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云脸上没有表情,“最近吹了。”
“吹了?没再交往了吗?你当初不是主动去找上他的吗?”罗衣还想再打探。
“总之就是吹了。”琉云手指头在桌上点了几下,闷了一下才问出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阿娜达跟你分手,还骂你淫妇,你会怎样?”
罗衣声音颤抖,仿佛听到会让他昏倒的辞语,这话有够难听的,到底是什么样烂个性的人才讲得出来的话。
“淫妇?”
“嗯,不只啦,例如讲是故意眼你上床的,说你一开始像处女,后来还不是见了男人就打开大腿之类的荡妇。”男的一刀才行。”
“咳!原来这……这样很过分。”
“别再谈这一件不愉快的事,怪不得你会跟他吹了,琉云,为你跟他散了干怀,祝你下个恋情会更好。”
几乎被强灌了几杯酒,琉云心事重重,他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桌面上一排的照片,并不是他特别对照片里的这些男人有所留恋,这些照片不过是提醒他,他对谢应隆余恨未消,所以他要报复,他要让谢应隆了解他对他不闻不问的痛苦。
照片里的每个男人都有点像谢应隆,有的是眼角,有的是神韵,也有的是嘴巴的形状、眉毛的样子。
他对这些男人的态度都一样冷淡,他就像罗衣讲的那种人,做过后,拍拍屁股就走人,除了性欲之外,他对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感情。
但是在交往的时候,他早已讲过只有性没有爱,这些男人也同意不是吗?唯一没有同意的,只有谢应隆了。
但是谢应隆只是他报复的对象而已,他对他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就算他讲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又如何,一切都是谢应隆的错,是谢应隆让他如此痛苦,他才会找上谢应隆的。
虽然他是这么的告诉自己,但是内心浮起的这股烦躁感又是什么?还有一种像罪恶感的东西,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头像针在刺一样的疼痛不适。
谢应隆最后哭了吗?他眼角的泪光一闪即过,接着开门进入家里,他讲的话伤害了谢应隆吗?就像谢应隆伤害他一样深吗?这就是他要的吗?
他抽出里面的每一张照片,丢进垃圾桶,谢应隆曾说过想要跟他与舞虹一起生活,这是不是代表他将他放进心里,想要挽回他跟舞虹的感情?
不,这是假的,谢应隆早就对他不闻不问好几年,那有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想要跟他一起住,他气的不就是他对他的冷淡与漠然吗?
但是内心深处有股沉甸甸情绪压着,他知道谢应隆是个认真的男人,而且是个不会说谎的男人,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第九章
白永诚后悔了,身为谢应隆的好友,也身兼谢应隆公司重要的一员,他却是最晚得知谢应隆生病的消息。
只因为他现在长居在香港,除非有重要事情,要不然他不会到台湾来,再加上他近来娶妻生子,重心几乎放在香港了,而且公司交给谢应隆,他十分放心,自然不太开心这里的消息,只每年简略看过财报而已,他上次来台湾,则是因为相机的财报太差才过来的。
“病得这么严重,怎么没叫人立刻通知我?”
