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打响
白砚一语落下,晋连抬头一看,却见周围城墙上站立百名修士。这些修士站位布局甚是奇特,分明是围圈而立,每个人之间又隔着数丈。在战术上,这数丈之宽便可将自身的缺点卖给敌方,敌方只需强力攻击这方寸之地,便可将众人击败。
可这明显的漏洞,却使晋连犹豫了。此时与他对阵的两大妖王皆是千年以上的修为,那殷凰名声不好,却足足活了万年,边追逐美色,还能将硕大一个贺兰山经营的繁花似锦,怎会是个易与的。而白砚更不必说,这几年战名显赫,自是不会犯这种错误。
晋连冷笑道:“修士竟甘心与妖孽同流,此世道必颠覆也。不若毁于我手吧。”
黑云更盛,众修士心力一震,均觉得体内虚无,似有什么要脱体而去。
白砚喝道:“固守本原!”
他持剑速攻,晋连虽不惧,可白砚速度实在快,月剑虽无法够成致命伤,却可将他周身灵气剥下,着实讨厌。晋连一怒:“先灭了你。”
黑气向白砚袭来,刚转向他门面,另一边,殷凰大刀挥的呼呼作响。此刀乃上古名器,于天地开合之初冶炼,妖力非同小可。
晋连同时对付两名妖王,倒也不如何吃力,他向右跃出一大步,双掌拍出,大力将白砚与殷凰击飞。
白砚借力一退,喊道:“现在!”
晋连一惊,低头一看,脚下竟出现个银色亮光,那亮光向周边延伸,迅速形成一个阵型。
城墙上众修士同时祭出法器,灵气形成强大灵脉,直飞入晋连脚下,那阵型越来越是明显,散发出强光。
晋连大怒:“尔等竟敢如此!”他向前迈步。双腿却牢牢钉在地面,移动不得半分。
便在此时,城墙上的妖怪跃上飞剑,每个妖怪带着一名修士飞起。以不同的轨道向晋连飞来。看似无章,实则按阵法行走。
白砚暗自捏汗,此阵耗时数月,需百名修士同时施法才可形成。这主上修为强的不可思议,也只有此阵能拿得下他。若是失败,便无人可以制的住他。
不,也并非说无人,只是那人断不肯来。而他也并不喜欢那人能来。
明知是死,他宁可她离这危险远远的。纵然天下人死得精光,她也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阵法越收越紧。晋连身上的黑雾也渐渐淡化,周围也渐渐亮起,隐约可见天顶上苍白的太阳。
便在此时,天空飞着的一把长剑突然一转,化作数十把剑光。
那些修士看不见。可妖怪们却看得分明,那数十把剑分向众修士刺去,只得一瞬,修士中便有数十人中剑。
惨叫声响起,白砚怒道:“一剑化三清!”他向天空飞去,一把揪住晋淑琴,将她拽下飞剑!
木炎清腰上中剑。一时不稳,向下摔去,流苏紫连忙将他扶住。白砚那声一剑化三清让他心中一震,难道是木灵派中出了叛徒!他冷汗直冒,握着流苏紫的手道:“是谁?”
“晋淑琴。”流苏紫回答。
木炎清顿时想到这些日子晋淑琴的各种诡异举止,越想越惊。喃喃道:“她,她为何要如此?”
流苏紫摇头,快速点住他腰上穴道,止住血:“我不知。”
只这么一瞬,阵法再也无法控制。晋连哈哈一笑,破阵而出。
黑气再次弥漫,似无数手臂,将天上百名修士拽下地面。
晋淑琴受了白砚一掌,喷出口血来,她匍匐在地,见木炎清与流苏紫偎依在一起,便似生死将至之时也紧握双手。
流苏紫抬头,正好迎上晋淑琴满是怨气的眼,心中又是一惊,莫非她看得见?
晋淑琴两眼一红,嘴角流出的血让她看上去甚是狰狞,她向晋连爬出,用尽全力喝道:“父亲!杀了他们!”
父亲!
众人猛的一惊,修士们看不见,却对晋淑琴的声音甚是熟悉,谁不知道她是衡水城主的女儿。城主早就死在衡水城中,那她所喊的父亲又会是谁?
白砚看着晋连,重又拔出月剑,只见月剑顶端的亮光越盛,便似银色月华,虽是温和,却冷冽刻骨。
他冷声道:“晋连,倒是小看你了。”
晋连高声大笑:“我的好女儿,为父定让你如愿!”
听到晋连的名字,众修士又是震惊,谁都想不到主上的真正身份竟是他!
