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一杯的烈酒灌进喉咙里,食道、胃部立即燃起一阵灼热,蓝皇星伏在桌上一阵呛咳。他以为自己够坚强,谁知道仍旧眼眶温热,亲眼看见同袍弟兄们惨死,心底就有一股说不出的闷痛。
“这真的是缘分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轻敲了敲桌面,冯健大大方方的坐到另一侧,他同样也是这间居酒屋的常客,只是从没碰上蓝皇星,就算有,也不曾注意过这个男人。
他们会来这里,寻找的就是一份放松、平静,若不是看见蓝皇星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冯健也不想过来打扰他。
“你也在这儿喝酒?”胡乱的擦了把脸,蓝皇星不想让人瞧见自己脆弱的模样,强打起精神勉强的挤出个笑容。
“难不成是来品尝老师傅的手艺?别闹了……”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般,冯健十分自在的替自己倒了杯烈酒,一口灌下后忍不住的大喝数声,这里的酒果然跟食物一样糟糕。
“是啊,以前都没见过你啊……”有气无力的问一句、答一句,蓝皇星暂时不想跟这个事件相关的人、事、物打交道,冯健正是其中一环。
“怎么?没回基地复命?”一点也不介意蓝皇星的冷淡,冯健贴心的叫了些下酒菜,大有非好好聊上一会儿方肯罢休。
“没有,你怎么知道?”
“看你这个德性,仪容不整的回去,少不了几支大过吧?蓝、中、校。”
下意识的瞧了瞧自己,蓝皇星有些尴尬的整理衣裤,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冯健。
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结果遇上这一役,顿时觉得自己的力量微小,不知该怎么面对未来;可是瞧着坐在另一侧的男人,冯健看上去也有些落寞,毕竟也折损了几名兄弟。但他的神情、态度却不像蓝皇星一般大受打击,相反的,冯健似乎对“那个人”十分了解,一点也不意外他出现后会造成什么后果。
“你知道会发生这些事,这些都在你的预料之中?还有什么事是你们刻意隐瞒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你们不是来协助我们的吗?为什么还让那些弟兄们惨死!”愈说愈气愤,蓝皇星情绪激动的揪起冯健衣领。虽然不该迁怒,但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不管是恐惧还是愤怒,这些负面情绪就快压垮他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不过,这绝不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所认识的管彤,不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人……”
“管彤?他的名字叫管彤?他是什么单位的人,那些蝴蝶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才能将人……将人……”虽然想知道真相,可是到嘴边的疑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蓝皇星就这样揪着冯健的衣领僵持不下。
冯健眼神又是同情又是惋惜的拍了拍蓝皇星手背,这些问题只怕到死都解释不清,一切说来话长。
“算了!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你也别回答,我们今天只是来喝酒。”放开冯健,蓝皇星无济于事的替他整理、整理衣襟,随后又颓丧的窝回座位。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订张机票远离这里的念头,可是他还能到哪里去?如果未来真像游乐祺所说的不值得期待,那他在哪里迎接末日不都一样?
其实也是满腹心事的来这里寻求放松,对冯健而言,管彤的“打击”远不如主任的“出卖”更让他的痛心,伏击他的第二队人马,永远会是他心底的一根刺,他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装成若无其事的回联盟复命。
冯健一心要弄明白,为什么主任想致他于死?第二队人马的出现,不是为了制造混乱,而是想在混乱当中杀死他,冯健想不透,接连失去元、亚丽及阮杰这几个得力助手,主任身边只剩他能分忧解劳,为什么要杀他?
“这样吧,你能在这里找到我,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或者……不想再回基地复命,你可以来找我,也许我们是时候该好好想想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抄抄写写了一会儿,冯健递了张纸条给蓝皇星。他思考着也许该离开联盟,或许,蓝皇星也该好好想想去留的问题了。
*****
音响的超重低音震撼人心,两条纠缠的人影随着音乐摆动,初到阳间历练,刚修成人形的气狐凌兰,正在他勾引回来的美貌女子耳边低语,虽然知道这么做会有风险,但是吸食活人生灵确实是他们增强法力的最快方法。只要拿捏得宜,不见得会被发现。
况且这些随他回家的男男女女,全都是自愿奉献自己,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下山到阳间游历,来到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对拥有漂亮但稚气外貌的凌兰而言,简直如鱼得水。
“你说过……有办法让我变得更加年轻、漂亮……”柔软无骨似的身躯紧贴着凌兰,那名美貌女子娇嗔的轻嘤一声。
和凌兰稚气的外貌相比,那名美貌女子显得有些年纪,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凌兰花言巧语几句诱惑跟着他回来,能跟一名年轻俊美的男子温存,同时又能得到青春永驻的秘密,哪个女人不心动?
