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看了眼旁边的张知雅,又道:“这孩子莽撞,热心地上去搀扶,没能扶住倒是害的两人都摔倒了,知雅,还不快请罪!”
勇毅侯夫人一言,张知雅也反应了过来,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忙忙抬头道:“对,对,回太后的话,臣女不是有意冲撞太后的,臣女一片好心去扶萧家姐姐,没想到慌乱之下,就踩到了裙摆,非但没能扶住人,还害的自己也跟着跌倒了。太后赎罪。”
刚才的事儿又没有人瞧见,她便这样说,也没人能证明是她在说谎。
就算萧涵嫣说是自己推了她,无凭无证的谁又相信她?
这样子,她便成了帮人的,即便是出了丑,也无关紧要了,反倒是萧涵嫣殿前失仪,引出这等动静来惊扰了太后。
璎珞闻言却是眯了眯眼,冷笑一下。她其实被撞出去时,并不知是谁要害她,虽然她知道勇毅侯府的夫人和姑娘走在后头,可她觉得自己和张家的姑娘无冤无仇的,张知雅没道理害她才对。
虽不知是谁撞的,可璎珞在电光火石间还是果决地抓住了那撞过来的人,借着摔倒的去势,将那人狠狠甩了出去。
既然被摔出去的是张知雅,自然撞自己的便也是张知雅了!
璎珞可非什么宽厚之人,张知雅先是要害自己,现在居然还敢倒打一耙,尤其两人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璎珞心中早便烧起了一团火。
她不疾不徐,待张知雅说罢,才突然直起身子来,抬眸瞧向张知雅,道:“敢问这位妹妹,妹妹当时去扶我,想必一定是瞧见了我要跌倒的情景吧?”
张知雅不知道璎珞为何会这样问,而且璎珞整个人的反应都让她摸不着头脑,这会子她难道不应该哭着叫着喊冤吗?
众目睽睽,张知雅虽然不知道璎珞要干什么,可也不能不回答,道:“自然是瞧见了才赶忙上前扶的,不然我也不会惊慌之下踩了裙摆跌出去。”
璎珞蹙了蹙眉,面色有些迷惑地道:“是这样吗?可我怎么觉得是有人撞到了我后腰处,我才跌倒了呢。”
张知雅见璎珞一副温温软软的样子,顿时心头大定,为了让自己的言辞更具有说服力,她大声道:“当然是这样,当时姐姐不知怎么就踩到了裙摆往前跌,我走在姐姐身后,瞧见了自然是要上前相扶的,谁知道我慌乱之下也踩到了裙摆,这才跌倒在了屏风上,许是我跌倒时不小心撞了姐姐一下吧。”
璎珞闻言便笑了,见众人明显没明白自己问这些话的用意,当下回头道:“禀报太后娘娘,按照张家姑娘的说法,臣女是踩到了裙摆往前跌倒时,又被张姑娘从后头撞了下才跌倒的,这样的话,臣女应该和张姑娘跌倒在一起才对啊,为何会张姑娘往前跌倒在了屏风上,而臣女却摔倒在了墙边呢?太后可使宫女照张姑娘的说法还原一下情景,按张姑娘的说法,臣女和她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状态。”
璎珞言罢,张知雅面色大变。众人也都明悟了过来,其实不用叫宫女来表演也想的明白,确实不可能出现两人不跌在一起这种情况。
这很显然,是张知雅在说谎!
张知雅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顿时一慌,又道:“不对,不对,当时是萧家姐姐你扭了脚,往旁边倒的,我上前搀扶又不小心撞了下你,你才跌向了柱子那边。对,是这样的。”
璎珞怜悯地瞧了眼张知雅,觉得这姑娘长了一张聪明相,可实在不怎么聪明,正常人都知道,说谎时不能描述细节,不然很可能越描述漏洞越多,除非你对自己的大脑有绝对的自信。
而眼前这姑娘慌乱不已,自己一诱,她便上钩,使劲的说着细节企图说服大家,这不是找死吗?
璎珞收回目光,道:“启禀太后,当时臣女跟在祖母的侧后方,按照张姑娘的说法,臣女扭了脚往柱子这边倒,又不小心被要来抚臣女的张姑娘撞了一下,那么按道理,臣女便该往前侧方跌倒才对,而当时祖母便行在臣女的前侧方,臣女该将祖母一起撞到才对,为何祖母却好端端站着呢?”
