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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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槿扶桑-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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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气结,顿了顿,盯着他说道:“看在之前我帮过你的份上,算我拜托你,放我走,放我去见李亚,让我把事情弄明白,好吗?毕竟单凭你空口白话,我根本就没办法相信!况且,你既然会告诉我那些事情,就应该预料得到,我不可能会放任不管!”

耶律阿保机冷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吗?!现时我们已经离晋阳很远了,你若是还想去找你的情郎李存勖,我劝你,省省力气吧。另外,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只要你还能为我所用,我就决不可能放你走!”

受不了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更无法接受他一再强调李亚欺骗我的事实,我愤然道:“你错了,我要去见的人是李亚,不是什么李存勖!”

耶律阿保机垂目瞅了瞅我,揶揄道:“你这女人,真是有够顽固不化的!哼,套用你们汉人一句话,眼下的你,就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活例!哼,李亚也好,李存勖也好,你怎么说都好,总之,从今往后,除非我主动放你走,否则,你是绝对没可能逃离开我的掌控。所以,为了你自己好过,你最好是合作一点。”说罢,他忽然单手用力掐住我脸颊,神情冷漠道:“别用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对着我,只会叫我厌恶。”

脸窝被他捏得生疼,我忿忿然狠瞪着他,竭尽全力抬脚就往他脚上跺去,谁知,他反应极快,猛地往后一缩,他的脚,我居然连一寸都不曾挨着。

似乎被我此举惹到,他脸露愠色,死死扣住我手臂,凶狠地望着我低吼道:“连着两次偷袭我,你这汉人女子,胆子倒不小!”

听他此言,我又气又恼,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回顶他,只得瞪大了眼睛与他对峙,以求不弱于人。

这时,车外忽然有人小声敲了敲车门,然后,只听阿辛低声说道:“少主,前面不远处似乎有晋兵设了关卡,如何是好?”

听到这个,我顿时来了精神,心想宁可被晋兵抓去,也要比被带到陌生的塞外去要好得多,于是,我尽力往车门扑去,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救命!救……”可是,故伎重演,不等我喊完,颈后又是一记猛掌袭来……

待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才发现,马车竟然丝毫没被晋兵所阻,依旧在急速奔驰,而我,则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由和抗争的能力,不仅双手双脚皆被捆绑住,连嘴里也被塞了布团。至于耶律阿保机,却是显得更加悠然自得,兀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对我的挣扎熟视无睹。

面对这般叫人无奈的现实,我心里,惟有绝望的气息悄然蔓延开来。

陌生的语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暗黑低矮空寂如冰窖一般的帐篷内,四周的寒意足以侵入骨髓,我手脚皆被铁镣锁链桎梏住,似乎都已冻得失去了知觉。

然而,即使身处这般身不由己的境地,我却始终怀抱着一个愿望——我必须努力活着回去,我必须亲口听李亚告诉我,耶律阿保机所说的一切,都是他凭空捏造。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有着那样明亮笑容的李亚,所有的细心体贴全都是虚伪的。

忽然间,腹部又有痛不欲生的剧烈绞痛袭来,这疼痛已经折磨了我一整夜,我无力与之抗争,只能紧咬牙关将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一段我完全听不懂的契丹语从帐完传来,紧接着,帐篷的帘子猛地被人撩开,凛冽的寒风随即呼呼地刮了进来,冰刀一般割着我完全被虚汗浸湿的身体,让我愈加生不如死。

我挣扎着抬眼望向风口,微弱的月光下,只见一直看守我的一个契丹兵正举着帘子,而不远处,耶律阿保机一身胡裘,冷若冰霜地挺立在涩寒的狂风中,淡漠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帐篷之内的我,说道:“若是你能乖乖的,我倒是可以让你过得舒服一些。”

恨恨地瞪向他,我兀自紧捂住腹部,强忍住疼痛将身子蜷得更紧,冷笑道:“你又何必假惺惺地和我来这一套,耶律大人!”

他斜睨着瞅了瞅我,却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大踏步走进了帐篷,冷冷道:“我不过是可怜你罢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关外了,可比不得你们关内那么幽雅。你若是总不配合我,我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你屈服,也有的是时间等你屈服,想这大草原上狼群无数,要是被它们给盯上,你怕是会尸骨无存,更别说还有机会回去找你的情郎了!”

