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往殿外走,乔丹华忙也起了身,亦步亦趋得跟上,道:“你家人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身体不好,脸没血色?你定亲了吗,你长的这么好看,就该早早嫁人啊,嫁了人,一定会被捧在手心,嗳,你别走啊,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乔丹华冲出殿外,见璎珞不答话,索性拉住了她的手臂,固执的不肯放手。
璎珞无奈,只得冲乔丹华笑着道:“姑娘说笑了,姻缘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说话的份。”
乔丹华便长眉一竖,道:“你莫要敷衍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将来倘使要嫁人,就要嫁个文武双全,谋略过人,容貌俊美的儿郎,他最好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你呢,是喜欢文质彬彬的,还是冷酷英挺的,要不温和可亲的?”
璎珞只当眼前小姑娘是个好玩好闹的性子,见她不松手,便笑着随口道:“温和可亲的吧,好接近点,姑娘我一会子还有事情,能放开我了吗?”
璎珞的话令乔丹华神色一黯,蹙了下眉,接着她才一把扯下腰间一只双蝶玉佩塞在了璎珞的手心,又强行地从璎珞发间摘下仅有的一支素银华盛来,道:“我叫乔丹华,是京城人士,我们换个信物便算认识了,以后你到了京城记得找我玩。”
璎珞瞧着手中的玉佩,对少女的热情有些无力招架,仔细打量了她两眼方将玉佩收进了袖中,笑着道:“我是苏璎珞,以后有机会一定去寻姐姐。”
言罢她福身一礼,这回乔丹华倒没再拦着她,松开了手,璎珞下了台阶快步往禅院方向去,右手却抚到了袖中的玉蝴蝶上。
那块玉雕工一流,精致非常,绿的一汪水般,一眼便能看出不是寻常人能佩戴,还能随手给人的物件。那少女天真烂熳,飞扬无忌,这般姑娘不会是家中庶女,必定是贵门得宠的嫡女。
她只介绍了名字,却不报门楣,似又笃定会在京城再见到自己。这般行事,分明就是认识自己的。可苏璎珞的记忆中却根本没有这个少女半点影子。
这就古怪了,一个贵门嫡女干什么要来结交她这个苏府小庶女?
想不通,璎珞索性不再多纠结,左右少女没什么恶意,等再见面也许一切就都明了啦。
☆、048 归府
璎珞脚步匆匆离开,乔丹华却一直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盯着璎珞的身影,直到瞧不见了,她还瞪着眼盯着璎珞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不已。
“清儿,她可真是好看,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唔,好像有一个人能一较高低,轩表哥也好看。这个苏璎珞要是能将脸色再养的红润白皙点,不知多倾国倾城呢,一准比轩表哥还好看,怪不得能让铁树开花。”
她说着一跺脚,纠结得眉头直皱,道:“完蛋了,完蛋了,表哥完蛋了,人家姑娘喜欢温和亲切的,他那样子完全不搭边啊,我得瞅个机会将这事告诉表哥下。”
一旁清儿打了个寒颤,暗忖着,郡主真胆大,这事儿也敢搅合,也不怕惹恼了世子爷当了啸月的甜点。
远处,小白和叶宇轩站在一颗大树后,见乔丹华久久凝视着璎珞的背影,眼睛都不眨动一下,小白抚了抚头,抬手点着乔丹华的身影道:“还以为两年多没见,这丹云郡主的花痴病能好点呢,她怎么还严重了,这连女子都花痴上了!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乔丹华最爱看美人,又最喜画美人,以往只要见到叶宇轩两眼就冒火光,每次都是被小白拖住,叶宇轩才好脱身。想到各种拦截丹云郡主的往事,小白心有余悸,往事不堪回首,只差没泪流满面了。
两人因离的远,大殿这边又嘈杂,故而也听不到乔丹华和璎珞都说了什么,听闻小白的话,叶宇轩扫了眼依旧站着的乔丹华,道:“出发吧,天黑前赶到泸县驿站,等着苏家姐弟回府,派人将那几个小厮丢回去。”
乔丹华既注意到了璎珞,叶宇轩倒不好再去寻璎珞的麻烦,万一撞上了又是麻烦。小白会意,也不再多言,随着主子转身离去。
那边璎珞唯恐叶宇轩还在什么地方候着堵人,便特意寻了两个小沙弥只说是迷路了,让人带着才回了禅院。
