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底下就是一些首饰了,显然这也是陆家当初的聘礼,陆禀都推给翠墨,翠墨惊讶的看着陆大人,陆禀一声不吭,只拿了那札书信大踏步扬长而去,连话都没留下来一句。
翠墨急得追出来,陆大人走的只剩了一个影子,翠墨只能先把妆奁收好。
张婆子从外面回来,吓得不敢看翠墨一眼,两人收拾着铺子,大公子来了。
铜锤、铁链在一旁跟着,铜锤瞪圆了眼睛,“我听说陆大人来了,陆大人他把你怎么样了?”一边上下打量着翠墨,见她衣衫平整略微放了心,“翠墨你还是别守着铺子了,你还是回府里帮忙去,你上小厨房也挺好的啊。”
翠墨白了他一眼,“陆大人正人君子,不过在我这里坐了一回,偏你愿意嚼蛆。”
慎哥儿笑着掏出两个铜板递给铜锤,“你两个到那边的茶楼喝大碗茶去。”
铜锤看着两个铜板张了张嘴,铁链连忙笑嘻嘻的接了,“谢大公子赏。”
铁链忙拉着铜锤欢欢喜喜的走了,一边笑着铜锤不开窍,慎哥儿又让张婆子到城西买肉,张婆子也明白大公子支她出去,拿了一吊钱赶紧走了。
翠墨看着好笑,忙把陆大人的表现说了一番,又捧出那个包裹,“陆大人忘了拿走。”
慎哥儿让她先收好了,“陆大人让你读信?你知道夫人差点嫁进陆家了吧?”
“奴婢吓坏了,这样的私密事不是奴婢应该知道的。”
“连我二姐姐也不知道呢,夫人没和她说起,这是夫人临终托我送给陆大人的。”
慎哥儿就和翠墨说了当年的那场大火,“你听陆禀说话的声音,他那嗓子都是让浓烟给呛坏了,夫人和我说过,陆大人那年六岁,仇家先杀了人又放火掩盖一下,全家十九口人几乎都死光了,陆家大少爷刚从齐家回去躲过一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后来就来了封退婚信,夫人也只好另外嫁了。”
听了这样耸人听闻的残忍往事,翠墨掩了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心里对那高高在上的陆大人涌起一股同情,“也不知道陆大人怎么活过来的,一个六岁的小孩。”
慎哥儿想了一会儿笑道,“翠墨你也老大不小了,铜锤都和我求了好几回。”
翠墨没想到慎哥儿突然说了这个,低了头说道,“侯府遭难呢,大公子怎么说这种事,再说奴婢心里也不愿意。”
“那你想嫁给谁?翠墨你有心上人了?”慎哥儿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翠墨。“你也该嫁人了。”
翠墨心里狂跳不止,大公子什么意思呢,侯爷还在牢里,大公子哪有闲心管这些事,心念电闪间,翠墨忽然就明白了,白了脸想了一回利弊。“奴婢愿意与陆大人为妾。”
慎哥儿听了这话笑了。“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了陆大人?”
翠墨咬了嘴唇,“陆大人看着吓人罢了,奴婢也见了他几次。陆大人正经的很,奴婢只是怕陆大人不肯徇私,大公子弄巧成拙,反倒给侯府添乱。”
慎哥儿笑道。“你只说心里究竟愿意还是不愿意?”
