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捂上她的眼睛。等医生抽完血,他才放开手,退回原来的位置。
苏夏拿起消毒棉签止血,站起来转过身朝对方感谢地笑了笑,正要说话杜子腾却从一边窜了出来,黑着脸拉走她。
苏夏感到莫名其妙,想问杜子腾为什么不让她说话,结果发现杜大少不理她。
他们史无前例地冷战了整整七天。
后来也不晓得桑禾在杜子腾耳边训叨了什么,接下来一个月杜子腾天天给苏夏准备早餐,骑车载苏夏上学校,中午带她出去吃饭,下午放学不去踢足球特意留在教室耐着性子帮苏夏解答数学和地理上的难题。
杜子腾很少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他是校足球队的,那阵子足球队在组织训练,不久要和别的学校举行联谊赛。他破天荒舍弃掉训练时间来陪她、哄她,苏夏心里一感动,也就很轻易地原谅他了。
只是……到了现在,她也没弄明白,杜子腾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为什么又突然对她好得别的女生眼红得齐齐流露出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
对于杜子腾的脾气,她还真就从来没摸透理清过。
苏夏叹了叹气,发了条短信告诉杜子腾她现在在B镇。
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复。
苏夏把手机扔在床上,她似乎听到小喜回来的声音,便走出了房间。
“要我帮你一起做饭吗?”
小喜受宠若惊,摇头说:“不用了,夏姐你去看电视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苏夏只好折回房。
她摸过手机来一看,杜子腾还是没有回短信给她。
他这次一定很生气。
她非但没有应允他,故意躲着不理他,明明看见他难过的样子,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可苏夏就是不甘心,每次都要面对杜子腾突如其来的少爷脾气,然后还要在他一番多年来如出一辙的伎俩下和他重归于好。她简直就像他手心里的小玩偶,开心的时候捉过来捧在掌心上哄弄一下,气郁的时候就丢到一边爱理不理。
就算是再好性格的青梅竹马,也会受不了吧?
难道杜大少就不能抛弃所谓的少爷脾气,稍稍有那么一点理解她敏感的少女情结吗?她也老大不小了,不再是小时候不懂事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啊转的小丫头了。那种被人护在心头上,当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公主的小甜蜜日子,她还没享受够,就被杜子腾不按常理出牌地一把推在地上,十二点钟声没敲响她就变回灰姑娘了,——这种慌慌忐忑像浮在半空中随时都有危险掉下来的不安全感,堵在她心里,憋得慌。
她只是嘴上不说,或者,在她心里,还存着一丝小小的期盼,——希望杜子腾至少能把她当成正常的女孩子来看待,而不是那个相处了快二十年的青梅。
就在苏夏烦闷地握着手机发呆的时候,小喜敲了敲房门,说:“夏姐,可以出来吃饭了。”
苏夏应了一声,放下手机,匆匆走了出去。
手机在她带上门的那一刹那,剧烈地振动了,而且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苏夏一来到饭厅,看到谢嘉楠身边坐着的一位老太太,愣了几秒。
居然是老太太?!
亏她一路净在琢磨跟谢嘉楠女朋友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家常八卦之类的,她还苦思冥想地谋划出几个比较典型又能闲聊开去的话题,可万万没想到谢嘉楠金屋里藏的是老太太啊!
老太太看上去约莫六十来岁,头发花白,脸上刻满皱纹。她气色不大好,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脸色也是昏暗无光。
老太太瞧见了苏夏,也不说话,只耷拉着脑袋吃饭。吃完饭后,谢嘉楠起身扶她入房。老太太倒是在临走的时候,多瞄了苏夏两眼,但还是不说话。
苏夏不由在小喜洗完的时候溜进厨房偷问她:“老太太是不是不喜欢外人来这里啊?”
小喜双手忙着擦碗,嘴巴倒空闲地说:“夏姐你别放在心上,老太太不爱说话,对谁都冷。”
“老太太是他的……?”
