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总是笑着掰掉他的手,并捉住他的手向两侧推开,转过身俨然一副小老师的架势指着他说:“杜子腾,又玩那么无聊的把戏啊?”
杜子腾也不生气,弯着眼睛笑,然后拖着她到石桌上一块儿写作业。
记忆里那个长不大的小少年没过多久,个子就蹿得老高,看上去很成熟很像大孩子,可时常黏在她身旁,无论做什么事都巴不得拉上她。她就一直任劳任怨地陪着他,当他的铁哥们,当他的好保姆,当他的挡箭牌。
这十八年来,从六岁搬进这个院子里,到二十四岁和他一同在洛城为生活忙碌打拼。杜子腾总是无时不刻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不管是在她最快乐无忧的那一年,还是最痛苦低迷的那段时日,他都会及时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似乎桑禾曾经打趣过他们俩,八卦地问她:“如果没有沈然,如果杜子腾不是gay,你们两个会不会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啊?”苏夏当时白了她一眼,正想反驳,桑禾一下子就堵住她的口,“你们看起来就像老夫老妻啊……”
后来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她已经记不大清了。“朋友妻不可欺”这一道理苏夏还是深知深记着的,再说……那家伙假若不是gay,依着他那爱折腾的性子,那绝对会发展成花花公子吧……
反正他不是同性恋,就是发电厂,而她充其量就是那个悲摧的跑龙套……
“喂。”杜子腾的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委实吓到她了。
苏夏回过身,有点小郁闷地瞅着他,心里正嘀咕着大少爷怎么不故技重施,就被杜子腾下一句话震住了。
“你刚才站在阳台一脸花痴的,真丢人!”
“……=____=”有吗有吗有吗……她只是偶然地回想往事而已啊……
杜子腾伸出手弹了一下苏夏的额头,撇嘴嫌怨她:“丸子头,对着块空地都能流口水,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_____=”反正没装你也没装不健康的东西就对了。
见苏夏一张呆滞不配合的面容,杜子腾耸耸肩,抓起她的手往外走。
“干嘛?”
“吃饭啊,到点吃饭了。”
二人走进餐厅,除了杜爸爸有应酬外,大家都围着餐桌坐下。谢嘉楠帮杜妈妈将盛好的饭碗配上勺筷,一一递到每个人手边。杜妈妈坐回位子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高度表扬谢嘉楠,赞不绝口地说:“嘉楠这孩子不错,以后谁嫁给他就算有她福气。”杜妈妈说完,瞄向夹菜的桑禾,热心地拉红线说:“桑禾,你不是单身吗?不如考虑一下嘉楠?”
桑禾差点就手一抖把筷子扔了出去。她嘴角扯出尴尬的笑容,赶忙摆手说:“我不急,我不急……”
拉线失败的杜妈妈“唉”了一声,摇摇头,说:“你们这群孩子啊,怎么各个都这么拖拖拉拉?夏丫头,你什么时候嫁给阿腾啊?”
被杜妈妈指名点姓的苏夏立即成为全场的焦点,其余几位知情人士心照不宣地替她捏一把汗。苏夏放下筷子,低下头不敢和杜妈妈对视。她暂时想不到好的借口,额头都渗出冷汗了。
她偷偷瞟了一下抹黑她的那个混蛋,不由目瞪口呆。杜子腾那个王八蛋居然见死不救,坐在那里挂起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自得其乐地吃饭。
苏夏没辙了,这回杜妈妈铁了心要向未来媳妇讨个答案,她不给回应是错,给了回应还是错,真是左右为难。
还好谢嘉楠出声成功转移了杜妈妈的注意力:“杜姨逼紧了,苏夏会怕的。还是让他们两个……”谢嘉楠盯着苏夏,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谁也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杜妈妈本就没让苏夏难堪的本意,她“呵呵呵”地笑,安慰苏夏说:“夏丫头你别有压力,反正你注定是我们杜家的媳妇,呵呵呵……”
“呵……呵……”苏夏抬起头看到杜妈妈笃定的笑脸,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跟着她傻笑。
然后大家都埋头一声不吭地吃饭。
这一顿团聚饭并没有预期中的融洽,尽管后阶段沈然和杜子腾竭力耍宝,气氛也不过稍稍回了点温。
晚饭后大家聚在一起打牌,尽兴地玩到两、三点才散场。第二天中午被杜妈妈叫醒,众人简单地吃了一顿饭后,桑禾提议回一趟Z中。
D中在一个月前被拆了,迁去新城区重建。X小学按照惯例放假以后不对外开门。如此一来,也就只能去Z中了。