翠墨想了一回笑了,“奴婢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侯爷获罪,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难幸免,给官家再卖一次也不知道会卖到哪里,将来也不知道会流落到何方。奴婢想求一个天大的恩典,求大公子帮奴婢全家脱了奴籍,奴婢愿意跟着陆大人。大公子或许可以救出五小姐和三公子。”
慎哥儿惊奇的打量翠墨,“你跟着我二姐姐这些年。她那点迂腐气你没学会,翠墨你这人还挺知道变通的。”
翠墨羞得满脸通红,“是奴婢不知道羞耻了。”
慎哥儿笑道,“陆大人眼高于顶,他要是想纳妾早就纳了,也是他整天东奔西跑的缘故,一般的女人还真没放在陆大人眼睛里。”
翠墨不知不觉出了一口长气,大公子对她有恩,她也想着报答,只是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又是陆大人那样的活阎王,翠墨说那些话的时候几乎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情,听了慎哥儿这么说话,翠墨心里也轻松多了,“是奴婢想歪了。”
慎哥儿看得分明,又有哪个女孩子心里不怕陆大人。
“一般人家的小姐还真不放在陆大人眼里,见了他先吓得瘫倒了,陆大人娶回家去又有什么趣,不过这世上总有一个很特别的姑娘,陆大人喜欢吃她做的饭菜,嘴里虽然从来也没说过什么,陆大人待她比较特别一些。”
翠墨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两只手扭着衣襟。
慎哥儿笑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好歹想清楚了,陆大人不会说话,更不会哄人开心了,一天到晚忙得很,他又不会敛财,手里也没多少银子,他那点俸禄银子也不够花销。”
翠墨低了头,刚才鼓起的那点勇气吓没了,小声嘀咕一句,“听说陆大人半夜吃小孩子。”
慎哥儿听了这话哈哈笑了,“这个你只管放心,陆大人又不会吃他自己的孩子。”
翠墨心里很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管呆呆站着。
慎哥儿站起身笑道,“陆大人要是过来找你,你什么也不必说,他要是让你做饭只管做给他吃,他说话你只管听着就是了。”
翠墨答应一声只管在一边发呆。
慎哥儿回了家先过去看了五姐姐,玉沁搂了谨哥儿坐在那里,谨哥儿看了哥哥扁了小嘴又要哭了,慎哥儿揉着他的脑袋,逗他说了两句话,玉沁就说,“二姐姐家去了,四姐姐在那边忙着呢,我也想过去帮四姐姐忙,谨哥儿他不肯放我过去。”
谨哥儿没了娘,二姐姐又家去了,再不肯放了五姐姐,用小手攥着玉沁的衣襟。
慎哥儿笑道,“四姐姐那边也没什么大事,彩蝶帮着她呢,你哄好谨哥儿就行了。”
说话间就有小厮过来回事情,慎哥儿连忙出去了,却是郭新成他家的小子克扣了粥棚的米粮,叨登出来了还不服气,喝了酒大骂,郭新成想护着他小子,偏偏另一个小厮也是有体面的,平日跟着李侯爷到军营历练,这回李侯爷遭了难,他只好抱紧大公子的大腿。
慎哥儿就让郭新成陪出米粮,又革了他家小子的差事,先撵回家去再说,侯爷蒙难,就有那等欺主的刁奴,看慎哥儿年纪小不肯把他放在眼睛里了。Y
ps:胡编乱凑成一首,不懂韵脚敢叫诗。替齐氏编了一首长诗,有许多古诗痕迹,写得不好的是原创,借鉴的也改了两个字,不全是照抄,水平太低实属无奈。想要侧面描写一下齐氏当年无奈另嫁的心境,那种哀而不怨的心情,她的陆郎永远珍藏心底。
在后来的婚姻里齐氏就是为了儿女活着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青玉案》横空出世
宫中今年的元宵节办的比往年都热闹,工匠扎了各式精巧的水晶琉璃风灯,皇后又请勋戚世家的夫人入宫观赏花灯,颖国公府的少夫人也接到请柬,玉潭不由得欣喜万分,这不仅仅是给她天大的脸面,这无疑是雪中送碳。
玉潭心里琢磨着,母亲停灵家中,她还真不敢搅扰了宫中的喜庆,玉潭委婉的谢过传话的公公,打发了丰厚的赏银,只求公公帮着美言几句。
皇后听了叹息一回,又命人赏了汤圆。
皇后十来年第一次主事,最近颇肯抬举二皇子,亲生的大皇子反倒靠后了,赵太后在意的是赵家的荣辱,皇后主动示好,抬举赵婕妤,交好赵夫人,把灯节筹办的有声有色,赵太后听了皇后的安排含笑点头,眼前的局面对赵家非常有利。
赵贵妃心里就不痛快了,平日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就算有二皇子傍身,心里也是难免凄惶,把皇后恨了一回也无法可想,她和太后的血缘淡泊,以前仗着盛宠也没把赵夫人放在眼睛里,到如今悔不当初也晚了,眼见赵婕妤有了身孕,赵贵妃心里更不舒服了。
她如今连二皇子都轻易见不着,二皇子记在皇后名下,平日在皇后膝下承欢。
心里烦恼的还有赵家的金孙赵弘毅。
赵弘毅从小就是说一不二的脾气,他相中了李玉沁,赵夫人这回没如他的愿,反而求太后指婚陆嫣儿,赵弘毅也没办法,又不敢违拗双亲,偏偏安国候府出了事儿。若是女眷发卖,他就能如愿的赎出李玉沁,他一见李玉沁就喜欢上了,今生只想对她好,赵弘毅很怕颖国公府抢先赎人,特意和御神庙打了招呼。
安国候府这边五小姐为母祈福,舍身修道的故事也传开了。
赵弘毅听到消息心里咯噔一下子。他不要白忙了才好。连忙过来找慎哥儿,安国候府的大门紧闭着,大门外高高挂着雪白的气死风灯。赵弘毅敲门要见慎哥儿,门房趴着门洞说了一句“等着”就没了消息。
赵弘毅站的腿都酸了,恨恨的使劲拍门,门房再也不肯出来了。安国候府门前清冷,不远处的街市热闹起来。赵弘毅只好离开侯府的大门,慎哥儿分明不肯给他面子!