“如果我说,让你变得更加年轻、漂亮的方法,是要你跟我一同修行……这样你愿不愿意?”用力的搂了搂那名美貌女子的纤腰,凌兰低声的笑了起来,温热的气息喷散在她颈边,撩拨得让她浑身发软,三魂七魄全让凌兰勾去。
“你这小家伙真是坏透了!”那名美貌女子倚在凌兰怀里咯咯笑着,完全误解了他口中“一同修行”的意思。
凌兰喜欢将这些男男女女哄骗得开开心心,接着在放肆的吸食他们的生灵,直到他们奄奄一息时才将人丢弃。对凌兰而方,他们确实是“一同修行”,只不过是在凌兰的体内助他修行,他能永保年轻俊美,不等同于这些心甘情愿的男男女女们青春永驻?
正当凌兰想将那名美貌女子哄骗上床时,突然感到四周的气流变化,机警的将人一推,剑指朝前一刺,原本挂在墙上当装饰的长剑,飕的一声脱鞘飞出在屋里盘旋。
“这……这是什么?”失控的尖叫起来,那名美貌女子像见鬼似的挣扎着,面孔狰狞的让凌兰一阵心烦,手一挥直接括中人,撞上墙后晕死过去。
“出来!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剑指一划,长剑朝前一刺,凌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脸,他虽然才刚修成人形,可是这一阵子靠着吸食生灵,增强不少法力,休想在他的地盘上装神弄鬼。
长剑发狠的朝前刺去,突然间停了下来,就好像被人捏在手里般动弹不得,凌兰脸色煞白,他明明察觉到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偏偏无法将人逼出,显然对方的法力比他高上一截。
“很不赖啊!年少有为……”语气有些嘲讽的笑着,管彤自一阵白雾中走出,光是俊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的容貌,就震慑住才刚修成人形的凌兰。若不是管彤故意露出自身气息,否则这个急色的小老弟哪可能知道他到来,气狐果然就是气狐,太过浮躁一点都沉不住气,想要修成正果?还有得等了。
“你……你是谁?”咬了咬下唇,凌兰戒备的瞪着管丹,年少气傲的心性让他有些不服输。乍看之下,管彤大不了他几岁,可是实际上相差了三、五百年,再加上“出身”不同,他们两人的实力天差地别。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还在想,是谁这么有胆量,在我地盘上杀人。”绕着凌兰打转,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扫动,管彤嘴边的笑意更盛。他想找另一只妖怪做掩护,没想到运气这么好,遇上了这么一只年轻、漂亮的公狐狸,让凌兰当他的替身一定更能鱼目混珠。
“我没有杀人!”大声的反驳着,凌兰激动的耳根泛红,他虽然遗弃那些“吃剩的食物”,可是他有再三确定他们能得救才离开,他绝不会犯这么要命的过错,替自己招惹麻烦。
“你当然没有,你如果真的杀死那些凡人,来敲门的就不会是我了。”一点也不觉得事情有多严重,管彤嘴边始终挂着逗弄似的笑意,看着凌兰就能想起他自己初到阳间时,有多么的天真、幼稚,还差点惹上杀生之祸,这一切的一切都像前世般遥远了。
“你到底想干嘛?你也是狐狸?”警戒的退了几步,凌兰也察觉了管彤身上相似的气息,后者有些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过了这么久才看出他的真面目,这个小家伙的修为还不够火候,如果遇上的是像他姐姐小芸,又或者是白老虎精雷蕾,这个小家伙可能根本看不穿真相。
“我是空狐,我叫管彤。”
“空狐?你们不都在深山里修行吗?跑来人间干嘛?”
