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我强忍着一次又一次去找你的冲动,为的就是不想再见你伤心,你难道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吗?!你就非要将我逼到崩溃吗!?”耶律阿保机放开我,连连退后两步,脸色变得异常沉郁,目光亦是隐忍非常。
我心下黯然,哀叹道:“若非理解你,我又何须如此折磨自己?!算了,你根本就还未想清楚,再说下去,只会徒增凄怨。等你真正明白,我们再谈。”说着,我转身便走。
“你真残忍!”
四字怦怦入耳,我瞬间顿住脚步,剜心一般的疼痛再度袭来,绝望尾随而至。
“我不过想要和你厮守到老,不管以耶律阿保机的身份,或是耶律亿的身份。而能让我有这种企盼的人,只有你!可是,我很害怕,我害怕有朝一日,你会厌烦这样的生活,厌烦留在我身边!我甚至害怕,你心里还有李存勖的影子存在!而要阻止你离开我,我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真正拥有你,让你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妻子!你却是不明白,我的担心。我是契丹之王又如何,我不也只是一个,夜夜害怕失去你的软弱之人!”
心一沉,我缓缓转身看向他,心痛不言自明。
原来,他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原来,他还有这样的顾虑!原来,我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还不够让他明白,我对他的心意!
我一直在固守他的坚毅,却忽略了,他脆弱的内心。
我才明白,他不单单是坚不可摧的草原雄鹰,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极度渴望温暖的平凡人。
看着细碎的阳光在他脸上洒下的斑驳光影,看着灼热的眼泪在他脸上流淌的醒目痕迹,我再也无法强撑下去,流着泪走回他身边,踮脚双手攀上他脖颈,吻上他冰冷的唇。
此刻,我只想用行动告诉他,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感受到我炽热的情意,他一把将我抱起放倒在地,将我圈在怀中,一点一点地饮尽我脸上的泪。
我将自己牢牢地束缚在他有力的双臂之间,听他口中字字清晰:“扶桑,除了你,我再也不奢求其他了!!”
喉咙似是被卡住了一般,全身血液汹涌沸腾,我脑中一片空白,忘情地再度攀上他,肆意地温暖着他的双唇,几近窒息。
一时之间,意乱情迷,我不顾一切地吻上他的耳畔,柔声低语道:“亿,我已经准备好,真正被你拥有。”
忽然之间,他身子猛地一僵,满眼的灼热直视于我,颤抖着说道:“扶桑!?”
指尖轻抚过他满脸的忧伤,我微颤着执起他手,缓缓覆上我的心口,幽幽道:“亿,让我来告诉你,我有多在乎你,好吗!?”
“……”
窝心一笑,我柔缓地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上他的鼻尖,深情呢喃道:“我只想和你,再也不分彼此。亦只有如此,你才会懂得,我的真心!”
他的目光渐渐迷离,略一沉吟,哑声道:“你当真,确定要如此?”
重重点头,我将发烫的脸埋进他炽热的胸膛,紧紧环抱住他,再无他言。
忽然之间,他一把打横将我抱起,直朝树林深处那顶帐篷而去。
帐外碧空如洗,帐内暖息迷离。
我们彼此纠缠,彼此交会,将一切付与对方,不留余地。
我们十指紧紧交缠,将彼此的生命延续至永恒。
身体和灵魂层层叠加,再无分彼此。
隐隐约约,有晶莹滚烫的泪交织在一起,融合,滑落。
曾经的记忆,一点一滴从我脑海之中流失。
我已知道,他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宛如凤凰涅磐,我已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焦急等拍中。。。忐忑不安。。。
第二十二章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拗不过耶律阿保机,找来阿辛去给韩知古和红裳传了口信后,我安心留在小树林里的帐篷之中,与耶律阿保机一起过了三五天悠闲自在的日子。
这几日,我们抛开一切烦恼忧虑,纯粹得就像寻常契丹夫妇一样,狩猎伐木,过着两个人相守相偎的美满生活。
然而,每每看到他找来阿辛详细询问城中的情况时,我就异常清楚,他的心虽然在我这,可是,他也轻易放不下那些牵挂。
这晚,我们相拥着裹紧毛毯躺在草地上,静静地仰望夜空,夜很静,天空却是很昏暗,只有一颗遥远的星辰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亿,明天一早,我们就回临潢去吧。”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我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转回头将脸埋进他胸怀,闷闷地说道。
他身子微微一僵,将我抱得更紧,幽幽道:“回去后,一切又得回复到原来的状态,你心甘吗?”
