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儒墨摇了摇头,他除了浑身无力,其他都挺好的。
“那么……王爷是不是可以和妾说说,这昨儿个夜里,究竟是去哪里了?”唐水烟微微一笑,明明是温婉至极的笑意,却只让人觉得寒风阵阵,可怖至极。
司儒墨嘴角一抽,这是秋后算账?会不会太快了些?他好歹勉强也算是个病人吧!
窗外偷听的月璃也差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这师妹果真强悍,连病人都不放过。也不知道这子究竟是遗传了谁?
司儒墨假意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看着唐水烟,道:“烟儿一定要现在问吗?”
唐水烟也不含糊,直接扯了张圆凳就坐在了司儒墨正对面,一双猫儿眼晶莹澄亮的盯着司儒墨,道:“自然。王爷未捎一声口信便彻夜不归,且如今竟是染病在身,自然不是寻常之事,妾自然是要问个明白的。不然,如何向母后交代?”
“本王……昨日心情有些不好,于是就去酒楼喝了些酒。一不小心喝多了,许是吹了一夜的风雪,这才……”司儒墨在唐水烟越来越凌厉的目光下,终于说不下去,任命的低下了头。
若是这一幕让着平日里司儒墨底下的士兵副将们瞧见了,保准一个个下巴全都掉地上,惊吓不已。他们眼中的冷漠高傲,威仪不容侵犯的八王爷,何时竟会如此的弱气,竟然在一个女子的目光中抬不起头?
要翻天了,要翻天了,真是吓死人了!
司儒墨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他就是害怕看到唐水烟生气的模样。那双灵慧的猫儿眼里只要染上了一点点与喜悦相悖的色彩,他的心就痛的无以复加。他舍不得,惹她生气。
“喝酒?”唐水烟冷冷一笑,之前那股压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窜了上来,“王爷这是去哪儿喝的酒,竟是连家门都忘记回了?”
“呃……”这司儒墨真不知道,他当时就瞅见着一家酒馆,也没看名字,闷着头就进去了,后来都喝醉了,就更不知道了。
可他这一份茫然,看在唐水烟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分明是心虚,“还是说,添香楼里的酒太好喝了,迷得王爷不仅乐不思蜀了,还百般包庇不愿说出来?”
这一番话说得,那酸味浓浓的。
司儒墨一愣,添香楼?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赶紧摇头否认,“烟儿说的哪里话,本王怎么会去添香楼。”
“哟,王爷,敢做还不敢认了?”司儒墨这一番否认在唐水烟眼里那就是欲盖弥彰,想着她今儿个还担心他一夜未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简直就是自作多情的傻子!
唐水烟越想越气,不过也好歹顾忌着司儒墨还病着,袖里的毒药入了手又送了回去。
这时石榴已经将煎好的汤药端了进来,将药碗放在了司儒墨身旁的矮几上之后,走到唐水烟身旁,伏下身说了几句。
“知道了,你下去吧。就让她在偏厅里先等一会儿。”唐水烟让石榴先走,便又将视线转回了司儒墨的身上,笑了,“王爷,有一位客人想要见您呢。”
司儒墨喝药的手微微一顿,心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什么人?”
“哟,这妾可不认识,王爷还是亲自去见吧。”
唐水烟这么一说,司儒墨哪敢见?直接一口喝干了碗里的药汤,把空碗往边上一放,掀开一旁的锦被躺了进去,再盖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不带打个顿儿的。
“本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请烟儿将他回了吧。”
唐水烟挑了挑眉,看了司儒墨一会儿,这才站起身,还未有动作,便见司儒墨紧张的盯着自己,说道:“烟儿要做什么?”
看司儒墨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唐水烟再也忍不住的破功噗哧一笑,“没什么,只是王爷这病还没好,就先多休息休息吧。至于那位客人……”顿了顿,继续道,“我会让石榴先打发她回去的。”
司儒墨仔细瞧了唐水烟好一会儿,确定她真的没有再生气了,这才点点头,安心的闭上眼睡觉了。
唐水烟出了房门,一个转身就看到月璃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站在了背后,吓了她一跳。
“师兄,你就不能用个正常点的方式出现吗?”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显摆自己武功好?