Z中还是老样子,一排共有七十二级台阶的楼梯斜斜向上,连接了校内和校外。沿着楼梯往上走,慢慢靠近大门口的同时,挂在主教学楼上的大钟也一点一点地露出脸来。上去以后,苏夏发现校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道路两旁的大树光秃秃着枝头,凋落下来的树叶被清洁工扫掉了。走了一段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他们经过了独立出来的高三教学楼。苏夏抬起头看着刷新了一遍的教学楼,油然而生出不少感慨来。
当年就在这座新建的教学楼里奋战了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早起晚归,过着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
比较庆幸的是,在这种枯燥的日子里,还有杜子腾的存在。
虽然他给自己带来的,更多的是不必要的麻烦……
她记忆犹新的就是高三刚开学那阵子,隔壁班有个男生追她追得可勤了,情书鲜花巧克力三个基本点一个都没落下,整整一个月!苏夏都不忍心拒绝他,勉强答应做个朋友。结果也不晓得是哪个大嘴巴乱散播不靠普绯闻,当天中午“苏夏和王七谈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杜子腾耳边时,他正在写语文作文,钢笔恰好断水。他看了看手表,丢下笔走去饭堂。跟打饭的阿姨要了一小瓶酸醋后,杜子腾找到苏夏,拧开盖子,把瓶子里的醋全倒进苏夏的餐盘里,然后一脸坏笑地站在一旁装无辜。
“……你还让不让我吃饭啊?”苏夏特无奈,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杜子腾双手抱胸,下巴扬出一个嚣张的弧度。“叫王七请你吃啊,你们不是在交往么。”
苏夏更加苦恼了,“我才没跟他交往,我就答应跟他做朋友而已,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瞎说。”
“你确定?”
苏夏委屈得很,“拜托,我是受害者好不好!”
杜子腾一把拽起她,说:“走。”
“……去哪啊?”
杜子腾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带你去吃饭啊,你不是没饭吃么。”
“……=_____=凸”到底是谁害她没饭吃的!不过……不吃白不吃,苏夏最后乐颠乐颠地跟杜子腾到校外的餐厅点菜吃一顿丰盛大餐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在苏夏感慨的期间,桑禾撇下大家独自登上高三期间常去的天台,沈然则和杜子腾溜达到操场和补课的学生踢几个球,只留下谢嘉楠站在她身后。
谢嘉楠也仰着脑袋望着这幢不陌生的楼。他的目光在这幢七层高的楼间游走,而后视线偏下,直至一楼的大礼堂。
在那一层宽敞的礼堂里,苏夏曾经参加了高三唯一一次娱乐比赛。校学生会想为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物色两名新的主持人,特意举办了一次主持人选拔比赛,要求每个班至少派出一个选手。苏夏她们班没什么人乐意花耗自己有限的私人时间来参与这种与学习无关的活动,作为班上的文娱委员,别人不出力她就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参加选拔那天,她穿了一条长尾拖地的碎花连衣洋群,加上桑禾给她化的淡淡的妆,温婉安静的淑女气质征服了他。
谢嘉楠向来不愿当观看比赛的炮灰性质的观众,那次还是被谢沐硬拉去的。他们一进门,灯光刚好打起,黑暗中亮起两束光,罩在苏夏身上。谢嘉楠顺着观众的呼声朝舞台上望去,瞬间呆住了。
原来这个跟在杜子腾身后跑来跑去的小丫头,也有这样娴雅庄重的一面。
苏夏的表演有些生涩,到底还是有些局促,没有彻底放开。她最后没有获得什么名次,在舞台上昙花一现,便匆匆下场了。
谢嘉楠见苏夏离开舞台朝外走去,也跟了出去。
礼堂外的小树丛旁,月色稀落在一个挺拔的身影上。
谢嘉楠登时自觉地停了下来。
杜子腾早就在外等着苏夏,他看到苏夏从侧门出来,立马上前,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要不要等分数出来再走?”他问她。
苏夏犹豫了一会,很是矛盾,既想知道成绩又不想受打击。
“那我们走吧。”杜子腾催她。
苏夏“嗯”了一声,刚迈开步子,麦克风的声音从礼堂飘出来,“下面公布X号选手苏夏的最后得分……”成绩就快报出来的那一刻,杜子腾急忙举起手捂住苏夏的耳朵。
成绩确实不好,几乎排在倒尾上。
谢嘉楠看着杜子腾带苏夏离开。苏夏长长的裙裾拖走了凄凄投落的月光,她一走开,谢嘉楠的四周就完全暗了下来。
现在杜子腾不在她身边,他成为了她的守护者。
有些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几乎要跳出嗓,谢嘉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出来时,苏夏忽然侧了身。她惊讶地发觉周围只有自己和谢嘉楠,便叫道:“谢嘉楠!”
