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第二天吴毅就含沙射影地告诉了盛桐,自己的伤是杨景瑞弄的,杨景瑞顺理成章地被盛桐质问,再将计就计和盛桐分手。
为了让分手的事实更逼真,杨景瑞换了座位,只要吴毅上课的时候,他就和其他女孩聊天,果然,没过多久,在确认杨景瑞这块绊脚石已经彻底被清理了之后,吴毅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杨景瑞找了两个帮手,前台姐姐是不明真相的帮手,他每天早上都会去饭店吃早餐,专挑盛桐上学之后的时间。
前台姐姐知道他和盛桐吵架了闹分手,也知道都是因为那个吴老师,所以每天杨景瑞问都不用问,前台姐姐就会告诉他前一天吴老师又来干了些什么,直到盛桐被灌酒的那天,杨景瑞立刻警觉起来,他猜测吴毅开始动手了。
他的另一个帮手就是白启,在他告诉白启这些事以后,白启先是以为他脑子烧坏了,后来看他认真的模样,才发现不是开玩笑,一直大嘴巴的白启在正经事上还是很靠得住的,杨景瑞不清楚吴毅会用什么手段,所以让白启放学之后陪盛桐回去,而他自己则跟着吴毅。
化学课代表这个职务给他提供了不少便利,他比谁都清楚吴毅每天的行踪,所以当吴毅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学校,而是去了综合办公楼以后,他跟了上去。
吴毅关了实验室的门,得感谢没有隔音效果的实验室门,他在门外也能听清里面的谈话声,此时白启也出现了,白启是跟着盛桐来到综合办公楼的,一直躲在墙后面,恰好他身上带着能录音的mp3,他们在外面录音,直到关键时刻,杨景瑞破门而入,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我好傻,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已经死了吧。”听完杨景瑞的话,盛桐沮丧地低下头,她想起她冲杨景瑞发火、想起她错怪杨景瑞、越发认为自己又笨又傻又自私。
杨景瑞敲了下盛桐的脑门:“不许瞎说,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我这些天好难过,尤其看到你跟别的女孩说话。”
“怕你知道之后不小心露馅,那样更危险,还是不知道的好。”
盛桐微微抬起头,看着杨景瑞的眼睛:“你对我真好,我该拿什么报答你!”
杨景瑞不喜欢听这种话,他一直认为这种话很见外,不过既然盛桐已经说出口了,他也就不客气了。
“丫头,以后不要说谢谢我、报答我这种话了,太见外,不过,既然你问了,”杨景瑞坏笑着,一个利落的转身,又把盛桐压在了身下,“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盛桐的脸又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她闭上眼睛紧抿着嘴唇偏过头去,毫不留情地蹬了杨景瑞一脚,骂了声:“坏蛋!”
杨景瑞一看到盛桐这副害羞模样就浑身燥热,又想到个坏招:“或者,你搬来这儿住!也算报答我!”
盛桐一听这话,脑子里浮现出大灰狼滴着口水的模样:“我不敢,你会吃了我。”
“你这丫头,你说要报答我,还挑肥拣瘦的,怎么会吃了你呢,你搬来这儿,我每天给你做好吃的,咱们还能一起写作业,一起复习,下半年就高三了,一起学习一起提高成绩,考一个大学。”
大灰狼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心里想的是:你要搬来了,天天都要亲你、抱你、搂着你睡觉,顺便一起写作业、一起提高成绩。
“你能不能……先……先起来再说。”盛桐被杨景瑞压着,扑面而来都是他的气息,总忍不住要吞口水。
杨景瑞耍赖:“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盛桐举起小拳头威胁他:“我打你了哦!”
杨景瑞对这种肉乎乎的小粉拳毫无招架之力,过家家似的玩闹让他乐此不疲,他假装举手投降:“哎呀,好害怕,我投降了!”