张知雅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起来,璎珞却不给她再出声的机会,磕了个头,道:“禀太后,当时臣女好端端的在前走,是有人撞在了臣女的侧后腰,将臣女狠狠往佛龛的方向推去,臣女这才失了平衡,臣女不敢冲撞神明,眼见要跌上去便拽住了从后头撞过来的人,借了把力硬生生扭转了要跌倒的方向,这才从祖母身前滚了两下跌倒到了墙边,而从后头撞过来的张家妹妹也被臣女的力道带地摔了出去。这才是事实的真相,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张知雅闻声面色陡变,而殿中众人却大都相信了璎珞的话。
只因这姑娘如今都不见半点惊慌之态,又怎么可能进了殿因为紧张差点跌倒呢?
且张知雅的神情和她漏洞重重的话,也实在不足以取信。
殿中一时间安静的很,突然一声轻笑响起,道:“萧姑娘的话,本公主怎么听着更难取信呢,哪里有人跌倒时还能改变自己的方向,选择往哪里跌呢?又不是演杂耍。”
说着嗤嗤笑了两声,语气有些天真娇憨,好似她出口并没有恶意,只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而已。
璎珞闻言并不曾抬头,只是恭敬地又欠了欠身子,道:“禀太后,平日里摔倒自然不能做到这些,可人紧急之中是会激发身体的潜能的,臣女因强行扭腰改变摔势,怕是挫伤了腰部筋骨,太后可让人为臣女检查一二,臣女若只是寻常的摔倒,只会脚踝有伤,万不会伤在腰肢。”
方才还没人注意到,此刻璎珞一言,大家才瞧见,璎珞虽然一直垂着头,瞧不清楚面容,可她露出的额头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瞧着脸色也惨白的骇人。
这次太后接话很快,道:“医女何在,扶萧姑娘起来到后头检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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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还是晚上哈
☆、015 不简单(二更)
太后的年纪到底大了,故此慈云宫中便有医女专门伺候着,此刻太后一声令下,没片刻便有两名医女匆匆而来,她们并未鲁莽的搀扶璎珞,而是低声仔细询问了璎珞的伤势。
璎珞忍痛回答了,其中那名高瘦的医女轻轻按压了下璎珞的腰肢,触手筋肉紧缩不觉冲太后禀道:“萧姑娘确实有伤在腰,至于是扭伤还是撞伤,还需得让她躺下,以便奴婢们再做检查。”
太后闻言目光一沉,道:“就在这里检查,哀家倒要看看谁才是说谎的那个!”
太后一言,宫女们便行动了起来,很快便弄来了帷幔,四下里一拉扯将璎珞围在了中间,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有宫女抬来了一架美人榻,医女指着上头铺展的柔软白狐垫,道:“萧姑娘有伤在腰,不易躺在软物之上。”
说着指挥宫女将美人榻上铺着的软垫等物都除掉,这才两人前后托扶住璎珞的腰肢将她缓缓挪到了美人榻上。
这边儿璎珞被抬起,太后便神情和缓的冲唐氏道:“郡王妃免礼,赐座。哀家不会冤枉了有护驾之功的功臣,也万不会纵容了任何企图谋害哀家的奸佞!哀家还不曾老眼昏花,有些事儿还看的明白!”
太后的话掷地有声,说到最后已是语气沉锐,分明是动了怒气。
一时间大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太后这暖阁中供奉的一尊白玉菩萨是很有名的,在座的夫人姑娘们其实都听说过菩萨的来历。
那是太后生育两位长公主时遭遇难产,发动后疼了一个日夜都没顺利打开宫口,当时太医们已无能为力,只道若是宫口再不开,太后和两位小主子都凶多吉少。
先帝爷便亲自到大国寺去请了这一尊白玉观音回宫,乃是当时大国寺的主持普惠大师开过光的。
说来也是神奇,那白玉观音一到了宫中,没两盏茶功夫,太后便诞下了两位公主,虽然太后还是伤了身子,从此不能再受孕,可到底母女三人都平安了。
太后一直很信奉这尊白玉菩萨,神奇的是那年有小宫女不仔细,擦拭时不知怎么就将白玉菩萨磕掉了一角,当日秦严的母亲敏慧长公主便病逝了。
后来太后便每日亲自擦拭菩萨,还将这尊菩萨供奉在了每日起居活动的暖阁里,不时便要拜上一拜。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都知道,这尊菩萨便是太后和敏颖长公主的命。
故此方才璎珞一说张知雅将她往那佛龛的方向撞,众人的面色便都变了。这事儿立马便从两个小丫头打架,变成了有计划有预谋的要害太后。
太后的话携带雷霆之势,勇毅侯夫人立马惨白了一张脸,张知雅更是浑身瑟瑟发抖,害怕到了极点,她们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今儿弄不好,整个勇毅侯府都要跟着获罪!
