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 第183部分

　　　　拉比斯开口说道：“你已经老了，老了就做一些老了该做的事情。”

　　　　“你要走了吗？”伊格纳提看着说完那句话的拉比斯起身要离开样子，问道。

　　　　“我去看看克里斯多夫。”

　　　　这座大庄园，是荆棘花家族最早的产业，一座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的老墓地，就在庄园的某个角落里。老墓地最近安葬的人，便是拉比斯的弟弟，死去不久的克里斯多夫子爵。拉比斯回到古堡中换了一件白色的礼服，手里拿着一支白色花，步行到了墓地，没有仆人跟随。这里十分安静，黑色的墓碑上留着每个死者的墓志铭，克里斯多夫的墓碑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墓碑旁边开着一丛野生的百花。

　　　　墓碑上的墓志铭：

　　　　“爱一切世人。”

　　　　拉比斯将手上的那一支白花放在墓前的黑色基石上，按照家族的古代礼节祷告起来。

　　　　祷告结束，拉比斯想要说什么话，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伊格纳提说他是为了报仇，未必不是对的，但说到底，拉比斯终究是为了心中的不甘，克里斯多夫无疑是尴尬的，他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就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和拉比斯争夺行省的权力，兄弟两人的厮杀，从来都只是人事变迁的一部分。叹息一声，拉比斯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他需要让自己安静下来。

　　　　……

　　　　……

　　　　“说起来，你我厮杀几年，每日诅咒对方早点死去，如今真的看见你死了，我竟有些不安。”拉比斯此刻没有了在伊格纳提面前的咄咄逼人，没有了处决异己分子时的凶狠果决，他知道克里斯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克里斯多夫也了解拉比斯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拉比斯认为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愿意用生命坚持的信念，拉比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你看见了吗？我的弟弟啊，尉行省的战争结束了，西德尼做得很不错，不过以后就要看我的了。”

　　　　拉比斯又在这里呆了好一会儿，一个老仆人走过来对他说道：“西德尼先生想见您。”

　　　　“把他带到这里来吧。”

　　　　西德尼一身暴风军团制式盔甲，刚刚从战场回来，显得格外英武，走到拉比斯的身后，看着克里斯多夫的墓地，不觉也有些黯然，拉比斯说道：“西德尼，你刚回维尔格城的？”

　　　　“刚回来的。”西德尼点头说道，“尉行省的战事基本已经结束了，统帅部正在筹划下一步的进攻计划，不过这跟我们没有多大的关联了。”

　　　　“坐下吧。”

　　　　拉比斯让西德尼坐下，这里自然没有什么椅子，不过随便一块石头，两个人坐在地上，拉比斯摇了摇头，说道：“结束了？才要开始啊……”

　　　　“怎么说？”

　　　　拉比斯咳嗽了一声，拿出随身携带的雪茄，一根递给西德尼，一根叼在嘴上，点燃后，他把自己的雪茄放在了克里斯多夫的墓地上：“维尔格城那一夜死的人，不能让他们白死。”

　　　　“你要对抗帝都？”西德尼问道。

　　　　“还有利安德尔。”拉比斯说道。

　　　　“你不应该树立那么多敌人。”西德尼说道，“你的力量很弱小，相对于你的敌人。”

　　　　“敌人这件事，当然只有你知道。”拉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在外面，该联盟还是联盟，该做样子还是做样子，自然会不同。”

　　　　“你想怎么做？”西德尼问道。

　　　　拉比斯握着拳头在嘴边，让自己的嘴唇感觉到了手指的冰冷：“想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说联合利安德尔那个家伙，比如说保持总督府在行省的影响力，西德尼，你现在还是暴风军团序列中的军官，要注意一下掌控的军队，现在，这些士兵是我们其他一切东西的根本。”

　　　　“这些我明白。”

　　　　“你什么时候出发？”

　　　　西德尼说道：“后天，后天出发，要和利安德尔会面。”

　　　　拉比斯点了点头，说道：“会面的话，也把我的态度告诉他，尉行省，如果他想对我们动手，就准备好鱼死网破吧！”

　　　　“要说得这么直接？”

　　　　“现在是关键时刻，越直接越好，要不怕硬碰硬。”拉比斯说道，“我们和利安德尔就是再有矛盾，也是暗地里的矛盾，不能摆到台面上，要想决裂的话，利安德尔自己恐怕就要不乐意，我让黑骑士去帮你。”