我倔强地死盯着他,正欲冲他嚷嚷时,两个守卫抬着一个大火盆走了进来,放到我和耶律阿保机中间,继而退下。

火盆滋滋作响,帐篷里顿时明亮温暖了不少,我吸了吸鼻子,抬首冷漠地对上耶律阿保机冰冷的视线,说道:“你打算一辈子都要将我囚禁在此吗?”

耶律阿保机没理会我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我身边,半蹲下来看了看我,挑眉道:“你,脸色似乎不大好,身体有何不妥?”

他不提醒我还好,这一提醒,我肚子愈加疼得厉害,不断有豆大的汗滴顺着鬓角滑落,一心只想绝对不能被他看低,我便深吸一口气,紧咬下唇,紧闭双目,尽量让自己舒缓一些,然后,我慢慢看向他,说道:“如果没别的事,请你离开,我,需要休息了。”

耶律阿保机却是一动不动,盯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死撑活受罪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若是你就这么死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白费心机了?”说完,他腾地站起身,俯视着对我说道:“一会儿会有大夫过来,你最好配合一下,我想,你应该也不会甘心死在这里。”

被他说中心事,我捂紧腹部,抬头望着他轻笑道:“就这点疼痛,还不至于会要我的命!所以,不必麻烦了!”

耶律阿保机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极难琢磨的光,紧接着,他冷哼一声道:“早就听说你们汉人好面子,看来不假,只是,这恐怕由不得你,因为如今,你的命是我说了算!”说罢,他不再看我,径直走了出去。

但听他在帐外用契丹语嚷了几句,须臾之间,只见两个守卫面色难堪地走了进来,随即十分野蛮地一左一右架起我,快步直朝帐外走去。

第十三章

那两个守卫一左一右抓紧我的手臂,将我腾空举起,迈开了大步子。

出了关押我的帐篷后,我纳闷地四处看了看,耶律阿保机却是已经没了踪影,而这两个守卫,则是带着我直接往东边奔去。

月凉如水,刚刚好不容易暖和了一点的我,瞬间又有寒气侵入骨髓,冷得全身都颤栗不止。狂烈的风扑打在我的脸上,大片大片地涌入我眼睛里,令我刺痛难当,眼泪不断掉落,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我心下狐疑,忙眯着眼问左边的守卫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那个守卫侧脸瞅了瞅我,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遂皱眉对我说了一句我根本听不明白的契丹语,就把头甩向正前方,不再理睬我。

思忖着他有可能是听不懂我的汉话,我又赶紧把头转向右边的守卫,不想,结果依然——无法沟通。

无可奈何,我闭紧双唇,气馁地垂下头去。

此时,我心中虽然有些担心害怕,可考虑到耶律阿保机暂时应该还不会对我怎么样,自己如今又没有反抗的能力,只好提醒自己随时保持高度警惕,准备见机应变。

忽然间,我想起必须要将这周边的环境摸个大概,才能方便我在找到逃跑的机会时更顺利地逃离开,于是,我强忍着腹部的绞痛和眼睛的涩痛,轻眯了眼四处张望,谁料,扫视一眼过后我则更加绝望,原来,我所在的那间帐篷是在一大片低矮的密密麻麻的帐篷的最中间,有四五队契丹士兵同时高举着火把来回巡逻着,基本上是二十人一小队,绕着这一区域在不停地走。

我沮丧地想,以眼下这阵仗,即使我侥幸能将束缚手脚的铁镣卸掉,一身轻松地逃出那个帐篷,也是无法逃脱这重重人墙的吧!?

更叫我郁闷的,在走了大概几百米远,待我们穿过低矮的帐篷区后,眼前豁然出现十来个高大豪华的帐篷,最夸张的是,不同于低矮帐篷区的流动防守,这一片区域,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身高体壮、装备精良的士兵围守着,大有连虫子都难以突破的气势。

如此严防,我暗想,这耶律阿保机绝对是一个谨慎多疑的人,我要从他手里逃脱,绝非易事!

