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严是王府世子又手握兵马,新科的榜眼前来拜访,说不得有些闲着没事儿干的言官便要弹劾他拉拢施恩新科进士,结党营私之类的。
再一个,怕是云家也怕贸然前来拜访,恐有攀附之嫌。
璎珞笑了笑,又推辞了一番,云水绣才将带来的礼物奉上,不过是些自己做的绣品和一些家中做的小吃食,却也是用足了心思。
璎珞令妙哥接了下来,这才问道:“却不知云夫人和云姑娘是如何寻到王府来的?”
云水绣面上露出些许红晕来,娓娓道来,道:“世子妃帮了我们全家,不想后来却传出世子妃被苏家除宗的消息,小女一家担心非常,还曾试图打听过世子妃的下落,只可惜却一无所获,一直忧心不已。不想,前些时日小女却在西直门瞧见了世子妃,也是缘分,当时不大确定世子妃就是恩人,便也没敢往前凑,后来又多番打听,小女又在王府角门守过两回,瞧见过妙哥姑娘出府,这才确定了。先前不好来打搅世子妃,如今要离京了,若是不来拜谢恩人,却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璎珞微怔,想来就是前些时日,秦严出京时她到西直门相送那次,碰巧被云水绣看到了。
倒不想两人如此有缘,璎珞听说云水绣已经订了亲,便当即褪了手上一对白玉镯子给她添妆。
云水绣倒也没扭捏,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郭氏却道:“妾身难产,若没世子妃那日帮衬,妾身和小儿只怕凶多吉少,小儿的名字一直都不曾取下,公爹和老爷一直说世子妃是小儿命中贵人,妾身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世子妃为小儿取个大名?”
非亲非故的璎珞哪里好给云家小公子取名,连连推辞,无奈郭氏坚持,云水绣也在旁边帮腔,言道是他们全家人的意思,璎珞推辞不过,这才给取了。
郭氏和云水绣便也不再多叨扰,告辞起身,只那郭氏已然转身走了两步,犹豫了两下却又转回身来,道:“有件事,妾身也不知该不该说。就是妾身全家得世子妃相助以后一个月,那时候妾身刚出月子,有日家里突然来了个穿戴极富贵的嬷嬷,妾身招待了她,她家主子听闻妾身夫君高才,如今却遇到了难处,特让她送百两纹银来资助。”
郭氏言罢,冲璎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道:“妾身全家那时候已经得了世子妃的帮助,委实不需要这笔银子,妾身便推辞了,送走了那嬷嬷,这事儿妾身一直觉得有些古怪,原本已经忘了此事,可刚刚……妾身随着妙哥姑娘进府,却是又瞧见了那嬷嬷,而且听妙哥姑娘说,那嬷嬷是贵府王妃身边的得力嬷嬷,那当日前往妾身家中,主动要帮衬云家的岂不就是王妃吗?可王妃和云家毫无交际,她又是如何知晓云家之事的呢?”
郭氏的话令璎珞瞳孔蓦然收缩,捏着茶杯的手都攥紧了,道:“竟有这样的事儿?云夫人不曾认错人吧?”
郭氏尚未言语,云水绣便“啊”了一声,道:“对了,小女也想起来了,当日那嬷嬷敲门,还是小女去应的门,她说明了来意,小女说要请嫂嫂出来待客,她似乎还非常惊讶,又确定了一遍,问我到底是不是云举人的妹妹。”
郭氏接口道:“是了,当时妾身接待了那嬷嬷,她看妾身的眼神很古怪,好似妾身不该身在云家一般,后来听闻妾身推辞接受那一百两纹银,她还询问了一番云家的情况,知道云家得了恩人的帮助,还试图探问过恩人的情况,妾身觉得此人古古怪怪的,哪里敢将世子妃的事儿说出去,便只说是老爷的一位同窗帮了我们。那嬷嬷见妾身推辞不受那银子,也便带着银子告辞了,后来就再也不曾出现过。没想到今日竟然在王府中遇上了。”
璎珞眸光跳动,道:“果真是全嬷嬷?全嬷嬷怎倒不曾认出夫人来?”