　　　　“那你这里怎么办？”

　　　　“斯维特还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拉比斯说道，“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我的情报告诉我……”拉比斯又接着说道，“帝都很可能会将那位凯恩领主提拔起来，将一个郡放给那个领主，要借着帝国主力军团还在尉行省的时候，确定下来，凯恩领主现在还在薛岳帝国，所以直接任命的，很可能是弗里岛的政务官奥斯汀——突然刚刚去了帝都，还和我见过面。”

　　　　“那我们的态度？”

　　　　“我们能有什么态度，默认吧……”拉比斯说道，“一切等我们恢复过来再说。”

　　　　……

　　　　……

　　　　麦田上。

　　　　一只大鸟高高飞起，年老的伊格纳提摘下头顶的帽子，泪流满面。

　　　第001章第一部变奏曲（1）

第001章第一部变奏曲（1）

战场是没有不败的将军，也没有不死的士兵。

……

……

士兵们在下面整理自己的武器，在刚刚得到了一批来自于雪狸帝国的武器援助后，凯恩终于不必再为远程武器的缺乏而担心了，山崖下还有许多士兵正在搭建营地和准备晚上的伙食，一天的紧张行军刚刚结束，就在昨天，凯恩亲自率领着大地军团以他的部下为主力的五万人开始了征程，大地军团其余主力八万人则在菲比斯的带领下，向东南方向迂回，和凯恩相距不过半天急行军的距离。现在凯恩的部下——哦，应该被称作大地军团第二步兵师团，将沿着往南的一条交通干道进发，然后转向东策应菲比斯的进攻，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乘着薛岳帝国在尉行省的军事失败，把势力范围扩充到克罗威尔山东段，最好能连接安尔斯山脉以便和雪狸帝国获得一条稳定的陆路通道。

凯恩站的位置是道路旁边十几米高的悬崖上，手里握着驾驭骑兽的鞭子，天气很好，没有多少云彩，现在已经是五月，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整训，他的部下已经开始整合到了一起，虽然在斯兰比克城菲比斯和薛岳帝国签订了暂时的和平协定，但双方对于对方的戒备和jǐng惕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在菲比斯的势力范围以南，有好几支薛岳帝国的骑兵在监视，而在以南重要的几座城市里，薛岳帝国都驻扎了重兵jǐng戒。

地图铺开，匆匆走过来的亚伦说道：“凯恩，发现了一点情况。”

凯恩问道：“什么情况？”

亚伦拿过凯恩手中的笔——这是一种很容易就擦除掉线条的笔，所以不必担心破坏地图，在地图上他们所在位置的三个方向分别画了一个叉，然后将他们的前进路线重新标示了一遍，说道：“我们的斥候最远到达过这几个位置，看，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们获得的情报是，这些地方之间的道路，应该是薛岳骑兵的重点巡逻路线，但问题是我们的斥候没有发现任何精锐薛岳巡逻骑兵或者斥候的存在，于是我让我们的斥候小队改变了jǐng戒线路，从地图上的这三个位置出发，往四周搜索，结果发现这些地方薛岳人的军队几乎都已经不在了。原本情报上确定我们要遭遇的总共几万人薛岳军队，现在完全失去了他们的位置，此外，前不久和我们遭遇的那一支薛岳骑兵也已经失踪，上一次出现，是在我们的后勤线上，现在空骑正在找他们。”

凯恩看了一会儿地图，说道：“和菲比斯联系一下，看看他那边的情况。”

结果返回的消息让凯恩隐隐不安起来，不但凯恩所走的这条路线没有遭遇大股的薛岳军队，菲比斯同样如此，事实上因为进展格外顺利，菲比斯已经占据了三座小城市，现在和凯恩的距离已经越拉越远了。更为糟糕的是，随着补给线越来越长，凯恩和菲比斯的后勤开始频繁地遭受到薛岳人的袭击，五月薛岳帝国克罗威尔山以南的土地上，大地军团再一次举起了反抗帝国统治的旗帜，这一消息在薛岳帝国尉行省会战失败的阴影下，显得格外令薛岳人愤怒，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薛岳帝国皇帝陛下压下了立刻组织军队扑杀反抗军队的命令，反而要求原本监视克罗威尔山的几支骑兵，后退到几座驻守重兵的大城市一线巡逻等待命令。就在帕特里克亲王组织军队在棘齿城到恶魔要塞这片土地上同雪狸帝国厮杀的同时，大地军团也开始了他们的动作。

