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氛也一扫而空,众人终于定下心来了。
这一年的冬天很是奇怪,日日里艳阳高照,但是屋子里没有火的话还是冷的厉害。入冬以来一直到白雪茹的生日这一天,一场雪也没有下。
和往年一样,白雪茹起来洗漱完毕就先给王氏磕了头。因王氏最近总是爱念经,白雪茹特意手绣了一副大字的心经给王氏,王氏颇为欢喜。白瑞麟仙逝后,家道也败落了,白雪茹料想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惦记着自己的生日,虽然心中不免有些酸楚,但是面对冷冷清清的局面还算淡定。倒是福寿堂留下来的众人,一个个按照职位的高低不同都纷纷来给她拜寿,刘嫂子还特意做了长寿面来,令王氏很是感慨了一番。
不曾想过了没多久,耿大奶奶带着顾红雯来了,还带来了一大堆的新奇好玩的东西,虽然姐妹两没有明说什么,白雪茹心里还是很感动。少顷,周氏也打发人送来了寿礼,王氏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四个人说说笑笑不觉到了中午,刘嫂子带着人送上了丰盛的饭菜,其中那道白雪茹新近尝试做的铁板牛肉,让姐妹两吃的赞不绝口,非要央告着她把制作方法写了,说是回头就让厨子试着做去。饭后,王氏和耿大奶奶在一起歇着,顾红雯则跟着白雪茹回了东厢房。
两人吃罢消食的茶,一起歪在床上。顾红雯斜斜的靠在白雪茹身上闷闷的道:“雪茹,我娘在给我三哥议亲了。”白雪茹微微一笑道:“那又怎样?”顾红雯有些纳闷道:“我三哥一直喜欢你,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白雪茹脸一沉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这话若是传到外面我还要脸不要?算了,咱们两个这样好,我权当你刚才什么也没有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顾红雯本就是个鲁莽的性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忽的一下坐直了看着白雪茹道:“我怎么是乱说的?这一年来,凡是你的事情我三哥都无比上心,就拿今天来说,那一堆的小玩意一多半都是我三哥寻来的,难不成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白雪茹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急了,她小脸一板正色道:“红雯,我当你是好姐妹自是不与你计较,你这番话岂是一个大姑娘说得的?且不说男女私相授受是犯了大忌,单只说我可曾在你面前表达过对你三哥有什么想法?”
顾红雯闻言一时噎住了,她想了想颓然的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我错了!可是我看得出来我三哥真的是喜欢你,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我总是想你要是我嫂子那该多好!”
白雪茹见她想通了,遂长出一口气,笑了笑道:“你呀,这样子一厢情愿的事情亏你也敢想当然的说。幸好是在我这里,要是在外面你也是这样子,只怕那些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就这还不算完,到时候还会连累你的家人跟你一起受人非议,那时你就是哭都来不及!”
顾红雯白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是个傻的,我还不是看我三哥上心这才琢磨这些的。你放心好了,你既然没有这个心我也不会在乱说。”
白雪茹长叹一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这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我们多言。我们这等小女子一个行差就错不光光是自己完了,难说还会波及家族,哪有你想的那样简单!你怕是话本子看多了?”
顾红雯气鼓鼓的道:“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多,若是有一天我自己瞧中了什么人我定会争取一番,必不会任人摆布!”
白雪茹想个人有个人的命,也许她真的这般也能过得很好也不一定,遂懒得再劝,便话锋一转不在就这个讨论下去。
祭灶过后,学堂里放了假,耿子宏和耿夫人一起来给王氏母女送年货,因为平白多了回春堂的分红,耿夫人觉得手里不在那么紧张,年货便备得很丰富。
午饭过后,耿子宏照例和白雪茹凑在一堆说话。耿子宏先是巴拉巴拉说了最近看的书什么的,末了突然想起来道:“表姐,上次你说的那个华佗开颅什么的,我特意去问了先生,先生说也许确有其事,反正书上也说过呢!”
白雪茹一听来了精神,她两眼放着光道:“我就说我看过,你还不相信,现在先生也这般讲你才信,明显是对我的话没信心嘛!”
耿子宏讪讪一笑道:“也不尽然如此,实在是这事太诡异,难以让人接受罢了!我想着多求证一下也不算是坏事!”