木锦生怒道:“你身为城主,竟夺去数万人性命,却又是何故!天下之人奉你敬你,你却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又是何故!”
晋连笑道:“木掌门何苦如此生气,我便与你说了,似你这般愚钝之人又如何能懂。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我说再多也是无用。”他不再理会众人谩骂,对白砚道:“妖狼,你的内丹还是自行吐出给我为好,省的我动手。”
白砚冷声:“有本事,自行来取。”
“好!”
晋连化作黑雾,向白砚卷来。
白砚看了这么久,怎会不晓得晋连的功法与落雪妍同属一脉,练得皆是逆天之术浑天神功。晋连却比落雪妍高段的多。此功一成,本已是无敌,再加上晋连的功法中又夹杂许多莫名之力,更加难防。
白砚正要对抗,听得穗恭卿道:“晋连,莫忘了你女儿还在我手中,殿下不欲行无耻之事,我穗恭卿却是不怕!”
晋连抬头一看,见穗恭卿提着晋淑琴的脖子,晋淑琴一双眼渴求的望着他,脖子上的手露出长长指甲,只需一用力便可将她脖子扭断。
晋连笑道:“我的女儿,命是我给的,自然需还给我。”
话语一落,晋淑琴便觉足下一软,身上的灵力急速被抽出。她一双眼瞪的很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不到一瞬,口中飞出一道魂光,直坠入晋连体内。
穗恭卿一惊,连忙放开晋淑琴,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以变为一具干尸,唯独那双目瞪的浑圆,似不信父亲会这般轻易了结自己性命。
白砚双眉一皱,提剑向晋连攻去。
白光与黑雾纠缠在一起,殷凰喝道:“算我一个!”持刀而上。
三人打的激烈,还有战斗力的修士们也爬了起来,道道法术向晋连袭去。这些修士们看不见,皆靠着身边妖怪的指引,晋连速度又快,大部分的法术都招呼在白砚和殷凰身上。白砚还好,默默承受下来,殷凰却边打边骂,叫声连连。
殷凰身上不断冒出伤口,鲜血直流,骂声渐渐止歇,表情越加凝重。白砚虽无伤口,晋连却均以重手伤他,一招一式皆打在他经络之上,他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串血液。
喘息声越来越沉,殷凰怒骂道:“狼崽子,今日本大王与你一同死在此处,倒也算得英雄。只可惜我小师侄,年纪轻轻便要守寡。”
白砚哼道:“认真打,未到最后,谁死也未必可知。”
殷凰道:“你不需逞强,此人法力诡异,你我的妖力对他无用。想来想去,只有涅槃之火可以将他烧尽。若能宰了他,本大王也不心疼这万年道行。你便等我的号令,待我令下,断不可留在我身边。”
凤凰涅槃,本是用烈焰燃去戾气,再由烈焰中重生。晋连身上戾气甚重,用这涅槃之火,也许可将其除去。可涅槃日乃天定之数,不可强行改变,殷凰此时强行涅槃,便要付出万年道行的代价。
白砚看着殷凰,这只笨鸟,万年的道行说不要就能不要,他第一次觉得,殷凰也可称得上是个人物。他沉声道:“好,你若变回小凰鸟,我便保你一生平安。”
殷凰道:“照顾好我小师侄,断不能让人欺负了她去。”
白砚额上的青藤跳了三下,咬牙道:“不用你来管。”
殷凰一笑,腾空而起,身子一转,化为巨大凰鸟。与他平日里浑身上下均是烈焰不同,此时他的身上布满金色羽毛,长长的尾羽现出万丈金光。
道道金色光芒垂下,殷凰发出尖锐鸣叫,声声穿透云层,羽翼层层剥落,正散去万年道行。
白砚叹道:“你以如此,我又怎能怜惜自身。”
他月剑回鞘,浑身发出明亮银光。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惊人的妖力,威压一阵强似一阵。
穗恭卿忙对那些修士道:“快快躲到我身后!”
