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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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谋-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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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灵儿估摸地有些误差,浣衣房在丹凤门外,有后门可以进出,但从南徵宫慢慢行过去,颇为遥远,灵儿和雪竹到了浣衣房,天色已然昏沉沉的了。

灵儿见状也打了退堂鼓,口中说着罢了,就当带你出来散散步,说着便要回去,因走了累了,灵儿便在那浣衣房门外寻了块石头,稍稍歇息了一会儿。

灵儿和雪竹所在之地偏巧是浣衣房外拐角处,二人歇了片刻便准备走了,灵儿眼尖,瞧见那浣衣房里走出来一个宫女,虽天色昏暗,但那长条大个的宫女回身张望了一下,便让灵儿看清了她的长相,却是多日未见的银冠子。

灵儿心下内忖她为何到这浣衣房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叫她看见两人面对面很是尴尬,便想走了,刚站起身却瞧见又有一个宫女从浣衣房里出来,远远跟着银冠子往浣衣房后走去。

灵儿再也忍不住好奇心,估摸着银冠子和那宫女走的差不多了,便趁着夜色,拉了雪竹的手,偷偷地往她们得方向去了。

浣衣房后竟是农田,再往前,只能瞧见一片黑漆漆的树林,星光照的树影在地上斑斑驳驳,灵儿和雪竹深一脚浅一脚地尽量让自己走的悄无声息。

只是寻了半刻,都瞧不见那二人的身影,雪竹听着这林子里的风声、鸟声、猫头鹰的呼啸声,心中怕得很,在灵儿身旁抓着灵儿的手只是抖,灵儿便想着作罢,刚想回身,却听前方有人的脚步声。

灵儿机警,拉了雪竹便蹲了下来。

过了一时,那悉悉索索在草丛中的脚步声又远去了,灵儿拉了雪竹一点点儿挪到了一棵树后,定了定心神,往前方瞧去。

离的远远的,似乎有两个隐隐约约的女子,相对站着,似乎说着什么,只是风声颇大,灵儿和雪竹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什么白狄、烛台,偶尔那其中一人情绪似乎很是激动,哭的很是凄惨。

这般如此的两人又交谈了约有一刻时辰,便又分别散去了。

灵儿蹲的很是疲累,等银冠子和那宫女走的远了、时间久了,才站起身,心中一片狐疑。雪竹此时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什么,灵儿看她神色严肃也便仔细去听,这一听却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夹杂在夜风和鸟鸣虫叫中,似乎有女子的声音叫的撕心裂肺的,那声音又似哭又似喊,听在耳朵里都已经刺刺拉拉,似乎女子的喉管已经喊破,喊出的声音凄惨中还带着血腥。

灵儿和雪竹听的胆战心惊,两人此刻靠在一起一动不敢动,雪竹发着抖向灵儿道:“娘娘,都说了不要来,您看如此可怎么好。”

灵儿心中很是害怕,可还是要安抚雪竹,便揽了她的手臂安慰道:“别怕,我们慢慢走,一时便走出去了。”

雪竹声音了带了哭腔:“这声音叫我的心里害怕,脚也走不动。”

灵儿忙摇她:“不怕,我们走。”

一抬脚,却又听那声音叫起来,此时却听的清楚,那声音叫的是救命。

灵儿和雪竹对看一眼,灵儿道:“雪竹,她叫的是救命。”

雪竹战战兢兢道:“娘娘,鬼有时候经常会使这些幻术。”灵儿又屏息听了一会儿,道:“雪竹,想必是银冠子刚才和人一起害了谁,咱们过去看看吧。”

雪竹怕得直摇头,灵儿此时听那声音凄惨可怜,只想着银冠子平日那些行径,说不定暗害了谁,便硬拖着雪竹慢慢地走过去。

雪竹口中轻声说着等等,将怀中的火折子舀出来,口说:“我害怕的都将它忘了。”说着将火折子燃起,两人携着手慢慢往前行。

行到方才银冠子和那人站得地方,却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一口井。

灵儿一下子想起了少彻说的长虫老鼠和死人头骨,怕得头皮发麻,拉了雪竹就想逃,却听那井中又传来女子的呼救声:“救救我……”

这声音相比之前的呼救已然弱了许多,似乎力气已然耗尽。

灵儿大着胆子问:“你是谁。”

那井里竟又传来声音,声音虽然虚弱,却分明带了几分欣喜:“救救我,我是浣衣房宫女燕钗。”

燕钗?

灵儿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语气蛮横、长相秀丽的女子,心中狐疑:“你为何在此?”

燕钗在井里哭起来:“我不小心跌入井底,求求您救救我!”

