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成林假意报怨着:“这晌午的酒怎么喝?下午还有差事呢……”
“嘿嘿,这不事儿多嘛,见谅见谅……”
任昆不好意思地笑笑:“晚上不是不得空嘛,意思意思,咱哥俩什么时候不能喝?等以后,以后陪哥连喝三天,不醉不休!”
他现在除了皇上有召,不能抗旨外,其他时候,不管是谁,晚上的应酬一律不去的,言儿还没好呢,他哪有那个心思喝酒?
有什么事,白天到衙门里说,该办的他断不会给拖着,可办可不办的,那得看言儿对他的态度,他心情好,就能办。
大哥不是外人,自己兄弟,午时用顿便饭就好,酒么,以后再喝。
晚上不得空……
桑成林神色一正:“弟妹的身体?”
“无大碍了,就是得养着,她这不是不能出门,白天都闷着嘛,下差回去陪她说说话……别的也替不了。”
听他问到锦言,任昆笑容微敛:“有空还得多请嫂子过府来,她俩素来交好……”
他提了几次,只是锦言觉得百里霜要打理中馈,那么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事儿少不了,还有两个孩儿,哪能老来陪她闲聊?
百里她要当家理事,上午过来陪她聊天,下午回去就有得忙。明知她事多,还下帖子添乱?她得空,不用请,自己就会来的。
没见她的心腹嬷嬷三天两头奉了世子夫人之命来探望?东西也没少送?若能来,自然就来了。
“好,我给她带话儿……”
听任昆毫不掩饰对卫氏的看重与疼爱,桑成林微顿了顿:“子川你,你是认真的?”
自从听到他以夫人病重为由,丢开朝事。一心只在府中陪着妻室,桑成林就觉得滑稽,细思量又好象有几分情理,子川对他的小媳妇似乎一直都与别个女子不同……
往常他们都将此当做是任子川守礼懂规矩。给嫡妻留脸面,如今看来,难道不是面子情份?
永安侯失子嗣……怎么听,怎么觉得不真实,子川他,何时改了嗜好?
“什么认真?”
任昆正挟了箸肉片往嘴里送,闻言停住了:“大哥是指?”
大哥都不信,别人,怀疑更甚吧?
他倒不在意,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他几时会顾忌他人的看法?只是,大哥都不信,莫非言儿也是不信的?
“别怪大哥疑心,十年习惯,一朝截然相反。子川你又不是那种向来好朝令夕改的人。”
你任子川认准的事儿,何时改过?大家一起玩大的,你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那些年的事是真的,对水无痕的看重也是真的,这忽然就近了女色,爱妻如命?
“我……”
任昆放下筷子。露出一丝苦笑,自作自受,说得就是他这般吧?还是,他要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自是认真的,大哥何出此言?”
岂止认真?这条命这颗心都送出去了,还怕她不稀罕……
“卫氏娘家不得力。你这般高调,万一……她怕是不好做人。”
虽然霜儿远着自己,可是,侯夫人是她的交好之人,再说他对锦言向来印象不错。就算是子川的家务事,他也老了脸皮问上一问。
任子川这般高调,万一有朝一日他又有个变化,卫氏,怕是要彻底沦为笑柄,到那时,她又将如何自处?长公主殿下,不会护着……
他的意思,任昆明白。不由心中又酸又涩,外人都等着看言儿的笑话吗?他这般作为,又将她推到风口浪尖惹麻烦了?
“多谢大哥的好意。她用不着倚仗娘家,再得力的娘家人不如自己男人得力,”
永安侯傲然道:“她有我,就够了。甚至其它的,大哥不必多虑,这辈子,我绝不会再让她陷入困境,受人委屈。”
永安侯的话掷地有声,桑成林听得一怔,却微微摇头:“子川,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大哥是过来人,再浓的情,总有转淡的一天,你今日爱重她,明日呢?以往,你可曾想到会有这一天?又如何不知将来自己不会再有变化?
我是过来人……
“大哥所言极是,世事难料,不过,这里,”
任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由我自己做主……送出去的心,哪会收回来?总归会琴瑟相和,携手白头就是。”
他管不了将来的事,却知道自己的心归在哪一处。
“卫氏才貌俱佳,也难怪你会动心……”
桑世子说得中肯,卫四是个绝色的,又做得绝顶好诗词。
“不是为这个!”永安侯反驳道,绝色的美人,他见得多了,连他家小丫头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那是为什么?”