“没什么事,就是前一阵子太忙了,忽然松懈下来,然后就全身没有力气,医生要我多休息而已。”
“病得没办法上班,还说没什么事,我前阵子还以为你快结婚了,本来想说是喜事临门,要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想不到没到一个月,你就病成这样。”
“结婚……离我太遥远了。”
谢应隆嘴角含着笑,笑容里却带菩一点凄凉的苦味,白永诚坐在他病床旁边,牢牢的握紧他的双手,谢应隆病黄的脸,感觉就是不太寻常,他不相信忙累会让谢应隆病成这样。
他从年轻时就忙累了,而且相机最困难的那一仗已经打过,现在正是他们坐事丰收的时候,谢应隆不该在这个时候生病,现在应该是他最意气风发、得意采收的
“我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向我说的。”
“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只是忽然身体倦累,秘书大惊小怪的打了电话给你而巳。”
谢应隆并不是会讲太多心事的男人,就连以前,他收养了之前留学教授的儿子,他也只听过只宇片语而已,那支当初开会时响的粉红手机,他后来有听谢应隆讲,是教授的儿子给他的,但是这些年来,谢应隆很少再提及他自己的私事。
“应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你不要放在心里头,一定要说出来,就像你当初领养那个小孩一样。你没有妻子、家庭,领养那个孩子不是你做得来的事,但是你却老是做了让我想不到的事情,做了后才跟我讲你养了个小孩,你实在是……”
谢应隆苦涩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又变成了平常的表情苦笑。“思,那个孩子很特别,你不能了解我当初一看到他的心情……”
谢应隆没再说下去,白永诚没看过那个小孩,只知道他现在大概就读高中。他想要聊点家常话,故意装出愉悦的语气道:“他现在应该在叛逆期吧。”
“我……我的确不适合收养他,工作太忙,对他关注太少,他很恨我。”
“工作太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你有派专人在照顾他,而且还特地买了那间别墅给他养病,讲到恨不恨就太过头了。”
白永诚尽量往好的方面讲,谢应隆却只是默然的望着窗外。
“应隆……”
“水诚,谢谢你来看我,我想我休息一个礼拜就会好转的。”这就是谢应隆的送客了。
他说话的神态跟死人一样,再看到摆在桌旁,没有动过的饭菜,白永诚体贴的站起来,他不知道谢应隆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但是很明显的,谢应隆绝不会主动谈这件事。
“那我先定了,晚上再过来。”
“出了谢应隆住的地方,白永诚就紧张的打电话给秘书。”
“林小姐,是我,白永诚,有没有什么东西、食物,或是什么事,会让你们总经理觉得惊喜的,你晚上帮我送过来,花再多钱都没关Xi。”
吩咐过后,白永诚挂断了电话,他只知道这样死气沉沉的谢应隆就是不对劲,是像大姊在照顾小妹一样,从大事管到小事,连他乡看男人一眼,他也会立刻去翻出那男人所有祖宗八代的事,好让琉云别再受骗,爱上一个坏男人。
大概是他们那天讲的话发酵,所以罗夹现在对他还不错,就是管得太多,害他连玩都没兴致。
“进去房间后,只要微笑,跟谢先生讲几句寒喧的话,要他保重身体就好了,这么简单,别告诉我你智商不够到完成这些?”
“我不想见谢应隆。”琉云一脸烦躁,当初不欢而散,再见面不是更尴尬。
“只见三分钟是会要你的命吗?给我认真点,好不容易觉得你拍照越来越有专业架式,你就把这次会面当成拍照的专业工作。”
“好啦。别再碎碎念了,怪不得你阿娜达不说他爱你,因为你太娘,也太烦了。”
跟罗衣较熟后,琉云才知道他的阿娜达原来是个小有名气的从政人物,所以他当初才书伯琉云说出来,会被报章杂志大作文章。
“你找死啊。”罗衣再用力的K过去,琉云马上就闭嘴了。
白永诚在客厅跟琉云、罗衣见面,白永诚脸上带着疲倦,他刚又跟谢应隆讲过话,但是谢应隆反应平淡,看起来就是有点怪怪的。
“应隆他病了,你们来,他应该会很高兴。”
“最好是真的病了。”琉云低喃,吃了罗衣一记拐子,他立刻就吃痛不讲,白永诚带着他们进房间,白永诚声音故意很开朗的道:“应隆,你看谁来看你了,你一定会觉得很惊喜的。”
谢应隆眼神无神的转向房门口,随即定住在琉云身上,琉云则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就连一向话很多的罗衣也差点叫出来,他小声的跟琉云讲:“谢先生瘦超多的,我差点认不出来。”
谢应隆将视线收回来,望向白永诚,马上就明白是谁叫他们过来的。
“又不是什么大病,干么这么劳师动众,罗先生跟琉云都有他们要做的事,何必叫他们来看我。”
“就多跟客人聊聊,你心情也会比较开朗。”
白永诚有点歉意,也许谢应隆病成这样,并不想见外人,没有想到这一层是他的错。
罗衣走近几步,尽量收起自己的惊讶表情,寒哈一问好,也让白永诚好作人。
“谢先生,我们路过这里,想说跟你讲讲话见个面,跟白先生没关的,我们不知道你病了。”
“我没病,只是忽然觉得很累,想要休息一阵子。”
罗衣嘴角抽动,他瘦成这样还叫没病,琉云站在门口,没走近,罗衣用力挥手,叫他过来,叫他演三分钟的戏他都做不到,怪不得这个孩子会被坏男人骗。
琉云走近了,谢应隆望向窗外,琉云咬着嘴唇。“我不知道你病了。”
“还好,没有什么大病,就只是累了而已。”
谢应隆明显的倦累了,他闭上眼睛躺了下来,白永诚站在门口、打开了房门,要罗衣他们出去,罗衣定出门口,琉云竟还站在床边,这是怎么一回事,该走近时,他站在门口,人家要他走的时候,他竟然又站在床边,琉云真是有够白目的。
“走了啦,琉云。”
他连忙叫琉云,琉云不理会又再讲了一次,“我真的不知道你病了……”
一颗泪珠滑出谢应隆紧闭的双眼问,他疲累得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再回话,什么都不想,琉云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罗衣给拉出房门,他念道:“你到底在干什么?没看到谢先生需要休息吗?”