“师妹,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夫君竟然是个惧内的?”月璃嘿嘿一笑,一脸兴味。
唐水烟一听就知道这货刚才肯定趴在外面听墙角,懒得理他绕过去就像走人,却被月璃一把抓住了胳膊,“不想见见那个找上门的人?”
“见了又能怎样?”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呀师妹。”
“那也要她是对手才行。”唐水烟挑了挑眉,显然不想顺了月璃的意。
“话不能这么说。”月璃啧啧了两声,伸出一根手指在唐水烟面前缓缓地左右摇晃了几下,煞有其事的说道,“战场上最忌讳{文、}的便是轻敌,师妹怎能{人、}如此大意?若是师{书、}父知道了,一定会气得罚你{屋、}抄写一百遍经书。她既然能够将司儒墨那厮留下一整夜,你确定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唐水烟皱眉,“师兄到底想说什么?”
“师妹何必如此不耐烦?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师兄难道还能害你不成?就算这司儒墨现在没什么心思,可这人要是使上了手段紧紧缠着不放,久而久之当真不会产生一点儿感情吗?况且人家还是有着治病之恩,不趁着现在打发了去,以后必定是个祸患呐。”
月璃说的头头是道,唐水烟心中也突然没了谱。她是想要信任司儒墨的,可对方是添香楼的姑娘,必定是个温婉至极的美丽女子,甚至……还能做到她再也无法完成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刺痛,唐水烟紧咬着下唇,想要去会会那个女子,却又觉得有些许的害怕。
“师妹,今儿个师兄我陪你一同去,不怕。”月璃一掌拍在了唐水烟的肩头,一副很有义气的模样。可心里到底想着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唐水烟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去见见吧。”
在添香楼里,梦如嫣绝对不是最美丽的那一个。她的容貌只能算的上中上,身形不高,衣着也不甚华美。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国色天香云集的添香楼里,却能够常年蝉联花魁,成为最优秀的一个女人。
只因为,她那一身的气质。那是一种无法被埋没的气质,淡雅如菊,却又华贵如牡丹,她只要站在那里,那柔和的气息就如同潮汐一般袭来,逐渐淹没你的感官。
那是一个无法被人忽视的女子。
此时,梦如嫣正站在厅中,视线越过半开的窗户,落在了庭院之中。站在她身旁的绿柳一言不发,视线微垂,竟是比一般官宦家的奴仆还要懂的规矩。
石榴打起了帘子,梦如嫣闻声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就看到唐水烟从容的走至主座坐下,连忙行了一礼。
“奴家见过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姑娘来我八王府所为何事?”唐水烟也不和她绕,上来就直接问了。
梦如嫣像是没想到唐水烟竟然这么直接,愣了一下,便答道:“奴家有一样物事儿要亲自交给八王爷,还望王妃能够通融。”
物事儿?
唐水烟淡淡一笑,目光却是变得锐利了些。是什么物事儿能让添香楼的花魁亲自来送?
“王爷感染了风寒,如今刚服了药休息了。姑娘这东西,不如交给本王妃,转交给王爷可好?”
梦如嫣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这件物事儿还是奴家亲自交给王爷妥当。不知可否劳烦王妃,待王爷体态康健后将这件事告知王爷?奴家会在添香楼等着王爷去取的。”
唐水烟闻言,一双猫儿眼轻轻眯了起来,划过一丝凌厉。
这梦如嫣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还敢让王爷去见你?”石榴率先出了声,厉声呵斥道。
梦如嫣却是温婉一笑,自有一番傲骨,“奴家不过是个卑微的奴仆,可这件物事儿也确实是重要万分,容不得半点闪失,还望王妃见谅。”
石榴简直快要气炸了,这是哪来的人,口气这么大,还把不把八王府放在眼里了?!