没有意思回答凌兰的问题,管彤认真的审视对方,毕竟是不同族的狐狸,身上的气味怎么也不可能完全一样,他还需要下点功夫,才能让凌兰变得像他。
“把这吃了。”递过一只精致的木盒,里头摆了颗香气四溢的丹药。管彤的嗓音一沉,变得让人不能抗拒,凌兰愣愣的伸出手接过。
“这是什么?”丹药已经送至嘴边,凌兰挺着最后一丝神智,艰难的追问。
“拟生草提炼的丹药,不会毒死你的,吃了它。”仍是低沉、极富磁性的嗓音,管彤满意的看着凌兰将丹药吞下,后者一脸哭丧,想吐又吐不出来,丹药一滑入腹中,就像生根似的溶进他的骨血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气愤的挥出一拳,凌兰聚起的气劲根本沾不上管彤的衣角,那名俊美男子略摆了摆手,就将攻击化解,丝毫不受影响。
“要你帮点小忙。”话才刚说完,管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凌兰的颈子,另一手抵在他腹部,暗暗使力将对方的丹元逼出,抄进手里。
“你……”惊恐的瞪着管彤,丹元一旦离体,凌兰顿时感到灵力外泄,如果不快点将丹元抢回,他一定会被打回原形,管彤若将丹元摧毁,他甚至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对付别种妖怪,可能还没那么容易,不过遇上你……真的是连老天都帮我。”握着丹元,管彤轻蔑的笑了数声,凌兰的修为真是低微的可怜,所以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制服,他应该找个更强一些的来假扮自己,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利用凌兰是唯一的选择。
“把丹元还给我!我对你没什么帮助,我才刚修成人形,你就算吞了丹元也增强不了法力的。”“性命”就被提在管彤手里,凌兰一改先前的张牙舞爪,开始佯讨弱小的苦苦哀求,他知道自己长得稚气,绝大多数的人都吃这一套。
“我对你那微弱的法力一点兴趣都没有!丹元留在我这里,只不过是要你安份一点,如果轻举妄动……”可惜,管彤不是绝大多数的人,对于这种可爱型的他没什么好感,略为使力的掐着丹元,一字一句的恐吓着。
“好好好,你不要再使劲了!你要我做什么?”
“扮成我,然后继续过你的日子。”
掐着凌兰的颈子将人施法,管彤凑上前去便是一吻,不带任何情感的只是将灵力、气味渡了过去。松开手后就瞧见那名年轻、稚气的气狐,惊恐万分的一退再退,跟着害怕的看着镜中倒影,他的发色、瞳孔慢慢变化,一点一滴的转变成管彤的模样。
“天衣无缝啊!拟生草比我想象的还厉害。”好整改暇的欣赏着凌兰的变化,管彤望着“另一个自己”,十分满意那副模样。
“你为什么,我知道了!你是那个……那个攻击其它妖怪的狐妖,他们已经联合起来要对付你!你就是那个狐妖!”终于想明白的凌兰,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十分害怕管彤会突然攻击他,吸食生灵是一回事,被别人吸走自己生灵又是另一回事,他才刚到阳间游玩,一点也不想送掉小命。
“没错!我就是那个狐妖,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那些自不量力的家伙要对付的不是我,而是……‘你’。”
*****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跟我再三保证,一定会派人协助他们转移那个犯人?为什么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的事情已经更多了,都市重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麻烦你们不要惹出这么多麻烦……”
一见到联盟主任跨进她的办公室里,压力不轻的易素霖劈头就是一阵数落。对她而言,硬体建设是整个重建计划中最简单的一环,怎么恢复民众的信心,才是难上加难的工作。
偏偏在这种紧要关头,经历了重大灾害后人心惶惶的时刻,他们竟然能闹出公路追逐战,最后甚至伤亡惨重的收场,易素霖都不晓得该怎么发布记者会,要怎么自圆其说才能让市民相信且买帐。
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让她发泄,主任了解她的压力,从无到有固然辛苦,可是要将一座半毁的城市重建起来,哪些地方该保留、哪些地方又该拆除,要怎么拟定未来发展的都市计划,这些全都是绞尽脑汁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也难怪易素霖会发那么大脾气。
主任向她再三保证,这次的转移工作有他们的相助绝不会出岔子,没想到最后竟以一败涂地地收场。
“我并不想辩解什么,但联盟确实派了人马出面协助,最终会以这种形式收场,说实在话,确实出乎我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