桑成林奇道:“性情好?还是贤良听话?”
他对卫四的印象,除了长相诗才外,就是她特别懂规矩,说话行事分寸感极好。
“都不是……”
任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言儿也问过的……
“总不会是因为她是你的正妻吧?”
桑成林开玩笑道,你任子川会因为这个对人掏心掏肺?
好象……任昆凝神细思,好象还真有这个原因。
“怎么会!因为她是你的夫人,你就喜欢她,那岂不是说谁做你的夫人,你就会对谁动心?”
桑成林怪叫,这叫什么爱妻如命非她莫属?换个人当你的老婆,你照样对她好?你这哪叫心里有人?你这叫敬重发妻,谁做了那个位置,你就喜欢谁看重谁?
那怎么能一样?
任昆不悦,别人怎么配做他的结发妻?他与小丫头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随便换个人能成吗?
“啧啧,”桑成林就笑:“子川,当初你要成亲时说过的话,犹在耳畔。要不要说给你听听?”
是谁郁闷的要喝酒解忧?是谁听到卫大的死讯道声庆幸?是谁听说改聘卫四后气啾啾地到殿下那里闹了一顿,最后不了了之,不得已接受安排?是谁喝酒时调笑:卫大暴毙,不知卫四是否长命?
停!
往事不堪入耳。尤其是还轻佻地拿了锦言的生死开玩笑,任昆恨不得旧日时光能重新来过,他能亲自筹备自己的婚礼,亲自前往东阳下聘,将她风风光光地娶来,不至于如今想来全是遗憾与悔恨……
“大哥,往日错事休要再提,我如今一心想着讨她欢心,你可不要把这些说给嫂子听,给我下绊子……”
错过的事没法挽回。尽量少提,能忘就忘,只要不说,言儿怎么能知道?就算她略有猜疑,她不问。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说的。
过去就过去了,要往前看。
“没骗你,你是知晓我的性子,几时会看女子?她若不是我妻,哪里会有交集?没有朝夕相处,又怎会装到心里?但是,换个人是不成的。只有娶她,只有她才可以。”
任昆心中满是喜悦与爱意,不吝于分享一二:“见不得她半点不高兴,星星月亮也想摘来,若能讨得一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说到这儿,大哥,我得说说你,你有个看法不对……”
永安侯想起当初因为受桑成林的影响,自己走了不少弯路。闹了好几次别扭,不由地面授机宜,分享自己的经验。
我的看法?
桑成林愕然,什么看法不对?
“……大哥说女人不能宠,否则就会不知天高地厚,蹬鼻子上脸,”任昆也没客气,就是你这句话,害得我折腾两回。
“女人就是得宠,蹬鼻子就蹬呗,关起门私下里,要脸面何用?她高兴就好。大哥你就是这一点不好,既放不开,又想得多,想哄嫂子开心,又怕失了脸面,不上不下的,大家都不痛快……”
任昆难得开次话匣子,而且主题还是谈论感情的。桑世子听得一懔,我是这样的?
“就是!你与百里是天定姻缘……”
什么天定不天定的,以前永安侯是不信的,现在他可不敢这样说了,细观自己与言儿的姻缘,阴差阳错,差池半步就走不到一块儿,可不就是天定姻缘?
“知道你们以前为什么老吵架?现在不吵了?”
当然,不吵了不等于大哥过得舒服,他是没人吵了却不自在了。
为什么?桑成林不由自主地问道,子川一幅很懂的样子。
“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做不到呗。她不想你与别的女人有染,偏你觉得是些玩意儿,做正室的为这个较劲儿,没的*份。”
桑成林一琢磨,好象是这个理儿……他多看两眼俏丫鬟,她就会不高兴,呷酸拈醋的。
那是以前……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任昆越说,自己心里越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言儿会发火,说什么牙刷漱口杯的。
“你摆出诚意求娶,她一准以为你心里独她一个,你明明做不到,遇事总退让回回先道歉,好象非她不可。我觉得吧,不是女人不能宠,是你误导了,如果你一起初就跟嫂子讲,不方便时要通房服侍,她断不会有二话。百里家的大小姐,心气儿高,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根本不会与你吵,定能做个贤良大妇,再好不过的世子夫人。”
这就是言儿当初说过的被爱是奢侈的?
