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绍含笑看着远去的冷傲晨,眼神里充满着自信,突然在他身后说道:“过几日,便要下两准了,冷世弟可曾准备好?”
冷傲晨听了转过身,眼睛看向不远处,正穿着绣花鞋,毫无形像的用鞋尖蹭着草皮的某个女子,问道:“尊夫人怕是不能同去了吧,叶兄能放心把她留在京里?”
叶成绍听得脸色一黯,两准艰苦,原是想要带素颜去的,如今太后太过反对,而且,自己刚打了一个胜仗,也不能逼得太紧,娘子身子柔弱,怕是受不得那里的气候和生活条件,同去,只怕是不成的了。
不过,关这小子屁事啊,叶成绍没好气的瞪了冷傲晨一眼,淡淡地说道:“此乃为兄家事,冷世弟似乎管得太宽了些。”
冷傲晨听了也不气,只是弹了弹手臂上的一片落叶,淡淡地说道:“小弟不想去两准了,明日便要辞去治河司职,请世兄见谅。”
叶成绍听得大惊,这一次治河可是与往年不同,皇上是下了真心要治理好准河的,财力,物力方面定然是大力支持,成功率极高,而且,治好之后,可是要名列青史的,冷傲晨地们尊崇,官职也只在自己之下,功成之日,定然会成为国之功臣,为万名敬仰,他竟然要放弃?真是不可思议。
冷傲晨是个人才,他若不去,还真是个损失,叶成绍皱着眉头道:“如此难得的为国为民效力的机会,冷世弟就些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大周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冷傲晨就不能治好准河的,国中有能之士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有叶兄在,不愁准河不治,小弟我有更值得去做的事情,还请兄长不要再劝。”
冷傲晨不以为然地说道,天下百姓,国家昌盛,匹夫有责,他饱学诗书,又苦读兵法,勤练武功,为的,也是有朝一日凭着自己的本事为国,为民效力,他虽是亲王世子,但性子高傲自信,一直便希望世人能看中他的才能,而非重他的身份,原本,这是个很好的,一展所学的机会......英雄荣耀,谁不想当,可是......他有更想做的事情要做。
叶成绍见他态度坚定,没有丝毫更改,便不好再劝,人各有志,如今朝中又正值动荡,也许,东王府在京城里所谋不小,他又何必去阻拦他人的前途。
于是,笑了笑,带着素颜告辞。
那日,回到宁伯候府时,文娴和文静被送回了家,素颜忙去看望文娴,文娴是几个人里受伤最重的一个,她总觉得奇怪,那些流民是似有意针对文娴似的,木棒和砖块像长了眼睛似的往文娴身上砸,文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平素并不常出府,而且,她的性子温婉绵和,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才对......
文娴头部包着纱布,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幸得青竹拼死护着,才算是救回一条命,她虽不是素颜带出去的,但是,作为大嫂,她当时在场,没能护得好文娴,素颜心中也有愧。
候夫人正坐在文娴的床头抹泪,一见素颜进来,忙抬眼打量她,见素颜还算安了,眼色沉了沉,却是露出欣慰的笑来:“孩子,好在你没事,不然,这要如何是好啊。”
说着,眼泪又流出来了,素颜见她难得的并没有迁怒自己,便走上前去,对候夫人行了一礼道:“母亲,三妹妹还好吧。可有请太医来看过?”
边说,便伸了手去探文娴的脉,还好,只是受了外伤,养过一阵子,应该能好,候夫人见便咬牙道:“孩子,母亲感觉不对劲,你们一行人,连着丫环婆子怕是有十好几个,怎的就只有文娴受伤最重,听婆子们讲,要不是你让青竹护着她,这孩子怕是......怕是连命也没了。”
素颜也正为这事诧异呢,皱了眉头沉思起来,动乱时的画面一幕一幕在脑中重显,突然,她心头一震,那流民里,分明就有几个看着面熟的人,当时,因为事发突然,那些流民又穿得破烂,满脸污垢,看不清脸面,但其实离得近的几个,分明就像是把脸涂黑的,当时她便觉得异样,只是太过慌乱,一时也没太在意,如今想来,还真是有猫腻在里面。
她立即站了起来,对候夫人道:“娘,您可知流民如今是否被镇压了?父亲可曾回府?”
