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是一个少年,狭长的凤目尾部微微上扬,乌发全被一丝不苟的束进了头顶的金冠之中,华贵的锦袍,英气人的俊脸,眉宇间写满了焦急的神色。他不停的扬起手中的马鞭,只希望快点,再快点。
马声嘶鸣,高高扬起的前蹄堪堪在唐水烟的面前落下,少年利落的翻下马,手上的马鞭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皇嫂。”
“十王爷,你怎么来了?”唐水烟有些惊讶,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司儒风了,虽说两人之间的心结已经解开了,可之后也没有什么来往,她怎么想不通这个时候他这么急的赶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嫂,八哥实在是太过分了!”司儒风像是有些激动,也不管边上还站着宁之盛等一干人,高着声音就像是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全说出来了,“他竟然想要利用那个什么梦如嫣让你吃醋,我劝过他可他就是不听。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他这次实在是玩的太过分了,就连我都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想要试探皇嫂你,还是真的给那个奴才迷住了。”
唐水烟给司儒风一番话劈头盖脸的炸的晕晕乎乎,还没整理清楚,就被他抓住了手腕直接拉了起来,就要往回走。
宁之盛赶紧很有眼色的让周围的人都退下,自个儿退得远远地,他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来找粮草的,有什么事儿千万别烧他上啊。
唐水烟没准备,给司儒风拉的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了,就不愿意再往前走了,“到底什么事儿,你说清楚。”
开玩笑,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把她拉走?要是前方是个火坑怎么办。
这点上,唐水烟真不愧是月璃带出来的,思维方式都是一样一样的。
司儒风转过头,看着唐水烟的镇定,感觉自个儿有些上火。
“我这边还查着粮草呢,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稍后再说。”唐水烟的理由正当的。
粮草?司儒风一皱眉,“那不是父皇交给宁统领的事吗,怎么是皇嫂你来查?”
【文、】那边宁之盛看提到自己了,怎么的也得说两句,“咳,下官无能,实在是找不到线索,这才来拜托了王妃。”
【人、】司儒风一抬眉,唐水烟还会破案?这案子若是一个女子都能破了,那要你堂堂京军统领的脑子,难道是摆设?
【书、】宁之盛摸摸鼻子,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只要能破案交差就成。
【屋、】这时,那之前潜下去的士兵从湖底下冒了出来,高声说道:“回大人,湖底确实有粮草!”
宁之盛转,惊喜的看着那个士兵。嘿,还真找到了!
司儒风惊讶的张着嘴,忘了合拢。他也听说过这案子颇为棘手,真给皇嫂破了?
唐水烟笑着耸了耸肩,那些劫粮草的人不过是利用了惯思维的盲点,手法虽然不高明,可若是你不跳出那个圈子,也很难想到。
她不过就是,讨了个巧。
司儒风瞬间回头,看向唐水烟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狂的崇拜。他更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唐水烟才配得上司儒墨,那个什么梦如嫣,简直是痴人做梦!
哼,他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皇嫂,既然粮草已经走到了,你就快跟我走吧。”司儒风拉着唐水烟,急吼吼的就要赶紧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水烟显然不愿意这么简单妥协,一定要问个清楚。那双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的定在地上。
司儒风也不敢真的下力气去拉,要是摔到哪了司儒墨还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只得老实的交代道:“还不是那个梦如嫣……”
“梦如嫣怎么了?”唐水烟心中咯噔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升起。语气中多了几分的急切,还有些她自己都没有弄清楚的焦急绪。
“哼,八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了朝就去添香楼喝酒,这不喝醉了,那个梦如嫣就死拉着八哥不放。”司儒风气哼哼的说着,那样子比当初看到唐水烟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如果梦如嫣站在他面前,说不定他就直接上去把人给撕了,“皇嫂,你还是快去把八哥带回府吧!”
唐水烟这是听明白了,这是司儒墨去添香楼买醉,结果不愿意走了?
气都给她气乐了,这人能不能争气点,“既然十王爷见到了,何不直接将王爷带回府?”