郭氏回道:“绝不会错的,那嬷嬷没多大变化,连声音都一样,岂能错了?不怕世子妃笑话,那时候云家穷困,妾身粗布麻衣的,又是刚出月子,身影丰腴,倒和如今差别极大,那全嬷嬷不曾认错妾身来也是应当的。”
璎珞若有所思,又问道:“云老爷可是才名远播之人?”
郭氏摇头,道:“不瞒世子妃,妾身全家都是老实人,夫君他虽然寒窗苦读多年,可大比却也曾三次名落孙山,夫君平日里行事并不张扬,也不爱于人斗文会诗,只一门心思做学问,又谈何才名远播,也正是因此,那嬷嬷突然造访说是听闻了夫君的才名,又得知云家苦难,愿意资助夫君科举,妾身才觉得古怪,不敢承受。故而,对那嬷嬷的印象也非常深,今日一件全嬷嬷便认了出来。”
璎珞心中砰砰乱跳,禁不住上前握了握郭氏的手,道:“云夫人今日这一番话却是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当真是帮了大忙了,多谢提点。”
郭氏面露无措,她本来就是觉得奇怪,又想着这高门大户里,总有许多的弯弯绕绕之事儿,且又听说靖王妃并非秦严的正经生母,再想到当日那全嬷嬷曾经试探,打听过救了云家人的是谁。
郭氏生恐这里头有什么蹊跷,怕靖王妃在算计璎珞,这才说出了此事。
她万没想到自己犹豫下的一番话,竟果然对璎珞有用,局促后才笑着道:“世子妃言重了,妾身全家的命都是世子妃救的,妾身说几句话哪里算得上什么帮大忙了,世子妃且莫折煞了妾身。”
璎珞没再多言,又握了握郭氏的手,这才令妙哥送了云家姑嫂出去。
她目光幽深望向庭院虚空处,好多事情都似豁然开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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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决定
全嬷嬷出现在云家,看样子倒像是早便知道了云家老爷会高中。
而且就算云老爷会高中,即便是中了状元,一个寒门状元,靖王妃也该看不在眼中才是,可靖王妃让全嬷嬷前去云家分明是有收拢示好之意,靖王妃没必要示好一个寻常举人,除非她知道云老爷将来会高中,而且今后在官场上会有一番大造化!
璎珞又想到了那时候她在大国寺遇到山崩的事儿,当时她就总怀疑有人设计陷害,可怎么也想不通,怎会有人提前知道山崩之事儿。
还有,她总觉得当年靖王妃踏入靖王府的时机有些太凑巧,长公主难产,靖王妃在荣国公府却凑巧听闻了,竟然还刚好手中就有个擅长妇人病症的神医,送了神医过来就当真救了长公主和秦严。
而且,璎珞发现靖王妃的人生可以说就是从这件事儿开始起步的,因这件事她受封县主,得了贵人高看,彻底挣脱了荣国公府的泥潭。
靖王妃便像是知道长公主会难产,提前准备好了神医一般。
再想到之前她觉得靖王妃幼年太过早熟,怀疑她是穿越之人的事儿,璎珞这时候却明了过来,靖王妃确实有问题。
只是她并非像自己和苏瑛莺一样是穿越之人,她是得了机缘,能够预知未来的之人!
要么靖王妃便是重生回到了自己的幼年时,要么靖王妃也是借尸还魂,但是她前世所在的时空便是大丰朝。
若然是如此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不解便统统都有了解答!
甚至于连秦严为什么会三次定亲,却三次死了未婚妻,偏太后还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些都有了答案。
璎珞越想越是肯定,既然靖王妃是重生之人,那便定然知道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事儿,会掌握许多先机,比如上次大国寺山崩的事儿,若然再有一次,那真是防不胜防。
璎珞觉得这事儿她需得告诉秦严才成,只因秦严才是挡了靖王妃路的那个人。
若然谢太妃二十四年前谋害秦严一事儿靖王妃真参与了,那么当时还是婴孩的秦严,靖王妃都容不下,如今靖王妃更会抓住一切机会杀掉秦严!