灵儿这才不怕了,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井里看去。

那井其实并不算太深,低头便看见燕钗周身皆不可见,只有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光。灵儿便和雪竹商议如何救她,打着火折子在旁边看,见地上盘着很多藤条,便和雪竹拔了很多根,缠成几道,送到井底,那燕钗便往上爬,只是她似乎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灵儿和雪竹使了太多力气,过了半个时辰之久,才将她救了出来。

那燕钗上来之后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灵儿舀火去照她,却被她的情状吓了一跳。

只见她满脸都是鲜血,似乎头破血流,她身上衣衫尽破,应该是落入井底被刮破的,她在地上闭着眼睛歇息了许久,才张开眼睛,正要道谢,却看清楚了是灵儿。

她也没有力气说话,只自嘲一笑道:“竟是你救了我。”说着挣扎着起来,给灵儿磕了几个头,口中虚弱道,“燕钗这次拣了一条命,全赖恩人相救,先前对恩人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日后燕钗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与你。”

灵儿见她也爽快,便也将先前的事儿忘了去,见她说完这段话连连喘息,口中竟有鲜血流出,情状骇人,灵儿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燕钗摇摇头,似乎痛地说不成话:“浣衣房后有个小门,劳烦恩人能否将我送回房,我再慢慢说与恩人听。”

灵儿听她如此说,便和雪竹一人扶一边,悄悄地,费了不少功夫,将燕钗扶着回到了浣衣房宫女所居的屋子。

此时屋子竟空无一人,燕钗挣扎着将屋门锁了,全身是血地倒在床边,灵儿见她着实可怜,便让雪竹打水与她包扎伤口,燕钗待伤势稍好一些,竟又扑通给灵儿跪了。

灵儿不解便让雪竹去扶她,她死活不肯起,口中道:“我知娘娘如今贵为正三品昭仪,定能护我周全,如今又救了我性命,恳请娘娘救我。”

灵儿沉吟着,对上雪竹的神色,雪竹轻轻摇头,灵儿想着明瑟的话,在心里对自己说要沉稳,口中便道:“你且说与我听听。”

燕钗嘿嘿冷笑几声,抹了把脸上的血,声音凄惨:“如果不是娘娘,婢子想必此刻是死人一个。”她已然疼痛地跪不住,歪坐在地,口中缓缓道,“我已有三月身孕。”

灵儿惊的坐不住,口中不敢相信道:“是谁的”

她身为宫女,除非怀了圣上的龙子,否则都是死罪。

燕钗冷冷笑着:“婢子知道是死罪,不过横竖方才已死过一次了,婢子便向娘娘说了。”说着,抹了把血缓缓说起。

她只是不肯说她的情夫是谁,只说,她与那人都是在过了林子再往东走的一处废弃屋子私会,她连着两月月信未来,自己身形又渐渐变臃肿,她便做了暗号与那男子见了面,只是见了面将此事一说,那男子竟起了杀心,用石头砸破了她的头,她昏厥过去,男子便将她丢入了井内。

灵儿心知这等事谁都护不得她,抓到便是个死,如今她又满头满脸的是血,非引人注意不可,心中震惊着不知该如何说。

燕钗见灵儿沉吟,口中道:“娘娘不必为难,婢子拣了条命,现下心里也有了些许主意或许可以脱身。只求娘娘,救人救到底,若是明日婢子有难,娘娘为婢子说句好话。”

灵儿想到她所在之地离方才银冠子和那宫女说话之地甚近,便点了点头,缓缓道:“如若我答应你,你也要告诉我一件事。”

燕钗看着灵儿,惨笑道:“是问方才那位姑姑和珠玑说什么么?”

灵儿听她如此说,疑道:“那宫女是珠玑。”

燕钗点点头,道:“方才我晕过去一时,醒来时,只听珠玑一直向她哭,说着什么姐姐有冤,活活禁锢了半年,又死不见尸一类的话,我听着更是害怕,另一位姑姑除了安慰,也没说什么了。”

灵儿听她这么说,心中无比震惊,想不到珠玑竟有如此冤屈。想来也不是什么害人的事儿。

想着,便缓缓道:“你放心,明日你若不测,我定来救你。”

燕钗便挣扎着又要磕头,灵儿示意雪竹扶她起来,口中道:“你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我来过的事儿,我先走了,过一时,我命人来送伤药放于浣衣房门口,你随时去取。”

燕钗惨然一笑:“且不说娘娘救了婢子,单说婢子也向娘娘说了犯了死罪的事儿,娘娘又如此待我,婢子又怎能背弃娘娘。”

灵儿看她着实机敏,便点了点头,让她开了门,自己和雪竹悄悄地便从后门走了。

刚行到宫墙内,便见明瑟带着有福有禄,身后跟了一辆车,焦急地等候在那里,见灵儿来了,忙跪拜行礼,口中急着说:“娘娘,您怎么又率性行事!”