“与其不安地留在这里与你过寻常生活,我觉得,还不如回城去。再说,日后我们也还是可以天天相见啊,不是吗?!”半仰起头,我看向他幽暗的眼瞳,故作淡然。
他沉默不语,顿了片刻,却是神秘兮兮地将我拉了起来,说道:“回去可以,不过回城之前,我有一个地方,必须带你去。”
“去哪?”
“一个从此能让你我都安心的地方。”
一路相拥着策马疾驰,破晓时分,在一座并不算高却透着神秘气息的大山前,耶律阿保机勒马止步。
“这里,便是我们契丹的圣山木叶山(见附注)了。”先行下马,耶律阿保机虔诚地对着那座大山行了一个礼,才将我抱下马,轻声说道。
我不由得有些疑惑,看着山脚下围住整座山的那一杆杆画有太阳的图腾的幡旗,又听他小声说道:“今日我以耶律亿的身份带你来此,目的便是想让我的先祖们知道你的存在,我知道,你是断然不会再入汗庭了,可是,你如今已经是我耶律亿的人了,我想,你还是应该随我一起来拜见先祖。”
完全傻愣住,我呆呆地看着他,已然失语。
“怎么,不愿意?!”
“……”
“扶桑,反正都来这了,你就不要多想,和我一起面对吧。”说着,耶律阿保机一把揽过我,带着我一起往山上走去。
我轻轻转头看向他表情异常认真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没想到,他会将我带到如此神圣的地方来,却只为让我获得一份肯定,而这样的肯定,又确实是我所需要的。
可是与此同时,我心里却在隐隐不安。我不知道,契丹的先祖,是否能接受我这样的一个外族人!?又是否会因此而迁怒耶律阿保机!?
然而,我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诚心请求他们的谅解,让他们看到我的真心,别无他法。
毕竟,能得到他们的庇佑,对耶律阿保机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而我,惟有获得他们的承认,才能安心。
如今,我们必须携手共进。
忐忑一路,上到山顶,天已大亮,极目北望,青山隐隐,白云悠悠。
耶律阿保机牵手将我带到一座覆盖了一幅巨大的手织锦幕的石头矮屋前,往里看过去,里面有许许多多垂挂着的布幡和灵符,而就在屋子的最前方有一座高台,上面两边各放置有一个燃着亮光的银器烛台,中间则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灵位,我虽不认识上面的契丹文字,却也能猜到,这大概是契丹列代部落首领的牌位了。
这时,耶律阿保机捏了捏我的手,轻声说道:“你在外面等我片刻。”
我点点头,便看着他一脸沉重地走进了矮屋,行了一个契丹礼后径直朝那高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遂伏身在地,沉默不语。
深吸一口气,我也跟着跪下,闭上眼睛,朝着灵位的方向双手合十,诚心默念道:“契丹先祖在上,朱槿不求其他,只求能默默与耶律阿保机相守一世,望先祖怜见,成全朱槿此心愿!朱槿愿为此放弃十年阳寿!并在此允诺,从此一心一意辅助耶律阿保机,决不为任何有害于契丹民族大业之举!若违此诺,朱槿自当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然后,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又静了静心,才慢慢起身。
而这时,只见耶律阿保机也已起身,在灵位台上拿了一样什么东西后,才慢慢走出来,脸上露出的是难得一见的笑容。
“扶桑,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他微笑着将一颗晶莹透亮的红色小石头放到我手心。
我微微一怔,看着手心那颗耀着炫目的红色光芒的小石头,疑惑地问他道:“这个是?”