这时,阿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床极厚的毯子。他看了看我,跟旁边的士兵说了几句契丹语,便大步朝一个帐篷走去,那两个架着我的守卫见状,也连忙带着我一起跟了上去。

然后,我被带到了一间充满书香味的帐篷里,这篷里空间很大,却异常温暖,最里面是一副软榻,四周立了四个大书柜,正中间还摆放了一张书案和一把高椅。一个浓眉大眼、样貌清秀、一身儒生打扮的白衣少年,就坐着书案后的高椅上,正聚精会神地挑灯翻看着书册,还不时提笔写着什么,丝毫没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一般,连头都没抬一下。

猜不透那两个守卫将我架到此处是要做什么,我又实在没力气挣扎,只得听天由命,平心静气地警惕着。这时,阿辛自顾自将手中的毛毯铺到地上,然后给架着我的这两个守卫使了使眼色,这两人随即很小心地将我扶到毛毯边,慢慢将四肢已经接近僵硬了的我放倒在上面。

这一段路走来,我手臂被他们抓得生疼,一旦被松开,却更觉疼痛。于是,我侧了侧身子,找了个比较舒适的方位,蜷紧身子疑惑不解地看着这一切,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阿辛走到了书案前,毕恭毕敬地用汉话对那白衣少年说道:“公子,少主吩咐小的,请您帮着给这姑娘瞧瞧病。”

我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阿辛,转念一想,他耶律阿保机既然还要留着我的命去加以利用,现在找人救我,就没什么可惊异的了。只是,这白衣少年的身份不免让我有些好奇——他看起来年纪分明比我还要小,又是汉人,却能一个人住这么大的一间帐篷,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在此读书,而且,看阿辛对待他的态度,想必地位不会一般。

阿辛在一旁立了好一会儿,那白衣少年却仍旧没有要理会他的样子,兀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阿辛见状,很是为难地走到他身侧,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哀求道:“公子,您就帮着看看吧。”

那白衣少年回过神来,像是有被惹恼,极不耐烦地呼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扔到一边,皱眉站起身来瞅了瞅我,对阿辛嚷道:“不是添了军医嘛?怎么还为这种事情来扰我?”

阿辛弯腰垂首,小声道:“实在是少主的吩咐,还请公子多担待些,别叫小的为难。”

那白衣少年旋即斜眼白了阿辛一眼,站在原地顿了片刻,才唉声叹气地蹙眉走到我跟前,喃喃自语道:“少主大叔就是见不得我清闲啊!”然后,他蹲下来仔细打量了我几眼,眼睛忽然一亮,随即转头对阿辛说道:“这姑娘可是少主大叔之前跟我提过的那个人?”

阿辛道:“正是她。”

听到阿辛肯定的回答,那白衣少年骤然一扫脸上的阴云,嘴角微微往上牵了牵,脸上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轻笑,抬头对阿辛说道:“怎么,少主大叔没听我的劝,没有好生安置她吗?”

阿辛埋下头去,没有接话。

那白衣少年兀自叹息着摇了摇头,用手探了探我前额,自言自语道:“既然是帮过他的人,那就是贵宾了,不以礼相待也就算了,怎么反倒将人手脚都锁着?这少主大叔,未免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接着,他站起身指了指我的手和脚,对阿辛说道:“阿辛,给这铁镣锁都解了吧,老这么锁着她,又如何方便我看诊?”说完,他完全无视阿辛的为难表情,低头俯身转向我道:“在下韩知古,蓟州人士,初次见面,怠慢了。”

我骇然,忙问他道:“公子就是名扬天下的少年神医韩知古?”

韩知古怔了怔,淡淡笑了笑,说道:“少年神医?原来,我还有这么一个名号呢!?呵,倒是有趣得很。”

“她应该还死不了吧?”就在这时,耶律阿保机冷不丁冒了出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插话问韩知古道。

韩知古似乎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发声吓到,身子猛地一弹,待看清来人的样子,连连轻拍自己的心口,埋怨道:“我说少主大叔,你能不能不要老像一个鬼魂一样,随随便便就出来吓我啊!”

耶律阿保机轻咳一声,依旧冷冰冰地说道:“她究竟会不会死?”

对于耶律阿保机这狂妄自大无礼的语气,我实在难以忍受,心中怨忿不已,便索性侧过脸去不再看他,可韩知古却俨然已经习惯了,摇头晃脑道:“目前是死不了,不过,若是少主大叔你仍旧这么锁着她,让我无法给她把脉看诊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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