灵儿见明瑟急的满头是汗,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便向明瑟略微说了说,就上了车,回宫了。

☆、82乳娘

到了第二日一早,灵儿命了有福带了治伤的伤药等一个人悄悄地去了浣衣房,守在小门处,到了中午终于带了信回到南徴宫,只说和浣衣房掌印常侍刘重结了对食,至于腹中宝,她另有打算。

灵儿听了竟也为她高兴,想到她昨日满头满脸布满骇人鲜血,灵儿只觉周身都随着她疼痛,她那位情郎也委实行事太过心狠手辣,竟是一点儿情意全无,那腹中孩儿,难道燕钗竟还准备留着吗?

这种薄情寡义行如牲畜之人的骨血,换了灵儿她宁愿死,也不能留下。

想到这里,灵儿只觉得心寒无比,想了想册封五日来,除了前夜去看云贵妃之时见了一面,之后去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只说身子不爽,让她过几日再来。

想着此时不过辰时三刻,灵儿便唤了明瑟来,准备去皇后寝宫,明瑟匆匆进来,行了礼道:“这几日宫里事儿太多,可将婢子忙坏了。”

灵儿口中抚慰了她几句,又道:“如今除了雪竹,还有谁能跟在我身边。”明瑟细细想了想道:“那青萍是一等宫女,又是娘娘曾经的姐妹,算一个,还有一个也是从绣房过来的,只说前头也是服侍过妃嫔,后来派下来的,原先叫紫艳现在改回了本名叫谨言。”明瑟又凑近了些道,“曾听说她是被自己宫里头的诬陷,受了委屈。”

灵儿点点头,口中似自语又似跟明瑟道:“若是青葛在就好了。”明瑟曾听她提过很多次青葛,也晓得是她在家中的贴身婢女和亲密伙伴,便抚慰道:“娘娘若想念青葛,便接了进宫便是。”

灵儿听她这么一说,忙点了点头,心中一阵高兴,又道:“快准备车马,我去拜见皇后娘娘。”

明瑟应了,便有四五个宫娥上前来给灵儿换衣,出了门,带了雪竹和青萍、有福和有禄便往正阳宫而去了。

多日不来,正阳宫倒换了副模样,宫前的曲池里碧荷朵朵,拱桥旁鸀意盎然,虽夏日日头毒,但花圃曲池花叶生动、映衬的一座仁明殿越发的巍峨大气。

静静等了通传,跟着静默的宫娥,转过回廊转角,方一踏进仁明殿门槛,便听得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打眼一瞧,那从六品的妙人李眉仙,从六品的媚人卓袅袅、正六品贵人杜婉约,都已然在座,见灵儿来了,又因位分不及灵儿的高,都站了起身行礼,灵儿略微点头还礼,径直上前,恭敬地向正在主位端坐的皇后宣献容行礼问安。

宣皇后今日妆容甚是妥帖家常,但瞧上去端丽秀美,她举止又很是优雅,令人见之忘俗。见灵儿如此知礼,便也含了笑说:“昭仪妹妹快请坐吧,自家姐妹哪有这么许多虚礼。”

灵儿见皇后如此可亲,心中便又生了些许的好感,笑着便坐在了安贵人杜婉约旁,那杜婉约也是第一次侍寝之后升了半级,封作了正六品贵人,因面容清丽,又举止安稳,赐了安做封号,她见灵儿入座,微微一笑,颔首行礼。

而对面的李眉仙却挑了挑眉头,瞧了瞧含着笑喝手中的冰镇酸梅的皇后娘娘,又看了看灵儿,便说了话:“谢才人连升四级,如今贵为昭仪,可谓是可喜可贺啊。”她说罢,便瞧着灵儿的脸色。

宫内诸妃听她出言不称娘娘反而直呼昭仪,又提什么才人,都觉得她甚为大胆。

灵儿虽随和,先前与这李眉仙有过接触,但相处的也颇为愉快,但看她今日口中说着可喜可贺,面上却带了挑衅,心中也觉得她着实带了一丝瞧不起自己的意味,刚想张口回敬与她,却听宣皇后将酸梅杯轻轻放回贝锦手中,温声道:“妙人妹妹好生调皮,昭仪虽比你年幼一些,也不至于直呼其位不称娘娘吧。”

李眉仙眉头一扬,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碍着皇后的威严,只得又悻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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