在窗边桌上,他自个儿干脆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无奈胸中这口闷气怎么也平不下来,樱木躺在床上左翻右滚的,挨得几个时辰过后,还是乖乖地起身练功。他走到桌边,突见那小册中夹有一纸条儿,抽出来一看却是最初几页口诀的解析之道。廖廖数语尽中紧要之处一时间几日里来对于口诀的疑惑却是豁然开朗。
樱木大喜之下立即依照此纸条上所注修练,之前滞纳不前的地方竟是轻轻松松走过,一时间心中舒畅不已好生痛快。
不过兴奋之后,樱木疑虑顿生,这纸条无端出现也不知是好是歹。莫非是那流川枫送来的?一念至此,樱木心中憎恶又起,几把扯碎了想去质问流川。然而走得两步,脑中突然间回想到那些黑衣人曾说过流川还戴着面具就表示他没有修过此功,再说樱木也不相信那苗蛮会写得一手漂亮的汉字。这就表示应该不是流川相助。
那么这神秘的纸条又是谁人相送?谁有如此造诣读得懂那本高深武学?既然相助之人看过,那他又为何不阻止别人修习如此奇功?若当真大肚可容,那为什么不干脆现身相告?莫非相助之人和父亲或是流川枫有什么关系?还是他怕让流川枫知道也有杀身之祸?
想来想去也不明白,就当这神秘人是好心人吧。樱木花道素来是个爽快人,也不多费时日在这种事上面,加之流川包的是个独院,没有人时常进出打扰,他思索不果便依旧潜心修练下去。
流川枫冷眼相观也不多话,似乎什么异样也没有觉察,一天之中只吩咐小二把饭菜送入樱木房里,是以这些日子两人住在同一客店里居然也相安无事。
樱木花道每每遇到不明之处,那白纸条儿便会出现,在它的帮助下过了一个多月这先天罡气九层心法中的第一层倒是给他顺顺利利地练成了。
在练成先天罡气第一层以后,樱木便如同武林中其他习武者一样为这高深武学所迷,实在是难以抵抗这种诱惑。樱木感到他自身亦与之前大不相同:即使是夜间他双目视物如同白昼,体内真气不再散乱,身子很少疲倦且轻巧了许多,以前所不太擅长的灵活招式如今也可轻易做到,这些变化使得樱木心里自然是高兴异常。
头一回,樱木才觉得习武也这般有趣。那暗处教导之人不似樱木明弦一昧喝斥强压,而是淡淡地点到关键之处,更多的让樱木自己悟出,这非同一般的成就感以及达到的效果真的让樱木内心好生感激,恨不能立即练完报仇之后好好报答相助之人。
只是这一来,樱木他也深知相助之人一定隐身于这家客店。因为每次那人皆是看到樱木翻开的页面才知在何处不明而送纸条提示。究竟是什么人肯这般费力相教也不愿露面,樱木一直在寻找。这家店里所有的小二、客人他都试探过却偏偏一点端倪也瞧不出来。
这一日樱木在客店那后院里练剑,当真是洋洋洒洒,剑气纵横,一套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畅快之极。待最后一式收招之后,樱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