小喜想了想,也不敢胡乱下定义,只说自己看见的:“这我还真不太清楚,可能是嘉楠哥的恩师吧……反正我瞧着嘉楠哥对老太太好得很。每年春节初五、初六这两天,嘉楠哥都回来看她。这房子也是嘉楠哥特别买下来给老太太养病的。他只要一有空就会回来,每次来还给老太太买新衣买补品。”
“那老太太是什么病呢?”
“这我也还是不怎么了解哈。据嘉楠哥说,老太太早些年受到打击,记性不大好,以前发生的一些事她也给忘得差不多了。老太太安静倒是挺安静,也没看她发过病啊,就是不爱说话,有点自闭。哦,老太太晚上会梦游。夏姐你半夜起来上厕所多半会看到,你别怕哈,有事可以敲我门,我就睡在你隔壁房。”小喜说着,笑了一下,又说,“其实老太太很好照顾的,嘉楠哥给我的薪水有点多了。我跟他提过不少次减薪,他从来没有答应,反而安慰我说我应得。我还没见过这样的雇主咧,员工主动请求降薪,他不降反升,你说有趣不?”
苏夏应和小喜干笑几声后,走到院子里透气。
冬季在B镇并不明显。
暖阳凄凄惨惨地挂在天上,万里无云,显得有些孤寂。所以落下来的光线很不强烈,还有点冷。
B镇的风也不算大,呼呼直吹,也没能把枝头上的树叶吹落。
苏夏看着这一院子的摆设,与麦城旧城区的出奇相似,这让她容易产生错觉。她好几次恍惚地以为自己回到过去,只要一个转身,就能看到杜子腾那宽厚的能给她带来激励和力量的后背。
“苏夏。”不知道谢嘉楠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他走到苏夏身边,拿走掉落在她头发上的一片小树叶。
苏夏“啊”的一声,问:“怎么啦?你这是要出去吗?”
谢嘉楠点了点头,说:“嗯,我要到外面给……老、老太太买点药。”
“我也跟着去吧。”苏夏无意识地脱口。然后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可能这里的气氛过于沉闷,她吃不消,想出去走走吧。
这个答案出乎谢嘉楠的意料,他眉梢上都带笑地问:“你真要跟着来?”
“嗯,顺便看看田园风光也挺好的。”
“好,你……”谢嘉楠看了看她,柔声说,“你最好披上一件外套,外面有点冷……”
苏夏“哦”了一声,转身走进屋里。她取上大衣后,心痒痒的,又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杜子腾。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心情有些烦躁……赶着赶着突然就觉得很累。编编说,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急,放松一下。然后爬上来一看,挖哈哈,没人催更!!!太好了!!!=_=不知别的读者如何催文,我只知道我的读者们都很温柔……咔咔~ 那我慢慢来,不急着贴~
嗯,这两章都是过渡章,可能有点乏味…… 过几天贴的可能会好一点~ ^_^
在停更之前貌似很容易就发现苏夏最后选择了谁……应该能看到那点小苗头。。
最后做个小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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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9
苏夏没有犹豫不决,直爽地拨了电话过去。电话没响两下,被杜子腾掐掉了。而后杜子腾打电话过来,劈头就问:“丸子头,你在B镇还好吧?”
“很好啊……我能出什么事吗?”
“咦,你会出什么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难道你的智商已经退化到自我不分了吗?”
“……=___=”早知道就不要问这个容易引起分歧的问题……她也早该警醒地觉察,杜子腾哪会有这么好心……
然而这样的开场白却调动了气氛,她和他之间的冷战顿时消释转暖。
彼此首次沉默了几分钟后,杜子腾又开口说话:“丸子头……”随后又是一阵沉默,电话那端依稀听到他的叹气声。“丸子头,多照顾点自己,还有……早点回来……”
苏夏失笑,她又不是出门远游,他干吗说得好像在面临生离死别这样沉重的事情。“杜子腾,我明天大概早上就坐车返回洛城,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今晚。”
“哦。”苏夏在缄默到来之前,赶紧找了一个问题问他,“你今天去爬山了啊?和沈然有没有新的进展?”