他翻身下来,盛桐便转过身背对着他,他又施展起自己的粘人神功,凑过去从身后搂住盛桐:“丫头,怎么办,好喜欢你,好想当一团空气,时时刻刻都待在你身边,重要到你的一呼一吸都不能没有我。”
“空气?”盛桐歪头想了想,“空气不好!非常不好!我看不到摸不到!还是当杨景瑞最好了,我每天都能看见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傻乎乎的情话,谁也预料不到,一份连夜的紧急传真,已经发到了警局,值夜班的小警官拿到传真还没看完,负责吴毅案的警官也同时接到了一个来自上峰的电话。
传真的内容是:某国家三甲级医院精神科开具的证明,吴毅是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他的所作所为全凭自己的臆想。
电话的内容是:立即释放在押人员吴毅,并由专业的神经外科医生陪同,连夜遣送回X市。
夜半时分,杨景瑞家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是警局的小警官。
“小杨教练,出事了!”
杨景瑞心中一凛:“什么事?”
小警官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景瑞。
杨景瑞眉头紧皱:“他人呢?放了吗?”
“刚才已经有几个医生模样的人把他接走了,我是悄悄告诉你的,估计明天负责的警官会联系你,跟你们说明情况;说句实话,今天警局里几个刑侦警官聊天,都觉得这事不简单,你那位同学,遇到的是大麻烦,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动作了,这种事情,我们底下的小喽啰是无能为力的。”
杨景瑞挂掉电话,就在刚刚睡前,他还在天真地想,很快就能搞清楚吴毅的幕后指使者是谁了,一切都能结束了,如今这种局面,该怎么解释给盛桐听,她听到之后,又该有多害怕,吴毅的目的没达到,会不会再卷土重来,盛桐岂不是又要陷入危险之中。
一种挫败感向他袭来,在他的世界观里,一切正义都将获胜,但为什么这件事发展至此,竟是这样未知的结局,吴毅背后的神秘人所拥有的力量,他区区一个学生单靠拳头和一点小聪明是无法抗衡的,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上次买的烟还扔在客厅的茶几上,杨景瑞斜睨了一眼,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关掉客厅的灯,他点了根烟,靠在沙发上,借着静谧的夜,漆黑的空间,去思考那些越来越复杂难解的问题。
吴毅第一次出现是在一年多前,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找盛桐了,后来紧接着开始在网上引导袁媛网络发帖中伤盛桐,从那以后又销声匿迹,直到去年秋天,出现在S市,制造巧合偶遇盛桐,第四次出现,就是以老师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走进一中。
这四个时间段就是一个大疑团,为什么吴毅总是时隔很久才出现一次,如果他要找东西同时害死盛桐,不是应该速战速决吗?
另外,他诱导袁媛网络发帖,实在让人费解,千方百计地加上袁媛的QQ;只为引导她去中伤盛桐,要伤害一个人,办法不是很多吗?为什么要绕这么大地弯路,结果还没有得逞。
最后一次出现,倒是目的明确,找东西同时置人于死地,他能以老师的身份出现在一中,其中要打通多少层关系,讲课也很有两下子,不是临时磨刀就能掌握的本事,为了取得盛桐的信任,竟能做出自残的行为,可见意志坚定。
但是他历尽艰险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拿到盛桐手上的空盒子,再顺便让盛桐消失,这听起来是不是太过滑稽?
这些疑问,没有人向他解答,抓住吴毅以后,他以为很快就会有答案了,却在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被告知,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可以闭上眼睛假装这些问题都不存在,但他不能对盛桐的安危置之不理,那隐匿在黑暗中的人,会不会因为没有得逞,而更加丧心病狂?
杨景瑞在黑灯瞎火的客厅里皱眉沉思,此时的盛桐,在另一间卧室里安睡,每次在杨景瑞怀里睡着,杨景瑞都会把她抱回专门留给她的房间里,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再悄悄离开。
盛桐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又在她一直睡的房间,打心底里觉得安心,虽然总调侃杨景瑞是好色的大灰狼,可她心里知道,杨景瑞有多爱护她,多珍惜她,珍惜到能忍得住血气少年的冲动。
她从床上坐起来,开门去卫生间,却瞥见漆黑的客厅里有一点光,经历过太多危险的盛桐,第一反应是房子里遭贼了。
“杨景瑞!杨景瑞!有贼!”盛桐炸了毛一样冲进了杨景瑞的房间,开了灯却发现里面没人。
一回头客厅的灯开了,杨景瑞穿着睡衣手里夹着烟站在她身后。
“怎么了?睡糊涂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遭贼了,你怎么不睡觉?”盛桐看到他长舒一口气,又看到他手里的烟,瞪大了眼睛,“还抽烟!”