云妈妈早已伸长了脖子等候着,见璎珞终于完好无损的回来这才放下心来,给璎珞换了一身衣裳便匆匆往做法事的元德殿去。
下午的法事极为顺利,做完法师璎珞又给苏景华点了盏长明灯,见太阳已偏西,一行人便开始紧赶慢赶得出山回城。
一路马车赶的飞快,璎珞这一日三番四次的折腾,早已累的浑身乏力,上了车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城门口云妈妈才将她推醒。
璎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外头已暮色沉沉,不由舒展着双臂道:“也不知五妹妹是不是已经等在了八通当铺附近。”
马车很快便进了城,待行至大同街上路过一家丝线铺子,璎珞便喊了停,只说要让云妈妈去给自己选一些绣花样子并购置些各色丝线来。
刘妈妈一脸的不乐意,云妈妈拉着刘妈妈的手便塞进去一只荷包,道:“这一趟刘妈妈跟着我们姑娘出门也是辛苦了,上午时还闹了点不愉快,盖是因为我家姑娘不懂事的缘故,贪玩了。刘妈妈别往心里去,这些就当是我代姑娘给妈妈赔礼了。”
刘妈妈一摸,心下一惊,只感觉里头硬硬的一块碎银子,少说也得有一两,她没想到寻常受尽欺负,落魄无比的三姑娘竟然这么大手笔,自然是意外惊喜,心花怒放,眉开眼笑的道着不敢,眼瞧着云妈妈去了。
璎珞又打发了车夫去买小吃,见刘妈妈守在车边儿不挪步,便笑着道:“听说妈妈的小孙子都两岁多了,妈妈这出来一趟也不给孙儿捎带点零嘴?”
刘妈妈刚得了璎珞的打赏,一下子便被说动了,笑着道:“那奴婢去叫丫鬟来伺候着……”
璎珞却摆手,道:“不必,云妈妈眼见就过来了,你瞧,车夫不已经回来了嘛,你且去吧,我没什么事。”
刘妈妈望去,果见车夫已买了路边的小吃用手捧着荷叶包正往回走,便笑着走开了。
那边车夫却被人撞了下,那人道歉的功夫,车帘一掀,一个小身影飞快地爬了进来,冲着璎珞眨了眨眼,正是苏璎紫。
一日未见,苏璎紫虽脸上带着点疲倦,可眉眼间却喜气洋溢,瞧她样子璎珞便知她的事情定然是办成了,不由笑着将她拉到暗处藏好。
苏璎紫窝在了车角暗处笑着冲璎珞点头道:“谢谢三姐姐,我方才瞧了三弟弟一眼,感觉他有些不一样了呢,恭喜三姐姐。”
璎珞闻言冲苏璎紫抿唇一笑,耳听着外头车夫的脚步声接近了,姐妹俩便也不再多言。
片刻云妈妈便从丝线铺回来,上了车,璎珞忙问道:“怎么样?可赎回来了?”
云妈妈却是进了丝线铺,从后门绕去了后街的八通当铺,赎回先前璎珞托府中婆子当进当铺的玉佩。
云妈妈神情不大好看,闻言摇了摇头,道:“没能赎回来,掌柜的说那玉佩本就当的是死当,不能赎,何况如今东西也已经不在当铺里头了。”
当初当那玉佩时,因玉佩有裂纹,活当的话当铺根本不收,故此便当了死当,璎珞原本想着没几日,且那玉佩成色虽好,到底有三道裂痕,只怕也没人要,想着这次多给点钱一定能将玉佩给赎回来,却没想到东西竟然已经不在了。
想到苏景华对那玉佩的在意,璎珞蹙起眉来,道:“可问过玉佩是被谁给买了去?”
云妈妈叹了一声,道:“说是跑商的商客,掌柜的并不认识,只记得是一位中年人,只怕早便离开穗州府了。那玉佩看来是寻不回来了,姑娘也莫伤心,玉佩虽重要,总是没有人重要的,如今姑娘和少爷亲近,便比什么都强。”
已经追不回来了,惦记又有什么用,璎珞只得怅然得点了点头。
一行回到苏府天已黑透,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映了一地红光暖辉,马车卸了马儿,还是由两个婆子拉着从侧门而进,入了二门,璎珞带着苏景华一起往梅园去给宋氏报平安。
宋氏的梅园早已掌灯,院子里廊檐下的几溜红灯笼照的院落明亮而温暖,璎珞姐弟尚未进院子便有小丫头迎了出来,笑着福身道:“三姑娘和三少爷回来了,老爷听闻姑娘和少爷过来请安也等着呢,三姑娘和三少爷小心脚下。”
璎珞听闻苏定文也在,垂眸间目光微闪,心里咯噔一下。宋氏果然好手段,竟这么快便笼回了苏定文吗,看来她得小心提防了,莫让宋氏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049 替她出气
这回璎珞却是猜错了,自苏定文恼了宋氏后,这几日宋氏虽是日日去请人,可苏定文却一直歇在外书房中。今日却是京城定安侯府来了信件,宋氏才借机将苏定文请进了内院,这不正说着话,璎珞姐弟便回了府。
进了屋子,果见苏定文和宋氏并排坐在堂屋的红木圈椅上正吃着茶。璎珞和苏景华上前见了礼,宋氏忙示意丫鬟给两人拿了锦杌子来,道:“一路劳累,都坐着回话吧。可给你们姨娘做过法事了?在寺里可吃过斋饭了?一路顺利吗?下人们伺候的可还尽心?”