璎珞越想越心惊肉跳,可接着她就犯了难,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秦严开口说这事儿。
难道直接告诉秦严,说她怀疑靖王妃是重生的?且不说她一点证据都没有,都是靠的自己猜测,只这事儿如此离奇,秦严就不能信,只会以为自己精神失常了,除非她用自己穿越的事儿来说服他。
可穿越之事儿,乃是璎珞藏的最深的秘密,她本能的害怕让任何人知道。
虽然她是爱秦严的,也相信告诉了秦严此事,他不会伤害到她,可这事儿告知秦严,对他真的好吗?对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到底会不会有影响,毕竟前世她是结过婚的。
璎珞有些头疼起来,一个声音告诉她,要告诉秦严,一个声音又说,没必要如此,说了只会徒增烦恼。
这样扯来拉去的,以至于当日夜里秦严下衙回来,璎珞还心思沉沉,心不在焉的,总是跑神。
用了膳,移步内室中,秦严拿了本书靠在美人榻上随意翻着,就见璎珞坐在八仙桌旁,漫不经心的玩着鲁班锁。
秦严翻了一页书,抬眸见璎珞将鲁班锁摆弄的乱七八糟,颦眉正瞧着窗外发愣,不由放下了手中书卷。
恰云妈妈端着药碗进来,秦严询问的望了过去,云妈妈轻声道:“是治宫寒的汤药。”
秦严便坐起身来,示意云妈妈将汤碗端过去。
云妈妈瞧了眼精神恍惚,都没察觉屋中多了人的璎珞一眼,将汤碗呈给秦严,这才满脸担忧的退了出去。
自今日早上世子妃见了那云家姑嫂便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真是让人担忧,只指望着世子爷能将世子妃劝慰过来。
云妈妈退了出去,秦严抚着汤碗的手感觉汤药温热,正是能用之时,便起身走向璎珞。
璎珞正拧着眉头纠结,突然便觉脑袋被人强行掰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唇齿间便被注入了一口苦涩而熟悉的药汁,那种苦味引得璎珞魂魄瞬间归位,清醒了过来。
望去正对上秦严近在咫尺的清俊容颜,他以唇给她哺了一口药汁,退开时已然蹙了眉,道:“这药怎么这么苦,每日都喝吗?一日喝几回?”
璎珞见秦严神色冷峻,像是在生气,倒是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方才回道:“每日都喝的,只喝一回便好。”
秦严是知道璎珞按太医看的方子在喝药调理身子的,可璎珞从来没当着他的面喝过药,新婚他放婚假时倒是日日陪着她,可那时候她还不曾喝这汤药,后来他每日出门,璎珞却好似专门躲着他吃药,总之秦严是不曾碰上过。
他确实是生气了,气自己实在粗心,竟然从来不知道她每日喝的药汁苦到了这种份儿上,方才他不过小小饮了一口又哺到了璎珞的口中,那苦味儿的后劲这会子便弄得胃部一阵翻涌。
真是活受罪,想到璎珞天天都喝这样的汤药,秦严觉得自己当真是失职的很,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秦严冷着脸,端着药碗的手瞧着有些僵硬,似随时都会将汤碗丢出去摔个粉碎一般,璎珞忙站起身来,却接他手中药碗,道:“其实喝习惯了也就没那么苦了。”
这药确实是苦的很,头一回喝时,璎珞便没忍住胃里翻腾,刚喝进去便连药汁带饭菜的都给呕了出来,弄的非常狼狈。
后来她便刻意避着秦严,都是他不在家时喝药。一来不想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二来也是觉得没必要让秦严知道了担忧心疼,左右药都是得吃的,何必两个人一起受罪。
而且,璎珞本来也不是特别娇气的那种女人。今日却因心思浮动,下午时跑去逛园子了,误了吃药。
秦严听她说习惯了,心里火气更大,见她来拿碗,却是一个扬手,璎珞就眼睁睁地瞧着那药碗从半开的窗口飞了出去,落在廊下青砖上发出一声响,外头传来丫鬟的惊吓声。
璎珞不觉跺了跺脚,急道:“你怎么扔了,云妈妈好容易煎好的!”
秦严沉着脸,捏着璎珞的下巴将她的视线从窗外拉了回来,道:“胡说!那么苦如何能够习惯,从今儿起那药汁便别喝了。太医不作为,等爷收拾他们一顿,配了不苦的药来再说。”
璎珞闻言简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