街上人潮涌动,举城狂欢,天上皓月高悬。清辉一片。
颖国公府里也挂满了各式精巧的花灯,装点得流光溢彩,犹如银光雪浪一般。二少爷出了浅显的灯谜,府里的婆子、丫鬟猜对了有奖。玉潭是出嫁女,在婆家不好为亡母戴孝,只穿了素色的衣裙,在鬓边簪了朵白绒花,一张清水脸带着盈盈的笑意,命人煮了汤圆,又吩咐府中上夜的女人守好门户,各处小心灯火。
颖国公夫妇不在府里,几个婶娘就不过来凑这个热闹了,兄弟三人围着桌子吃酒,方子意拉着玉潭也上了桌,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张罗,两个小叔子笑着打趣,连上菜的丫鬟也忍不住笑着讨巧,“世子爷对少夫人真好。”
方子颖指手画脚的说着笑话,方子颀淡淡的微笑着,又有唱小曲儿的助兴一回,方子颖又带着下人出去放了一回焰火,方子颀重伤初愈不耐久坐,只推说困乏了,又催着大哥大嫂赶紧回去休息,明日安国候府出殡,嫂子还得过去忙乱一整天。
玉潭也实在困倦了,告了罪和方子意回了隐秋苑。
红笺连忙迎过来服侍,又悄悄的眨眨眼睛,玉潭换了衣服打发几个丫鬟下去了,红笺悄悄笑道,“奴婢没见着大公子。”
玉潭微微惊讶了。
红笺笑道,“奴婢给大公子送了汤圆,也告诉了五小姐皇后请您进宫这件事,五小姐听了笑了一回,又悄悄告诉奴婢,说大公子今晚上去见侯爷,大公子不让说出去,少夫人说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玉潭情不自禁的弯了嘴角,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想必陆大人肯暗中通融了,方子意心里畅快,眼见妻子露出了真正的笑模样,又连忙催玉潭休息。
往年的元宵节方子颀再不肯留在家里,今年只能无可奈何了,他知道三弟喜欢热闹,这是强忍着在家里陪着他呢,方子颀让三弟出门找乐子去。
方子颖心里也是巴不得的,带着几个小厮来到大街上,外面早就人山人海了,随口猜了几个灯谜,赢了几盏花灯,又看了一回狮子滚绣球,方子颖随着人流徜徉,一不小心和人撞到一起,原来是吏部右侍郎梅家的小姐。
梅小姐连忙福了一礼,眉黛春山,秋水剪瞳,方子颖懒得搭理她,转身刚要走,就听梅小姐带着哭音,“奴和兄长走散了,还望公子稍加援手,帮奴找到兄长。”
方子颖懒洋洋的打量她一眼,他真要送了这位小姐还不可开交呢,好人不是那么好做的,方子颖呲牙一笑,“老子还要看选花魁,没工夫搭理你。”
方子颖转身走了,梅小姐暗中跺脚。
都城最热闹的地方无疑是花街柳巷,放着大把的焰火,几个院子海选花魁,方子颖凑过去看热闹,果然看到好几个知交好友,王紫胤他几个坐在看台上看歌舞,方子颖连忙挤过人群笑道,“你们有好地方也不喊我,我好容易过来呢。”
就见戏台子上的姑娘们打扮着搔首弄姿,卖弄诸般技艺,王紫胤和他说了一回话,眼睛早盯着戏台子了,赵弘韬帮他要了坐,又让小厮买豆花喝,几个轻狂少年叫嚷着点评一回戏台上的美女,应景做了几首好诗,旁边的赵弘毅脸色不好看,方子颖倒是觉得奇怪了,他们两人时常别扭着,方子颖也顾不得管他。
又是几个姑娘卖力的表演,哥几个说一回笑一回,轮到郑爱月登场了,这姑娘打扮得和众姑娘们不同,穿着异样的紧身衣裤,一袭红装包裹出曼妙的玲珑曲线,看着别有一番风情,郑爱月先飞了个媚眼,又来了几个飞吻,这奇怪的举动引得欢场上的老少爷们一阵喝彩,就见郑爱月反弹着琵琶轻启朱唇唱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香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