五月十rì，菲比斯的战旗插到了洛尔城的城头。

五月十一rì，凯恩出现在水城城外，次rì攻占水城。

洛尔城的位置是在克罗威尔山以南的平原上，在它的东边是一条克罗威尔山的支脉，城市以南就是一条通往棘齿城的主干道，也就是说，占领了洛尔城之后，菲比斯随时可以威胁棘齿城的这条后勤路线。水城的位置是在洛尔城西南方向，斯兰比克城东南方向，滨临一条灌溉薛岳帝国腹地的尼斯河，城内水道纵横，如果敌军从南往北进攻，势必要受到河水的阻挡，凯恩行军到这里，便停止了前进，并且亲自写了一封长信给正在洛尔城整顿军队的菲比斯。

长信的内容是凯恩的一些建议，首先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势，是有利于他们的，只要不犯大错误，胜利时一定会到来的，然后又向他提醒了大地军团的现状还不足以和薛岳帝国全线开战，后勤线不宜拉得太长，兵力也不宜太过分散，然后凯恩建议菲比斯同样止步于洛尔城，等待雪狸帝国和薛岳帝国在棘齿城附近的战事结果，再坐下一步的举动。凯恩的建议无疑是中肯的，然而菲比斯却只是一笑置之，他认为自己还在薛岳帝国，后勤就不会是问题，于是凯恩的建议被搁置了，菲比斯雄心勃勃，想要继续向东进军。

“凯恩，菲比斯的信。”

凯恩结果亚伦递过来的信件，这当然不是菲比斯手写的信，而是通过传讯石发出，再重新抄录的信件。

“看来菲比斯对于现在的情况估计得太过乐观了。”凯恩看完信件后，皱着眉头说道，“低估薛岳帝**事动员能力的人，都会倒大霉的，现在薛岳人不过在尉行省损失了一部分军队，就算伤到了一些筋骨，也不是大地军团能够正面抗衡的，反正我是没有这个自信。”

亚伦说道：“但菲比斯似乎不愿意听你的建议。”

“如果有一场失败，应该就会听了，不过希望失败不会太惨重吧！”凯恩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稳固水城以北，克罗威尔山以南这片土地的控制，同时也保证菲比斯的后路安全，如果菲比斯完蛋了，我们的好rì子也就到头儿了！”

亚伦点了点头，凯恩又说道：“让他们过来吧，安排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活儿！”

第二步兵师团五个步兵营指挥官卡尔，帕斯卡，米利安，还有西斯和弗里曼，五个人，再加上亚伦和凯恩以及空骑大队队长伊里布，总共八个人，就在水城的城墙上开始了短暂的会议，会议讨论的内容是凯恩部下在目前要做的事情，经历过那么多场战斗，凯恩在军队中间的威权越来越大了，当他一言不发的时候，除了亚伦之外的人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地图直接挂在城墙上，首先是凯恩说道：“各位将军，在昨天，我们占领了这座城市，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认为应当趁着薛岳人主力都在棘齿城和雪狸帝国三大军团鏖战的时候，占领更多的地盘，这实在是一个诱人的建议，如果我们面对的不是毫无遮拦的大平原的话。”

凯恩给了亚伦一个眼色，亚伦站了起来，对其他人说道：“我来说一下我们面临的局势。”

亚伦侃侃而谈，将他和凯恩谈论的事情重复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大家还有什么看法吗？”

“一切服从将军的命令。”卡尔首先说道，接着其他人也如此附和道。

凯恩点头笑道：“看得出来，你们都有些言不由衷，怕功劳立得太少么？放心，薛岳人不会让我们过太长好rì子的。既然现在大家对形势有了初步的了解，那么我就要宣布命令了。”

“是！”

凯恩说道：“卡尔，你留下来负责水城防务，要小心薛岳人的偷袭，也可以就地征召一些士兵，不过征召的对象依然以那些底层人为主，帕斯卡和米利安，你们带领着你们的部下从水城出发，沿着尼斯河前进，在到达这个拐角处停下来，建造营地，保护水城的侧翼，还有，亚伦和伊里布也留在水城，注意jǐng戒，最好每隔一段时间过尼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