白雪茹神秘的一笑道:“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琢磨这事,我还查阅了很多典藏古籍,画了很多器械的图呢!我告诉你你不许和别人说。”
耿子宏心里甜甜的,觉得表姐对自己很是信任,忙连声保证道:“表姐你放心,我若是和别人说起就让我下拔舌地狱!”
白雪茹嗔怪道:“谁让你没事发什么毒誓的!我自然是相信你才和你说的。”说完就让黄芩拿了那匣子来,捧出一大叠各种各样的图纸来。耿子宏看的一头雾水,白雪茹遂细细的一张一张的解释给他听。刚开始还害怕吓着他,白雪茹一边讲解一边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虽然奇怪但是并不怀疑什么,而且听得非常认真,于是便放下心来,讲解的越发仔细了些。
耿子宏听完这一系列的医疗器械普及知识,晕头晕脑的。他喝了好一会儿茶才缓过来道:“表姐,我看你这些东西稀奇古怪的很,只怕是并不适用!”
白雪茹一笑而过并不细究,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是瞎琢磨的,反正没有尝试过!”
耿子宏想了想道:“如果你想尝试的话那得先有成型的工具才行,不如我拿去找人打一套这样的东西出来怎样?”
白雪茹闻言大喜道:“那感情好!等你打好了有机会我们就可以尝试一二了!”
耿子宏见白雪茹很高兴,心里也是非常愉悦,两人遂商定由他拿了图纸出去找人制作自不必提。
刺杀
开春过后,春闱结束圣上特意加了武举的恩科,耿子义一早就听说了这件事便早早的准备好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夺得了武举探花一位,耿府上上下下高兴异常。再加上江氏又传出怀孕的喜讯,这一下双喜临门,耿府足足大宴了三日宾客这才作罢,白雪茹母女自然是备了厚礼差人送了去恭贺。不久,耿子义就进了兵部任职。
自去年入冬至今,老天爷不曾降过一场雪下过一滴雨,京城大旱,农民们苦不堪言,整个朝堂上下也是人人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龙颜大怒祸及全家。
这一日依旧是艳阳高照,皇上决定微服出访去田间地头视察民情,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宁大人老毛病复发称病在家,于是耿从山不敢有丝毫松懈,精挑细选了一百名护卫着便装跟随而出。一行人一路骑马走来,但见河流干枯,池塘见底,大片大片的田地荒芜着,每个人心里都觉得堵得慌。
返回的途中路过一个茶寮,皇上觉得心中发苦嘴里更苦,便下令在此处歇息片刻。耿从山本想劝说赶紧回宫才比较安全,但是看了看皇上黑沉沉的脸,话堵在胸中怎么都说不出来,只好自己加紧防卫不敢松懈。众人刚刚歇息了片刻,不远处来了一群人,远远一看似是镖行走货的。耿从山心生警惕,一使眼色便有一个心腹手下上前去将那些人远远的拦了下来。不想那队人马中一个小头目不依,高声嚷了起来道:“你这汉子好生霸道,这样热的天凭什么你们在茶寮歇息就不许我们过去?难不成这地方是你家的吗?”