“候爷并没有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不过,听说九门提督派了人去疏导,一些首乱分子应该被抓起来了吧。”候夫人不解地看着素颜道。
流民太多,怕是就算是抓,也不可能抓尽,所谓法不责众,那些混在流民里的人,肯定早就逃了,这会子便是去查,也难查出来,素颜手抓衣袖,在屋里踱着步子,好半晌才道:“母亲且好生照顾三妹妹,儿媳去看望四妹妹了再来。”
文静比文娴受伤要轻得多,这会子早醒了,只是头上也包着纱布,二夫人正儿啊宝儿的抱着哭,见素颜进来,便也如候夫人一样,上上下下的把素颜打量了一遍,见素颜完好无缺,并没有受伤的样子,嘴角就抽了抽,冲了一句:“侄儿媳妇倒是幸运得很,身上半指甲也没挨着,听说是有个俊俏男子护着你呢。”
这话听得就不对,这二夫人总是狗改不了吃屎,要她嘴里说出好话儿来,除非母猪上了树。
文静却是很感激素颜的,她也清楚,青竹和红菊两个可是叶成绍给素颜的贴身保镖在那种生死存亡的情形下,素颜肯让她们两个救助自己和文娴,已是很难能可贵了,她自问,若是易地而处,自己最多能匀出一个人来救人,亲人再亲又如何,谁的命也没自个儿的重要。
于是便推开二夫人,嗔了她一眼道:“娘,今儿若没有大嫂,您怕是看不到女儿了,您怎么说话的呢。”
二夫人也是惯性所致,她一向刻薄惯了,又最是心狭,乍见自家女儿受重伤,别人丝毫无损,心里便受不得,冲口就说了那话,这会子被文静一斥,也知道自己错了,便讪讪的移了移身子,对素颜道:“也是,今儿可亏得侄媳妇出手相救,来,坐到婶娘这边来,你这几日身子也不好,快别累着了。”
素颜淡淡的坐到了文静的床边,问道:“二妹妹,当时,你可有细看那些流民?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起先流民只是抢东西,并没有人动手打人,可是,后来到我们跟前,就开始动手了......”
文静听了点了头道:“是啊,当时我虽被吓着了,但那砖头并未砸我,好像全冲了三妹妹去的,我若不是跟她离得近,她不会挨那几下子,说起来,好生奇怪,三妹妹可是得罪了人吗?”突然又眼睛一亮道:“大嫂,你可注意了,那群人里,有好几个看着面熟呢,只是他脸上黑呼呼的,瞧不太清。”
“你是注意了?”素颜原本不太确实,听文静如此说来,倒是肯定了几分。
“大嫂,你不如把那几个跟着咱们的丫环婆子召集起来,指不定,她们也有认出来的。”文静想了想说道。
“那几个全都没回来了呢,是死是活还真不清楚,如今东街戒严了,你们几个是得了青竹和红菊的好儿,自屋顶上逃回来了,她们可没那么好命,哼,那群自私的小人,遇到事情就只会顾自己,把你们几个主子倒是放一边去了,这种奴才,死了也是应该。”二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素颜一想也对,又安慰了文静几句,才从文静屋里回来,才进院子门,一个身影直扑到自己面前跪下,“大少奶奶,奴婢错了,求您还是放了奴婢回屋里服侍您吧。”
素颜垂眸一看,竟然是紫晴,她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又是怎么了?如今月钱也没少你的,你还是一等的丫头,只是让你到了外面办差,哭闹什么?”
方妈妈在屋里听到素颜的声音,忙赶了出来,一看这情形,眉头也皱了起来,但紫晴毕竟是大少奶奶陪嫁的,她是宁伯候府的人,这种事情,倒是不好插嘴。只是拿眼去看站在素颜身边的紫绸。
紫绸便过去扶紫晴道:“你怎么越发的不懂事了,大少奶奶对你够优荣了,你可别不知好歹,难道非要把自己弄出府去了才甘心吗?”