璎珞带着弟弟坐下,方才笑着回道:“多劳母亲费心,已经给姨娘做了法事,路上一切都顺利,下人们也都很用心。我和弟弟都年轻,并不累的。倒是母亲的脸色不大好,可是病候又加重了?大夫开的药方子可是不怎么对症?”
宋氏这几日连气带怒,各种不好,病情也确实是加重了许多,脸上即便覆着厚厚的脂粉也难看的很,璎珞关切的话她怎么听怎么像是讽刺嘲笑,幸灾乐祸,偏当着苏定文的面半点也发作不得,只心口缀着块石头般难受,面上还要装着温和笑意,道:“如此便好,下午还未曾用膳吧,母亲早已吩咐大厨房温着膳食呢,快回去用过便早早休息吧。”
璎珞闻言恭敬的点头和苏景华一起站了起来,两人尚未来得及行礼告退,外头高妈妈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外院管事杨福才。
高妈妈的脸色看起来很是差劲,她刚进了屋,宋氏便心中咯噔一下,实在是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情,以至于宋氏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随时都会崩裂。
璎珞瞧见高妈妈的样子,也诧了下,她不知发生了何事,更不知有利还是不利自己,便也不愿多掺合,扯了下苏景华的袖子,正欲带着苏景华悄悄退出去,就见杨福才骤然瞧向她二人,开口道:“三姑娘和三少爷且先留一留,老奴有事回报,这事儿于三少爷有关,恐老爷一会儿有话要问二位。”
璎珞闻言只得站定,却见宋氏闻言锐利的目光登时就扫视了过来。
宋氏有很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杨福才道:“老爷,外头有几个人,声称是叶公子的侍卫,奉了他们家公子的命令,将咱们府上几个奴才送了回来。”
苏定文一脸的莫名其妙,诧异道:“什么意思?咱们府上的奴才怎么敢劳动叶公子的人送回来?是什么奴才?叶公子如今人不在府中吗?”
杨福才瞧了苏景华一眼,道:“叶公子两日前便离府了,奴才们并不敢询问其去向。方才叶公子的人押着七个人回来,都是三公子的小厮和长随,今儿陪着三公子上寺庙去的。”
苏定文眉头愈发蹙了起来,见苏景华也一脸的莫名其妙,便道:“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杨福才却面色凝重地道:“老奴也不甚清楚,那领头的侍卫只说他们家公子吩咐要将人亲手交到老爷的手中,老奴再三询问那侍卫都不肯透露原由,只是……只是那七个小厮全部都被拔了舌头,夺了双眼……形状及其可怖。”
杨福才的话刚落,宋氏便惊叫一声,面色惨白着哆嗦了一下,苏定文也是大惊失色,猛然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杨福才面色沉肃又重复了一遍,苏定文猛然双目暴突盯向苏景华,那眼神像是要活生生将他吞食掉,怒声道:“孽障!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冲撞了叶公子,不然你的小厮怎么会被叶公子拔舌挖眼!你说!”
苏景华到底年岁还小,虽然心恨几个小厮平日里的欺辱怠慢,可乍然听到这般阴狠的事情,已是被吓得面色微白,此刻又被苏定文怒叱,他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忙噗通一声跪下,惊惶地道:“父亲,儿子没有,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璎珞也是满眼的惊诧,她不用深想就知道被叶宇轩的侍卫送回来的定然是那在榕树林中欺负了苏景华的几个小厮。只因为他们一行回府时那宋长文几个便没有踪影。
因为宋长文在府中很有体面,平日里当差也是说没影儿便跑个没影儿,带队的护院头只以为宋长文又带着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