“丫头!”杨景瑞摁灭手里的烟,随手扔在一边,低垂着眼,伸开胳膊抱住盛桐,孩子一样沮丧地说了声,“对不起。”
盛桐发现他怪怪的,明明睡觉前还很精神,为什么情绪突然变得特别低落。她轻拍杨景瑞的后背,柔声问:“怎么了?突然说什么对不起?”
“吴毅……被放了,就在今晚,现在已经离开S市了。”
“什么?”原来还迷迷糊糊的盛桐猛地清醒过来,她后退两步,不可置信,“你刚说什么?”
杨景瑞把小警官的话复述了一遍给盛桐,盛桐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抱歉,为什么他要抱歉呢?坏人都是冲着她盛桐来的,为什么要让杨景瑞背负这么多,盛桐心里阵阵酸楚,她觉得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她盛桐,是她让杨景瑞卷入进这些危险中来的,如果没有认识她,杨景瑞的生活应该更轻松更美好吧。
“你不睡觉就因为这个事?”
杨景瑞点点头:“我怕你又会遇到危险。”
“你会让我遭遇危险吗?”
“不会,绝对不会!”
“那不就好了,想不通的咱们就不要想了,哪怕下一刻坏人就出现,这一刻还是要吃好睡好的,有个成语怎么说的……活在当下嘛!”
盛桐伸出手,用大拇指轻轻抚过杨景瑞紧皱的眉头:“像林妹妹似的,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哈哈哈哈哈!”
被盛桐这么一闹,杨景瑞拉紧的心弦倏忽间就松了,丫头说的没错,坏事还没来就成天想着,也太悲观了,不如先放松心情享受当下。
刚这么一想,顿时就困意袭来,杨景瑞打着哈欠躺倒在床上,看到站在门口正要离开的盛桐,他心血来潮,一个手肘撑在床上,摆了个撩人的姿势,拍了拍身前的空床,眼中带笑,销魂地说:“宝贝儿!一起睡啊!”
“睡你的觉!色狼!”盛桐嫌弃地撇撇嘴,替他关掉了卧室的灯,转身要走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转回来,悄无声息地点着脚尖摸黑到杨景瑞床前,在杨景瑞发现之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在他额头上啄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一路笑着逃走了,留下一句:“大傻子,晚安!”
杨景瑞发现自己被偷袭了,嚷道:“臭丫头,你站住,到底谁是色狼!”
盛桐趴在门框上,咯咯咯地傻笑:“你是好色的狼,我是审美的艺术家!色狼快睡吧,你还能睡3个小时,睡醒起来和我一起补作业哦!”
☆、第一卷(40)
“这个题你算出来是多少?我的答案好像不太对,不是整数……”盛桐指着物理作业本上的最后一道题问杨景瑞。
“你算错了吧,这一步再算一遍,不是这个答案。”杨景瑞没睡醒,耷拉着眼皮点了点她本子上的一个公式。
墙上的钟表指向六点,窗外天还没亮,前一天晚上没有写作业的俩人,正在着急忙慌地补作业。
其实,在被告知吴毅已经离开S市以后,盛桐基本没怎么睡着,她安慰了杨景瑞,却无法安慰自己,不是害怕吴毅,而是害怕杨景瑞因为她受伤。
她已经懂事了,她预感到要伤害她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而杨景瑞,一定会在每一次危险来临之前,替她阻挡一切,这就意味着,真正会陷入危险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杨景瑞。
盛桐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担忧,让杨景瑞以为,她是一个热爱生活享受当下的傻姑娘。
不过她的担忧延续了不到一个礼拜,就被另一个全国人民都在担忧的事取代了。
2003年4月,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在中国境内大面积爆发,人们称之为,非典。那时候,传媒并不像如今这么发达,很多事,只有被媒体报道了,才会被大众知晓。所以,当非典成为新闻头条的时候,已经非常严重了。
一夜之间,人流量大的地方,突然就变得冷清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带着口罩步履匆匆的行人,好像稍微停留一刻就会被传染一样。
学校是最受关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