紫晴听得一怔,抬起那双漂亮的杏眼殷殷地看着素颜道:“大少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有那小心思,您看在妈妈打小儿就服侍您的份上,让奴婢回去吧,奴婢做惯了那些活,实在是舍不得大少奶奶您啊。”
素颜听得沉吟了一下,定定地看着紫晴,半晌才道:“你其实是不想再呆在我院里吧,行,我成全你,方妈妈,让她收拾东西,送她去三姑娘屋里去,就说这丫头是我送给三姑娘的,请她收下。”
紫晴听得脸色一白,抱住素颜的腿还待要哭,素颜却是冷笑道:“别再哭了,起来吧,三姑娘如今可是正在与中山候府议亲呢,你跟在她身边,正好得偿所愿,三姑娘性子也还算不错,你又是我送过去的人,她总会给你一些脸面的。”
紫绸听得一震,狠狠地瞪了眼紫晴,扶着她手手便松了,慢慢地退到素颜身后,再也不想看紫晴,她原本还看着打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想帮帮紫晴的,这些日子紫晴从大少奶奶屋里出来后,有些捧高踩低的就去嘲笑紫晴,都是紫绸给赶走的,而且,因为有她看护着紫晴,紫晴也还算没受什么气,原想着,紫晴受了这罚,应该回心转意,能想得明白,可如今看来,她就是死了心眼了,没得救了,紫绸再也不想管她了。
紫晴听了又推辞了几句,见素颜态度坚决,便给素颜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素颜也不拉她,只是道:“从此,你便不再是我的丫头,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你好自为之吧。”
紫晴听得大震,猛然抬头看着素颜,素颜抬了脚往屋里而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回到屋里,叶成绍正在案桌前画着图纸,见素颜进来,微微一笑,丢下手里的笔迎上她,握着她的手道:“刚用过饭,又到处去走,你的身子也不好呢,她们各有各的娘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素颜看他指尖上沾了墨,一掌拍了过去道:“脏死了,可是画完了,给我瞧瞧。”
叶成绍嘻嘻哈哈的举起手晃了晃,伸掌作势要往素颜脸上罩,素颜忙笑着躲,他手臂一勾,就勾住了她的腰,附身就亲了下去,在素颜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再松开,不成想,素颜等他一松,脚一踮,凑上他的鼻子就咬住了他的鼻尖,疼得他直哼哼:“娘子,好痛。”
素颜松了口,笑道:“叫你当小狗来从偷袭我。”
“娘子才是小狗呢,鼻头破了,破相了,不英俊了。”叶成绍哇哇乱叫着,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却是牵着素颜的手走到案几边,指着自己画的图道:“娘子看看,可还算合理?”
素颜便细细地看了一遍他画得工程图,还真没想到,叶成绍竟是尝过计算和制图的,图纸素颜不是很看懂,但边上都标有说明,条条都有注解,让她看起来一目了然,这家伙学习能力超强,自己教了他几回比例尺,数字,还有平面图的规律这类的东西,说一遍他就记着了,而且,还运用自如。
“我相公画的,当然是最好的咯”素颜得意的挑着眉夸道。
叶成绍一听大眼笑得弯成了月牙儿,自身后搂住素颜的腰,鼻子就在她肩窝子里拱,热热的呼吸喷在素颜的脖子里,痒痒的,让素颜忍不住就缩脖子。
却是抓住了他的手道:“相公,府里怕是有人要害文娴,流民里,文静也看到了相熟的面孔,我们怕是得去查上一查。那人竟然有本事混在流民里害文娴,只怕平素就一直与乱民首领有勾结,可别到时候弄出大事来了,宁伯候府也会被牵连进去呢。”
叶成绍一想也是,如今正好是大皇子倒台,二皇子声势就要起来的时候,如今皇上查出谁与乱民有勾连,那可算得上是谋逆之罪的,还是尽早将危险消除的好。
便道:“娘子可有怀疑之人?”
素颜摇了摇头道:“若说怀疑,刘姨娘那自当是首当其冲的,但如今刘姨娘武功尽废,文英良善,文贞虽懂事,有些怪异,但毕竟年幼,也没那么个本事,如今最怀疑的,自然是......”
“你说成良?嗯,那小子可不是个善茬,不过,父亲一直宠着他,纵着他,他又惯会装老实,若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叶成绍皱着眉头说道。
素颜地是摇了摇头道:“如今那几个看着相熟的人是咱们府里头的,那可是好办得多,成良如果真是参与了,那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笨,那些作乱的流民就算是能逃,也不可能逃脱,总有一两个会被抓的,如今咱们只要把全府的奴才们全都召集一次,说是外头动乱,不许他们外出,把人数一查,少了谁的人,一点就出来了。”
叶成绍一听,觉得这倒是个好法子,小厮们都在前院里头的多,这事素颜不好出面,他却是方便得很,于是拉了素颜的手道:“娘了,你陪我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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