说到这里,司儒风面色一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这……本王忘记带银子了。”
他当时是想将司儒墨直接带走来着,可那添香楼的嬷嬷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死活拦着不让走,说是不给现银,人就绝对不能带走。
想到这里,司儒风才突然想起来一样的看着唐水烟,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嫂,你……带银子了吧?”
没好气的白了司儒风一眼,唐水烟突然就觉得有些无力,“带了。”这皇室的皇子一个个都这样,还真是令人头疼。她仿佛已经可以看到司儒绝即位后,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模样。
同啊!
“皇嫂,你到底和不和本王一起去啊?”司儒风看唐水烟站在那里不说话,顿时就急了。
八哥的贞洁啊,晚去一分钟就多了一分被那梦如嫣玷污的可能。他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八哥的贞洁,不能让别人染指!
司儒风越想越激动,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重担实在是太重要了,太不能疏忽了,他现在简直就是被赋予了一个神圣的使命,他一定要将唐水烟带到添香楼,付了银子,赶紧将司儒墨就出水火!
看着司儒风越来越血的眼神,唐水烟嘴角抽了抽,这十王爷果真是个活宝。
“那就走吧。”叹口气,像是很无奈。唐水烟终于迈开步子,跟在了司儒风的后面。
如果这时候月璃在这里,一定会嗤笑一声,装什么装,明明就是想去看看没银子付账的八王爷是怎么狼狈的罢了。
司儒风一阵激动,他就知道皇嫂不会丢下八哥不管的!赶紧的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吩咐石榴,“快点给皇嫂准备好马车。”
石榴心底翻了个白眼,要你说?
唐水烟上马车之前,看到一旁宁之盛一副有话又不能说的模样,好心的说道:“有什么事等我回王府了再说。你先把粮草都打捞上来吧。”
只是在冰冷的湖底泡了那么久,估计基本也都报废了。
“下官多谢王妃相助。”宁之盛躬行礼,这一次他是真的打从心底感谢唐水烟。这粮草要是再查不出来,天子之怒可不是宁家能够承受的。
毕竟不是谁都有幸能得到一块御赐免死金牌。
唐水烟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后石榴就将帘子放了下来。司儒风骑在之前的那匹马上,站在马车的右侧,看唐水烟进了马车,冲着车夫点了点头,一扬马鞭:
“走了!”
☆、第087章 你活该丢人
司儒墨本来没打算喝那么多的,他只是想要去添香楼小坐一下,找梦如嫣说说话。
他还没从昨天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这事儿也不是能随便拉个人就说的,想了半天,也只能和梦如嫣吐吐苦水。
“你说,她怎么就一点不在乎!”司儒墨郁闷的一口闷了杯中的烈酒,灼的液体滑过食道,暖进了胃里,驱散了冬的寒气。
梦如嫣笑了笑没说话,稍前面些时候,司儒墨铁青着一张脸进来,她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玉手执起一边的白玉酒壶,清冽的液体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伴随着水滴清脆的声响,缓缓注入了司儒墨手中的酒杯。
司儒墨也没有指望能够从梦如嫣那里听到什么回答,或者说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他只想找个人,将这些郁结在口的绪全都倾倒出来。
白里,添香楼的前院作为茶楼酒馆依旧在营业,嬷嬷腾出了二楼临街最好的厢房,半卷的竹帘外是熙攘的人群,冬的阳光太过微弱,稀稀疏疏的洒落在司儒墨的上,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温度。
竹叶青是烈酒,司儒墨牛饮一般的一杯接着一杯,也不知喝了多久,头开始有些晕了。远远的听见了街上有妇女喊着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啊,都这个时候了啊,司儒墨想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想,他该回府了。
可,或许是真的喝多了,站直的瞬间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司儒墨形一晃,就要朝前载去。梦如嫣连忙起来,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司儒墨,或许是力气太小,虽然是接住了司儒墨,却顺着那份惯向后倒去。
一个不大不小的闷响,梦如嫣仰面躺在了凭栏之上,司儒墨撑着双臂,压在了她的上。那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颈窝,女子柔软的躯紧紧的贴着男子阳刚的健体,几乎没有一丝的缝隙。
司儒风本来是想要来添香楼警告梦如嫣,不要打司儒墨的主意的。没想到刚一走到二楼,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从他这边看过去,就是司儒墨突然站起来,将梦如嫣压倒在了下,这……这简直……!