气得她直接就要冲上去,对面的梦如嫣却依旧一副恭顺垂首的模样,跟在她身后的翠柳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石榴,够了。”唐水烟的声音稍显严厉,石榴不甘的退回了她的身后,却依旧瞪着前面的梦如嫣。
“既然如此,如嫣姑娘就先回去吧。等王爷醒了,本妃自会告诉王爷。”唐水烟站起身,却是已经不准备再继续。她直接转过身,也没去理会身后规矩行礼的梦如嫣,直接离去了。
“小姐……”
直到唐水烟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翠柳才向前上了一步,低声说道。
梦如嫣侧眼看了翠柳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唐水烟消失的回廊尽头,不远处厅堂的珠帘还在轻轻摇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唐水烟,果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梦如嫣微微一笑,转过身,便也离开了王府。
两个女人的第一次见面,意外的平静,却又暗潮涌动。身后的珠帘依旧无助的摇摆着,忽左忽右,定不下来。
转过回廊的转角,唐水烟的脚步突然变得飞快,跟在后面的石榴几次都差点被远远的甩在后面。
“小姐……”石榴实在是跟不上了,喘着气弯着腰,可怜兮兮的喊道。
唐水烟这才回神,看着身后几步远的石榴,涨红的小脸,喘着粗气,一只手无力的撑在膝盖上,一双眼就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免不了轻轻一叹,“你去把宁之盛找来,我有事要问他。”
本来觉得并不是什么值得费神的事情,可如今看来,仅仅是昨夜一晚,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很重要的事情。有什么渐渐地脱离了掌控,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心口酸涩,胸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那口气提不上来也咽不下去,更是恨不得直接冲到卧房,把司儒墨从床上拖起来狠狠甩他两巴掌,让他把昨晚的事情老实交代清楚。
可最后,唐水烟忍住了。就像月璃说的那样,她做事总是太过小心谨慎,没有完全的准备,绝不出手。
宁之盛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却最终还是被石榴半强迫半威胁的拽来了八王府。这一路上他的脸都是臭的,哼了一声又一声,可石榴就好像是没看见似的,依旧走着她的路。
宁之盛无比的郁闷啊,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这石榴简直和唐水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是吗是吗?
他本该甩袖一走了之,可看到石榴那双眼,双脚就突然动不了了,最后只能乖乖的被提走。
宁之盛觉得,这是因为他是个明智的人,唐水烟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他能不听吗?
嗯,一定是这样的。
一直到踏入房间为止,宁之盛还持续着这种自我说服和反说服的过程里。直到石榴的一声娇斥,他才猛然回过神。
“下官参见王妃,王妃万福金安。”
暗地里抹了把汗,他怎么竟然在唐水烟面前走神了。
走回唐水烟身旁站着的石榴瞪了宁之盛一眼,这人怎么总是这么木头,真不知道小姐到底看中了他什么,每次都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
唐水烟此时正捧着一个手炉,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书卷。那是一本小说,讲的不过是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是本闲书,却看得很沉迷,甚至于宁之盛出声请安,她都没听见。
宁之盛就那么跪着,半响也没听到唐水烟出声,心底不禁打起了小鼓,琢磨着他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到她了,不然干嘛把自己拉来了又晾在一旁不管?
这边宁之盛心里七上八下的,那边唐水烟也是紧张不已,这书中的二人好不容易在了一起,眼看着就要喜结良缘了,可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阻力仍旧存在,这最后……
聚精会神,唐水烟那目光恨不得将书中的每一个字都抠下来细细品尝,许久许久,当她终于看完了,合上书,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手中的暖炉也变得有些冰冷,这才终于注意到了宁之盛。
“你怎么在这里?”唐水烟的情绪还沉浸在刚才的书里,一时间没回过神。
宁之盛嘴角一抽,额上的青筋凸显,突然很想掐死那个无辜的问着自己的女人。
他怎么在这里?还不是因为她差使了石榴说有事要问他,这才被半强迫的过来了?!现在居然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宁之盛气得声音都有点抖了,“下官自是为了替王妃分忧解劳。”
唐水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她将手中过的书放到了一边,手中的暖炉也递给了一旁的石榴,拉了拉身上的狐裘,这才慵懒的说道:“说说吧,发现王爷时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情形?”
宁之盛一怔,嘴角泛出了些许的苦笑,果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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