杜子腾那边缓了半分钟,答非所问地转移话题:“今天爬山遇到了高老师,初中班主任,你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这个话题很成功地点燃了苏夏的兴奋点。她走到床靠窗的那一边,背对着门口坐了下去。“高老师温柔又漂亮,我那时最喜欢她了。听说她结婚好久了,连小孩子都有了。不过杜子腾啊……老师她应该对你印象有加吧?”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电话那头,杜子腾整张脸都黑了摆出一副想揍人的表情。
高老师初中教了他们三年的语文,期间杜子腾是最令她头疼的一个学生。杜子腾任何学科都学得得心应手,除了语文。
一百二十分的卷子,除非他认真地下了一番苦功夫,否则连及格都成一个问题。
初一某次联考后,安排老师改语文卷子的办公室里流传最广的一则笑话就是杜子腾语文答卷上的古诗默写。高老师当时拿到学生的卷子后,脸一下子就红了,在空调底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处境非常尴尬。
虽然考前她对杜子腾一再强调,不管会不会写,至少也要把整张试卷填满。可她现在极端地后悔,她宁愿这孩子不懂就不填,也不情愿他乱写乱诌啊!
十分的古诗默写题,杜子腾只拿了一分,这多出来的一分还是批卷老师看在她面子上施给的。
当天下班后,高老师把杜子腾从足球场叫到办公室来。年轻美丽的女老师指着卷子上鲜红的大叉叉,不知道从何训起。互相大眼瞪小眼十来分钟后,高老师忍不住了,愤愤地问他:“考前你就不会多看两眼我划的那些重点诗句吗?”
“我看了啊……”杜子腾如实回答,老师脸上的微笑刚浮出来,就被他下一句给打散了,“可是我拿到试卷一紧张,就给忘了……”
高老师脸都僵了,过了很久才从牙缝中逼出一句话:“你不会的话,那也可以空着不填么。”
“可是老师……是你叫我把整张试卷都给填得满满的,一个空白都不许有啊!”杜子腾说得底气十足。
高老师都快哭了,“那你也不能乱填啊……你看看你自己写的是什么?”
这时苏夏正好抱着同学们上交来的作业走进办公室,她凑巧听到这句话,仗着和老师的关系,好奇地走过去拿起试卷一看,片刻过后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杜子腾,你写的是什么啊?”什么“蚍蜉撼大树,一动也不动”、“知否?知否?晓得!晓得!”……最绝的是,考前才学了的“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家伙在横线上居然写“天公对我吼三吼”……
无怪乎老师的脸色那么难看。
后来高老师总算放人了,杜子腾拖走仍然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的苏夏。一走出办公室,杜子腾就恶狠狠地瞪着她。结果威胁不成,反而让对方笑得更欢。最后走投无路的杜大少,用一盒巧克力换来了苏夏绝对保密不说出去的誓言。
“咳咳。”杜子腾有意轻咳两声以示他的不满,“高老师还记得你,她说你要有空就回去看看她。”
“我们明年春节的时候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杜子腾在电话那边又滞了几分钟,随后又生龙活虎地语言上调笑她:“好是好……不过我诚意建议你在那之前得去一趟医院,万一高老师发现你的智商几年后不涨反退,她一定会很失望的。”
“……=_____=凸”他非得这样损她一把才满意吗……
“丸子头,”杜子腾叫她,语气微微低沉,“你明天回来的时候发条短信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啦……谢嘉楠会送我回去的。”
苏夏第一次拒绝他。
杜子腾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只是……担心你……”他复叹了叹气后,又说了一句,“我在洛城等你。”
苏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握着手机在耳侧尴尬地发怔。
既而又陷入相互默然的局面。
过了很久,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吧,苏夏才轻轻地开口,问:“杜子腾……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吧?”
“嗯。”
“那……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冷战了吧?”她问得很小心翼翼。
“嗯。”
“那……”苏夏发现自己问不出话了。所有因这次冷战而生的苦恼和憋屈在杜子腾那两声肯定的“嗯”下迅速烟消云散。可是她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还聚着愁闷,她实在没法释怀。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