琉云脸上一阵惨白,罗衣则一直自言自语,讲个没完没了。
“没想到谢先生竞病成这样,我看他身体满不错的,怎么忽然说病就病,脸色真难看。”
琉云揉揉自己的脸,刚才谢应隆哭了,是自己让他哭了,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沉重的悲伤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真是个混蛋!”
他大吼起来,罗衣莫名其妙。“你不过是白目了点,是个笨蛋而已,跟混蛋有什么关Xi?”
“我是个混蛋,我以为、以为……”
他以为怎样都伤害不了谢应隆,而且谢应隆对他漠视太久,他只不过用这种残忍的手段,逼迫他回来看一眼自己。
但若谢应隆讲的是真的呢?他的确有计画想要让舞虹再重回他的生命,甚至希望琉云跟舞虹、谢应隆可以住在一起,那他是否对他太残忍了?
等他颓丧的回到别墅时,律师已经在等待他,谢应隆将财产重新分配,他分得了谢应隆很多的财产。
“实在干嘛?”他茫然的问。
“谢先生说他没什么亲人,你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他想要你过得生活无虑。”
律师的说明让琉云睡不着觉,从谢应隆再也不回别墅那一天开始,他就对谢应隆死心,甚至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玩乐男人,想从那些男人身上夺取他想要的体温。
他骗自己做什么,不是这些男人是他喜欢的型,而是这些男人全都像谢应隆,才会让他跟他们在一起。
他就是喜欢谢应隆,也就是因为这么喜欢,才会这么恨谢应隆掉头离去,从来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我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拥抱着谢应隆是他感觉最快乐的时候,他为何要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一切只是为了报复而已呢!自己怎会如此的肤浅,万一谢应隆真的生了重病,然后一睡不醒呢,那自己跟他不就永远成了回忆。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无法想象没有谢应隆的生活,完全没有办法。
他搭计程车出去,到了谢应隆的房子前,他按了电钤,却是白永诚来开门的,他看今天谢应隆的情况不太对、所以他不敢离开,就住在谢应隆的家里。
而现在,半夜二、三点的时候,白永诚错愕的看着站在谢应隆门口的年轻人,完全不明白为何谢应隆底下企画的模特儿会半夜到谢应隆的门前,谢应隆公私分明,而且也不像是会跟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关Xi。
“谢应隆呢?”琉云劈头就问,还一脸想要闯进的焦虑。
“琉云,你要干什么?”
琉云推开他,直接走了进来,白永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他对谢应隆连名带姓的叫,热门熟路的直接走到谢应隆的门前,都证明他跟谢应隆很熟,只来过一次,不可能对这个房子这么熟悉。
“你回去,我跟谢应隆有话要讲。”
白永诚一脸不可置信,琉云走回玄关,开了门,竟是叫白永诚出门,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白永诚低喝:“我是应隆的好朋友,你只是他公司专属的模特儿而已,你怎么敢叫我出去?”
琉云坦白承认自己的身分。“我是他遗嘱里的第一受益人,也是他领养的养子,我原名叫舞虹,这样你够明白了吗?我是谢应隆的家人。”
白永诚震惊得完全说不话来,这就是谢应隆的养子,但是下午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而且谢应隆也毫无反应,甚至连提都没提过这一件事,这叫他怎么相信?
琉云旁若无人的道:“我跟谢应隆在拗脾气,他气得病了,我现在要跟他道歉,请你回去,这是我们之间私人的事情。”
“我不能相信,只凭你这样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