谢嘉楠愣了一愣,迟了几拍才扭开头。
苏夏对上谢嘉楠的眼睛后,也怔住了。
他温柔如丝的眼光,她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唔……接下来一章是小谢温柔的大爆发……
~(≧▽≦)/~小杜和小谢都是男主角,真的……我是不偏心的妈……最后谁是炮灰的选择权在苏夏手里……》_《
唔……问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霸王的孩子们都浮出来回答一下~
你们是愿意看网络版结局,还是愿意等小说出版后我贴书版结局?
这个问题很重要的哦~请大家配合一下^^
Part 23
高三毕业庆典晚会上,谢嘉楠作为班里唯一一个有极高艺术细胞的男生,被彪悍的女生群体推上去表演。
舞台上没有摆着他最拿手的钢琴,只有身后一张暗蓝色的布景陪着他。学校有两架钢琴供晚会使用,然而不凑巧的是,那天两架钢琴都被高一年级的团委文娱部借走了。轮到高三年级的团委文娱部来申请音乐器材的时候,只剩下笛子、二胡等冷门乐器。
谢嘉楠那天穿着Z中校学生会特意为这一届学生订制的毕业礼服。男生的毕业礼服是燕尾服,有两种颜色,一套黑色,一套藏青色。谢嘉楠选了黑色那套,里头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衬衫,再配上一套剪裁合体的燕尾礼服,相辅相成的同时,将一向冷漠疏离的他愈发衬出了一种稳重庄严之慨。
此时谢嘉楠站在舞台中央,面无表情地望着台下等着看戏的观众。主持人走到他身边询问他是否需要表演器材,他“嗯”了一声,要了一支笛子。随后主持人取来一支青绿色的曲笛,谢嘉楠接过的那一刻,坐在前排的几个花痴女立即聚成一团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苏夏虽然和谢嘉楠不熟,多多少少也听说过谢嘉楠的过人之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谢嘉楠除了会弹钢琴绘画技术以外,还会吹笛。“他居然还会吹笛子。”苏夏当下发出赞叹。
她身边坐着的桑禾合上会前随便借来的一本书,枕着座椅闭目养神。听到苏夏这句话,桑禾睁开眼瞄向舞台上处之泰然的谢嘉楠,笑了一下,抱着观望的态度说:“据说有一种人能在厄境中爆发潜能,也许谢嘉楠就是这类人。”
苏夏耸肩,还是一脸不可思议,说:“但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想都觉得是不可能完成事件啊!”
“你无能不代表别人低能啊。”桑禾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迸出一句破打击苏夏的话。
有些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很好相处,但一说起话来却又一点情面也不讲直接把你打入地狱十八层,桑禾就是其中一个,而苏夏很不幸地沦为她习惯性打压的对象。
苏夏努唇胀嘴,既而正襟危坐,期待谢嘉楠惊人的演出。
谢嘉楠果然没让她失望。
从笛子里吹出第一个音调开始,弱起渐强,而后如流水般顺畅。整个曲子悠扬委婉,韵味深长,仿佛在曲子里走了一遭江南小镇,从青石板路登上楼阁舞榭,再绕着流水小桥走古色古香的园林,然后迷失在丹青水墨画一般的景色里。
谢嘉楠快收尾的时候,班里的同学提议让苏夏上台献花。提议一出,四周的人都应和。苏夏不好婉拒,只好点头接来她们准备好的一束花,顶着全场的焦点冲了上去。她走到谢嘉楠面前,还没递过去,就被他缓缓扫来的目光迷住了。他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盯着人看的时候很有距离感,可拒人千里之余又很吸引人。那一瞬间,苏夏觉得整个礼堂就剩下他优美亲切的笛声和那双墨黑色的眼瞳,她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