耿从山一听前面起了争执,心中警铃大作,起身便欲前去查看。皇上心中忧思甚重,见状眉头一皱道:“算了算了,让他们过来歇着就是,咱们这就启程。”耿从山便就此作罢,叫身边一个军士去将那心腹唤回来,这边就让众人伺候着皇上起身。一片混乱中皇上刚刚上马,就只见那一队镖客打扮的人旋风一般冲了进来,一时间刀光剑影闪了起来。耿从山反应无比之快,拉过马匹飞身而上,大叫一声:“护驾!”众军士忙抽刀招架了起来。
这一队镖师明显不是普通刺客,武艺高强不说配备的兵器还很精良,其中那弩箭的箭头上还闪着蓝光,耿从山不仅心里暗暗叫苦。他大喝一声,率领着贴身的二十名侍卫奋力护住皇上拼杀了出来,打马狂奔向着城门而去。那些个镖师岂肯善罢甘休,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哨声,他们立刻也是兵分两路追了上来。随着城门越来越近,耿从山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了下去,一阵钝痛突然从他肩上传了过来,耿从山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调转了马背转身迎战。他不要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完全不做任何防备只是一味的拼杀,袭击者被他这不要命的打发一下子打乱了片刻,有几人便丧生在他的刀下,稍一愣怔的功夫皇上的马队便已经进了城。
守卫在城门的军士们此刻眼看着情形不对,皇上刚刚进城便立刻关了城门。
韩祯贤这一日刚刚拜会了故人告辞出来,就见大街上一片马嘶人喊,几匹熟悉的战马从身边呼啸而过,他心头一凛立刻打马追了上去。疾奔中,一个军士大声的简述了事情的因果,韩祯贤招呼了一声抢过那军士的佩刀护到了皇上身边。皇上见这个熟悉的身影来到身边,心中略略安定了些,君臣二人只是一点头便往宫门奔去。
此时的皇宫也是一片混乱,三皇子带领着一队锦衣卫封了宫门正在朝内廷逼近,皇太子带领着小队人马在做殊死抵抗,眼看着逼宫就要成功,三皇子不由得心花怒放。
宫门外,皇上见宫门紧闭心里一阵慌乱,但毕竟是久居高位的人,再如何面上却也是万分镇定。他低声的向韩祯贤说了几句,韩祯贤清清嗓子便冲着宫门里那探头探脑的喊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当今圣上深知尔等是受了那些乱臣贼子的蛊惑,方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只要尔等放下兵器打开宫门,圣上念在尔等不知情的份上可饶过此罪,若是冥顽不明,定当诛尔九族绝不饶恕!”
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听说皇上已死想着拥立三皇子有着从龙的功劳,可是现在一看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一时间宫门里的人便起了不同的心思。只是这一犹豫的功夫,五城兵马司的统领们已经集合了人马前来护驾支援了,宫门内的人此刻看见外面越来越多的援军赶到了心里更是慌乱,立刻就有人率先打开了宫门。
宫门一开,韩祯贤护着皇上就冲了进去,身后的援军亦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里面三皇子一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韩祯贤等人从背后如切菜砍瓜一般杀的片甲不留,三皇子也一样没能在混乱中幸免,早早的就被不认得他的军士们砍做了两半,一场宫变就此潦草收场。
这边的宫廷还没有开始清扫,皇上便想起了衷心护主的耿从山,于是命血染衣襟的韩祯贤带领了二名太医立刻前去寻找他。韩祯贤带着卫兵抬了浑身是血的耿从山回到耿府,立刻便引起了一片混乱。太医们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费了许多的周折,也只是清理好了伤口,解了箭矢上的毒,但是对于那深深地刺入腹部的一刀,却是毫无办法。
耿夫人在上房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担忧那是自不必说。耿大奶奶一直陪着婆婆等候着消息,眼看着天早已经黑透了,可是并没有任何人来告知公公脱离了危险没有。红花面色惨白的立在一边,吓得呆呆的。江氏身子重,众人不敢让她劳累,她便在梧桐苑里焦躁不安的等候着。
耿子昭三兄弟站在外书房门口,每个人心里都如同热油在翻滚,却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韩祯贤匆匆换了耿子昭的一件干净外袍,也在外书房门口不停的踱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位太医哀哀戚戚的走了出来,嗓音低沉的对众人道:“老朽无能,实在是已经尽力了!”耿家兄弟大惊,一起冲了进去,韩祯贤也是心里一沉,迈步走了进去。
耿从山脸色苍白的昏睡在榻上,太医们对外部的伤口处理的极好,唯有腹部的那一处刀伤估计是致命的一击。看着胸膛微微起伏的父亲,耿家兄弟不由得眼眶一热,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耿子宏傻傻的看着父亲,乍然意识到父亲会就这般离开自己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也会舍不得。他看着那覆满了药的可恨的刀口,脑子里灵光突然一闪,他便急急的奔出了门,喊过随身的小厮套了马就往白府冲去。
白雪茹洗漱完毕正躺在床上和白芷闲聊着,月季突然走了进来道:“姑娘,耿四少爷求见!”白雪茹一愣道:“这大半夜的他来干什么?”月季满脸忧郁的道:“据说是耿将军遇刺,胜负重伤生命垂危,耿四少爷请您前去救人!”
白雪茹闻言大惊,顾不得自己有孝在身不能出府,立刻麻溜得让白芷给自己穿衣服,还不忘记吩咐月季道:“你立刻让人备车,顺便让芍药准备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