“你们在干什么!”司儒风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一个箭步上前就把烂醉的司儒墨从梦如嫣上拉了起来,“大白天的,八哥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就是你说的逢场作戏?本王怎么觉得,越来越不认识你了?还是你只要看到了女子就想要这样?”
司儒墨本来就喝多了,再被司儒风这样在耳边一吼,只觉得头都要裂了。直接皱着眉,拂开了司儒风的手,“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司儒风气得鼻子都歪了,我不管?我不管你就等着吧!迟早被这狐媚子给迷得找不到北。
横瞪了梦如嫣一眼,司儒风决定不去管一旁的司儒墨,直接开口道:“本王要带八哥走。”
梦如嫣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让司儒风将人带走,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司儒墨灌醉了。不动声色的对着翠柳使了个眼神,原本守候在厢房门口的翠柳默默点了点头,尽可能的不被司儒风察觉的退了出去。
“奴家见过十王爷。”梦如嫣柔柔的一福,风万种,可惜司儒风压根儿就没有用正眼瞧她。
“本王可受不起这添香楼花魁的一礼。”司儒风哼了一声,已经有了些不耐烦,转头对着自个儿的小厮说道,“将八王爷扶好,走人。”
那两个小厮领了命就上去一左一右的搀住了司儒墨的胳膊,正准备将人往外带,添香楼的嬷嬷就带着楼里的男仆堵住了门口。
“哟,嬷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十王爷。”嬷嬷笑了笑,那声音极高,听得让人有些不舒服的刺耳,带着些市井的市侩,“怎么,十王爷也是来我这添香楼喝两杯的?”
司儒风不悦的皱了皱眉,嬷嬷上浓烈的脂粉味让他觉得鼻子都给堵住了,“本王是来带八哥回去的。”
嬷嬷上下打量了下司儒风,又看了看被两个小厮搀着,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司儒墨,咧嘴一笑,“原来是这样,如嫣,那你还不赶紧送送王爷们?”
梦如嫣顺从的点了点头,却是想要说什么一般的言又止。她走到司儒墨的边,手上拿着他来时从上解下的披风,仔细的给他重新批好,轻巧的将那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司儒风很满意,心里想着这添香楼的人还是识相的嘛!
那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像是账房一样的男子突然出现,附在嬷嬷耳边说了几句,就见那嬷嬷突然变了一个脸。司儒风一挥手,后两个小厮紧跟在他的后,就要离开添香楼。原本还笑着的嬷嬷突然就伸手拦住了司儒风的去路,也不管对方明显不悦的眼神,尖着嗓音说道:“慢着!想走,有些账还是要结清的。”
一瞬间司儒风真想一脚踹过去,碍于来添香楼的都是公卿权贵,他也怕有些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传到皇帝皇后的耳中,只能压着火气,问道:“嬷嬷还有什么事?”
嬷嬷右手掌心一翻,就摊在了司儒风的面前,一副市侩商人的嘴脸,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是银子。来我这添香楼吃喝玩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今还没发生过赖账的事。”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司儒风,就像是在看待价而沽的商品,在心底计算着他这一行头花费了多少的音量,“十王爷,您不会成为我这添香楼开业以来,头一个不付钱就走人的吧?”
司儒风气得脸都青了,他堂堂十王爷难道还会赖账不成?
“多少银子,本王给你!”
嬷嬷一听司儒风这么说,顿时眉开眼笑,数着手指就开始算了起来,“这竹叶青一坛五十两,下酒的小菜一碟十两一共四碟,奏小曲儿的戏班八十两,我们花魁如嫣姑娘陪伴两千两,一共……嗯,给你算个整数,给个两千一百两就可以了。”
看着司儒风直接黑了的脸,嬷嬷灿烂一笑,“黄金。”
两千一百两黄金?!抢劫都没你狠!
一边的小厮凑上来,在司儒风耳边小声的说道:“王爷,我们没带那么多银子……”
那声音已经尽量的压低了,可依旧被嬷嬷给听到了。那原本还在笑眯眯的脸,瞬间就板了起来,“没钱?没银子就不能把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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