“这是血石,凡属耶律氏的女人都有一颗。方才我在里面已向先祖们请示,这颗血石,便是你身份的象征,从此,你便是我契丹耶律氏的一员了。扶桑,我虽然不能以契丹可汗的身份与你相守,可是你是我的妻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心生恍惚,我攥紧手中的血石,微微舒了一口气,冲他莞尔一笑。
无论如何,我如今,已是亿的妻了。
从此,我便要与他共进退。
时光荏苒,转眼便近隆冬季节。
实在是冷得紧,我每日索性就窝在屋内半步不出,有时侯也会与红裳一起,跟韩知古学医术、学契丹语,一来是为打发时间,二来也是希望能提升自己,以求自己不会变成日日无所事事的无能之人。
这些日子以来,红裳的剑术提高得也很快,要保护自己的话,应该已经不在话下。不过,我总是不大希望她为了报仇而习剑,就怕她最后会迷失自己,当然我也清楚,这并非是我所能控制的事情,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偶尔在旁提醒她一下。
倒是韩知古变得很奇怪,自从那日被我撞见他对红裳表露心迹后,他就再无下文了,每日除了当红裳的师傅,便是当她的对手,两个人斗嘴斗得没完没了。依我看,不知道其中内情的,定是会以为他俩是仇人。
后来,我好几次跟他谈起红裳和他的事情,他也总是敷衍了事,直叫人搞不懂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而红裳,似乎也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每每和我聊到感情之事,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搞得我一头雾水,又不好多问。
这日下午,我和红裳正在屋内一起研究医书,刚讶异韩知古今日竟然还没出现,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扶桑,我刚刚在门口碰到阿辛了,他让我转告你,可汗大叔今晚有个宴会,就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不过他说忙完就立刻回来,让你别担心。”
听了他的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又埋首书中。
想想最近,韩知古俨然都已经把我们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时不时在此留宿不说,还总是一天到晚窝居在此,以至于我一日不见他出现,反倒还觉得奇怪。
“你怎么又拿酒来了?!不是都说了不在这里喝酒了吗!?”红裳一见是他,本来脸上还露笑来着,可一瞥见他手上的酒,立即嘴一撇,脸色也有些恼。
韩知古却是“嘿嘿”傻笑了两声,将酒放在桌上,说道:“天这么冷,不喝点小酒暖暖身子哪行?唉,可惜可汗大叔要晚归了,你们两个酒量又小,实在无趣得很,也罢,索性我今晚还是在这等他回来,不走了。不过我倒是很担心他,他总跑这里来过夜,也不怕被人传闲话!?”
红裳一听这个,立即白了韩知古一眼,说道:“你可真好笑,这里本就是属于耶律可汗的地方,他就是天天在此留宿谁又敢多说半句,可你呢,你倒是一点都不顾忌,老霸着书房不说,还天天带酒来熏我们,这又算怎么回事!?”
韩知古瞄了瞄她,干咳了两下,说道:“一日几杯酒,那是强身之道!再说了,既然可汗大叔他都能堂而皇之地住在这,我当然也能住啊!更何况我还是个汉人啊,汉人当然就是要住这种房子!唉,要不是没多余的房子腾给我住,我还不愿意睡书房呢!”
“这算什么原因!唉,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了,就别喝得晕头转向还要我来照顾你就好。”红裳无奈地叹了口气,遂将目光转回我,说道:“姐姐,耶律可汗今晚不过来吃饭,你说我们吃什么好?”
“怎么不问我?!”不等我回答,韩知古抢白道。
红裳立即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个天天在这吃白食的,我干嘛要管你吃什么!?”
韩知古顿时无语,讪讪地瞅了她一眼,转而问我道:“我说,如今连契丹先祖也都承认了你的身份,你还不想昭示天下你和可汗大叔的关系吗?”
听他说起这个,我顿了片刻,淡然一笑道:“知古,这个问题你可是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不是已经说好了,这件事情只能我们四个人知道吗?!别人知道与否,我可是一点都不在乎,再说,我嫁的是普通老百姓耶律亿,而并非身为契丹可汗的耶律阿保机,我又何须昭示天下?!”
“我就是搞不懂你们才老问的啊!分明就只是一个人,非欺骗自己那是两个人!再说了,现如今可汗大叔大权在握,契丹上下谁敢忤逆他的意思?!你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的!?我看着都觉得累,我就不信你不累。”
“喂,韩知古,你问东问西的,你很闲吗?你既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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