“大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原先嫂子心里必定是十分地着紧你,现在吗,”任昆摇摇头,“怕是心灰意冷,只想做世子夫人了。”
“正好,如你所愿……”
桑成林暗自磨牙,以前怎么不知任子川是个腹黑毒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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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百六十五章 太后与三皇子
十月中旬的一天。
阳光晴好,空气清冷。
风很大。
任昆走到院中,小声嘟囔了句什么,然后回身小心地去扶锦言,“慢点儿……风大,先把兜帽戴上……”
仔细地帮她把披风的兜帽戴上:“我抱你……”
不等拒绝,已将她抱起,放到软轿之中,然后淡笑一声:“放心,不会抱你出府的,知道你脸皮薄……”
他倒是想,太阳还不错,风冷硬着,正适合将她暖暖抱在胸前,可惜,她不喜欢……
“不然,你还是不要去了?我进宫与皇外祖母告个罪?今日风大。”
太后娘娘一直想见锦言,但她身体没养好,太后不可能出宫探望,直到太医说她无恙了,接下来只需温补调理即可,太后娘娘才宣了她进宫。
显然天气不是太理想,与永安侯想要的风和日丽有些差距。
“这点风没关系的,以后天气渐冷,没准儿更没有好天气。”
已是初冬,天会愈来愈冷,刮风的天,少不了的。再说,她已经几个月没进宫请过安了,太后娘娘宣召,哪有改期的道理?
“你是宁肯自己受累,也不愿麻烦别人……”任昆带点小不满:“左右皇外祖母也没事,哪天天气好你直接进宫就是,又不是外人。”
“把手给我,太医说不能受寒不要吹着风……捧手炉怎么了,瞧你手凉的……”
各种碎碎念。
之前他要人给锦言准备暖手炉,锦言不同意,她是要进宫,现在就用上手炉,多扎眼?也没那么冷,她都已经穿皮毛小袄了……
总之,在任昆的眼里,她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整天大惊小怪,管东管西,比前世她妈妈还唠叨。
“不是有你嘛……”
锦言知道怎么能让任昆乖乖闭上嘴,说白了。他就是有被指使被使唤的喜好。
有种人生来富贵却偏爱劳碌,任昆就是这样的。
最喜欢她指使他,估计是因为除了皇上差的公事,他没体味到被需要被差遣的滋味。现在可找到机会了,只要他回府,夏嬷嬷等人全部沦为打下手的,端茶倒水剥果子递点心,锦言的事,他全部亲力亲为,谁也抢不走。
这话。侯爷太爱听了,果然嘴角翘起,用自己温暖的手掌将她的双手捂盖得严严实实的:“……那进了宫还这样暖着,好不好?”
进宫还这样?在皇宫里手拉手?那她还不得被口水淹死!
“偶尔进宫一次,还是低调的好……”
她拒绝地婉转。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逗你呢!好在。我早有准备……任昆得意的笑笑,“听你的,低调,不过,太后娘娘怕是会失望。”
皇外祖母为何要宣他陪锦言进宫?不就是想看看他二人的相处嘛,然后安抚她,骂母亲几句狠话。算是做母亲的为女儿的过错道歉,表明会给锦言撑腰,再赏赐……
套路他清楚,区别就是安抚撑腰的程度,赏赐的轻重……
总归有他在,绝不会让言儿看别人脸色。好处嘛,能多讨一些自是不能少要一分!是她应得的!
一入宫门,就有慈宁宫管事公公迎上来见礼:“……给侯爷、侯夫人请安,太后娘娘见今日风大,特吩咐给侯夫人备了暖轿……”
……永安侯满意地微笑。这么大的风,他可没打算让言儿走到慈宁宫,皇外祖母更体恤,备了暖轿。
“辛苦了!”
掀了轿帘,果然烘得暖和和的,看得出准备的有一会儿。内侍用心了,心悦,难得对外人露了个温和的笑脸,将自己手上的玉扳指捋下来:“拿去把玩……”
内侍先是被侯爷阳光明媚的笑脸惊闪了眼,这位爷!几时这样笑过?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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