只见银光越来越强,白色迷雾涌动,再也看不清白砚的摸样。
不到一会,听得一声嘶吼,天地一震。那些躲在穗恭卿阵法中的修士皆是一抖,便是有这阵法阻挡,那冰冷的妖气也似尖刀一般割破人的皮肤。一些修为不高的修士和小妖,一个接一个倒下,昏死过去。
白雾散去,光芒渐弱,一只巨型白狼慢慢走出。
银色的长毛布满全身,尖牙外露,拱起身体,随时要向前扑去。浓重的妖气化作蓝色的沼气,弥漫在白狼周身,那双蓝眼中全是冰冷残酷,一丝善意都不存。
穗恭卿的额上冒出冷汗,低声对声后众人道:“谁都不许出声,出声即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归
与殷凰这般的飞禽不同,狼本身就极为嗜血,便是化形之后,有了理智,也甚难摆脱嗜血的本能。
白砚这等一品妖骨生下来便化形的妖,若非遇到天大难关,基本上不可能化为本相。一旦变回本相,难免失了理智,变成只懂嗜杀的妖物。甚至还有可能再也变不回人形。
与晋连的交战,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化为本相虽会失去理性,却能提高战斗力。横竖不过个死,不如搏一搏!
穗恭卿盘膝坐在阵法前方,额上冒出大颗汗珠,妖力迅速的消耗着。在白砚强烈妖气冲击下,阵法甚是不稳定,邪气浓重,绿色毒雾弥漫开来,不少修士弯腰呕吐。
白砚那双冰冷的眼向四周一看,目光定在晋连身上,仰头一声吼叫,脊背拱起,向晋连扑去。
晋连喜道:“来得甚好!”
黑雾似蛇一般缠上白砚的狼体,似尖刀一般插进他的身体。
黑雾越浓,便连妖怪也看不清战况,嘶吼声一阵强过一阵,让人心惊胆战。
突然间,晋连大喝一声,一道白光闪出,白砚的身体从黑雾中飞出,狠狠的撞在地上。
鲜血似瀑布般飞溅,他的肩上被撕开一块长长的伤口,甚是吓人。他的前爪血肉模糊,勉强要站起,却又扑到在地。
他的眼白处满是发红的血丝,大嘴嘶吼着,吞吐绿色毒物。无奈这毒气伤不得晋连分毫,晋连迈着大步向他走来,脸上笑道:“变回原身,取内丹更容易些。”
穗恭卿大急,这晋连当真强到这般地步,殿下变回原身还是无用?难道银月城真的要败了?
晋连取出一面铜镜,向白砚砸去。那铜镜泛出七彩光芒,似一只手。伸向白砚体内。
便在此时,听到“碰!”的一声,竟是炎熙向铜镜撞过去,那铜镜被她大力一撞。歪歪落地。炎熙向白砚跑去,喊道:“殿下!”
穗恭卿惊呼:“炎熙不可!”
话语一处,还是晚了一步,白砚吼叫着,一爪挥出。炎熙被那巨掌一挥,整个人直飞出去,扑在地上呕出口血。
晋连哈哈大笑:“畜生便是畜生,妖便是妖,一化为原型便连自己人都不认得。”
他拾起铜镜,正要祭起。突然听到空中有人轻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甚是清冷,穿透层层黑雾钻进耳中,让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晋连一惊,放下铜镜。
只听那叹息声又道:“是人是妖,是神是魔。皆是由世人评说。世人说你是神,你便是神。世人说你是妖,你便是妖。可这世上,便是有人比妖还不如。”
声音清晰冷冽,却又无比温婉。
穗恭卿大喜过望,仰天一看,见落书恒飞在空中。将已经晕死过去的殷凰抗在肩上。额间星芒泛出光芒,隐约有将这黑雾驱散的势头。
她低下头,正好同他对视,微微一笑:“师父,我来得可是及时?”
穗恭卿放声大笑,笑声中有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放松:“你看得见?”
落书恒笑着指着自己的蓝眼:“我非但看得见。还杀得了他!”
晋连浑身一抖,妖术对他无用,可是灵气却可伤他。眼前的这女子,已经恢复记忆,力量与两百年前相比都不知强了多少倍。她说这样的话,怎是虚言。
落书恒看都不看晋连一眼,直直向白砚走去。
白砚发出一声嘶吼,脊背拱起,獠牙外露,双眼发出寒光。
“你呀,怎将自己弄成这个摸样。”她轻声道,伸出手向他的头摸去。
白砚后退一步,喉中发出警告低吼。
她手一顿,向前行了一步,喃喃道:“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她的眼中泛起水光,“我重生之时,什么都不记得,却还知道去找你。即使什么都不记得,我依旧喜欢上你。现在你记不得我了,会不会像我喜欢你那般喜欢上我。”
她猛的向前一扑,楼住他的脖子,将脸紧紧贴在他项间的长毛上。
白砚嘶吼着,用力挣扎,她却紧紧的抱着他,柔声道:“白砚,白砚,是我!”
她紧紧闭着眼,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入他的皮毛之中。她不断的唤着他的名字,好似要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白砚的挣扎渐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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