太后如今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她相信了萧家姑娘的话,不然不会让祁阳郡王妃起身赐座,而还让勇毅侯夫人母女跪着。
更何况,太后的外孙女嫁了废太子,废太子被废黜和流放都和诚王有些牵连,故此太后一向不喜欢皇后和诚王,勇毅侯府又是诚王妃的娘家。
如今勇毅侯府的姑娘涉嫌谋害太后,这问题岂能不严重?一不留神只怕便要掀起朝堂的腥风血雨来。
大殿中诸诰命们此刻都敛声屏息,坐在上头的皇后面色有些阴沉莫辩,瞧向殿中跪着的勇毅侯夫人母女,眼锋如刀,满是不悦。
而此刻医女的声音便显得清晰了起来,道:“为了检查姑娘的腰伤,奴婢需要解开姑娘的衣衫,姑娘且莫用力,取剪刀。”
璎珞点头应了,道:“有劳了,我不会乱动的。”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清越从容。
这会子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帷幔拉起的那一处,医女的诊断结果,将会直接影响到事态的发展。
剪刀擦过布料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窸窣声,随着一声压抑的呻口今,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接着两位医女便走出了帷幔,跪下禀道:“回太后,奴婢二人已为萧姑娘检查过了,萧姑娘的腰部确实有严重扭伤,且伤在左腰,大抵是强硬扭腰,动作太过刚猛,从而挫伤了腰筋,已经出血肿胀,很是严重。”
医女言罢,勇毅侯夫人当下便像是被抽了身上的力气,跌坐在了地上。而张知雅也知道这次闯了大祸,禁不住抬头看了眼坐在皇后身边的永乐公主。
对上永乐公主冰冷的视线,她心一跳忙收回了目光,瞪视着那医女,突然开口,神情激动的道:“你胡说,兴许她腰上的伤是摔倒时撞上柱子弄的呢,你又如何肯定是扭伤的?!”
医女尚未辩驳,太后便面露怒容,敏颖长公主双眸一锐,沉声道:“太后面前也敢大呼小叫,这般没有规矩,勇毅侯府果然会教养女儿。”
诚王妃此刻也坐在下头,闻言面色涨红,偏又无话可说,她实在不明白,自家妹妹没事儿做什么去陷害招惹祁阳王府的姑娘。
如今倒好,愚蠢的当众被拆穿了谎言,弄不好连诚王府也要牵连进去。
天玺帝一向敬重太后,若然怀疑诚王不孝,有谋害太后之意,那可如何是好?
更何况,祁阳王府手掌兵马,王爷拉拢都还来不及呢,这蠢货居然没事儿上前拉仇恨,诚王妃瞧向母亲和妹妹的目光难掩焦急和怒色。
敏颖长公主言罢,那医女才磕头道:“启禀太后,奴婢们虽然挤不上太医,医术超群,可摸摸骨,瞧瞧腰伤,分辨下是撞击所致,还是扭转所致还是有把握能断清楚的。萧姑娘腰间的伤乃是扭腰无疑。”
太后已是怒容满面,她闻言瞧都没再瞧跪着的勇毅侯夫人母女便吩咐道:“去请皇帝过来。”
皇后闻言面色微变和诚王妃一起,都坐不住了,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跪在地上请罪。
皇后道:“母后息怒,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不易动怒啊。”
诚王妃也磕头道:“皇祖母,妹妹年幼,性子又历来跳脱,许是她不小心失足撞到了萧姑娘,她万不敢居心叵测地谋害皇祖母啊。”
这会子诚王妃自然想的明白,张知雅已经辩不清了,璎珞腰间的扭伤便是佐证。
没有外人冲撞,璎珞不可能好端端的走路就平白把腰给扭伤了。
这会子让张知雅承认殿前失仪,差点摔倒,又说了谎话企图将过错推到萧家姑娘头上,总比被怀疑预谋害太后要好的多。
诚王妃的话音落下,勇毅侯夫人也反应了过来,忙磕头求饶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妇没教导好自家姑娘的礼仪,眼瞧着她殿前失仪,又爱女心切,企图帮她遮掩,这才说了谎话,臣妇有罪。”
张知雅此刻已经抖如筛糠,却也知道谋害太后的罪名定下,自己就没命了,当下也跟着磕头,哭着道:“臣女不慎踩到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